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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世为仙-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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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如你家兵长上来就打来得实在。”
突然,苏扈甚是癫狂得笑了起来,笑弯了腰,笑出两行浊泪,许久方才止住:“其实以前也遇到过不少夜里前来劝和的蠢货,真当自己是周围山间地头的隐世神仙,度一方人和平安定。狗屁,狗屁!还不是让我一刀一戟的砍成烂泥丢出去喂了人喂了狗,哪有什么所谓的和平,要么相峙无争,要么绝对镇压,否则,人永远会觊觎别人手中的所有。野心,远不像胃口那样容易满足。”
笑得十分累了,苏扈伸手拭去凝在脸庞不肯落下的泪珠,眸色趁着隐约的火光,耀眼得可怖:“人呢,就是哪怕撑死,也要去尝尝那些没尝过的东西的味道。”
轻叹一口,苏扈叹,燕凌川叹,似是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又是长舒一口紧绷气。一旁,慕尘灏不言语,抹去脸上微凝固的鲜红,静静地看着二人,不懂他们为何而叹,因何而叹。
生逢乱世,只是所坚持不同,于是只能刀戈相向。
“报!苏将军,天衍都有兵来袭!”或许是战斗太过突然,惊得他们失了分寸乱了阵脚,此刻,方才记起他们无人可敌的大将军,一士卒匆匆跑进帐中,黑暗中却是隐约看到三个身影,微愣,登时回神。又听苏扈冷漠的声音:“此时此刻,还用你说?”
随着士卒高喝,又有大批的兵将擦着兵戈铁衣涌进,趁着夜色,趁着火光,唯有一道道刀光剑影,一道道凶狠眸光亮得怖人。
火把浓烟滚滚,照在了微微凉的铁甲上,照在了缓缓流的血泊中,照在了慢慢僵的尸体上,以及所有活着人狰狞充满求生欲望的脸上。
整个营地,亮如白昼。
苏扈转过身,背过慕燕二人,缓缓走到置铠架旁,一手拿戟,另一只手轻触铠甲紧致的纹路,嗅得几丝血气与悲凉。
“不说了,说累了,不知多少人与我争论,争论不过的,都被我杀了。”
慕尘灏俯首,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脚,被皮质的鞋子包裹得严丝合缝,却依旧有种被浸泡得甚是难受的错觉,可能,非是得杀穿这里,才能解脱。
主帐再承不住摧残,向着帐内所有人塌去,想要用自己微末的重量,与几个倒霉之人同归于尽,之后,便是满目残垣。待众将士极为狼狈地在帐下爬出时,已经不见了自家苏大将军与那名紫袍剑者,唯有眼前一人,横枪而立,漠然相对。
人总是一种奇怪的生灵,遇到恐惧的事,或想着逃,或想着消灭,绝不会想着弄清它的本来面目。
于是,有兵士看向横枪者的眼神有些压抑,越看越发觉得胸闷,不由得双目一红,怒发冲冠,吼叫着,朝其冲了过去。旁边的人几乎是没缓过神,下意识跟着他高喝,顺势跟着他冲去。其他人见有人向前,茫然发怒,也跟着不知所谓地吼叫着,举戈冲了过去。
率先冲锋的那兵士,最先跑到了慕尘灏的面前,刹那的犹疑,刹那的迟钝,便立刻凶狠地用刀劈向慕尘灏的脑袋,用尽最大的气力,力求最快得斩开眼前人的头颅。慕尘灏不会给他机会,未等他的刀劈来,或者,还在他向这里冲来时,或许更早,慕尘灏早已提过手中银枪。
“噗嗤!”长枪破甲,血液喷涌的声音总是格外刺耳,仿佛无常自身畔游过,恍惚间经历一遭鬼门关。
这是一个小卒,或为前途,或为生存。可惜,没有他光耀门楣的时刻,更没有他斩杀敌将的风姿,只是一枪,所有希望破灭,化作一抔黄土,淋做鲜红,洒在本就污浊的大地。只是一枪,性命已失,手中那引以为傲可保全性命的刀被失手丢躺在凄冷的地面。
其他人眼中,那杆枪挑起了百斤重甲大汉,血挥如雨,感到深深地震撼与警示。无人问津方才那人无畏的英勇,无人问津方才那人激励的高呼。死了就是死了,无人会努力去记住,一个突然变作亡魂的可怜人。
可,同样没有人因为眼前的震撼停下冲锋的脚步,依旧向着如山岳一般不可攀的杀人者冲锋。
或是杀,或是被杀。迫切的求生欲望,竟是又激发出大量的杀机,狼群一般,为了雪地那块滚热的碎肉,拼命向前。
慕尘灏抽枪,已无生机的尸体被抛在地,砸起大滩尚未凝固的腥红血液,抡枪朝前。
来几人,便杀几人!
