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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默浮生劫-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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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霙雪也轻轻收了神,走到桌前将名单归位,却在纸将落实之际顿了一瞬,继而将纸反压在桌上。
敲门这人是殊音。
今天他没有穿着那身格外显眼的血衣门的红衣,而是着了一身简洁的墨蓝袍,让洛蘅第一眼差点没认出他来——虽然他那身独特的邪魅气质怎么捯饬都显眼。
“走,跟我到阳城溜达一圈。”殊音吊儿郎当的邀请,其实洛蘅心知肚明是谁要找他。
芊霙雪跟着洛蘅出屋,关门带起的小小尘风恰好掀起了那张反压在桌上的纸的一角,正好露出了当头的“杜方达”三个字。
“今天怎么这身打扮?”洛蘅又把殊音上下打量了一遍,实在觉得这侠士的装扮不太适合他这天生黠邪的气质。
还是那身邪里邪气的血衣衬他气质。
“低调。”说着,殊音冲他一挑眉梢,脸上又漾起了他标志性的黠魅笑容——仿佛暗揣着阴谋似的。
门外小雨淅淅沥沥,本就不宽的巷子里挤了一辆雕饰简雅却低奢的马车。
这车一看就不简单。
此车车轴以坚固却轻巧的云铁铸成,轮宽且大,车尾有曲轴推力,是一辆以畜力带动的机关马车。
此车体量不小,外围还有一圈浅栏,往巷里一塞,两边就只剩一人独过的宽度了——身形富贵点的估计还过不去。
也不知车夫是哪根脑筋搭错了……
殊音跳上车,拎起缰绳,“上来。”
“……”洛蘅冷了他一眼,“先把车弄出去。”
“小问题。”说着,殊音拔起踏板上一根引轴,就听车底传来一串机轴转动声,咔咔嚓嚓,四轮倒旋,速度不快,却生生把拉车的马匹拽着往后退。
拉车的只有两匹马,但这体量若换成普通马车至少也得四匹壮马才拉得走。
这个精巧与实用结合得妥妥当当的玩意儿肯定是黑里坊产的——最重要的确定标准就是因为这车是殊音赶来的。
殊音才退着车倒出巷口便有人进了巷,恰好跟洛蘅和芊霙雪打了个照面。
打头的人是杜方达,他身后跟着四个人抬着一口棺材。
熟人照面自然招呼。
洛蘅打量了一眼那口棺材,随后便将目光收回到杜方达身上,“杜老爷这是送的何人?”
“我的一个家仆。”杜方达叹了口气,惋惜道:“他昨夜不在宅里,今晨便听闻城外横尸,没想到竟真的是他。”
洛蘅听罢,先叹:“飞来横祸,枉送性命,实属不幸,”他观察了一下杜方达的脸色,然后问:“请恕在下冒昧,敢问此人之死是否与野凄山有关?”
杜方达意味些许暧昧的点了点头,之后便不再言语,拱手告辞离去了。
芊霙雪瞧着杜方达进巷远去,眼底拂上淡淡忧色,片刻,她收了目光,随洛蘅上了殊音的车。
杜方达迎棺进院,却见院里还有一位上君没有离去。
杜方达抬手示意他们退下,于是那四人将棺材放在地上便纷纷退去了。
待人走净,院里清静了,那上君便单膝落跪,郑重道:“大帅,城中情形已不容再缓了。”
杜方达将人扶起,怅然一叹,“不是让你别再称我大帅了吗?”故人旧事俱往矣,昔年旧谓再听来时,不免要掀尘再顾旧雨。
然而上君只摇头,抬脸,满面沧桑皱纹如刻,眼底目光却仍是如故赤诚,“不论时隔多久,您始终是我的大帅。”
杜方达听罢,也无奈,便询正题:“现在有多少人知道他们在城里了?”
“半数门人俱已知晓。”
杜方达盯着地上棺材沉思不语,上君瞥了他眼色,也循着瞧去,“昨夜那人找到了?”
杜方达点头。
上君俯身推开棺板,却只一眼就被棺内的情形给惊住了。
诚然两人都是战场杀伐的老将,素来见惯了生死,却还是不免被棺内惨不忍睹的局面给震慑到了。
只见棺中亡者精气尽干,胸腔凹陷,一探便知是胸骨被震了个粉碎,脸貌虽已消了形,却仍留着那满面的痛苦之色——死相实在惨不忍睹。
“大帅,这到底……”
杜方达又沉沉盖回了棺板,“事到如今……”他抬起眼来,望着蒙蒙天色,细雨打在脸颊,丝丝清凉,“卓君,你觉得该怎么办?”
