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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道-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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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棵树后没有出声,云姨靠在树上闭着眼,一张脸苍白,却是开口道:“猴丫头,还不过来,要躲到什么时候?”
我沉默片刻,过去了,她睁开眼睛看我,虽然没有精神,但一如既往的嫌弃:“不拆穿你就算了,自己还没有自知之明,你的隐形术还要再练。”
我笑,蹲了下来安宁看她不说话。
她看向旁边道:“这是你母亲的胞兄,景霈舅舅。”
“舅舅。”我转头笑道。
舅舅点了点头,眼中是慈爱。
“你们认识?”她有些意外。
我半是埋怨,半是嗔怪道:“是啊,你家的小猴子翻天覆地,到哪儿都不安生,一下山就差点跟舅舅打了起来。”
她“嗤”的一下笑了出来,又点了点我的额头:“你呀,永远让人不放心,冒冒失失的。”
我笑了笑也不反驳,又想起什么对她道:“对了,我知道了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她狐疑的看着我。
“就是十八年前的那个秘密……”我好整以暇,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舅舅。
舅舅也是疑惑,最后又笑了起来,她看着我俩,自己思量了一会,蓦然脸一红,又皱眉骂道:“你这个坏丫头!”
我歪着头笑:“怎么?你也会害羞?”
她不说话,最后脸上一片忧愁,化为一声叹,我又道:“你先别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这是来给我舅舅讨公道的,怎么的你也得给我舅舅一个交待,是去是留,是等待还是放手,他老大不小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该了结了吧?”
她心事一片,沉默不语,舅舅也是一片安静,无欲无求。
我笑等着,最后她道:“我放不下你?”
我轻笑出声:“你放不下我?你先看看你自己吧,把自己的事理清楚,再谈其他。”
她抬头看我,眉头沉重:“桑儿……”
我拦住了她的话头:“你放心,如今这个世界,只要没有第二个我,就算我想死,也死不了。”
“你…找到了?”她起身撑着问,目光烁烁。
“嗯。”我点头,提起袖子把胳膊和手给她看。
她捧着看,一双手颤抖,待看清,蓦然手松了靠了回去,闭上眼睛呼吸困难,突然一口血从嘴中溢出。我抬手为她输送内力,她按住了我的手,制止道:“没用的,桑儿。”
我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她感觉到了,睁开眼睛,慢慢拉下我的手平静的道:“如此,我放心了,只是…”
“云姨你想说什么?”我仔细看着她道。
“只是桑儿的未来……”她无神的眼中有着忧伤。
我笑道:“我会幸福的。”
她看向了旁边的田珌,田珌往前一步:“云姨。”
她道:“接下来,云姨能把桑儿拜托给田公子吗?”
“云姨轻放心,珌一定倾其所有!”田珌严肃道。
“嗯。”她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又缓了缓,半晌,道,“你们回避一会吧,我有话要和你舅舅说。”
我皱眉不动,舅舅仍旧沉默。
“走吧。”田珌拉我。
片刻后,我起身往远处走去,背后传来对话。
云姨睁开眼睛道:“对不起。”
舅舅摇摇头,没有说话。
云姨笑了,也沉默。
蓦然我心中一空,停了下来,却是久久不敢回头看,最后等我回头看,云姨已经闭上了眼,脸上是安详。脚如千斤重,我想过去,最后没有走一步,慢慢垂下了头无力。
“舅舅…”许久,我唤道。
“嗯。”他应着。
“别丢下我一个人…”
他没有说话,却是笑了。
我又明白了,再淡淡道:“舅舅,你陪着云姨吧,桑儿长大了。”
