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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夫仗剑大河东去-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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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一个很可能是修行者的人,为什么会忽然暴起连杀三人?又为什么会如此干脆利落的就跳江自杀了?
疑点满满。
众人又沉默许久,只是出神地看着那仵作擦了擦手,悄悄地退下,却都说不出话来。
又过了一会儿,终是高靖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道:“把尸体也收敛了吧!然后再等等别的消息再说。”
众人闻言都语调低沉地应了一声“诺”,然后便要起身各自忙活。
就在这个时候,却忽然听得外围一阵喧哗,众人愕然扭头看过去,却见有人分开兵卒走了进来——这人周昂认识,正是上次在客栈狐妖与情郎一起被杀那件案子时见到的那位郡祝衙门的司社。
司社,顾名思义,是负责祭祀的官员。
这个官职,是郡祝衙门的要员之一,论级别,大致算是于高靖这个县祝平级。
看见是他进来,高靖与杜仪的脸色皆是微微一变。
但很快,高靖还是拱手,道:“柳司社。”
那司社简单一拱手,算是回礼,脸色却连一点笑意都无,旋即便朗声道:“本官郡司社柳维,奉郡祝之命,特来督问此案。”
司社的官大官小,有了这句话在先,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他现在是代表郡祝来的了。
于是县祝这边众人,顿时齐齐低首、拱手,表示听命。
高靖很快回禀道:“烦请上禀郡祝,本衙初步判断,今天下午城内发生的两起凶杀案,与这起投江自杀案,有着各种直接的关联,因此已经决定将这三件案子并案处理。具体情况,本衙随后会第一时间向郡祝汇报最近进展。”
听到这话,柳维脸上连一点表情变化都欠奉,当即道:“郡祝有令,一日之内,三起大案,更有当街杀人,凶残至耸人听闻之事,以致民间舆情汹汹,民皆恐怖之,着即令翎州郡祝高靖于三日内彻底查清此案,不得延误!”
众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本以为这位柳维柳司社真的是来督查的,考虑到一天之内两起凶杀案,郡里亲自派员督办,也在情理之中,却没成想,重点是“督问”。
这个限定三天破案的命令,可是有点狠。
惊愕片刻,周昂扭头看向高靖。
高靖也是有些眉头紧皱,片刻之后,他道:“柳司社,此案疑点颇多,目前,并没有什么可抓的线索,限定三天破案是不是……”
“如何?”
高靖闻言抬头。
那位柳维柳司社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片刻,高靖犹豫片刻,还是道:“三天的时间,实在是……”
柳维当即毫不客气地又一次打断了高靖的话,道:“郡祝之令在此,你是决定……不接?还是先接下,然后再去找郡祝多要几天时间?”
高靖闻言低头片刻,然后沉声道:“既然是郡祝严命,本官自当尊令无疑。”
“善!”
那位柳维柳司社闻言当即收起了身上的严肃,看似随意地道:“接下来此案就由本官负责督问,该案有任何进展,烦请高县祝及时派人知会本官一声。”
“这是自然。”
“善!本官会据此上报!既如此,本官就不耽误诸位查案了。告辞!”
他说完了要转身,却又忽然回转来,“哦,对了,高县祝,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高要县出了件大案子,当地报上来,就在刚才,本官动身过来之前,沈郡祝带着人下去了,估计得……三五天时间才能回来吧!高县祝如果觉得三天时间不够用,非要延期,恐怕需要亲自跑一趟高要县了。”
说完了,他冲高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随后转身就走。
现场安静了片刻,随后满腔怒火的方骏方伯驹第一个就要忍不住开口,但是还没等他开口,高靖忽然抬起手来。
有心说话的人都停了下来,但一个个都气鼓鼓的。
这摆明了就是在刁难。
片刻后,高靖转过身来,平静地道:“先把霍大郎投江的具体地点查出来,子羽,你手底下的那帮线人,一个都别让他们闲着。”
“诺!”
