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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问仙-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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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宁素面色微变,这一刀的确是出自《刀道概略》中,有吞海、磨日二式之影、不对,张明月将吞海、磨日、焚月三式各取精粹融三为一!
念头飞逝而过,萧宁素瞬息间“蹬蹬蹬”地连退一丈,但就在这瞬息之间,张明月人刀一线间同样翻转了过来,卒兵剑极为坚韧,千钧力而只折不断,弯到了最底,张明月骤然力道再加,腾地将张明月整个人抛了出去,破风焚月!刀指萧宁素眉心!
避无可避!
“铛!”刀剑相加竟是撞出了金铁相交之音,台下众人哗然!
刀点眉心,剑指咽喉!
错刀而过时,萧宁素终究是没有止住张明月的刀势,纵然是要攥拳去握卒兵刀也是没了那短短一息时间,剑出刀递,换了个“两败俱伤”之势。
“承让了,师姐。”张明月拱手道,张明月闭锁真灵气不是太久,经脉中残余了一丝真灵气,比斗时顾不上许多,总归是占了一丝便宜。
萧宁素揉了揉眉心,将木剑归进鞘中,说道:“师弟刀法精湛,全力相斗时,我赢面不大。”
台下弟子看的云里雾里,萧宁素与张明月二人真正起势时往往如夏夜暴雨来去皆快,唯有少数参悟透了《刀道概略》、《剑道初解》的弟子才看懂了二人的对决。
线香燃了三分之一,张明月握着刀再度退回原地,横刀于前,笑道:“师姐剑术高绝,明月略探皮毛已是佩服,不过总要战过一战才知道鹿死谁手,师姐,请接刀!”
萧宁素温煦地扬唇,浮起几丝笑意,说道:“请!”
一炷香尽,萧宁素剑出《剑道初解》前九路剑法,并有“摘星”“敕神”二式双龙戏珠,剑法繁密点滴不漏,最终是张明月百密一疏,线香将尽时一连挨了萧宁素两剑,打在背上疼地他呲牙咧嘴。
一炷香尽,最终是张明月中了三剑惜败,萧宁素气息起伏,赢的也不是太过轻松。
张明月双手握刀,低首一礼:“明月坐井观天,以为刀法出众,今日与师姐一战,方知天外有天,但下次与师姐切磋时,定然是要扳回一城!”
待张明月抬起头时,萧宁素早就不见了踪影,张明月有些哑然失笑,师姐她肯定是饿了去膳堂用饭去了。
得吃饱些,不然这一百多里的逆水拉舟得够呛。张明月想到。
………………………………
林中雀 第八十五章。青垚生薄雾
张明月是个爽利的少年,与萧宁素一道用过了午饭,就开始从藏经阁打包经书到木筏上,别看张明月瘦弱,道袍挂在身上都有些空落落的,力气是顶好的,双臂一发力,同时扛着两箱各有二百斤的经书吭哧吭哧地堆在青垚河边,萧宁素怪不好意思地,也要过去搭把手,张明月直接谢绝了,言及女子就不宜做此等粗活了。
一连搬了五十箱经书,张明月汗流浃背,马不停歇地伐木造了个木筏子,直到星斗高挂,萧宁素都休息去了,才光着膀子跳进河里痛快洗了个澡,步伐微沉地回了萩叶原中。
萧宁素在客舍里对着书单,执笔勾去了一列列书名,纵是萩叶原分了富余藏书出来,经书缺口仍有很大,祺臻真人的书条写着每一卷经书都要有五份,六千卷经书便是三万份,待道宗补发了另一半五份经书,萧宁素还得运回来。
