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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沙场枭雄志-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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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辽东第一战,韩少从便被敌人的长枪刺穿腹部,肠穿肚烂,已无活命可能。
张家圣人正在为韩少从包扎,这种无济于事的努力并不能救活韩少从,却能让徐子东稍稍心安。
自知没有活路的韩少从本来萎靡不振的精神突然好上几分,伸手按住张盼满是血污的手,有气无力道:“张先生,不必麻烦了,你去救其他弟兄吧!少从有话想和少庄主说。”
张盼回头看向徐子东,面无表情的徐子东点点头,张盼才起身走向另一个伤号。
等到张盼离去,徐子东才蹲下身子,看着徐家庄这个最怕婆娘的男人,想起苏信形容蜀中巴州的男人怕婆娘的那句“趴耳朵。”
徐子东想摸摸韩少从的耳朵,看看到底有多趴。
韩少从好似忘记痛苦一般,微笑看着徐子东道:“少庄主,少从这条命真的值四亩地?”
原本面无表情的徐子东清泪滑落,重重点头。
“少庄主,少从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攒够钱买几亩地,这样太聪那小子就不用和我一样过着交租的日子。徐家庄的租子是少,可谁又会不想有自己的地?少庄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不喜说话的韩少从破天荒的与徐子东讲起自己的理想。
蹲着的徐子东握着韩少从的手,仍是不言不语轻轻点头。
不知什么时候,周武陵也走到徐子东身后,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注意到周武陵的韩少从转头看向受人尊敬的周先生,轻声道:“周先生,少从想请你教我那孩儿识字,若是有一天周先生能回到徐家庄,可不可以让太聪跟着你读几天书?”
周武陵柔声答道:“可以。”
韩少从满足一笑,道:“少庄主,少从这条命卖给你不后悔,只希望少庄主看在少从这条命的份上,能够对韩家的孤儿寡母多加照顾。若是少庄主能早日结束这乱世回到徐家庄,还请少庄主一定要告诉太聪和他娘,少从对不起他们。”
徐子东连连点头道:“若是不嫌弃,子东愿收太聪为义子,以后供他读书,最好能求个功名做个经世济民的读书人,不用再像你我这样打打杀杀。”
韩少从不敢置信的望着徐子东道:“这样可以吗?”
徐子东拍拍他的手认真道:“我说的话都算数。”
韩少从含笑点头再也没有说话,心中浮现出泼辣婆娘并不好看的脸和那嫌他脚臭的儿子天真可爱的笑容。
“这条命,值了。”这是韩少从心中最后的想法没有说出口,却用笑容诉说给徐子东与周武陵。
肠穿肚烂的韩少从慢慢闭上眼睛,头一偏,面带着微笑和这个世界分别。
握着韩少从手的徐子东突然感觉到他的手没了半点力气,再看到韩少从紧闭的眼睛,急忙伸手去摸他的脖子。
哪里还有半点跳动。
颓丧的徐子东站起身,抹去脸颊上的泪痕,强忍着还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离开帐篷。
周武陵急忙跟着出来,只看到徐子东缓步向着军营大门走去。
一路上那些得知徐子东砍下罗威脑袋的大齐将士纷纷驻足,双目盯着这个宣节校尉,满是崇敬。
徐子东没去管这些目光,只是自顾自的走着,也不知在想什么。一直走到军营外的一颗大树背后,徐子东才背靠着大树,哭出声响。
跟着徐子东留在雪地上的脚印,周武陵来到徐子东身旁,看着这个出生将门的少年没有说任何话,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看着徐子东放声痛哭。
也许一炷香,也许一刻钟,也许一个时辰。
哭的喉头沙哑的徐子东终于止住哭声,犹自带着哭腔道:“打天下城看到我爷爷那般威势,我就有做到爷爷那般位置的想法。后来在历下城,姜浩言说愿意让我做大齐的镇南王,我比什么都开心。以前只想着能做到高位,然后娶谢燮,可我从没想过,原来这条路上会死人,死的不止是敌人,还有自己人。若是我不带他们出来,韩少从就不会死,韩太聪也就不会没有爹。武陵,我这般做到底对不对?是不是我害死他们的?”
