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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妄-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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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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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三章 钉上可拜九天听
未过几天,南域有一宗门被满门屠杀。这宗门不大不小,在强者眼里,自然上不得台面,可在寻常修士眼中,也可说是了不得的宗门。
有人亲眼所见无数白衣剑客出入那宗门,直将一身白衣染成了血衣才作罢。而等这些白衣剑客离去之后,有胆大之人前往,顿时骇然。这宗门上下十万修士,侥幸生还者不足两手之数。宗门财富,被掠夺一空。
有生还者指认道,那些白衣剑客,正是剑阁修士。
此刻,生还者有三人,怀着灭门仇恨前来青痕宗,恳求青痕宗相助。只是一见青痕宗这断壁残垣的惨状,心中不禁也凉了几分。
青痕宗被大火焚尽之事,他们也有所耳闻,当时只当是江湖传闻,不可信,可今日见,看来并非虚言。距传言至今已有数月,跋涉前来青痕宗,没想到却见了这般一番景象。
连青痕宗也这般狼狈,遑论他等小宗?
青痕宗闻言,信誓旦旦道:“三位但可在青痕宗住下,剑阁逞凶,本座断然不会坐视不理!”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叹息,只将青剑真人此言当成了敷衍,婉言拒绝了青剑真人提议,颓然离去。
青剑真人风风火火,召集众长老集议。道明此事,显得怒不可遏。众多长老神色各异,半数之人心怀鬼胎,尽数落在青剑真人眼中。
此次集议,安排了数位长老前去调查剑阁下落,有并未中毒者,也有中毒者。但凡中毒之人,心中皆悔,早知如此,当日何必同冷萧一道前去,留在原地灭杀沟壑之中的蛊虫多好?
离开长老殿时,楚天阔面色不善,同样被安排下去调查此事。或许有人卖力有人作势,注定不会有结果。
而剑阁弟子藏匿之地,青剑真人同样知晓,却不知该如何诛杀。若长久耽搁下去,整个南域的宗门恐怕要被鬼头陀灭尽。
他控制了十余青痕宗长老,又控制了十余蛊修,只叫众人安然离去,并不下达任何命令。实则,他行事之时两方人的不作为,已是给了他极大帮助。
谢云磊与罗嘉一同面见青剑真人,议论此事,可见面上忧色,挥之不去。
无甚势力的宗门,鬼头陀必定不会去扫除,可但凡对他有一丝威胁的宗门,他必定不会放过。只有如此,江山才能坐得稳。
青剑真人皱眉,摆手叹道:“二位莫慌,如今莫说外域,便是妖族也虎视眈眈,剑阁不会有太大的动静,否则空叫他人坐收渔利。”
谢云磊说道:“宗主,十万条人命,一昔之间如草芥去了,如此之事,难道还算是小动静?”
罗嘉点头道:“谢长老此言甚至,我等断然不可再不作为,宗主三思!”
青剑真人说道:“依你们之见,又该如何?倘若在各大宗门安排弟子,即便及时传来了消息,也来不及阻拦。若说布置传送阵法,如今江湖上也没有精通空间大道之人。”
二人哑口无言,所谓光脚不怕穿鞋,剑阁沾之便走,总不能叫各大宗门弃宗离去。谢云磊迟疑道:“当今江湖,若说精通空间大道之人,灵雀谷前谷主,白薇;离梦教前教主,陈乔予安。”
罗嘉看了他一眼,说道:“白薇谷主多年不出,杳无音讯,相传是闭死关,否则也不会由林熙谷主来担任谷主之位。而陈教主,则在十多年前便死了。此事,恐怕无果。”
三人叹息,如今世人只顾修为精进,三千大道,还有何人愿潜心钻研?
青剑真人一旦离开宗门,必然会被有心人察觉。只得指派冷萧悄然离宗。
冷萧离去之时,带上了仇雁笙。二人乔装前往灵雀谷,一路无事。
初入灵雀谷,仇雁笙两眼放光,如饿狼入了羊群,险些口水横流。可待有女弟子上前好奇打量之时,他又面容严肃,如出家人一般,不近女色。
他趴在冷萧耳边急促道:“师兄快走,再不走师弟恐怕只能对不起翠花了!”