张明月堆在青垚河边的书箱子,每箱有二百四十份经书,也不知道张明月吃什么大的,这么重的经书还要逆流拉回去,萧宁素都要怀疑张明月上辈子是不是头水牛。但不管怎么说,萩叶原分了一万两千卷经书出来,再走两三个道宗驻地,就能凑出祺臻真人规定的份额了。
翌日清晨,萧宁素与赤膊上阵做纤夫的张明月打过了招呼,这一百里水路,张明月再是力大,没有四五日是不可能拉的回去的,到了黄芽村自然会有村民帮忙囤积起来,脸面还是要给祺臻真人留一点的。
粗厚纤绳深深地勒进张明月瘦弱肩膀里,矮小少年吐气开声,在萧宁素目瞪口呆间,万钧之重的木筏竟是真的缓缓逆流而上,一路目送着张明月消失在了青垚河拐弯处,萧宁素心下默默有些感慨,原来她一时贪玩,却要叫如此多的人受难。
穿戴了蓑衣斗笠,萧宁素却没有骑上青牛,而是拍了拍青牛脑袋,示意它自行回去吧,太华生灵都是通人性的,青牛“哞”了一声,慢吞吞地甩着牛尾巴原路返回,只剩下萧宁素与扎了个红头巾的杏仁,一人一猫顺着青石路往洗月峰走去。
杏仁想跳到萧宁素肩上偷懒,但这么胖的一只大狸猫要真得了逞,萧宁素非累死不可,三番五次地将杏仁摸摸头按在了原地,最后是受不住杏仁耍赖打滚不肯走,萧宁素一揪杏仁尾巴,将它抱起来,杏仁幸福地靠在萧宁素胸口,要说天底下那只狸猫混地好,杏仁肯定是能排上号的。
抱了一段路,杏仁自己跳了下来,跟在萧宁素后头,萧宁素望着青石路两旁渐起连绵的群山,不由得想起了初离赵家镇的那段日子。
一腔热血就出了赵家镇,也不管究竟能不能走出去,赵员外一通话下来就骗她团团转,或许在什么柳树屯地方,早有人守株待兔也讲不定,梧风山下遇见了一个她至今也不知道是偶遇还是刻意的楚公子,死战不退,硬生生将濒死的她救了出去。
萧宁素很小的时候就记得自己点过守宫砂,十余年如一日,鲜红亮丽,现在也能瞧见,楚离虹也许是抱着别样心思接近了自己,不管怎么说,一次梧风观里喂了一颗丹药吊回了她的性命,也没有趁人之危做禽兽之事,大河渡船上,虽说是被崔渊明点破了意图,也是对素王有心思的人,可楚离虹真要拿走素王,一路上机会实在是太多了。大河渡船上,冒死再救她一命,暴戾乖张究竟是如何对待了楚离虹,她不得而知,其实说到底,她是欠楚离虹许多的。
萧宁素一直不愿想起楚离虹,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在那段时光里,她唯一一次,与男人共乘一马,寝同枕,食同碗,甚至是萧宁素偶尔更衣时,也只是唤楚离虹背过身去,至于楚离虹究竟有没有回头,她并不清楚。
最重要的是,假如是崔渊明不曾出现,她会真的与楚离虹去青州,临淄观星占命,即墨海上牧云,或许此刻,有一个小人儿都会咿咿呀呀了。
她那时是凡人,自然是凡心,她那时所求的,无非是一世安宁,她惧怕一个人,那时,她真的仅仅是个漂亮的女子罢了,但世间美人如春草,一茬一茬烧之不尽。若不是掉进大河里,九死一生地触动了徐阳赠予她的蟠龙玉雕,她绝撑不到现今。
徐阳的玉雕被她放进了荷包深处,她是不会再拿起了,有朝一日也只会还给徐阳,再经手一次罢了。
她已经登上了山,不再是山下的人,只是无论如何,她都忘不掉,只得埋藏起来。