卓君同望了天色,见得浓云压沉、天色浑浊,雨落如针,落地嘈杂。
“大帅与我均是战场杀伐之人,当知这世上再没有比血更能令人胆战的教训了。”
杜方达默了片刻。
“动手吧。”
………………………………
第四十一章 销金册
殊音驾着机关马车招摇过市,一路不知引了多少稀奇的目光。
好一个低调。
马车一路窜出了阴城又跨了大半个阳城才终于停住了。
一路过来车里清静得连轴轮滚动声都听不见,下车所见却是一片嘈杂。
原是来到一间说书的茶楼外了。
就听人群深里堂门之内一声响板拍堂,然后便闻说书人慷慨激昂道:“云骑千帆荡激流,长风过岸金鼓鸣,且问君,金销铁骨需几何?询天道,骨销金噬魂不散!”言者激昂,听者声沸。
三人绕开了正门的嘈杂,往楼后的小门钻进了茶楼,然后寂静着,在一片喧嚣里默默上了楼,绕了屏风,行到临栏雅座前才终于见了倚栏品茶的卿无。
此处位置恰好能将楼下说书人的言曲尽听分明。
“一别北行难念归,阳雪初落冰覆水。昨夜临窗共剪烛,今朝远信卿将离。但念孤子难为渡,久战却闻烽烟盛……”
洛蘅和芊霙雪落座在卿无对面,殊音则对栏而坐,颇无聊的杵着脑袋,听着楼下曲奏三拍,一木惊堂,然后台上工整台下嘈乱。
洛蘅静静听了片刻,卿无置杯挑笑道:“想不到风华录这小玩意儿居然传这来了。”
卿无平日里料理商务,闲暇时却爱收集各种玩意儿,从精巧玲珑到奇珍异物、稀奇古怪到花花草草,除此之外还时不时要搜罗点美色,四处刨点八卦异闻或是戏折传说什么的也是他的爱好——与其说是爱好不如说是闲得发慌。
其实黑里坊的大老板早在诸多年前就完成了抽身大事,如今早就成了个吃粮不管事的甩手掌柜,要多逍遥有多逍遥。
这《风华录》便是他刨遍了天涯海角搜罗来的奇人异事录,可谓揽尽天下风华,一阅世事百态,总之,甭管多偏门的故事都能从《风华录》里刨到,若不计较其中洪水滔天的话,倒也是部博古通今四通八达的“典籍”。
洛蘅记得,与“风华录”这三个字同时出现的是“美人笺”这个卷名。
开卷第一章就把洛蘅的亲娘千灵仙姬给供上去了——据说还是傅钰贤的提议。
后来卿无越搞越来劲儿,干脆就找了说书人在黑里坊的小风阁里唱曲讲故事,一来二去竟还打响了名头,成了黑里坊不那么出众的招牌之一。
卿无饶有趣味的听着楼下又弹又讲,津津有味着,没头没脑的吟了两句:“初春三月寒缘尽,岁首空愁事无常。淡见千帆云空望,且叹浮生终成狂。”吟罢,便叹,“销金册,英雄终不得善了啊。”
《销金册》跟《美人笺》一样,是《风华录》的分卷。
卿无嘴里的辞才落,便闻楼下琵琶弦音颤颤,哀律高泛,就听说书人辞气共着曲声转悲,道:“东亓兵起祸乱至,倥偬难念家中事,白发黑首一别宽,乱教异门多纷扰,九川败走行兵错。魂回梦生念家国,返南川,近见君令抄满门,远闻帝都血漫山,哀怨兮,乱世豪杰杜达钧,一命请天毒灌肠。”言落曲亦止,便闻台下一片唏嘘哀痛。
说书人亦是动情至深,抬袖一把揩了满脸汗泪,顿心吟道:“初春三月寒缘尽,岁首空愁事无常。淡见千帆云空望,且叹浮生终成狂。”
说书人退场,门外街道清静了,楼里品茶的人却论言不止,皆叹今日故事的主角一代豪杰却终不得善果,赤诚忠勇,可惜择主不善。
今日讲的便是沽南冀国的名将——杜睿杜达钧。
洛蘅一路瞧着说书人走进阁里,似远思着什么。
卿无胳膊斜倚着栏框,蜷手撑着脑袋,“感兴趣吗?”