“桑儿乖……”他道,而后,没有了声音。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过去,两个人都闭着眼睛,但是云姨的手却是紧紧的握住了舅舅的手,在他们手里面,是云姨贴身藏了十七年的玉佩,而舅舅的身前满是血迹,脸色苍白,却毫无痛苦。
霎时,我有一种孑然一身的孤独,我可以让舅舅留下,但是我不能,他们因为我分开了十七年,以前的距离是不见面,现在的距离是阴阳两隔,那样太残忍。
(本章完)
………………………………
第459章 柳生石凉·一棺念蛛(中)
成长,代表失去,从失去的那一刻开始成长。
云姨和景霈舅舅走了,四掖山真正一空。
云姨,我的良师,益友,慈母,我的模板,她将我养大,我成了另一个她。
四岁,是她第一次带着我将后山搅得个天翻地覆,让我学会了无法无天。
六岁,为了完成我下山的心愿,瞒着母亲联络了巫蛊族旧部,一个人带着我下山,在搅得整个世界风声鹤唳,又一个人带着我回山,没有惊动母亲,让我学会了胆大心细,雷厉风行。
七岁,心血来潮教我学针线,她针线活不错却没有耐心,我不想学更没有耐心,最后我学会了射箭。
八岁,怂恿我去后山和狼群争夺地盘,最后我失败,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失败。
九岁,她在千纹潭用玉笛吹了一曲百鸟朝凤,五音不全的我,学会了人生中第一首曲子,后来才知道,那是思乡之曲。
十岁,我在后山捡到的一只兔子老死了,她告诉了我生老病死这回事。
十一岁,她跟我谈论未来要做的事,我说要做世界第一厉害的人,她打击我,让我真的以这为目标。
十二岁,我的刀已经练得像模像样,并且引以自傲,她将我的墨午刀锁了起来,然后丢给我一根枯树枝,告诉我,离了刀也一样要能活。
十三岁,她越来越唠叨,为了躲避她的唠叨,我练就了一身上天入地的轻功。
十四岁,叛逆的心理,让我将后山之王的黑豹惹怒了,继而引得黑豹冲破了母亲设下的结界,将整个前山搅得乌烟瘴气,当时母亲在柳树林里闭关,她袖手旁观,我自己解决了,她让我学会了勇敢独立。
十五岁,我的及笄之礼,她为我挽起发髻,插上我人生的第一根簪子,同年,母亲逝世,她让我一个人下山去寻墨午刀,没有不舍,没有哭诉的离别,强迫我学会坚强。
十六岁,我黑色的一年,只在我明白墨午刀也在接受命运考验的时候出现,替我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十七岁,她离世,一如我初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待我,骗着我,不想让我难过。
十七年太长,人的一生太短,我绽放,她枯萎,成长的代价总是这样大。
景霈舅舅,一个于世无争的人,告诉我,人生在世,诱惑很多,坚守自己的初心,明白什么是最珍贵,取与舍之间,由心不由势。
我把他们合葬在了柳树林里,今生因为责任而不能在一起,来生请他们记得彼此,再续前缘。
夜的寒凉,焚化的火光是唯一的暖意,我往柳树林深处去,在柳树林的尽头有一座水上石屋,那里也藏着秘密。
在十七年前,那座池塘外只有一棵柳树,十七年后,这里繁衍成了一片柳林,茂盛之中,生机勃勃,一年四季,生生不息。
柳树林尽头,我看着这棵已经苍老的柳树,它已经弓着腰探到水面上去了,我的到来带着柳条轻拂水面,几圈涟漪倒映着头顶的夜空,深邃沉重。
池塘中央的一座石屋安静,我在四掖山看了十五年都没有进,寻常石屋的门也不会开,偶尔等有了柳絮的时候,它们会越过池塘去敲那石屋的门,但也是从来没有开过。
开过这扇门的只有母亲,云姨从来不进去,唯一进去的一次,就是母亲走的那天。
这座石屋我看了十五年,经常来看,因为母亲经常在里面闭关,有时候是几天,有时候是半个月,最长的时候就是那一年的那半年。所以,那个半年在我的印象中又是很长,比往前的十四年半还要长。
我不知道石屋里面有什么,那一天云姨带我进去,那只是一座空的石屋,里面甚至连一张床都没有,母亲盘坐病入膏肓,只剩最后一口气等着我来。以前我不明白母亲临走前为什么会有放不下,现在知道了,是因为我。
我往石屋去,田珌在旁边阻拦,我道:“有用吗?”