………………………………
第一卷 乱世不相逢,相逢亦无终 第四章 连城
光怪陆离,幽暗的天色被滚滚的乌云笼罩,温和的阳也不愿见地上那大片的凄惨景象。
那里,有无数欢快的蝇蚊虫蛆,有无数畅食的秃鹫野狗,更有无数腐烂不堪无人埋收的烂肉碎骨。空气中弥漫着连雨水都冲散不掉的血腥臭味,血渍深深刻入地下,与土石融在一起。
一条野犬,正大口吞吃着面前的腐肉,突然间嗅到了一丝与尸肉味道相悖的甜意,那是股生机的香甜。野犬顿时抬起头,那么久的烂肉,倒也想换换口味了,灵敏的鼻子用力抽动着,双眼仔细地环视每一个角落。除了自己,能算作生灵的,恐怕只有漫天蚊蝇。
没有也罢,野犬知道满足,能填饱肚子就好,继续埋头进尸肉中,拱开被血液碱得锈烂的铁甲,暴露出片片尚未腐坏的肉,野犬欣喜,张开腥污的嘴,朝着那片肉,想着狠狠地撕上一口,就着流动的血,吞咽进自己依旧饥饿的腹里。
于是,张口的动作也快了些,但,一道暗淡的寒光似乎更快了些。那是一柄几寸长的短兵刃,造型稀疏平常不比农家的小型柴刀好上多少,而此时,因高速挥动的原因,短刀被目光扭成了一道弯曲的光,转瞬即逝。
执刀的手自野犬进食的尸堆里探了出来,在野犬的脖颈前擦过。野犬惊得汗毛倒竖,登时向后跳了出去,带着满身的血污腥碎肉。那只手如那柄短刀一般瘦小,紧接着,爬出一个同样瘦小的,看模样不过十岁左右的孩童,冷漠地看着跳脚被惊吓到的野犬。
等野犬看清眼前的生物,毫无惶恐,甚至是发自内心的吼叫几声,那是食物,是可以改善生活的美味。露出不比那短刀小多少的刃齿,目露凶光,针刺一样竖起的毛发,抖动间撒落沾染在皮毛上大片的碎肉污血,颈间余热的黑血冒着淡淡的雾气,浸软了坚硬的毛发,无力的趴在的那里。野犬狠狠摇了摇肥硕的脑袋,甩开几抔浓血,接着,又有大批量的黑血涌现,流到地面,漫过野犬的爪掌,充斥热感的温度,努力说明自己的出处。
至此,野犬方才恍悟,那是它自己的血。只是,为时已晚。
野犬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孩童,惊异的退了几步,退着退着,被身后的锈甲绊倒,瘫倒在地。头颅更似乎格外的沉重,如被钉在地上一般,野犬费尽气力也没能将头抬起来。挣扎着,挣扎到绝望,野犬疯狂扭动着身体,嘶声力竭的嚎叫着,它不清楚为何突然变成了这样,它讨厌这样,它只是想进食而不是被进食。血液因为野犬的大幅度动作加快了流失,野犬的身体也越来越沉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最后,只能辨识到野犬弥留微弱的喘息,再最后,野犬双目黯淡无光,永失生机。