“我要知道这个霍大郎平日里是个怎样的人,知道这个杜二一家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哪怕以前只有老鼠知道的,我也要知道。他们那一片的街坊,有一户算一户,逐一盘查,不要放过丝毫可疑之处。子义、叔玉,你二人负责此事。”
“诺!诺!”
随后高靖转头看向赵忠,道:“进贤。”
“在。”
“你负责跟进所有的审问。”
“诺!”
“孟秋、伯驹、大金……”
冯善、方骏、何镌都躬身应命。
“你们三人除了轮流值守之外,也不要闲着,去做一些你们觉得该做的事情,查一查你们认为该查的地方。”
“诺!”
吩咐完这些,高靖脸上微微露出笑容来,仍是平静地道:“我知道限咱们三天时间破案,实在是有些刁难的意思在。”
“你们生气,很正常,我也很生气。但是,咱们做这些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心里都明白的。别管是不是有人要刁难,这件事情本身,本来就是咱们要去做的。只不过这一次,时间紧迫了一些,有些不敷使用而已。”
“但破案就是破案,咱们不是为了三天的时限才去做这件事情,也不是因为畏惧上司的惩罚去做这件事情,咱们去做这件事情,只是因为这是你我的责任!”
“诸位,共勉!”
他说完了,众人都默不作声,不过,即便是最愤怒的方骏,此刻也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吐出来,然后缓缓点头。
显然,大家都明白,也都认同高靖的意思——
这是责任,是使命,而不是要求或命令。
至于限令三天破案,只是在此之外附加的东西罢了。
于此事本身而言,那无关轻重。
眼见众人脸上表情的变化,高靖脸上露出微笑,然后看向周昂,笑着道:“听说子修最近要搬家?”
“呃……”周昂愣了一下,才点点头,道:“没错。打算后天休沐的时候搬家,不过当下这种情况,我的事情……”
高靖笑着摆摆手,打断了他,笑着道:“到时候我们都去帮你搬家,恭贺你的乔迁之喜!”
周昂怔了一下,旋即笑起来,道:“多谢县祝!”
………………………………
第九章 子和
在衙门里几乎所有人都要加班的情况下,周昂准时下班了。
严格来说,因为是在江堤上就地解散,可能下班时间还要提前了一些,再加上安民坊明显离他现在住的万岁坊更近,所以,他回家要比平常早了不少。
但这很正常。
因为他现在算是县祝衙门里身份最特殊的一个人。
甚至远比目前跟随杜仪杜子羽学习的陈翻,还要更加的特殊。
他虽然参与武职人员,也即官方修行者们的很多行动,但从本身的职位上来说,他毕竟还是一个文职人员。
当初就约定好的,一天上半天班,有特殊行动需要他,他必须参与进来。
但平常的查案、破案,其实既不是他的擅长,也不是他的职责。而且同样很关键的一点是:他手底下也无人可用。
他没有自己的线人。
也因此,在江堤上就地分派差事的时候,高靖把每个人都点到了,却唯独没有分派差事给他。
当然,周昂明白高靖最后那番话的意思。
后天休沐的时候,他要带整个衙门的人来帮自己搬家,那意思就是说:上头要求三天破案,我们不用三天,我们要在明天太阳下山、大家开始休沐之前,就把这件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所以,周昂第一次发现,高靖虽然平常看起来冷静且镇定,气度雍容,但脾气其实也不小的。
只是他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所以很多时候,为了身为上位者的威严也罢,或是他本人的修养也好,总之,他并不会轻易的表现出来就是了。
…………
周昂回到家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自己的书房兼卧室里点着灯。
虽说今天下班早了些许,但夕阳还是已经未坠将坠,天色已经是昏黄不定的时候,如果是要做精细的事情,是的确应该掌灯了。
但周家除了周昂自己之外,无论是母亲周蔡氏,还是小妹周子和,都没有在这个时候就点起灯来的习惯。
走过厨房的时候,周昂发现母亲还在烧火,显然晚饭是掐着自己下班到家的点儿去做的,现在还没好。
他没打招呼,直接迈步进了堂屋。
自己卧室的门开着,周子和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微微地向前伏着身子,手拿毛笔,认真地一笔一划在纸上写着什么。
周昂不由得微微地笑了起来。
怪不得最近老是觉得裁好的纸好像少了几张似的。
破案了。
“背要挺直,不能这样往前趴。”
“啊?”