“风华录的本子就算了。”
卿无斜了他一眼,“正记。”
“那倒是值得一阅。”
于是卿无一招手,立在他身后的貌美丫头便跪奉上一册书卷,卿无执来,翻过几页,敞中递给洛蘅,“前面大多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从这里开始,才是关键。”卿无说话的神色很正经,洛蘅看得出,他要谈的是正事。
洛蘅落眼,当眼第一句便是“北朔挥兵南下,冀临沽则危,适逢亓安侯东征伐桓,朝中无将,杜帅抱病请命,北上平乱……”洛蘅顺着阅下去。
三十七年前北朔挥兵南下,冀国恰好就临沽水而立,自然水到渠成的就做了北朔伐南的第一个目标。
当时杜老元帅领兵北进沽水抵挡,然而北朔向来以兵力强横著称,且能一统沽水以北广大领域的强大王国自然也不是什么纸老虎。
虽然冀国杜氏一脉世代忠烈,猛将辈出,可惜当时杜老元帅花甲之年又是伤病之身,闲养王都时都几近风烛残落,奈何国难当前,只能勉强披甲上阵,结果不出所料,老元帅师出未捷身先死,还没能拿下一场胜仗便战死沽水畔,尸沉江河。
主帅一死,军队自然溃散,不出三日,北朔便破了冀国国关,直往国都杀来。
当时的杜达钧尚未成年,杜老元帅又是老年得子,平日里军务繁忙又唯恐亏欠儿子,对杜达钧有求必应却疏于管教,于是就把杜达钧给宠成了一副无法无天的性子——总之当时的杜少帅横看竖看都不是能领兵的料。
虽然举朝上下都觉得杜达钧带兵不着调,可奈何当时国内猛将没有,怂货一窝,文武百官一听要跟北朔王骑对阵就吓得腿抖,装病的装病,糊涂的糊涂,绕来绕去,终于还是把杜达钧给拱出去了。
当时冀宁王对杜达钧也没抱多少信心,只期盼杜达钧能拖点时间等着亓安侯来支援,谁料杜达钧兵法奇绝,杀过去第一场临沽城之战便大挫了北朔王军,总算是挡住了势不可挡的敌军——就算只是绊脚石也算是绊住了。
然后,在满朝文武震惊、国君提心吊胆的关注下,杜达钧一举连败北朔王骑,在没有亓安侯支援的情况下愣是将这支不可一世的大军给逼退了十五里。
洛蘅看了略略有些瞠目结舌。
“杜达钧先前,果真没有作战经验吗?”
卿无一摊手,“就是老元帅从来不舍得让他上战场,所以文武百官才提心吊胆啊。”
芊霙雪在一边也看得甚入神,趁洛蘅提问时又赶紧往后追了几行。
这一页置尾,恰好写到亓安侯带兵回援,两军联手,三年就把北朔王军打回沽水北岸了。
春风北上,江水为融,沽水南畔,设坛以祭先灵——至此,便述完了杜达钧人生的第一次大转。
洛蘅略了几页战绩的记载,手指轻顿,看住停翻的一页。
“数九隆冬,沽北寒风下南,天寒地冻,江水为凝,水路难通,家信不抵。”
此时距南北第一次交锋已经过了六年,杜达钧年过弱冠,已成家立业,也终于从纨绔子弟蜕变成了能镇守一方的军侯。
那年北上伐朔,寒冬尤其凛冽,连从不冻流的沽水都结了三尺冰层,水路难通,整个冬季沽水两岸都几乎断了联系。
早在秋末之际,北朔便有意和谈,战事既缓,杜达钧便许诺夫人年前回程,结果天公不作美,那年冬季实在妖孽得很,别说是回程了,书信都传达不到,杜达钧本想寄封信回去解释一下,结果却被压在关口卡了两个月,一直等到开春才寄出去。
然而他夫人回信的速度也是相当快,七天后杜元帅便收到了家书两封。
一封确是他夫人收到他第一封信时回的家书,一封却是他夫人难产亡故的丧信。
“这是有够惨的。”
“更惨的还在后面呢。”卿无伸手替他翻了几页,“直接看亓安侯兵变这一段吧。”
冀宁二十二年,岁次壬午,亓安侯东起造反,杜达钧带兵镇压,两军交战于九回川一带,次年癸未,朝中兵变,冀宁王召杜达钧回朝,然而九川战事胶着,杜达钧难以及时抽身,最终为了保国都,杜达钧还是弃城回朝,中途,却在后沽城外遭到举着亓侯战帜的军队截杀。
杜达钧向城中求援,却无响应,而杜氏云骑久战力竭,又被友军孤弃,最终被逼至九曲川畔全军覆灭,主帅杜达钧难挽败局,重伤之际投身九曲川中。
洛蘅翻页,杜元帅大难不死,被九曲川畔难民捞救,重伤之身未愈却忧国事。
冀宁二十四年,岁次甲子,元月,杜帅重返南川,却闻杜氏已被满门抄斩,冀国九回川以东裂成亓国。
“为什么要灭门?”芊霙雪看到这不禁大为所惑。即使杜达钧兵败没能回朝救驾,可也罪不至诛九族吧?