“没有用,但还是要阻止。”
我抬眼看他,虽然一身衣裳已经被撕挂破,但还是儒雅不减。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后山上来的,而且还是一个人。
我道:“我要进去。”
“你现在要做的是离开这里,山下他们还在坚持,后面她还在追赶,我必须要带走你。”他严肃道。
我绕过他走着,他转身道:“云姨把你交给了我,你必须听我的!”
我仿若未闻,踏上了石桥,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过来了。
石屋门前,一切还是安静,我抬手开着石门的开关道:“你在外面等我。”
石门因为一些变动,由之前的普通石门变成了防护,解开这些防护需要一些时间,机关的开启也需要一些时间。片刻后,意外的我很轻松的打开了。小时候云姨也教过我机关,不管是什么机关,我只要研究就能解开。
石门两两的轰隆而开,里面的灯光一点点打开视线,冰冷的灯光,一股静谧的气息,伴随着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香烟袅袅,屋子中央一座石台,上面一副黑沉的棺在静待。
一副黑沉的棺,纯黑的线条,光感流动,那沉重的质地,是整个屋子不能承受的凉,这是一副和母亲的棺一模一样的玄铁棺。
这里怎么会有棺?四掖山还有其他人吗?
但是,上一次我来的时候,这里还什么也没有。
视线再扫一遍屋内,一如一年前我进来时一样,墙壁上数不尽的暗格里摆的是一盏盏灯,剩下的就是空,空的空间,空气的空。
第一次进来只是觉得空,和荒旧,现在多了三样:屋子中央的石台,一副不明正体的棺,还有屋子四角的四顶香炉。
此刻,香烟袅袅,烛光微晃,整个屋内明明是动态的,却有种固态的静止,就似这一副景象已经保持了很多年月。
一种动态的死,安静的死。一副棺,将屋内所有的气氛都变了,诡异,潜伏。
忽地,屋内的灯光闪了闪,我蓦然发现位于西北方的香炉倒了,地面上,香炉里散落出来的灰是黑色的,看不出来是什么材料,而我们竟不知道,这香炉是我们进来之前就倒了,还是在我们进来后倒的。
我在门口等了一阵,里面一切正常,又把目光放在了屋中央的棺上。而后,我感应到棺内躺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但,或许也不算是活的,因为我感觉不到“他”的气息,而奇怪的是,我跟这么多死人打过交道,我也感觉不到“他”的死亡,“他”既不是死人,为什么又会在棺里面呢?
我在四掖山生活了十五零三个月,从来不知道四掖山还有第四个“人”。
我再去感应,无法探寻,再往下,那是一层阻碍,也是不明正体,让灵觉无法探入。
我望着那副棺不动,又抬脚进去,一步跨入,虽然我阻止了本身的气流,但还是带得屋内的灯光一阵摇晃。我停了下来,屋角的香炉烟又晃了晃,一种衡固的状态被打破,仍旧是寂静。
这种寂静是温和的寂静,没有危险,我放进另一只脚进去了,一进来,整个屋内是一种温和,屋内不见一丝灰尘,是有人打扫,看来我走了后,云姨经常进来。
我向那副棺走去,田珌也进来了,他去看屋角歪倒的香炉了。
石屋中央,我看着这副棺,它确实是突兀的,就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一座石台,棺和周围的一切就像两个空间里的,一轻一重,完全违和。
棺下面的石台凸出地面四尺,却与地面不见一丝缝隙,这是一个巧妙的机关,可以上下升降,下到下面去,地面就是一片空地,上到上面来,就成了现在这样。
但,为什么要将这副棺藏起来?四掖山不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就是此刻我看到了,也仅是会好奇,并不想知道里面的是谁。恐怕,就是因为我的好奇,这副棺才会藏了起来。
既是如此,那我必须要打开看一看了。我估计,这也是母亲和云姨不让我进这座屋的原因,她们一定在隐瞒着我什么。
细看这玄铁棺,棺尾有一张蜘蛛网,蛛网不大不小,正好盘布整个棺尾,一根根的丝是普通,不沾灰尘,也不见蜘蛛。一张没有蜘蛛的蜘蛛网,蜘蛛哪里去了?既然如此,怎么会有网?