周武陵轻声一叹道:“就是没有你,他们也不一定能活着。辽东那地方死人是迟早的事,世道乱,哪里都不得偏安。都是拿命求活路,死了只当是命薄。出来之前你我就知道会死人,如今不过才开始,往后的日子还要死更多人。你要是想少死人,那就早点结束这乱世,而不是在这里哭哭啼啼。”
或许是觉得自己说话有点重,周武陵又道:“跟着你的人包括我在内,没有一个是真的希望杀人的,没有一个是希望看到死人的。可没有办法,这样的世道,你不出来杀敌,敌人就会找上门来杀你。我们出来打仗总比战火烧到徐家庄要好,至不济那些女人小孩老人不用闻到血腥味。”
徐子东仔细回味着周武陵的话,怎么听都觉得有理,唯一不赞同的是没有一个是真的希望杀人这一句。对于战场的血腥味,徐子东很兴奋。
可对于韩少从身上的血腥味徐子东又十分难受,这让徐子东很矛盾,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
同样的血腥味,只因为敌人的和自己人的不同,就让徐子东的感受天差地别。
徐子东抹去泪水,低声道:“也对,你说的有道理,打出来总比被人打上门要来的好,沙场不死人才最是奇怪。”
“你没事了?”周武陵好奇的看着刚才还哭的悲痛欲绝的徐子东。
徐子东离开靠着的树,转身走向军营,不知悲喜的话语传到周武陵耳中:“有事没事又如何?仗还不是一样要打。周武陵,狗头军师就要有狗头军师的样子,你多想几条妙计,我就少死几个兄弟。”
………………………………
第二十七章 儿将军,儿皇帝,登基认父姜浩言 上
回到军营的徐子东一一看过重伤的几人,这几人已经无法再留在军中,只能等伤好以后回徐家庄。
军中自有军中的抚恤金,但徐子东自己还是要为这些或死或伤的兄弟兑现自己的承诺。
徐子东在受伤比较重的几人当中,找到一个右手手臂以下全断的徐家庄人,让这个名叫童淼的少年以后留在徐家庄负责协助徐巧儿和帐房先生照看这些为徐子东卖命致残的人,还有如韩少从这样战死沙场留在辽东的家人。
安排完这一切之后,徐子东接到杨象升的命令,让他去大帐之中领功。
等到徐子东到达的时候,大帐之中已经站满喜笑颜开的东齐将领,徐子东是官身最小的一个,只能站在最后。
杨象升端坐在上,看着一个个打了胜仗比逛窑子遇到花魁还要高兴的属下老脸开花,喜滋滋道:“老夫从军这么多年除开和金帐一战,就没怎么见过血。昨日也是平生第二战,能够砍下三万脑袋,全仗诸位帮衬,老夫先行谢过。”
东齐将领齐道:“大将军言重,我等只是尽忠职守。”
杨象升开怀大笑道:“谦虚是好,但有功也是实,今次大战,钩镰军正面留下四千西梁骑兵可记首功。只不过杨林的官帽子已经是从三品,再往上可就不是老夫可以决定的,老夫会禀明陛下,为杨将军请功。”
等到杨林说完多谢大将军的废话之后,杨象升才将目光投向末尾的徐子东,玩味道:“诸位,钩镰军之后,宣节校尉徐子东射杀西梁骑军主将罗威,老夫要提他做宁远将军,领四千骑军,诸位以为如何?”
粗懂官场门道,知道宁远将军不过正五品的徐子东不解道:“大将军,唐将军不是说罗威的脑袋值一个正四品的帽子?”
骑军主将唐永武哂笑道:“大将军,这小子嫌你给的官小。”
杨象升乐道:“徐子东,罗威的脑袋是值这个价,可老夫出不起这个钱啊!从四品往上的任命得陛下首肯,老夫让你以五品武将的身份领四千人马,你问问这些人,他们五品的时候手下有这么多人?”