冷萧一笑,直接拉起仇雁笙飞了出去。众多女弟子唯有抬头而望,幽怨散去。
林熙居所之中,冷萧平静候立。直等半个时辰之后,她缓缓说道:“此毒每三年爆发一次,三年时间,本宫未必能够解开此毒。且毒素复杂,寻常的解毒丹也无法压制。”
冷萧只默然点头,并未再问什么“难道别无他法”之类的鬼话,倘若当真有办法,林熙断然不会隐瞒。
林熙说道:“除了下毒之人,别无他法。”
此番结果,不过是在冷萧预料之中,并无多少沮丧。说白了,不过是抱着尝试的态度,纵然希望再渺茫,总好过没有希望。
离开灵雀谷后,冷萧忽然想到,此毒即便是林熙也未必能在三年内解开,能够炼制出此等毒药之人,必定不是泛泛之辈。
“毒蟾蜍孟新宇,养花郎方浪,无常鬼澹台阴阳。”
“你在念叨什么?”仇雁笙看了冷萧一眼。
冷萧说道:“东域毒修,以这三人为最。无人知晓三人具体修为,因为见过这三人的人,都死了。”
闻言,仇雁笙不由大笑道:“说得厉害,不过虚名尔。倘若真是如此,江湖上又如何能够流传出这三人的名头?”
“说来也是。正如那无常鬼澹台阴阳,正是分神修为。”
“你怎知晓?”仇雁笙随口一问。
“我见过。”
冷萧传信于青剑真人之后,青剑真人并未有几分神色波动,虽然可惜,应当也是早有预料。
他心道,澹台阴阳上回相助林九霄,只因林九霄许诺其以千寿所炼之丹,而鬼头陀显然无法给出这样的报酬。如此一来,澹台阴阳便可排除。余下二人,便是毒蟾蜍孟新宇、养花郎方浪。
这二人一人孤僻、一人退隐江湖,且都不是好相与之辈。莫说劝其相助,便是寻找到二人住处,都是一件极难之事。
“有隐秘隐者,就有江湖百晓生。”
冷萧目光一闪,中域星罗殿,妖域檀涂阁,都是鬼头陀无法接近与利用之地。南域、西域、北域,则并无这样的地方或是人物。传闻北域道人有擅长推演卜卦者,必然也不会相助于鬼头陀。
如此,便只有东域。东域异人,鱼龙混杂。便是凡人,也多为江湖草莽,少有善类。向东域之人打听东域之人,想必会简单的多。
一念至此,冷萧二人并未回宗,反是一路朝东域而去。而青痕宗诸多长老弟子,则联合多个宗门,四处搜寻剑阁踪迹。剑阁弟子如同人间蒸发一般,遍寻不得,也并未再次伤人,仿佛只是现身昭告天下,剑阁依然笑傲。
如此,更是令得南域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便轮到自己。有不少修士纷纷离宗,只因剑阁所屠杀都是宗门,倘若成了散修,想必便会安全一些。
一连数月,日夜兼程,抵达东域。东域本是荒凉之地,比之南域差了许多,才有这异人横行,左道盛行。冷萧见识过一次,表现自是平淡,而仇雁笙则一路赞叹,仿佛并未在意过结果,只当是游历。
无名茶馆之中,依旧是那老者,打开门时,依旧有风沙卷入,依旧有茶客皱眉不喜,那掌柜老者依旧“诶呦”一声拦阻,直唤二人快些进入。
才闭上门,掌柜显然认出了冷萧,眼神有些变化。做一行,专一行,精一行。开茶馆,做情报生意,认人识人记人这点眼力还是要有。
他快速给二人擦了一张桌子,见冷萧只点了一壶白茶,又免费添了两碟小菜。末了,还不忘问冷萧还有无吩咐。熟料,这一问,还真被冷萧唤住。
掌柜面色苦闷,早知如此便不多嘴了,直接退去便是。可旋即,他面上又添了一抹笑容。不论大消息、小消息、好消息、坏消息,只要是消息,就有其价值。既然有生意送上门,哪有不接的道理?
他说道:“不知客官有何事相询?”
冷萧瞧了他一眼,说道:“你可知,东域有何人能称得上江湖百晓生?”
当着一个情报贩子打听另一个情报贩子,无一是对偏弱之人的一种蔑视。而这掌柜老者似乎也知晓自己有几斤几两,并未显露出不喜,闻言不假思索便说道:“堪当江湖百晓生之人,细数东域,唯有一人耳!”