忽然响起的声音惊到了小丫头周子和,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桌子上的纸一把抽掉,藏到身后,第二反应才是拧过身子来,看了周昂一眼,然后作势要推开胡椅站起身来——“坐下!接着写!”周昂道。
周子和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
但很快,她还是说:“哥,我知道你说过不让我乱翻你的东西,可是……咱们家只有你这里适合写字。娘说……她说我们现在不用洗衣服了,反正我也闲着,就让我把字捡起来,练一练。我……”
周昂笑着,一路摇着头进去,摁着她的肩膀,让她在椅子上重新坐下来,把毛笔从她手里接过来,打量了一下笔尖,帮她又舔了些墨,修正了一下笔尖,递给她,道:“写字的时候,腰背要挺直,身体一旦往前趴,胳膊就受力,尤其是胳膊肘,这不是个好习惯。所以,腰背挺直,别让胳膊,尤其是别让右臂受力,用手腕的力量来写字……试试!写几个来看看。”
周子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羞红了脸。
“写!我看看你写的怎么样了。”周昂道。
于是最终,周子和又把藏在背后的那页纸拿出来,很不好意思地重新铺好抹平了,咬着嘴唇,鼓起勇气在纸上写下不知道第多少个“和”字。
嗯,她的名字。
她已经写了半页纸的“和”字。
事实上,残存在脑海里的此前那个周昂的记忆,至今保存有周子和还很小那个时候,也就是大约四五岁到五六岁的光景,周昂教她识字的画面。
那个时候,她还太小,几乎帮不上什么真正的忙,而兄妹关系又一直都特别好,所以周昂每次从学里回来,都会抽出时间在饭前饭后,教给周子和认几个字,其中也包括次数并不是很多的写字训练——主要是纸太贵了,所以不多。
如果没记错的话,虽然后来小丫头逐渐长大,周昂也越来越大,这个家庭的生存压力随之增大,而小丫头也越来越能帮上忙了,所以她逐渐废弛了读书识字这件事,开始成为周蔡氏的重要帮手,但毕竟,在那短短的两三年光景里,周昂口传手授,还是教会了她两三个字的。
这在这个年代来说,已经算是有些文化底子。
尤其是在女性中而言,更进一步来说,是在周家这样家庭条件的女孩子而言,她已经可以算是非常有文化了。
但她的字,还是写的歪七扭八。
这很正常。
这些年她只是反复地洗衣服、洗衣服、洗衣服,她还能记得某个字念什么,甚至还能记住周昂当初教的写字顺序、间架结构,已经非常不易了。
等她写完了,周昂接过笔来,道:“来,我来!”
