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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夫仗剑大河东去-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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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有钱的富户搬家而已。

    但偏偏这个时候闲来无事,周昂倒是起了些好奇,忍不住问:“老人家可知道,这姓吕的富户为何忽然要搬家?还如此的大张旗鼓?”

    周昂这么问,不是没有来由的。

    时人安土重迁,轻易可是不会搬家的。更何况,据周昂知道的,如果这户人家富裕到了需要几十条船才能把家当搬完,显然已经不是一般的富户了。

    像这等样的人家,一般在居住地生活多年,社会关系网往往会钩织得极为细密复杂且庞大,一旦遇到什么事情,这些多年来形成的关系网,会成为他们整个家族极为重要的保护伞和缓冲地带——正常人怎么可能会舍得放弃这样的祖居安适之地,举家迁往外地去?

    哪怕是在朝中做了大官了,在长安置办了大宅子的,轻易也是绝不会从老家的祖宅搬走的——这是根。

    老头儿闻言笑道:“那谁知道!许是得罪了人,在当地过不下去了?”

    说到这里,他笑笑,“这就是咱不知道的喽!咱就是看个热闹!大家都说,你看,那么有钱,还是免不了要搬家,这不定是得罪了什么人了!”

    周昂闻言缓缓点头,却是没有说话。

    恰在这个时候,老掌柜虽然一直在这边坐着说话,但眼睛却一直都盯着码头那边的动静呢,眼看着似乎有些船已经卸空了,一帮浑身淌汗的壮硕汉子正围在一起,似乎是算筹支钱,老头儿赶紧就站起来,大水壶拎起来,笑道:“客人且慢慢喝,小老儿要忙活起来啦!”

    周昂笑笑点头,道:“好!”

    老头儿说罢果然就回去忙活,而过不多时,果然就有些汉子一边擦着汗一边大踏步地往这边来了,其中就有几个人,路过别的摊子看都不看,直奔这边——时日长久,他们往往都已经有了固定喝茶喝汤喝酒的摊子了。

    周昂把杯子里的茶水一口喝空了,然后起身,过去算了茶钱,特意多给了几文,笑道:“说要请您一壶茶的,岂能不算?”

    老掌柜笑着谢了,终是把钱收下。

    …………

    一路走着回县祝衙门的时候,周昂觉得自己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最近几天,他每天都会跑到江边那老掌柜的茶摊去喝茶发呆,还是很有效果的,发呆归发呆,很多事情还是慢慢地想清楚了。

    事到如今,有什么办法呢?

    他们说走就走了,走得干干净净。

    要不是那柄铜镜始终就揣在自己怀里,周昂甚至会忍不住怀疑过去的这一个多月,只是自己的大梦一场了。

    现在,师父走了,郑桓师叔走了,敖春也走了,但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呀!

    只是以后再不能像此前的那一个来月一样,遇到什么疑难,都能第一时间跑去请教郑师叔,并且肯定可以得到他的指导了。

    但自己已经学到手的本事,郑师叔曾经给的那些指导,都是没人能够带走的,那已经是属于自己的本事了。

    真真切切的本事。

    于是他想:虽然再没有人指点自己,以后不管什么事情,都得全部依靠自己了,但至少,自己作为一个修行者,而且是一个官方修行者,只要不是故意跑去惹事,想要安安生生的在翎州这么一个小地方,做一员官府小吏,奉养母亲,从此安闲度日,应该还是比较容易的吧!

    如果没有什么野心的话,这不正是人生最好的追求吗?

    自己上辈子汲汲以求的,也无非就是这样了。

    说实在的,要不是小地方的发展机会实在太少,工资实在太低,是真的想回小县城去买套房子,老婆孩子热炕头的……

    而现在,这个目标其实自己已经实现了。

    地级市里的两进的大院子,搁现代社会,买得起吗?

    现在么,也就缺个老婆了。

    嗯,虽然没什么野心,但是,如果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庇护一下本地的百姓,还是要做的,但这不是为了什么守护者之类的使命,或者任务,而是为了对得住自己的本事,和良心。

    至于守护者什么的,听听就算了……

    我才刚入门!