始终飘着牛毛细雨,杏仁时不时要停下来抖一抖身上皮毛水珠,越往洗月峰走,便越少见到凡人村落,萧宁素默默地回想着过往,行的不快,前两日还能借住民居,第三日时,夜深了都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萧宁素叹息了一声,靠坐在一颗参天古树下,蓑衣晾在一边。
一日雨停,明月渐升,星星点点的萤火流盼,萧宁素托着雪腮,葱指上落下一只幽幽微光的萤火虫,小小的飞蛾晓得扑火是必死的,可它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冲进了烛火中,化成了飞灰,于是转世了萤火,这样,一生也不会寂寞了。
杏仁在扑腾着飞舞萤火,跳地累了就蹭回萧宁素怀中,萧宁素轻轻抚着狸猫,凤眸中满是燃烧着的篝火,一首《未央》歌毕,脑海中定格在跃入大河前最后望回的一眼。
凡间事,渐如篝火随风而熄。
第四日,萧宁素才走到了洗月峰下,这洗月峰乃是太华二重天洗月山主峰,高有三千丈,峰内弟子是二重天道宗驻地最多,足有七千人,听说陈麟阁就在里面。
过了山门“天清洗月”后。拾阶一步一步地往峰顶洗月殿攀去,峰内衣袖墨线的洗月弟子性情也如孤傲险峻的洗月峰般,甚是漠然,见到了衣袖青线的萧宁素时,也仅是微微颔首,并不在意。
登山一日,日暮黄昏时,萧宁素踏进了洗月峰顶的殿前广场,偌大的汉白玉广场上有数百弟子在一齐练剑,萧宁素偏头一扫,剑招却并不是道宗剑道柱石的《太华剑道初解》她能看懂内里剑招变化,不知招式名称由来,想来是洗月峰独有的剑经吧。
萧宁素佩着两柄剑,殿前广场占地甚逛,她已走了数日,身心俱疲,于是寻着最短路径,越早进洗月殿与栖月真人呈备了事宜,她便越早歇息,几日步行二百余里,就是杏仁也无精打采了。
“封畿太易,云及上清!”洗月峰弟子齐声喊道,手中青锋傲然指天,哗然变阵,从剑阵中闪出一个玄衣弟子,挡住了萧宁素去路。
凤眸一挑,萧宁素平静地说道:“请让开。”
玄衣弟子看着萧宁素极美的脸庞,目光不由得涟漪,缓缓地自鲨皮剑鞘拔出一柄长剑,平平指着萧宁素,旋即抱剑一礼,道:“洗月殿乃是我峰剑道巅峰处,师姐欲进,战过我等即可!”
殿前弟子齐声呐喊:“战!战!战!”
萧宁素蹲下身子,摸了摸杏仁脑袋,“杏仁,喂你颗枫糖,坐一会儿啊,别乱走。”
杏仁喵了一声,乖巧地趴下,茶色眼瞳满不在乎地骨碌碌转着,它从不相信有人能胜过大主人。
玄衣弟子见萧宁素步伐不停,剑不出鞘地走来,眼中微有恼怒,佩剑者遇人挑战却不出剑,一是自信无比不须出剑,二是羞辱对方何必出剑,在玄衣弟子眼里分明是后者!,寒声道:“师姐,请出剑。”
萧宁素微微摇头,妩媚英挺的丹凤眸子微微眯起,此人剑道稀松平常,有什么资格令她出剑,就是如张明月般刀道老手,前两刀尚且不值得,此人,不值得!
“咄!”玄衣弟子怒意冲顶,当即双脚一踏,长剑一振,掀起暮间晚风,骤成烈风,朝萧宁素劈头卷去。
面色恬然,萧宁素仍旧是不停下脚步,平淡地看着玄衣弟子以启光真灵气御使剑锋袭来,凤眸一点冷光倏忽逼近。
眉眼微垂,剑风吹乱了萧宁素鬓发,剑锋指着萧宁素胸口而来,于剑刃离身一寸时,侧肩一转,烈风削下了她几丝秀发,随后,玄衣弟子砰然捂着心口倒地。
佩剑御剑者,擅攻而不善守,可,一剑封喉即可,欲攻而不欲守,否,一剑封喉即可,萧宁素只错肩之时手握成刀劈出,劈在手腕脉门上,轻而易举地夺下玄衣弟子握不紧的剑,顺势一砸,剑柄砸在胸膈上,叫他气海震荡,三日用不了真灵气!