徐子东不好意思的笑道:“原来如此,多谢大将军。”
谢过之后,徐子东本想回到原位,却被骑军主将唐永武拉住,让他站在自己身后第三位,不再落在最后。
对于唐永武的做法,在场的人也没有意见,有什么本事站什么位置,在稍微不那么勾心斗角的军营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杨象升的论功行赏持续有半个时辰,才把这场大战后的功劳分配完毕,人人都有封赏,皆大欢喜。
论功之后便是接下来作战计划的讨论,按照杨象升的设想,大齐还能再战的将近八万人就地取材,制作攻城器械,务必要在西梁援军到来之前拿下通州。
通州的战略位置极重,控制通州,就相当于卡在洛阳道与御金道的咽喉,往北可攻御金关,往西可攻虎牢关,往东可退回乐陵。往南可绕道黄河,直插西梁国都洛阳。
更重要的是,通州拿下之后,即便是杨象升不动,就守着通州,西梁也会如鲠在喉,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到时候冀州的兵马往西北攻洛阳,同样能与杨象升守望相助。
就在杨象升和诸将商议着如何快速打下通州的时候,来自历下城的急报送到帐中。
不敢怠慢的杨象升急忙打开来看,只是越看,脸色越难看。原本笑意盈盈的脸逐渐变得铁青,看完之后杨象升将那密报撕得稀烂,一拳砸在案几上,怒道:“老子被人骂作儿将军都羞愧,你居然还要去当儿皇帝,恬不知耻。”
众人一惊,儿将军这个说法已经好多年无人提起,年轻人中甚至不知道这个说法,没想到今日却被杨象升自己喊出来。更让人惊讶的是,杨象升口中的儿皇帝到底是谁。
被这件事所打断,杨象升也没有继续讨论军国大事的兴致,摆摆手让所有人都出去。
徐子东只得跟着众人往外走,就要走出去的那一刻,却被杨象升叫住:“徐子东留下。”
不明所以的徐子东回到原处。
余怒未消的杨象升想起姜浩言对徐子东的看重,面色难看道:“徐子东,贤王登基了。”
徐子东猛然一惊,继而喜道:“真的?”
看着徐子东欢喜的表情杨象升大概猜到徐子东与姜浩言关系匪浅,将那密报的碎片往徐子东一推道:“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东西岂会有假?徐子东,贤王那般看重你,你可知道他为何要认陈友谅作父?为何要当儿皇帝?”
徐子东欢喜的神情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一脸震惊,他也想问姜浩言要做什么。以一国之君的身份认他国国君作父,这般行为与投降何异?与弃祖忘宗何异?
徐子东不明白,但他立马想到周武陵,也许周武陵可以给他一个答案。
时间回到上元这一夜。
在姜浩存和郑功身死之后,留在麟德殿中的活人,只剩下姜家四人和推山手陆文龙。
陆文龙倒是硬气,面对着身不动而杀数十人的一叶知秋姜城安并未跪地求饶,反而站在原地不跑不逃。
或许他知道,跑也没有用,在这远离南楚的历下城,陆文龙就算跑的出麟德殿,也跑不出皇城。
陆文龙有些后悔答应陈友谅来历下城完成这个看起来天衣无缝实际上漏洞百出的计划,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陈友谅压根就没想过他会成功。
姜城安盯着陆文龙却向宣武帝问道:“皇兄,这个人怎么处置?”
失去次子的宣武帝神色忧伤,摆摆手道:“问浩言吧!以后的事,都交给他。”
一直微笑的姜浩彬再也笑不出来,死死盯着宣武帝怒道:“父皇,儿臣才是太子。”
姜浩言微微一笑道:“现在不是了。”接着又看向宣武帝道:“父皇,姜浩存作乱,禁军统领郑功为帮凶。姜浩存,郑功先后伏诛。不幸的是,朕遇刺受伤,太子姜浩彬为救朕被刺客砍死。朕受伤之后不便处理国事,决定退位,由贤王姜浩言继位。
父皇明日诏告天下,可否这般写?”
姜城安愤怒道:“浩言,太子还好好的站在这里,皇兄未曾受伤,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姜浩言转向姜城安道:“皇叔,今日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不算太笨的姜城安猛然醒悟继而拔出秋叶剑指向姜浩言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锋利的秋叶剑指着姜浩言,姜浩言却是没有半点害怕。
麟德殿外突然出现两人,一个拿着烧鸡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和一个身穿黑衣的光头和尚。
在陆文龙好奇的目光中,二人缓步走到姜浩言身后。
姜城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光头身上,等到光头站在姜浩言身后,姜城安才咬牙道:“中原”
………………………………
第二十八章 儿将军 儿皇帝 登基认父姜浩言 中
比起姜城安的咬牙切齿,宣武帝却是要平静许多。
武当发生的事,姜城安曾经和自家皇兄说起过。宣武帝问过姜城安:“武当山上一品往上的高手若是和你单打独斗,你能胜过几人?”