    我才第九阶!

    而且,师父临走之前也说了,并不要求自己非得做什么,只让自己顺着心意去做就好了。他更是说过,他勉强可以算是那个什么守护者,但并不强求自己也去做,只是在能力范围之内,尽量去一些对的事情,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就已经很好了。

    这一点,自己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

    收拾起心情赶到县祝衙门的时候,距离衙门里晌午会食还有点时间,周昂就直奔自己的“办公室”,见方骏等几个在推牌九,还特意站一边旁观了一会儿战局,然后才过去跟卫慈闲聊了几句,然后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等午饭。

    山门的饭蹭不到了,但衙门这边的饭,还是随时可以蹭到的。

    最近一段时间,翎州城这边没有发现什么需要出动官方修行者的案子,似乎是天太热,连坏人都不愿意出门作恶了。

    虽然大家还是要该当值的当值,该出去巡查的巡查,但是却不免也都有些恹恹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也因此,周昂最近的沉默寡言心事重,倒是并不怎么显眼。

    中午会食过,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却是懒得再喝茶了,周昂想起一件事来,索性起身,找到那边文员们办公的地方去。

    在门口看见自己那位陈靖世伯正在伏案抄录着什么,他只略站了站,见陈靖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就出来等着。

    片刻之后,陈靖已经出来,两人就站在廊子下说话。

    周昂问他:“世伯博学过人,我这个问题想来想去,只能再问你讨个主意。我想找一些本朝或者前朝的史书来看,可惜遍寻不着,也不知道哪里有。世伯可能指点一二?”

    “史书?”陈靖认真地想了一阵子,摇摇头,“长安肯定有,但是,且不说路途遥远,咱们的身份,也去不了国子监,借不到的!至于咱们翎州郡,我就实在是没听说过哪里……啊!对了,我想起来了!”

    ()


………………………………

第二章 周昂好学

    陈靖突然一拊掌,笑道:“几乎要忘记,实在是他消失得太久了。”

    说到这里,他笑道:“我还真想到有个人那里肯定有史书,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个人么……你还是不要登门的好!”

    周昂闻言大奇,追问:“为什么?”

    陈靖回头看看,又左右打量,然后顾不得院子里日头正毒辣,拉上周昂的胳膊,把他扯到院子里,直到觉得已经远远隔开了众人,这才开口道:“此人姓吕,名端,字正山,正是咱们翎州本地人。若说学问、本事,那自然是一顶一的好。甚至可能是咱们大唐国,乃至于当世天下最好的博学大儒了。”

    “但是,这里头却有一层妨碍……”

    也不等周昂追问什么,陈靖已经很主动地道:“在我小时候,就曾听过咱们这位吕宰相的故事了。此人十七岁点茂才,二十三岁已经居官千石,后来一度出将入相,只三十来岁,便已经高居宰相之位,执大唐之牛耳。关于他的故事,很多很多,但是,那都不重要了。”

    “二十多年前,他一朝失势,被当今朝堂上那位宰相给赶出了长安城,而且一撸到底,他就此回到咱们翎州,开始隐居了。时至今日,二十多年过去了,他膝下二子,皆不得出仕不说,历任太守到任,别说拜访了,首要的第一件事,就是盘诘咱们这位前宰相的举止,就没有毛病,也得挑个毛病申斥一番!”

    “为什么?还不是当今宰相视之如虎、恨之入骨?虽然已经是二十多年过去了,仍然恨意不减,所以下面人便要想尽了办法迎合?”

    “也因此,但凡是在仕途上有些想法的,或者是于名声上有些顾忌的,是绝对不敢与他有任何来往的。便不说那些,单单只是你现在身在衙门里,身份上就是极不便利的,一旦你与他有什么交往,立刻就会被太守府那边盯上,说不得马上就有麻烦了。所以我说,他虽是一代大家,必然藏书甚丰,据说他尤爱读史,但是这个人,你是一定不要与他有什么瓜葛的才好。”

    “我此番特意说与你听,就是怕你以后又找谁问史书,万一打听到此人头上,那人却又一知半解,只知道这位乃是学问大家,却不知忌讳,你贸贸然跑去找人家借书,以后却不麻烦?”