长剑当啷落地,萧宁素拂袖前行,前有无数洗月峰弟子如临大敌,列阵于前,皆是启光修士,她一剑不出,败了其一,而后尚有八人横亘于洗月殿前,萧宁素抬首遥遥望去,殿上明月渐起,肩后二剑安宁。
今夜,萧宁素剑不出鞘,连败九人,立于洗月殿前,洗月峰七千弟子,无一人稍止。
………………………………
林中雀 第八十六章。月华如白练
萧宁素额发湿漉,待背对洗月弟子时,才轻轻地撩了撩,不料却是沾了一手的碎发,萧宁素自嘲一笑,到底是她自负了。
洗月弟子剑气催发到了极致,浑然不顾面前的是一个被锁了真灵气的女子,纵然是她腾挪辗转,终是少不了被剑气余波。
手掌隐隐嫣红,萧宁素步履蹒跚,硬是强自支撑着不摇晃地太过明显,既然是胜了这些没脸没品的人,怎么可以虎头蛇尾地在最后一刻倒下,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胸中紊流,站在洗月殿厚重高大殿门前。
杏仁亦步亦趋地跟着脚边,它有些担忧大主人,蹭了蹭萧宁素小腿,抬头望着她,萧宁素俯身弹了弹大东西的额头,双掌覆在殿门前,浊气缓缓呼出,杏仁见状,竟然也有模有样地将爪子顶了上去,殿门“吱呀”渐渐开启,在无数洗月弟子目视下,一人一猫跨进洗月殿。
葱指刚离殿门,黑檀殿门无风自闭,惊起了一阵流风,萧宁素顿感头晕目眩,半跪在地上,冷汗浸湿了后背,抚着丹田气海,腥闷烦恶之意涌上,喘息了许久,从荷包颤颤巍巍地取出一枚灵玉,盘膝坐下,顷刻间将灵玉灵气汲取一空,灵气游荡在经脉内,涤荡除尽了入体驳杂真灵气,但萧宁素丹田气海被锁,灵气不得其门而入,只能消逝于无形。
拄着卒兵剑,萧宁素站了起来,殿内烛火幽幽,萧宁素只依稀看见殿内深处有一物在荧荧发亮,自然而然地要走过去,谁知数十余丈后一步不得寸进,“蓬”地一声烛火旺盛,萧宁素看见了身侧螺旋阶梯,无奈之下,她只得顺阶而上。
夜风拂在脸庞,舒爽了许多,萧宁素有些迟疑地站在殿上望台,此地是洗月殿最高处,也是洗月峰最高处,由此凭栏望去,三千丈洗月并及千里太华一览无余,但,唯独不见栖月真人。
萧宁素眼神微动,反身靠在石栏,一转身,栖月真人不在别处,正坐在她头顶飞檐,雕塑嘲风上,把着一酒葫芦,纷乱黑发随凛风乱舞,丝丝剑气自酒液淌出。
栖月真人瞥了身下望台上的萧宁素一眼,复又躺在殿顶琉璃瓦上,脚底踩着嘲风兽,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对天说道:“上来说话。”
上来说话?萧宁素探出头,望台百丈之高,其下便是殿前广场,莫说她被锁了真灵气,坠下去必死无疑,就是修为在身,她还是必死无疑,嘱咐了杏仁不要乱走,萧宁素扶着栏杆踩了上去,强忍着害怕不往下看,奋然一跃,抓住了屋檐,艰难地爬了上去。
“嘿—哈~”萧宁素翻身躺在了琉璃瓦上,一时没有停稳,靴底发滑,后背又湿,差点就要掉了下去,幸亏是她手忙脚乱间衣袂钩住了瓦缝,才好不容易地抵牢了。从始至终,栖月真人就没多看过她一眼。
既然栖月真人没个长辈的样子,那就不能指望萧宁素端端正正地站起来,再说了,她今天才发现自己也是有怕的东西,她怕高,怕没有边沿的高,就算栖月真人此刻拍拍袖子站了起来,萧宁素也不会动弹一分。
你不说我不说,两人好似在殿顶赏月,栖月真人枕着手臂,黑衣俊逸,萧宁素道袍脱俗,正巧有二重天里有某位道君路过洗月峰,神识一放,心中先疑后惊:小月……这是终于找着那个人了?