见掌柜神色,冷萧便知掌柜出口必定有料。不论如何,这也是一个能让掌柜心服口服之人。他遂从怀中摸出两枚灵晶,摆在掌柜面前。
消息有价,只取标价,多之不贪。掌柜笑着将其中一枚灵晶推回,说道:“此人在江湖上不难打听,正是小老儿的老大,人称九天听的法不闻。”
“何处寻?”
掌柜不语,冷萧又添了两枚灵晶,他依旧不语。直添了五枚之时,他才揽起六枚灵晶,说道:“东南花红柳绿处,有棵百丈不老槐。槐树底下三寸钉,钉上可拜九天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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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四章 倘若强闯阎罗殿
东南花红柳绿处,有棵百丈不老槐。槐树底下三寸钉,钉上拜九天听。
行至这所谓不老槐之前,天色已晚。这槐树粗壮,虽不知可有百丈,却也极高,直耸入云端,于此地也显得突兀非凡,不知是天生话是人为。不论如何,也断然扎根于此地无数岁月了。
而除这槐树之外,所谓花红柳绿处,也算名副其实。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槐树底下,拨开野草,正见一三寸长钉,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此钉上粗下细,有如短锥,直静躺在地上。
拾起此钉,槐树之上有一小孔,将此钉安在小孔之上,恰恰吻合。说来蹊跷,只将这三寸钉钉上槐树,此钉顿时如同活了一般,直散逸出一道灵气神光。
冷萧二人退后三丈,这神光直在二人面前凝聚成一个模糊人影。此人看似书生,一身长衫,文质彬彬,折扇轻摇,站在二人身前。一身淡雅饰物清晰可见,唯独看不清面容。粗看面善,仿佛下一刻便能脱口唤出人名来,待细看,又只是惘然。
“拜得九天听,九天事可闻。二位,请说。”此人折扇一收,将目光落在冷萧身上。
冷萧张口便道:“此前,可有人来买三大毒修的消息?”
“有。”九天听当即回答,不假思索。
冷萧才是意识到,此问题太过笼统。三大毒修名声在外,不论是寻仇还是寻助,探听这三人消息之人,必不会少。
他再问道:“其中可有南域妖修鬼头陀?”
九天听折扇一开,掩在唇前,轻咳一声,缓缓说道:“今日初见,第一个消息,便算本座送你。这第二个消息,五枚灵晶。”
仇雁笙也早已听出其中门道,在旁说道:“九天听前辈可不厚道,第一个问题显然本不值钱,当是仇某兄弟口误而问。”
面对小辈质疑,九天听丝毫不恼,只以万古不化的平静声音说道:“出口则无悔,世事误不得。”
见仇雁笙犹要争辩几句,冷萧已是将五枚灵晶挥出。九天听分明只是一道虚影,只大袖一挥,便将四枚灵晶收入袖中,留一枚于手中把玩。而此刻,在他手上所显露的那一枚灵晶,竟也变得虚幻无比。
收了灵晶,九天听轻轻吐出一个字:“有。”
在旁,仇雁笙不禁咂嘴道:“前辈真可谓一字千金。”
“惜字之人,一字千金。亦有旁人,弃如敝屐。”九天听说道。
冷萧又问:“敢问前辈,当日鬼头陀买了哪一个毒修的消息?”
他话音落下,只惹来九天听一声轻笑。足等了几息,九天听才是说道:“小友此言,可是看不起我九天听?九天听前来访客,进水容易泼水难。此一问涉及客人隐私,不可说、不可说。”
冷萧顿时告罪一声,当即换了一个问法:“晚辈这位朋友身中剧毒,敢问三大毒修,何人能解?”
“一枚灵玉。”
冷萧遂将灵玉奉上。
九天听收起灵玉,张口道出六字:“毒蟾蜍,孟新宇。”
他道出这六字后,冷萧立刻追问道:“何处寻?”
想必前一问,这毒蟾蜍孟新宇的落脚所在并不值钱,只收取了三枚灵晶。当然,这也只是与前几个消息相比。而对于寻常之人来说,三枚灵晶,或许便是他们数年、数十年乃是一辈子的积蓄。
告知毒蟾蜍下落之后,仿佛知道冷萧心中已清、再无疑问一般,九天听身影便随之散去,而那三寸钉,便从树干小孔之中落了下来,落回了原处。
这九天听,与占星、卜卦等玄术又有不同,全凭手下人千万双眼睛、千万双耳朵。前者探过去,知现在,而后者通心算,晓未来。
仇雁笙忽然说道:“师兄,他既然能知晓我所中之毒,会不会同样知晓解药?”