    周昂基本上算是听懂了,只是心里却仍有颇多不解。

    当今朝堂上的那位宰相,周昂当然知道的,此人名叫徐良,执掌大唐权柄已逾三十年,对外先后打赢了对北方鲜卑人和对东方大汉的两场大战,对内则厉行变革,他执政至今长达三十年的时间内,更是先后扶立了大唐的先后两任皇帝,虽然权倾朝堂,民间褒贬不一,但谁都无法否认他的功绩。

    而对于早先的那个周昂来说,不管是出于官方有意的宣传和引导,还是自身对名利的追求,一身功业彪炳的徐良,都是少年人的偶像。

    这样良好的印象,自然保留在他的记忆里,被现在的周昂给全盘继承了。

    但是……他居然会这样子打压一个人?

    他用得着这么去打压一个已经失势二十多年的人?

    周昂忍不住拿这个问题去问陈靖,陈靖却只是笑着摇摇头,道:“咱们蜗居一隅,朝堂之事,只是道听途说一些罢了,哪里可能真弄得清内中曲折?”

    这倒也是。

    周昂点点头,默认了陈靖的说法,然后见他似乎并无其他话要说,便又向他道了谢,然后略有些闷闷不乐地回去。

    他是真的想找些本位面的史书来看看的。

    在他年轻时所接受的现代社会的系统教育中,核心就是培养所谓的三观,即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而他自己接受了十几近二十年这个体系下的教育,自己的思想、知识、见解,也都是以这三点为基础而建立的。

    世界观,不就是观世界吗?

    现在问题来了,自己所处的世界,已经变了,不是原来那个世界了。那原本的那一套世界观,当然就有必要更新一下了。

    如果说此前的时候,他对这一点虽然也有点想法,但还并不强烈的话,那么,师父临走之前带他走的那一圈,带着自己去观山海、看天下,可以说是极大地冲击了他过去对这个世界的各种判断。

    由此,他渴望更加深入地了解当下这个世界的愿望,开始忽然强烈起来。

    读史,读本地史,显然是了解当下这个世界、观察这个世界,并且适度修正一下自己的世界观的最好办法之一。

    只是可惜,这里虽然学问气氛还算有,但大家更看重诗赋、策文之类的东西,就有些史书,也都是官方修订出来,专门讴歌大唐开国皇帝的那些。

    那些东西,周昂此前是看过的,脑子里也还有许多的记忆留存,实话说,在现在的周昂看来,里头实在是真真假假说不清。

    此刻索然无味地回去坐下,百无聊赖之下,又起身给自己冲茶,面对着这时候空空荡荡的办公室,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值得权倾朝野的当今宰相几十年如一日的打压呢?

    就算这位吕端吕正山公曾经也做过宰相,肯定也有自己的追随者,甚至是党羽,但宰相徐良上任已经二三十年了,把吕端逐回原籍也已经二十多年,肯定是不知道早多少年就已经把他在朝野上下的影响力都给清除干净了。

    但他依然无比忌惮这位的存在!

    不但责令每一任太守对他严加看管、动辄申斥,而且还断了他两个儿子的出仕之路——这可是够狠的!

    所谓“世家”,得是一辈接一辈的出仕、做官,一代又一代的交情、影响力,始终都在维持,才能成其为世家。像陈氏,人家就是一代代的都做官,每一代都会选择杰出的人才继续出仕,因此可称世家。每一任太守到任,都要到陈家去拜访攀谈一下,拉拉交情。

    但是像吕家这样,吕端正当盛年就被打下来,接下来两个儿子又无法出仕,那么这户人家就算是此前世家了很多年,到接下来的这一代,也已经全无官场人脉可言了,所谓世家,其实也就不存在了。

    太狠了!

    不过越是这样,周昂越是好奇。

    陈靖世伯认为他很可能是当今天下最杰出的博学大儒啊!