萧宁素平缓了胸口起伏,直直地望着天。脑海却是一片空白,一想到身下就是百丈高空,她就心里发憷,什么话都说不出了,良久后,栖月真人喝光了酒葫芦的酒,见萧宁素还是一声不吭,索性侧过了身,慵懒一躺,看了萧宁素一会儿,开口说道。
“站起来。”
萧宁素眼前一花,她最忧心的事情果然是来了,她尝试地动了动,一动就要滑下去,吓得她赶紧抓牢了琉璃瓦,可怜兮兮地说道:“这样……别了吧……”
栖月真人摇了摇酒葫芦,无声至有声,灌了一口酒,一缕剑气飘出,同是丹凤眼的栖月真人无动于衷道:“要么站起来,要么本真人扔你下去,你自己选一个。”
好吧,站起来或许还有条命,丢下去是真的没有命了,受栖月真人胁迫,萧宁素第二次后悔为什么藏经洞她要手抖一抖,但大罗金仙都卖不了后悔药,萧宁素鼓足了勇气,两腿乱蹬着,踢到了飞檐嘲风兽,算是支了个点,双手拽着琉璃瓦,心惊胆战地站了起来,迎着风有些眩晕,晕乎乎地说道:“真人,我……啊!”
脚底一滑,萧宁素惊叫着摔倒在琉璃瓦上,胡乱扒着瓦片屋檐,但劲风奇大无比,小腿悬空时,萧宁素心停了一下,随后就是整个人惨叫着坠入半空中,栖月真人浮起一丝笑意。
“啊~~~!”萧宁素没想到今日活到了头,她若是死了,谁把杏仁送回去,死地这么凄惨有谁给她收尸,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素王也再见了……一时间繁杂念头涌上心来,一瞬间想通了许多又豁然开朗了许多,萧宁素闭上了眼睛,准备等死。
“嗯?”萧宁素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并没有掉下去,她甚至翻坐了起来,入眼便是罪大恶极的栖月真人,这厮披散着比她还长的黑发,饶有兴致地望着她,还亏是个男子,竟然如此捉弄一个美人,这次出去了,一定要将这败类的名声传出去,叫他一生无妻!等等……
萧宁素恶狠狠地盯回去,盯着盯着便有些不大对劲,为什么是正对着栖月真人……她低头一看,差点又晕了过去,她不在别的地方,就在栖月真人身前十丈,的半空中!底下就是无数洗月弟子,浑然不觉战败了他们的青桑谷萧宁素在头顶上。
栖月真人一口一口地灌着酒,勾了勾指头,说道:“本真人这葫芦酒喝完时,就是你落下之时。”说完耍猴似得看着萧宁素。
萧宁素气苦,迫于生计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好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没走两步又跪倒在地,应声一坠,虽是三尺,片刻惊喜激地她汗毛倒竖,左右是丢脸了,丢给栖月真人也不算丢人,萧宁素心一横,闭着眼睛一点一点地挪了回去,待抓到了琉璃瓦,这才如逢大赦,一抹额头汗珠,竟是满手,随手甩到了栖月真人黑衣上,栖月真人秀眉一蹙,险些又要将萧宁素扔出去,转念一想若是这小鬼长大了去告状,引来了栖璇师兄就不好办了,这才作罢。
栖月真人喝干了酒葫芦,酒水醇香极烈,两葫芦下去一丝醉意也无,不消片刻,葫芦中再次溢满了烈酒,栖月真人将葫芦一递,萧宁素瞅了一眼,懒得理会,就是渴死,她也不会喝别人对过嘴的东西。
栖月真人挠了挠头,伸手一划,虚空中突兀裂开一条黑幕,手伸进去取出了一枚同样的酒葫芦,扔给了萧宁素,萧宁素猝不及防下接了个正好,但是,她为什么要喝?