周子和有些失落地起身站起来,却见周昂扯过一张新纸,铺平压好,认真地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周子和你要多练字。
他写的无比认真,远比抄写《金刚经》,又或写给卫慈做字帖的时候,要更加的认真,以至于,他把每个字都写得板板正正,为此甚至把自己最擅长的那种根骨挺拔而又飘逸洒脱的写法,都完全抛开了。
认真的像是在写碑刻。
当然,现在的周子和是看不出这些东西的,她只是看到了这行字,看懂了他的意思,脸上不由得放出了光来。
写完了,周昂把笔递给她,道:“咱们马上就要搬家了,那里会有你的书案,用的笔墨纸张,你哥都可以从衙门里偷回来,你明白的,不花钱,可劲儿用。所以,以后每天写五百字,我要检查。”
周子和接过毛笔来,眼睛亮晶晶的,狠狠点头。
…………
夜。
母亲周蔡氏和小丫头周子和也还没睡,正在外间里点着灯说话——周蔡氏应该是在教周子和做绣活儿。
以前她是没工夫教的,有那个工夫,要以优先把活儿做出来为先,但现在么,儿子能赚钱了,还赚得不少,她没有养家的压力了,就有的是时间,可以一点一点耐心地把自己的手艺传授给女儿。
在她看来,这是一个女孩子很重要的一门手艺。
哪怕很可能一辈子也用不上。
周昂躺在里间的床上,耳朵里听着外间母女两个有一句没一句的家常,脑子里却仍旧翻滚着今天白天的案子。
三天破案的压力,当然不在他身上。
但这三起案子的凶残程度,和这种近乎完美的案情闭环,在周昂看来,一直都觉得,似乎是有什么人在蓄意的发出挑衅。
这让并没有处在事件中心的周昂,也感觉到了巨大的挑衅。
而且更关键的是,这里至少有三条人命,是很无辜的。
当街杀人还好说,生吞心脏就实在是太过血腥了,就算是亲眼见到了那一幕的人,都已经被控制起来,将来也会有洗脑的步骤,使他们忘记和忽略这件事,但郡司社柳维话里的那句“舆情汹汹”,却也绝非虚言。
同样的道理,限令三天破案,虽然有蓄意刁难的意图,却也绝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以,会是有人在蓄意挑衅官方修行者吗?
如果有,又会是什么人呢?
实在是想得头大。
关键是手里掌握的资料和信息,都实在是太有限了。
要想往下查,更多的信息收集,无比关键,偏偏自己手底下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线人,或其他可靠的消息来源。
只能等。
躺在床上思索良久,毫无所得,反而觉得身体涨热得厉害,周昂摇摇头,翻身坐起来,下意识地伸手入怀,摸出自己怀里的两件物什。
一柄小小铜镜,和一块小小的竹牌。
这是山门留给自己的仅有的两件实物——它们能够证明,在那三十六天里,自己并不是做了一场大梦。
竹牌温润。说是竹牌,其实不大像竹子的手感,材质难辨。
铜镜微凉。
手柄处花纹繁密复杂。
手里拿着它们,摩挲着,下意识地就会有许多回忆回到脑海里,叫人不知不觉有些伤感。
最后,周昂的视线还是落到了铜镜上。
最近一段时间,他经常拿着这柄小小的铜镜,反复把玩。
这毕竟是师父留给自己的,据说是贴身携带多年。
在周昂看来,师父那等本事,能让他贴身携带多年的东西,就算本来不是什么宝物,也该沾染了不少仙气吧?
可是把玩多日,他始终没发现这小镜子有什么奇异之处。
“可能还差一步滴血认主?”
周昂心里偶尔会闪过这样的念头,然后忍不住失笑。
这绝对是上辈子看过不少网络的遗毒。
不过他还是打算,等哪天自己受伤了,反正会有血流出来,到时候就拿来试试——不试白不试的时候。
脑子里这么想着,周昂不由得又露出一个自嘲般的笑容,随后便把东西都放到枕头下面。
天气是说不出的闷热,心情又有些难言的烦闷。
但还是该睡觉了。
但是他才刚躺下,脑子一时还无法停歇下来,就忽然听到有人拍门,随后就有说话声传过来:“敢问可是周官人府上?”
周昂愣了一下,当即披衣而起。
见母亲和小妹都有些惊疑的模样,周昂小声地安抚了一句,这才打开堂屋门出去,过去打开了大门,夜能视物的目光之下,见门外竟是高靖家的仆人高僮,周昂不由一愣,“你怎么来了?”
高僮正在施礼,闻言道:“小仆高僮,见过周官人。奉我家主人之命,特来请周官人。我家主人说,搜集到了一些信息,请您务必速速赶到衙门去。”
周昂毫不迟疑地道:“好!”