    而且这个人还尤善治史……

    正想着呢,左慈和方骏几个人回来了。

    他们中午又偷偷喝酒了。

    不过连高靖都是默许了的,不过问,周昂当然不会多事。

    再说了,他们都心里有数,喝也只是小酌,其实根本不至于影响公务的。

    看见左慈,周昂忽然想起来一个思路,不由得问:“子义兄,你是除了县祝和子羽兄之外,对咱们衙门里各种事情最熟悉的,有个事情,说不得要问问你。”

    左慈闻言当即道:“何事?子修尽管说。”

    周昂就问:“咱们衙门平常负责监视的人里,是不是包含一些特殊人物?”

    左慈想了想,先是摇头,旋即又道:“要说有,也是有的,但都不是什么要害人物。你也知道,咱们主要的职责就是清楚妖怪和各种隐秘宗门的活动,其他的事情,咱们是一概不管的,所以咱们的眼线主要是负责各处搜集消息罢了,监视的人的话……县衙那边其实归咱们监视的,这个你也知道,这个算吗?”

    “呃……”

    这个周昂当然也知道。但其实,所谓监视县衙,其实并不是监视,应该说是对县衙的某种保护——同级的官方修行者有就近保护本地官府和各级官员的职责,县衙和县令等县里的四大要员,当然就归县祝衙门保护。

    于是周昂摇摇头,道:“不算吧?我就是忽然想起来了,胡乱问问。除了这个呢?具体针对某个人物的监视?”

    卫慈摆摆手,道:“这个不归咱们管!就算是有朝廷要求监视的重要人物,也是太守府和县衙的职责,与咱们全无相干。”

    “哦……”

    周昂听明白的同时,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

    也就是说,像这种“世俗”的事务,都是归管理世俗事务的官员和衙门去主管的,也就是说,别管吕端过去的官儿做得有多大,他跟官方修行者这边,都不是一条线上的——问题又来了,他毕竟是前任宰相啊,必然是知道官方修行者的存在的。

    当然,理论上来说,他被打压到现在这个地步,朝廷上肯定不会仍然在派修行者保护他了,而没有修行者保护,负责监视和看管他的人,又不是官方修行者这条线上的——这就有空子了。

    自从当初请教过郑桓师叔之后,自己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努力地研究和练习幻术,水平还有限,但总算是已经掌握了的。

    而幻术,能够很大程度上引导和误导影响范围内的每个人。

    这一点确定无疑。

    只是……问题来了,为了借书看,还不知道人家是不是真的有,有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会借给自己,就去冒这个险,值得吗?


………………………………

第三章 身价

    第二天下午,周昂特意去二堂找到了县祝高靖。

    他已经反复盘算过,还是觉得很有必要去读史书,去了解这个世界的过去,因为尽管在内心里给自己的责任很小,也坚定地拒绝了师父临走时留下的所谓“使命”,但身为一个修行者,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越清楚,尤其是对自己的敌人了解的越清楚,将来一旦碰上,胜算的希望就会更大,却是确定无疑的。

    而目前可以想到的渠道,只在那位前任宰相吕端处。

    他自觉跟高靖的关系虽然不是特别的亲近,但彼此合作了这段时间,已经多少有了些默契,而且他对自己也还算有些倚重,再加上么……只是打听一下的话,周昂不觉得这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反倒是高靖对于周昂主动过来找自己,有些欣喜的样子。

    虽然他一直都很倚重周昂的能力,也比较用心地拉拢,培养彼此的默契,但周昂似乎就是那么个人,他对每个人都挺和善的,给人的感觉特别好相处,但往深了接触,却又会发现,他这个人似乎并不愿意跟谁过于深入的聊一些话题。

    也或者说,他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秘密的样子。

    左右最近也是无事,周昂愿意主动过来找自己闲聊,高靖欢迎之至。

    于是冲上一壶茶,大家笑谈几句,周昂很快就问到了吕端的事情。高靖不解地追问了两句,听说周昂想读史书,再联想到他读书人的身份,以及甚至远道赴长安求学的经历,他不由失笑。

    想了想,他道:“吕老先生此人么……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但他毕竟是二十多年前抵定超纲的两大功臣之一,关于他的事情,我倒还真是知道一些。”

    “两大功臣?”