实在的姜城安苦笑回道:“除开苏信和谢燮这两个年轻人,其他的一个也胜不过。”
在姜城安打不过的人当中,中原和尚赫然在列。
张离人和武当门人的求死斗逼得中原灰溜溜的离开武当,但这并不代表中原没有本事,只能说是武当太强,强到陆地神仙都要暂避锋芒。
“陛下,有一品高手进宫了,有一品高手进宫了…………”
火急火燎的声音从麟德殿外传来,宣武帝认得这个声音,这是观气士中最年轻的一个娃,今年不过十三岁。
十三岁的少年冲进麟德殿,心里还想着师傅交代的事,一定要尽快告知陛下,不管是敌是友都要早做准备。少年从没有见到过师傅那般神情,也不明白为何这历下城中突然出现一个大高手,快到皇城才被发现。
焦急万分的少年莽莽撞撞的跑进来,本要寻找陛下的身影,却被刺鼻的血腥弄的难受。还没适应又被满地死尸吓得泪珠滚落,顾不得察看殿中有什么,拔腿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哭喊道:“有刺客,有刺客,快来人啊!有刺客…………”
可惜还没跑出几步,便栽倒在地,背部绽开一朵血花,嘴里还在嘟囔着“有……刺……客。”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没了气息。
宣武帝望着中原收回的手,蓦然想起姜家藏书中记载的少林绝技,其中有一套指法天下无双。
佛韵拈花指,一指入轮回。
小少年扑到在地的时候,姜城安才反应过来,此刻的他才看明白自己和真武的差距。明明自己一直保持着警惕,却依旧没有发现别人什么时候出的手,这种挫败感最是难受。
宣武帝看着弟弟那青筋暴起的手,移步上前按住姜城安的肩膀,叹道:“皇弟,收手吧!”
愤怒又羞愧的姜城安狠狠的将秋叶剑砸回鞘中,退到宣武帝身后。
“浩言,一个王千阳,一个中原,你手底下到底还有多少筹码是父皇不知道的?”不知为何此刻的宣武帝异常平静。
姜浩言看了看陆文龙,临时起意道:“枪仙张绣前辈自不必说,这一点父皇也知道,辽东霸刀门是浩言出资,父皇想必也有所耳闻,浩言与楚东流前辈有一面之缘。蜀中剑阁谢燮亦是同行数月。南楚镇南王徐飞将府上浩言也去过,徐飞将嫡长孙徐子东目下是宣节校尉,正跟着杨大将军在通州。父皇,这些算不算你所谓的筹码?”
宣武帝略微有些震惊,但也能理解,毕竟王千阳与中原都已见到真人,那这些也就不足为奇。
但姜浩言这些话可不只是说给宣武帝听得,那句镇南王嫡长孙停在有些人耳中可就不一样了。
推山手陆文龙生死不在自己手中,但耳朵没坏,镇南王与他国皇子有联系,早就不是秘密,早前曾在西蜀诚王的婚礼上送过礼,如今又与东齐贤王有关联,陆文龙要是能活着回去,这个消息岂会传不到陈友谅耳中?
宣武帝勉强一笑道:“倒是没想到你有这般运气,浩言,其他一切都可依你,姜浩存作乱身死,父皇受伤不得不让位与你,这些父皇都可以答应你。”
话音落下,宣武帝弯腰捡起一把刀,反手朝着自己肩膀刺去,却被姜城安劈手夺下,怒道:“皇兄,你要做什么?”
宣武帝冲着弟弟一笑道:“皇弟,有些事你不懂,这些年守护大齐,你也累了,明日以后你我同上武当可好?”
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拿刀。
姜城安死死握着刀,就是不肯松手。
宣武帝勃然大怒道:“姜城安,自己动手,伤不过一手,还能分轻重,若是让别人动手,你又能如何?你打得过中原?打的过王千阳?”