“不会。”
萧询问鬼头陀之事,又道出仇雁笙中毒,以九天听心思敏捷,必能一霎洞悉其中因果。正是鬼头陀将得自毒蟾蜍的毒药下在了仇雁笙身上。
原以为,毒蟾蜍生性孤僻怪异,自当是在某一深山老林、人迹罕至之处,若非九天听亲口所说,冷萧断然不信毒蟾蜍竟是隐居在喧嚷市井之中。
所谓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能够忍市井喧嚷,享市井繁华之人,断然有其过人之处。
毒蟾蜍之名,只听这称号,在人联想来,必定是如鬼头陀一般容颜丑陋、孩童望之彻夜难眠之人,然而却恰恰相反。
小城名为秋丰,寓意秋日丰隆。秋丰城中,有一私塾,乃城中一善人所立,但凡适龄孩童,皆可入学,且不收学费。而私塾之中请教书先生的钱,也是由这位善人所出。
而毒蟾蜍孟新宇,正是这私塾之中唯一一个先生。
见有人来,路过少年问道:“二位先生何处来,有何事?”
此少年年岁虽小,却彬彬有礼,在此等市井小地之中,当属不易,而教书先生孟新宇,也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二人被此少年挡在私塾之外,冷萧遂开口说道:“我二人来寻孟先生,还望小友传告一二。”
少年闻言,顿时稍显诧异的看了二人一眼,又问道:“敢问二位先生寻孟先生所为何事?”
“此些自是我等私事,你这小娃,既学礼,怎不知他人隐私莫问?”仇雁笙当即回了一句。
少年面颊一红,似乎有些羞赧,连忙解释道:“二位先生莫要误会,晚辈并无他意。只是孟先生是远近闻名的臭脾气,旁人避之不及,少有人来拜访。上一次有人来拜访还是一年多前,只那一次,孟先生险些将学堂都给拆了,晚辈这才多此一问。”
话虽如此,三言两语之后,少年还是前去替二人传告,却并未直接带二人引荐,看来心中对孟新宇属实有几分畏惧。想来倘若此些少年知晓他们心中本就惧怕不已的孟先生与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毒蟾蜍乃是同一人,这私塾断然不会再有学生了。
二人正在一小亭之中品茗,远处楼阁内有呼喝声传来,声音高亢而中气十足,直将那少年训得狗血淋头。
足盏茶工夫,那少年才是苦笑一声走来,对二人说道:“二位先生勿怪,孟先生不见客。”
说完,少年便垂头丧气离去。冷萧放下茶杯,杯中茶水还有过半。浪费虽可耻,可海喝牛饮,同样可耻。
冷萧二人收敛了气息,直往那声音传来之处寻去。学堂各处,都有学生来回走动,或交谈,或捧书。唯有那处楼阁方圆百丈之内,无有靠近之人。
二人才踏足这一区域,还不等走出第二步,其中顿时传来一个冷漠声音:“若为孟先生而来,则请进,别时可得一腹经纶;若为毒蟾蜍而来,则请回。”
话语传来之时,冷萧只觉浑身血流不畅,五脏六腑皆有麻痹之感,步履维艰。他依旧踏出了第二步。耳边,又有声音传来:“倘若强闯阎罗殿,端是来得去不得。”
仇雁笙使出浑身力气,猛然将冷萧拉住,压着嗓子急急说了一句:“师兄,莫要涉可免之险。只待回宗,托宗主前来,万事可解。”
“万事可解?口气不小。”
不等冷萧回应,二人耳边再度回响起孟新宇话语。再定睛时,此刻竟已身处楼阁之中。
房间不大,一桌案,三张椅,四面书架。西侧两开门,东侧卧棂窗。冷萧二人并排而坐,对面之人,正是毒蟾蜍孟新宇。
孟新宇一身寻常书生打扮,容貌正不惑之年,脸上有些粗短胡茬,稍显邋遢。一双眼睛如老者般浑浊,可淡淡瞥来之时,又叫人遍体生寒,莫敢小视。
他将手中所持书籍放下,摊开,随意翻了几页,淡淡说道:“年轻人,可知‘死’字何解?”
冷萧立刻拱手赔罪:“先生勿怪,晚辈朋友口无遮拦,得罪之处,还望前辈只当童言无忌。”
孟新宇顿时发出几声怪异笑声,蓦然将书本一合,说道:“趁孟某还有些闲心,说吧,何事前来?”