“不喝?你跳还是我扔?”栖月真人眯起了丹凤眼,吓得萧宁素拔开葫芦盖子,一股烈如剑锋的酒气扑面而来,萧宁素心一横,仰脖间,咕嘟咕嘟地饮了精光,酒水滴在胸口,润湿了衣裳。
萧宁素捂着咽喉咳嗽地满脸通红,入喉烈酒真似与那剑气一般,胡乱冲撞,刮骨洗髓,酒劲不但是直冲脑门,还下达任督,要不是缚灵镯锁住了丹田气海,酒气如剑气都能渗进其中。
怪地是这酒少有醉意,一葫芦下肚,冲脑门的是烈劲,不过这酒后劲极大也未可知,总之萧宁素一边小手扇扇,降降火烧云似的脸颊,一边理直气壮地将葫芦收进了荷包里,哼,到了她手上的东西还想拿回去?不可能的!
栖月真人笑眯眯地看着萧宁素霞飞双颊的模样,殿下白玉墀一脸漠然地败了九个洗月弟子,爬上望月台仍是神情严肃,非得是喝醉了才记得今年几岁,小姑娘偶尔憨态憨态呗,两个浅浅酒窝,一笑,岂不是不枉来哉?
萧宁素捧着脸,呜呜地摇摇脑袋,好像里面有点水声,愈发觉得燥热地紧,干脆靴子一脱,抡圆了,一个一个地甩了下去,诶,正好是砸中了殿前洗月弟子!她欢喜地喊出声来,脚下一滑,鹌鹑似地跌了下去,栖月真人心里叹息着小姑娘酒品不好,给她定在了原地。
半截手臂悬在半空,萧宁素突然有些气恼,世间男子不该是见了她就该呈上首级与红心的么,怎么,对面这个黑衣人就一点风趣也不懂?活该几百年了都只能挂在屋顶喝闷酒!
忿忿地一骨碌爬了起来,小蛮腰一叉,萧宁素虎着脸走到栖月真人,戟指质问道:“你这个男人,是不是没长眼睛,是你眼瞎还是我不够好看?咹?!”
栖月真人闻言大笑,一把将萧宁素搂进了怀里,毫不客气地揉着萧宁素绯红脸蛋,扯过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襟上,说道:“本真人何时说过我是男人?”
萧宁素仰着脸,看清了栖月真人与她如出一辙的狭长妩媚丹凤眼,心想,她不单是个女人,还是个很伟大的女人。
………………………………
林中雀 第八十七章。金铁锻熔沸(一)
“咳~”萧宁素头痛欲裂地醒转过来,凤眸有些涣散地望着洗月峰客舍月白色的顶砖,颇有些费劲地将手从杏仁肚皮下面抽了出来,这只狸猫好生没眼力,见主人醉成这样还趴在她胸口,真不怕憋死了她,灰溜溜地跑回去?
杏仁蹭了蹭萧宁素脸颊,寻了个舒适的地方枕下,“喵~喵~喵~”地轻轻喵呜起来做着黄粱大梦,萧宁素揪了揪杏仁耷拉下去的耳朵,看来狸猫不仅会做梦,还会打呼噜,她这一路分明是供了个祖宗。
葱指揉了揉眉心,黑发散乱在螓首边,窗棂透进来几缕熹微晨光,白玉墀上洗月峰弟子早起练剑的呼喝声尚未响起,显然是时辰犹早,难得有机会躺在床上,抿起唇角,柔和地神游天外。
稍稍地挪了挪脑袋,便是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痛袭来,萧宁素倒吸一口冷气,“嘶”了一声,眯起眼睛,暗想女子与女子之间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她一葫芦酒下去就不省人事了,栖月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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