洛蘅又往后看了些。
杜达钧被冀宁王抓获,以叛国之罪处死,但王上念及杜氏世代忠烈,故赐以鸩酒令其自裁。
甲子年,二月初,杜达钧饮鸩帝都,冀安王念其以往战绩,还以忠烈之名,安葬于临沽。
至此,正史记载的有关杜达钧的生平便结束了,卷尾再附那首传遍了沽南的《叹春缘》。
末尾这些记载实在有些含糊不清,于是洛蘅将书卷摆在桌上就直接道:“正史多有避讳,这恐怕不是全部吧?”
闻言,卿无狡黠一笑,“嘿哟,不愧是傅爷带出来的孩子,就是敏锐。”说着,一招手,貌美丫头又供上一卷,他执来,直接递给洛蘅,“高价买来的秘史。”
洛蘅眉梢一挑,侃言道:“真不是你编的?”
卿无刚要抿茶,一听这话,就置了杯,“这就是记史那位大人亲手执笔写的,就是你想看的那些秘而不宣的背后之事。”说罢,他又捻起茶盏,悠然道:“只要报酬能过五成,就有人敢提着脑袋做事。”
芊霙雪重新取过桌上那卷翻看,耳边却听着洛蘅跟卿无戏侃。
“你要是把这段放出来,不是祸害人家吗?”
“我自己看!”卿无扬了下巴就别过脸去,然后悠悠然道:“等过个百八十年,这辈人都差不多死透了,到时再放出来也不迟。”
洛蘅静着翻看,卿无贼兮兮的瞥了他一眼,“对了,杜达钧被赐死是在二月,同年三月,百鬼门血洗帝都山。”
“嗯。”洛蘅应得漫不经心,右手端着这卷,左手一指挑住芊霙雪当下瞧的这页便往后翻了好些,“杜达钧的儿子杜宜方好像是屠罗门的吧。”
杜达钧养儿子比杜老元帅还不如,一样的繁忙来不及管,却又怕将儿子养成他当年那副纨绔样,所以自打杜宜方生下来,他就没将这个年幼丧母的儿子捧在手心里宠,虽然也不舍得给他上战场,但其他方面却是相当严厉,以至于杜宜方每每听说他爹班师回朝都要提前魂不守舍三天,怯生生的等着他爹回来后严厉凶残堪比练兵的考核。
常年的压迫使杜宜方心生叛逆,于是十五那年,杜宜方趁他爹忙着四处调防没空管他之时跑去信了魔教,加入了屠罗门,杜达钧得知此事自然暴怒,领着云骑冲上帝都山就把杜宜方给逮了回去。
然而父子俩还没来得及和解,次年亓安侯便造反了。
杜达钧前往战场后杜宜方也溜回了帝都山,虽然避过了杜氏灭门之灾,却没躲过百鬼门血洗帝都山。
洛蘅阅完,狡黠着瞥了卿无一眼,语气戏谑着,“卿无君怎么有兴趣沾手这等闲事?”
卿无一笑,俯近桌案,冲洛蘅勾了勾手,示意他凑过来。
洛蘅照做了,就听卿无小声小气道:“哥哥我不擅长找人,这杜达钧的秘史空挂了好些年,你看着帮我把后续补进来?”
洛蘅抽开身来,意味莫名的打量着对面这没正行儿的家伙。
卿无接着解释道:“找人这种事不归我管,我也不能为了这点小爱好去跟掌柜的要人吧?”说着,又哀求道:“你就顺手帮哥一把,整一坛子酒还不好套话吗?”
洛蘅听罢,忍俊不禁。
忽悠,真能忽悠。
………………………………
第四十二章 城乱
远见西方上空墨云为聚,仿若鬼幕铺天而来,黑压压的还引了毒雾傍地而行,上下呼应着,行动虽缓却势如破竹,所到处草木为枯,不见天日。
这情景来得太没有征兆,且一出现就是吓死人的架势,于是最先看到情况的守城官兵差点惊掉了手中矛戈,傻愣愣的瞧着云幕涌来,眼见着这股不知打哪来的黑暗势力逐渐将天空吞噬,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要出事啊!