一叶知秋颓然放手,两行憋屈的眼泪爬上脸,只恨自己本事不济,护不得姜家安宁。
宣武帝拿过刀,看着姜浩言面无表情的脸庞,怅然一笑。
接着举刀刺向自己。
就在刀尖离自己还有半寸的时候,三品身手的姜浩言飞掠到姜城渊身前,抓住宣武帝持刀的手腕道:“爹,不必如此,诏书上说一句就行,不用真的伤自己。”
丁甲乙暗暗摇头,仁义自古屠狗辈,成大事者岂能顾私情。接着又摇摇头,若是一点情义都没有,这样的人还是人么?
丁甲乙的内心也很矛盾,对于这样的姜浩言,他有些失望,却又有些喜欢。
宣武帝生平第一次听到姜浩言这般叫自己,轻轻放下手,欣慰又期待的看着姜浩言道:“浩言,诏书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浩彬毕竟是你大哥,爹可以不伤,你大哥可不可以不死?”
姜浩言转头看向已经没有笑容的姜浩彬,沉声道:“大哥不死,浩言做不安稳。”
宣武帝脸色一变,渴求道:“父皇愿以一死,换你大哥重伤,让你皇叔抬去武当,今生今世都不与你再见。”
丁甲乙撕掉一个鸡腿,一边吃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问中原道:“中原大师,有些人明知道自己不会死还要说以死换重伤这种话,你说这算什么?”
中原和尚闭上双目充耳不闻。
静谧的麟德殿,丁甲乙的声音再小,也能让人听见。
见惯皇宫明争暗斗的陆文龙颇有深意的看了吃鸡书生一眼,只觉得这人狠,一句话便把太子爷活命的可能堵死。
已经有些动摇,想要不计前嫌将父皇与大哥都送上武当的姜浩言眼神一冷,道:“父皇,你当真以为浩言不敢杀你?”
宣武帝黯然一退,他知道自己长子的命已经保不住了。
可是就在姜城渊后退的时候,秋叶剑悍然出鞘,直取姜浩言。
一叶知秋姜城安想要做殊死一搏,他不懂什么大势所趋,也不知道什么形势比人强,更不会理会什么王千阳与中原,他只知道他这辈子最喜爱的人就是大哥,他也发过誓要守护大齐一辈子。
如今他还活着,就不该让人这般威胁他大哥。
以下犯上者,死。
秋叶剑快,秋叶剑准,一叶知秋姜城安,剑法如秋风扫落叶,动真格的时候,自身周围的天地都会有一股秋风萧瑟的错觉。武当那一次,姜城安根本就没有玩真的。
秋风瑟瑟愁煞人,秋叶片片催人命。
如秋天般悲凉的剑意肆掠,裹挟无尽杀意,直插姜浩言咽喉,三品的姜浩言哪里抵得住一品的姜城安。
可惜秋叶快,快不过声音。
“住手。”
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在姜城安耳中响起,秋叶剑停在姜浩言三步之外,再也进不得分毫。
秋风瑟瑟的悲凉消散,唯有聚音成型的狮子吼留在秋叶剑之前。
这一声狮子吼如洪钟大吕一般敲击着姜城安的心脏,震伤他的肺腑,让他口吐鲜血。却对在场其他人没有任何影响,离中原和尚最近的丁甲乙甚至还在啃鸡腿,好似完全不知道身旁的人以佛门狮子吼镇住姜城安一般。
犹如奔雷在姜城安耳中砸开的声音对其他人来说不过是一声轻微的怒吼而已。
陆地神仙的控制力恐怖如斯。
口吐鲜血的姜城安一个踉跄,站立不稳,不得不以秋叶驻地,单膝跪下,眼耳口鼻,七窍皆有鲜血冒出。
宣武帝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姜城安,用绣龙金袍去擦拭不断溢出的鲜血。
姜浩言有些不忍看这一幕,转头望向姜浩彬道:“大哥,你是自己动手,还是兄弟帮你?”
早已没有笑容的姜浩彬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撕开外面的油纸,露出一串已经变色的糖葫芦,轻轻咬下一颗道:“这一段时间来,我已经明白斗不过你,一直把这玩意带在身上。每次想起你就打开来看看,想知道为什么爱吃糖葫芦的你会这么厉害,不声不响的就让父皇站到你那一边,不声不响的就找到这么多高手,不声不响的就得到文武群臣的支持。姜浩言,人之将死,你能不能让大哥死个明白,为什么我会输?今日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姜浩言回身到自己吃饭的位置,也拿出一壶自己带来的酒,刚好也是回头馆的佳酿。给自己倒上一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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