田珌过来了,他也看着这副棺,他没有说话,但是我确定了屋角的四顶香炉是干什么用的,屋有异物,以气镇之,乃是镇棺。
我觉得这蛛网有些奇怪,似有一种熟悉感,又用手去拂它,却是才一碰上,一个声音在我脑中响起:“你来了。”
这声音故作深沉,听得我心一颤,我皱眉闭上了眼睛,眼前出现一个人,一身黑色硬甲,一张似笑非笑的邪魅脸,他伸手敲了敲我的头,笑道:“大侄女儿!怎么,太高兴了,说不出话来了?”
(本章完)
………………………………
第460章 柳生石凉·一棺念蛛(下)
血花雕伯伯?他怎么会在这里??
惊讶之余,我没有说话。
他收回手,退后一步看着,摇头道:“瘦了…”
“你,是谁?”我犹豫道。
“我是谁?大侄女儿傻啦?我是你血花雕大伯啊!”他皱眉严肃道。
我不说话,脑中清晰闪过不足一个月之前,在极南福祉里他死去的场景,现在怀疑眼前看到的一切的真实性。而再看周围,不见玄铁棺,不见田珌,又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又道:“大伯我在这里等你很久啦,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不动声色道:“你不是死了吗?怎么,灵魂出窍了?”
“嚯!你这丫头说什么?我不是还好好的,怎么死了?!”他呵斥道,一脸的忌讳。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朦胧的周围道:“你等我干什么?”
“嗯……哎?我在这里干什么来着?”他眯眼托着下巴想着,似乎想不起来,又猛然想起来道,“对了!我已经死了!我差点忘了!”
我无语,这个大伯死前不着调,死了后还不着调,自己死了都不知道。
“那你现在是什么?”我又问道。
“鬼?魂?不对,是执念。”他想着道。
“执念?”我又一次听到这个词了,觉得不真实中有着不可思议。
他点头:“对!执念,因为还有没完成的任务,我死了执念不散,然后悄摸摸的跟着你到了这里。”
我已经领教了这位伯伯的天马行空着三不着四,也就顺着他道:“还有什么任务?”
“帮你找你爹啊!千里寻爹,多么感人,大伯我都感动得稀里哗啦,恨不能当你的爹!”他皱眉一脸严肃道。
“呃……”我被噎住了,又顺过了气哄着他道,“那真是感谢您老人家了,不过不用担心,大侄女现在出息了,不说翻个天,覆个地,找个爹还是可以的,您老人家就去吧!”
“那不行,在没找到你爹之前,这口气我是咽不下的。”他抱手站到了一边,气鼓鼓的道。
我哭笑不得,觉得这大伯严肃起来是个样,耍起小性子来又是个样。
“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件事。”他又凑了过来偷偷道。
我看了他一眼,其一脸神秘,问道:“什么事?”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道。
“嗯?”我不明白。
他再点了点头,我思索着,摇了摇头,他从我头上拔出一个东西递到我眼前:“这个,想起来了吗?”
他拔的是一根极细的簪子,梨木,古朴,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细密的符号,蓦然我心中一动,觉得这东西有些突兀,以前好像没有发现这个东西。
“这根簪子,是谁送你的?”他又问道。
我一滞,思索着,片刻抬头看他,脑中一片空白,竟然毫无这跟簪子来历的记忆。
“忘了吧?你看,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这样忘了。”他将簪子放到我手里,退后了一步道,“傻孩子,好好想想吧。”
我拿着簪子怔着,蓦然心中一凉,再抬头,眼前一空,光线明亮,旁边田珌在急切的唤我:“虞桑!虞桑!”
我回过神来看他:“啊?”
他一脸的担忧:“你没事吧?”
我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回到平静,摇了摇头道:“没事。”说罢,再看着手中的簪子,又是陷入了沉思。
“这根簪子…以前并未见你有过。”见我看着簪子出神,他出言道。
“是吗?”我疑惑又怔怔,脑中想到什么,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我嫁给了谁?”