()
………………………………
第十章 得意
白日间繁华的翎州城已陷入沉眠。
一阵急促的马蹄一路敲过青石板路,沿途遇到夜间巡逻小队也只是在马上亮一下腰牌,所有坊门都不敢稍加阻拦,直接放行。
县祝衙门里面,反而有不少房间都亮着灯火。
侧门处下了马,直接把缰绳甩给高僮,周昂直奔二堂。
然而等到了门前,出乎意料的是,二堂之内,竟是只有高靖独自一人。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看到门口的周昂,放下手里的案卷,招手示意道:“子修,来!”
周昂迈步进去,高靖已经站起身来,道:“已经查清了那霍大郎的身份,也查到了他主动投江的地点,有不少证人可以作证,按照时间来推算,他应该的确就是在完成杀人之后,立刻就直奔灵江了。中间几乎没有任何耽搁。”
周昂听得皱起了眉头。
这时候高靖又道:“对于他的左邻右舍的调查,目前反倒没有丝毫的线索,不过……这份画像你看看……据邻居说,事发前大概四五天的时间,这个人住进了霍大郎的院子,自称是他的表弟。但是咱们的人到处都找遍了,根本找不到这个人。所以……”
周昂接过画像看了一眼,然后抬头看看高靖,“所以,您怀疑这个人?”
画像上是一个看上去能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说不上多帅气,但是眉眼周正,看着倒不像是什么邪怪之人。
当然,都说相由心生,但周昂知道,这只是人们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长得好看、长得一身正气的人,未必就真的是好人。
高靖沉吟片刻,语气有些迟疑,道:“目前此人下落不明,咱们的人正在想办法发动线人找他,但是,我听子羽说起下午时候你们处理那肉铺杀人现场的时候,你曾在什么都没问的情况下,直接带人去了那杜二的家……”
没等他把话说完,周昂就听懂了。
他是在隐隐地询问自己的“回溯”能力。
周昂不是什么官方体系培养出来的修行者,现在虽然已经加入了官方修行者的队伍,但他的身上仍旧笼罩着层层迷雾。
也因此,常理而言,尽管大家已经是同僚,但是像这种对别人能力的窥探和刺探,仍是极端敏感的——周昂仍是半个外人。
所以高靖的语气带着一丝犹豫。
但周昂闻言却只是笑了笑,道:“县祝需要我做什么?”
高靖闻言愣了片刻,道:“子修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要……”
周昂抬起手来,笑道:“县祝需要我做什么?尽管直言。”
这一次,高靖似乎是终于确定了周昂的态度,闻言当即明显地松了口气,略带些振奋地道:“我不清楚你在这方面有什么法术,也不细问,具体的你来判断,我们现在能基本确定那霍大郎今天下午的路径。咱们可以重新走一遍,看你能不能分析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周昂沉吟片刻,道:“带我去他投江的地方看看吧。”
高靖闻言眼前一亮,当即拊掌,道:“善!”
…………
夜色越发深沉了。
几匹快马当街疾驰,很快赶到大石桥坊,轻易地喊开了坊门,然后又快马疾驰至灵江北岸,线人汇报中那霍大郎纵身一跃的地方。
周昂下了马,把缰绳交给一名身后的士卒,随后便迈步上了江堤。
高靖虽也下了马,却主动地留在了江堤之内,并不曾追上去,显然是有些主动避开,免得带给周昂自己想要窥探他法术的印象。
虽是夏日,即便晚上也溽热难眠,但走到这灵江的大堤上,却只觉阵阵江风吹拂,竟有些罕见的凉意。
据说以前有人喜欢夏天在江堤上睡觉,但大唐立国以来,厉行宵禁,现在江堤上睡觉的人基本绝迹了。
周昂在江堤上独自漫步,江堤之内,高靖与两名士卒一起牵着马,距离他十几步的距离远远跟着。
忽然,周昂在某处江堤上停下了脚步。
一幕光影忽然在他的面前,也只在他的面前闪现出来。
那光影里,霍大郎双目无神地举步走上江堤,但就在他身后几步处,还有一人也随着他的脚步一起,迈步上了江堤。
至于当时两人身前身后的人群,都尽皆虚化成一团难辨形状的光影,叫周昂什么都看不清。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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