此刻,孩童方才走上前,抓过野犬的后腿,竟是将大自己数倍的东西拖动,看熟练程度,应是做过已不知多少次。
这是一处乱石堆,人高的巨石横七竖八的挤在一起,蜿蜒爬过几处便顿时如博得云开见日月,视野顿时开阔起来,四面被岩石包裹,在外看去根本注意不到这里,当真算得了不多数的安宁地。
剥皮剔骨,孩童的手法显得十分娴熟,短刃庖丁宰牛般很是轻松地将偌大的野犬肢解。大部分风干库存,将一条大腿支在一旁的烤架上,另一旁的大锅中热汤滚滚,翻腾着阵阵热气。弃置下的内脏碎肢埋入坑里,堪称完整的皮毛晾干留到冬天保暖备用,野犬全身,不肯留下丝毫。
饱食后,孩童清洗完用具,拿出那柄短刀,自一旁的岩石上细细地磨着,待到有朴光流转,才用布裹好,小心地收起。
完毕,孩童百无聊赖,似是突然又想到什么,径直来到一处角落,同样立着块比较方正的石头,就地盘坐,失神。
石头下,葬着一条与孩童曾生活过两载的犬,死在上个月,死于本应落在孩童身上的巨爪之下。现今,记住一条死狗与记住一个死人都是些可有可无的糟心事。
可孩童忘了自己的家人,却难以忘了这条死狗,哪怕这条死狗连名字都没有,就是忘不掉。想到这,孩童不由得叹出可能是此生唯一的一叹。
说好的生死相依,我还活着,你却成了一条死狗。
当然,不知世间又多了多少没人记住的死人。
窸窸窣窣的响声,来者似乎极力地降低了脚步声,但依旧被孩童警惕的耳朵捕捉,短刀在手,孩童凝色全无年龄该有的懵懂,快步隐去。
这是条体型硕大的狼,铜铃样的巨眸审视四周,只是嗅到了一股远超腐肉的香气才寻到这里,出于警惕,巨狼面对陌生的环境刻意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前行。
这远不是之前的野犬能够比拟的,哪怕再多的野犬,在这条巨狼面前也只能是被一掌拍死的命运。
许久,巨狼才移步至开阔地,依旧警惕着安静的四周,嗅着锅中遗留下的汤汁寻去。余温尚在,传出阵阵煲香,巨狼下意识吞咽了一口积攒很久的唾液,可它没急于享用,它很威猛,在周围近乎于食物链的顶端,可他依然怕死,所以更加的小心翼翼。
耐性,才是活下去的根本。
孩童隐在暗中,一动不动,仿佛与乱石融为一体。
一人一狼,看不到的对峙。
汤汁渐凉转而凝固,天色也逐渐昏暗,巨狼可没有在陌生地过夜的习惯,这只会让它更加的不安。于是,它要趁夜色之前,离开这里。
巨狼将脑袋伸入了锅中,传出几道吞咽的声音。孩童身体颤了颤,按耐住刹那上前的冲动。平静下的瞬间,巨狼的铜铃目正闪烁着幽幽寒光,扫视周围。果然,这条鬼精的狼,故意卖了个破绽。
既无动静,巨狼方才静下心来,将锅中残炙一扫而空。孩童本想不招惹这条巨狼让其离去,但它既然已来过一次,如何来不得第二次?