他一顿,半晌没有说话,又转过了头,我转头看他等着,最后他道:“魏国的公子列。”
魏国的公子列……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我心中更迷茫,喃喃道:“我感觉,心中好像空出了一块,但不知道是什么,也许很重要,但我弄丢了……”
他转头看我,没有说话,眉头挤到了一堆。
记忆出现了空缺,但是找不到消失的踪迹,我拿着簪子,又看眼前的玄铁棺,那么,你又是谁?
棺上的蛛网已经消失,却又蒙上了一层疑云,是他?还是他??
我手执簪子一手放在棺上闭眼探索,触手冰凉,是黑沉的温度,灵觉往里探,是一片厚重黑沉的阻碍,我冲破,下面却还是黑暗。这黑暗很熟悉,但又是另一种陌生,第一次见,却像是很久以前见过。
我睁开眼睛冰冷的看着这副棺,四掖山从来没有第四个人,这里更不会有第四个人,遂,手一动,内力移动棺盖一点一点打开。
随之,屋内的灯光开始剧烈的摇晃,尘封的气息开始被打开,等最后一声轻响棺盖落了地,里面的一切呈现。
是一片黑沉的烟。
一层黑烟,浑浊的气体,就像一道屏障,将下面遮得严严实实,所有的光线阻隔,一到里面就被吞噬,那种黑沉是超过载体棺的深,仿佛底下连接着一座无底的渊。
我手中一动又自原路返回,掌中溢出盈盈白光,将那黑烟一点一点抹去。黑与白,两种不同的颜色相撞,灵气和黑烟相互销蚀,最后在棺的尽头我停下了手,棺内一层薄薄的烟,若隐若现中,下面是一个人的影子。
“他”在里面安静,我在外面看着他安静。
兀地一声轻响,东南角的香炉倒下了一顶,我只盯着棺中的身影不动:仅剩一层薄烟的棺内,薄烟在无声的消失,自下往上,一双黑色的饕餮纹靴显现、一角黑金的衣摆显现、一根黑色的云雷纹腰带显现、一串碧绿的桑叶显现。
蓦然我心一紧,棺内烟一动,“他”坐了起来,黑气缭动,转头一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旁边田珌欲阻止,也被擒住了。
顿时呼吸停止,我看着眼前的人不动,黑气缭动,那是死亡的阴气,那一张惨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脸上,是一双充满黑气不见光的眼,掐在我脖子上的那一只手冰凉得没有一丝生意。
冷峻的眉,冰固不为谁动一下;黑沉的眼,戾气爬满没有一丝人性。这是一张我见过的脸,也是一张让我心境崩溃的脸,他和我有些相像,我曾经见过他。
失去的时间总是比普通的时间漫长,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再见,我竟是不敢相认。
一个月前,虽然他冰冷,但不疏离,虽然无情,但不黑暗,虽然“死”了,但是活得那么真实。现在他活着,却是比死了更可怕。
是他。
我从来没见过的他,只见过一次的他,这一只手曾经小心翼翼的抚摸我的头,现在只有冰冷、无情、黑暗、戾气、死亡……
这一只手在扼杀我的坚强,让我坚不可摧的心境一点点动摇,然后崩塌。蓦然,眼中一滴热泪落下,是不懂,也是不想懂,我颤抖唤道:“父亲……”
眼前这一人,冰冷无情,他不是那个有温度的父亲,也不是那个叫我坚强的父亲,那么,哪一个才是真的?
我又该相信什么?
热泪划过冰凉的脸庞,灼热,刺痛,见面的无措压下了全部的喜悦,我不管不问,渴望与父亲在见面,但是一见面,所有的美好被打破。
热泪落在了冰冷的手上,又沿着手落向下面的地上,一声“滴答”,轻微的声音,不见那手动摇丝毫,我的心中却是轰然倒塌。
“坚…持…住……”旁边田珌在费力的拉着我的衣角唤我。
怎么坚持?我能抵挡千军万马,却抵挡不住血肉之刺,为什么父亲会这样?为什么父亲会在四掖山的后山?他在这里多久了?难道这就是石屋里的秘密吗?
母亲和云姨,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
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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