仇雁笙当即面上一松,便要直言。冷萧目光从孟新宇面上划过,只觉一身血肉要爆碎一般,分外不详,连忙将手一抬,阻了仇雁笙。
他抢先说道:“晚辈二人途径此地,素闻先生学富五车,还有些诗词歌赋不明之处要向先生请教。”
孟新宇嘴角不禁扬起一丝笑意,赞叹道:“难得,世人浮躁,你们还有如此闲情。”
二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直一个时辰后,才悄然离去。直站在私塾之外,冷萧依旧觉得脊背发凉,似有一双冰冷目光始终落在他背上。
仇雁笙看了冷萧一眼,唇齿微张。他忽然嬉笑了一下,说道:“倘若方才我说明了来意,你我是否便要永远留下了?”
“若为孟先生而来,则请进,别时可得一腹经纶;若为毒蟾蜍而来,则请回。倘若强闯阎罗殿,端是来得去不得。”
………………………………
第三百十五章 天涯酒客共消愁
从秋丰城离开,已是前日之事。当时虽确信鬼头陀所用之毒正是出自孟新宇之手,二人却无法有所作为。在孟新宇手上,能够活着回来已属不易。
有人者,是为江湖,讲道义,存道心。不论世人对其毒术如何畏惧,他能够在此小城私塾之中担当教书先生,已可看出此人心性。修行先修身,此话不假。
冷萧正端着杯盏沉思,此番他身处之地并非茶馆,而是酒馆。酒浆粗糙,滚滚入喉,如刀子淌过,端的是浑身皮肉连着骨头,无一处不为之震颤。
他心中思忖,孟新宇或是为了修心,或是有其他缘由,这才隐居于秋丰城中。既然隐居,便不再理会江湖事,否则也不会单凭一时想法,轻易放过了他与仇雁笙。
可,若他当真不再理会江湖事,又为何会相助于鬼头陀?鬼头陀定是开出了令孟新宇无法拒绝的价码。
号称毒蟾蜍,既是毒修,此生最为在意之事,除却修为之外,恐怕莫过于毒术。而鬼头陀所独有的鬼面蛛毒,正是天下奇毒之一,莫非,二者正是以毒易毒,做了交换?
鬼面蛛毒虽然毒性极强,可不论凝练成毒液还是炼制解药,对鬼头陀本身都会造成一定损耗。而当下毒人数众多之时,他便选择了其他毒药。
此刻冷萧心中不知该喜还是该悲,至少身上所中之毒比其他人要高一个层次,可想要解开,也更为艰难。
见冷萧沉思,仇雁笙本是一个人喝闷酒,又点一桌硬菜,飞禽走兽、清蒸红烧,应有尽有。若说这一桌子酒菜钱,不过是些俗世口腹之物,所值还不及二人片刻修炼所耗。
杯中酒饮尽,冷萧正端起酒壶之时,忽然神色一动,望向隔桌。左手侧第二张酒桌之上,正端坐着一翩翩佳公子。旁人饮酒呼号,眼迷离、腮通红之时,他却只端着一个空杯,怔怔望着眼前酒菜。
眼神落处,有一碟素菜,一碗醒酒茶。素菜一箸为动,反是醒酒茶去了半碗。滴酒未沾,不知因何而醉。
冷萧起身,仇雁笙恍若惘闻,只自顾往口中塞着牛肉,酱料沾得满嘴都是。人生长且短,倘若不尽兴,那所过一生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白来一遭。
几步绕过邻桌,行至那公子之前。冷萧自作主张替那公子斟满手中杯,唇角淡笑只叫那公子哭笑中满饮杯中酒。
“苏公子,看来当日的烦心事,今日还不得解。”此翩翩公子,正是上回来寻无常鬼澹台阴阳所遇见的那位公子,名为苏容。
苏容轻敛衣袖,端起酒壶斟还一杯,将冷萧手中空杯亦斟满,面上泛起一丝柔和笑容,说道:“同是天涯酒客,共饮一腹愁肠。冷公子何必取笑在下。”
“饮酒自为消愁来,何故是“饮一腹愁肠”而非“消一腹愁肠”?”冷萧说道。
苏容面上的笑意又浓郁几分,只是笑容之中,总有一种如秋叶飘落板的静美,只可轻赏,却不能同笑。一杯快刀滚入腹,他两腮之上也肉眼可见的泛起一片晕红,缓缓说道:“饮酒之人当知,借酒消愁愁更愁。若非冷公子劝酒,在下端是不敢轻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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