    周昂不由诧异。

    这个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高靖认真地道:“你也知道的嘛,徐相在位,且他与吕老先生的关系……唉,其实,说来应该算是遗憾。”

    “当年大唐内乱,他们两位,一个起于南,一个起于北,一个起于州部,一个发于卒伍,一个仓促间召集八千游兵散勇,却在三天之内直捣黄龙,剿灭了十几万大军的反叛,且生擒判首,一个以三千步卒硬是把鲜卑人重挫在大延关,硬是拖到了大军赶到,最终围歼鲜卑一部四万余人,使鲜卑人此后十年不敢南下,并由此成名,随后两人皆出将入相,一时并称南北双虎!”

    “后来,也是他们两人,一个居中稳住朝堂,筹措粮草后勤,一个居外与汉国大战,最终打赢了那艰难的一战,把当时已经很是危险的大唐,又重新稳固下来,且两人都对先帝有拥立之功,按说呢……他们两人都是咱们大唐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可惜,两虎相争啊……唉!”

    见周昂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高靖笑道:“跟你从小读书,和看到的官府的宣传,不大一样,对吧?徐相在位嘛,独掌朝纲,而吕相失势了嘛!”

    周昂恍然,点了点头。

    看来高靖此前在长安待过几年,不是白待的,而自己,就算是也曾去长安求学大半年,但一则杜陵杜子山先生只是个在野的大儒,未必就真的知道太多朝局内幕,二则,先生的学问,和自己的所求,也不是这个,所以并不曾听到过这些。

    “照县祝这么一说,这两位奇才当年携手御敌,携手扶先帝登上大宝,后来又闹翻……说起来还真是够写一部书的了!”

    高靖闻言哈哈一笑,道:“私下闲谈而已,对外切莫提起,免惹麻烦。”

    顿了顿,他似乎是下意识地,扭头往北边看了一眼,道:“徐相虽说已经六十多岁了,但据说气势不减当年,当今陛下亦畏其如虎!”

    周昂抿嘴,点头。

    事实上,听高靖提到当今陛下,他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前些天的晚上,师父带自己去大唐的宫殿里时,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

    嗯,除了狐妖们翘着毛茸茸的尾巴,真的很撩骚之外,他还是留意到了一点别的东西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

    周昂问:“我听说直到现在,上头仍有人时刻在监视着吕相的一举一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高靖当即点头,道:“那是太守府的职责。也不只是吕相,一些……重要的人,朝廷都会有自己的眼线去时刻关注,这可不单纯是徐良的安排,是朝廷惯例。比如……”他笑笑,“你也知道,咱们要负责保护县衙的。但除了保护之外呢?还有一个职责,就是监视。”

    周昂点头,表示了解。

    但很快,他又问:“那如果我登门去借书,是不是会……”

    高靖笑笑,道:“如果被人记录在案的话,可能会有人找你问话。但时至今日,也是二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吕相在当今的朝堂上,一丁点的力量都不可能再留下了。所以……大概并不会有人真的因为你去借了几本书,就与你为难。顶多就是,本郡太守会不敢点你做茂才。”

    做不了茂才么?

    这个代价倒还真不是太大,属于可以接受的范畴了。

    脑子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周昂忽然愣了一下,扭头看了高靖一眼,见高靖笑了笑,他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潜台词——

    如果被记录在案,那当然是要问一问的,但如果没有被记录在案,就会一点事情都不会有——毕竟已经是二三十年前的老宰相了。

    是了!

    问题只在这里。

    周昂当即点了点头,笑着道谢,“谢过县祝,我明白了。”

    …………

    其实,如果是县里负责派人看守和监视吕端,事情会更好办一些,但就算是太守府派人在做这件事情,也并不怎么为难。

    还是那句话,他只是一个二十多年前的老政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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