顿见城墙里外上下一阵手忙脚乱慌成一片,城民不明所以的往城门张望,然而只窥见黑幕一角便瞬间炸锅了。
只要是正经当得阴商一称的人都探得明,那片黑压压的云幕完全是阴气聚涌而成的。
这是哪里的邪祟要攻城?
城里乱成了一锅粥,挂在城墙上的警钟也应景的叮铃咣当起来,有风往西面的山里呼啸涌来,势如洪流,灌城掀乱。
却闻警钟声戛然而止,断的没头没尾——然而现在城墙上下,城里城外也没什么人会注意警钟因何而止,只有那拉钟的守兵一个人在嘈杂惊乱里呆若木鸡,怔怔然的望着西南面一个狰狞可怖的巨影,握着钟绳的手僵着,不知所措。
据传西南面的西风岭在三百七十年前那场惨绝战事后便被恶鬼诅咒,从此瘴雾环山、不见天日,生人不可近。
天上乌云压沉,一片混沌,天色近夜,黑影叠映里,西风岭狰狞锋锐的峰脉尤为出挑,也最是可怖。
这……莫非是西风岭的恶鬼要来索命了?
看着看着,拉钟某人的腿就软了,恰逢一股尤其阴邪的妖风推面吹来,风力没猛到哪,却实实在在将这人推倒在地。
风代替了人手轻轻摇响警钟。
顷刻间,城里只余风声和偶然乘风的叮咚铃响。
警钟叮叮咚咚响了好一会儿,这人才终于回过神来,放眼一空,连忙摸爬滚打着冲下城楼,一下来,傻眼了。
只见城里幽幽鬼火映辉森蓝,路口招魂幡扬得阴森,立棺凶气外溢,墙影层叠,又实又虚,错综复杂的好像两座城重叠在了一起,看得这本就丢了魂的家伙更是辨不清东南西北了。
却听一声铜铃轻响,鬼巫行着缓步,穿墙影而来,一步一流幻,影散又聚,却在城门下停住。
那人又一次跌坐在地,因见鬼巫的银面下一双无白的鬼瞳。
鬼巫大人在他面前止步,轻轻合眼,颈上攀上一条条裂纹似的黑线。她握着铃杖的手紧了几分,骨节发白,也见那仿佛傍着血脉而行的鬼噬纹裂上了手背。
片刻,她睁眼,墨色渐隐,又显了原本琉璃色的眼眸。
鬼巫指间幻现一纸黄符,振臂一掷,黄符贴上那人额头。
“一炷香,快走。”
阴云已经布盖了整城上空,鬼巫仰头瞧了一眼,抬手,摘除面具,鬼噬纹猛增三寸,方才压下去的鬼瞳又闪现了一瞬。
她合眸静神了片刻,睁眼,百幡齐扬。
此时厉凡琛还窝在鬼巫大人的后院闺房里,倒不是他趁人不在时想窥探点什么,是今天鬼巫大人临走前特地将他安置在这里头的。
此处也是厉凡琛醒来的地方,还是熟悉的石榻,熟悉的阴森。
厉凡琛仰躺在石榻上,翘着腿,两手垫着脑袋,嘴里叼了根草,看着根本瞧不见的天花板,闲的发慌。
鬼巫大人今晨匆匆回来了一趟,然后把他关进屋子就又走了。
其实待在如此强大的鬼巫大人的地盘上,厉凡琛还觉得蛮安心的,虽然阴森了点,但挺安全的。
于是厉少主就这么随遇而安的乖乖做了这阶下囚,也没什么怨言。
然而事总与愿违,正在厉少主发呆打盹好不悠闲的时候,一声踹门的巨响就破了此间安宁。
厉凡琛被这一声巨响乍得差点飞起,没心情多管是什么玩意儿胆这么肥,早就下意识翻身滚下石榻,躲在掩护里不敢出声了。
然而来者踹了门就没什么动静了,像是在静静的等待,又似乎是在不动声色的观察。
终于还是厉凡琛冒了个脑袋出来。
大门外天色幽黑,只能瞧见一个魁梧的身影站在门下,窥不清脸面,也辨不出身份。
厉凡琛贼兮兮的在那里瞄着,门口那人却似乎察觉了他的动静。
见那人抬腿跨进门来,厉凡琛隐隐催起体内灵势,一根危弦紧住,呼吸微止。然而那人只跨过门槛就止住的脚步,定了一刻,然后单膝落跪,抱拳道:“属下来迟,还望少主恕罪。”
“?”厉凡琛愕住了,却还不敢放松警惕,于是问道:“谁让你来的?”
此人抬眼瞧着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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