待巨狼食毕,心满意足地离开,正踏过一陡峭岩石时,那瘦小的身影,执短刀划过,同样的脖颈,同样的一击毙命。
但,对象不一样,这是条巨狼,一条谨慎强力的巨狼,短刀划过的刹那,巨狼猛然转动身躯,锋利的刃身平整地切下喉间的一缕狼毫。
突兀的袭击,令这霸主级的巨兽惊怒,全身狼毫竖起,坚硬如针,几步跃下岩石,怒视袭击者,继而一声震耳咆哮扬天而强。
孩童凝视岩石下却依然与自己齐高的巨兽,刀柄满是汗渍,耳膜被方才的一吼震得微微麻痛。一击未成,便很是棘手了。
不及孩童再多思对策,巨狼便挥掌扑来,携着呼啸而起的飓风,要将袭击者拍成肉泥。孩童惊异,竭力闪向一旁避过这无可匹敌的一掌。掌速之极,不过是孩童立刻反应后就已迎面。
一掌,碎石崩飞。堪堪避过的孩童被掌风震的气血翻涌面颊生疼,未及庆幸,又是一掌拍来。
孩童喉内血淤上涌,登时灌了满口,喷了出来。孩童自石上滚下,连续滚动卸大半的力道,饶是如此,也在霎那痛得孩童难以呼吸。
巨狼低头,鼻内喷出两道气柱,喷在孩童身上,如乱石砸身,无法承受。孩童半蹲,一手抹干嘴角的血渍,一手死死抓着短刀,眼中恐惧,却不少冷静。哭天怨地,可不能让这条巨兽动了恻隐之心。
厚重的尾巴扫起大片的尘土,迷了孩童的双眼,凌厉的劲风擦得孩童皮肉生疼。
扬尘中,巨狼再度抬起巨掌,欲彻底泯灭这个存在。
通红的阳,越发的如火,越发的凄凉,即将被地平线掩盖。巨掌落下,废土激扬,掌下的一切,绝无生还之可能。
“吼!”暮色将静的世界,突然传来一声响天彻底的嘶嚎,骚动了周围一切。那是霸主被侵犯后发出的怒吼,那是猛兽被打伤时发出的咆哮,那是巨狼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发出的狂躁。
迎着越来越淡的夕阳,孩童沐光而立,一只手执短刀,短刀上淅沥沥的粘稠浓血,淅沥沥流在地上与刀相缠。另一只手无力地垂下,迎着阵阵狂风摇摆,痛得孩童,面如土灰唇色煞白。这只手,被巨狼一掌擦过,断得不能再断。
反观巨狼,皮毛油亮被阳光照得烁烁,威风凛凛的双目,惊怒地盯着那苟延残喘的孩童。
只是,巨狼的前左脚掌,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正汩汩流着炽热的血。正是那柄不起眼的短刀,切开了刀枪难入的皮肉,豁开了坚不可摧的韧掌。
“呵。”孩童仰头,“伤你一次,便能杀你一次!要我性命之前,我便取你性命!”
………………………………
第一卷 乱世不相逢,相逢亦无终 第五章 相遇
最后的小半边暮日依然尽力的染红着天际,火一样的夕霞仍然让孩童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发寒。
眼前的巨兽暴怒着,随时都有可能将自己或拍成一滩烂泥,或嚼成一口肉酱。
不过举手之功,要得,可是自己的性命。
巨兽盯着孩童,抬起前左脚掌,伸出长满倒钩似的舌苔的舌头,缓缓舔着仍不断往外涌动的血液。只舔了几口,血不过刚刚凝固,似是觉得竟被一个小小的人类幼崽伤到,失了一方霸主的威严,愈想愈烈,愈发得愤懑。
目光顿时凌厉起来,重重地鼻息可以喷灭熊熊燃烧地火盆,连同刚刚凝固的伤口也开始涌动起来。
又是一声狼嚎,惊得远处野犬秃鹰四散而逃,不够坚固的乱石凌乱地自岩堆上滚下,巨狼再不顾受伤的脚掌,冲向那貌似已无战力的瘦小孩童。
在孩童眼中,那是一道快极的狂风,那是一注澎湃的大浪,若是打在自己身上,除了粉身碎骨,恐怕是没有其他可能。
躲不开,可他,不想死。
爪上扎根的狼毫被带起的风刮得齐齐摇曳,在落下的瞬间,一只小手死死抓住了小撮,孩童的身体似是一面旗帜,脆弱得摆动着。
数年的杀戮生活,使得孩童有着不输于成年人的力气,更有着这个年纪应有的敏捷,他在刹那间攀上了巨狼伸开的那只掌上,那柄短刀被咬在口边,另只手臂因大幅度的动作传来撕心裂肺的痛,痛得孩童冷汗满襟,可他没有放弃,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对生的渴望。
他想活着,他要活着。
巨兽被这垂死挣扎一时间难以灭杀的小崽子惹得羞怒,低吼着,疯狂甩动着自己的脚掌,它要把孩童狠狠甩到一旁的碎石上,让碎石扎破孩童稚嫩的肌肤,让强大的冲击力将孩童撞得烂碎。
短刀被孩童奋力掷到了空中,接而他的身体猛然站了起来,如刚刚学会展翅的雏燕一般,竟顺着巨狼举起地前肢,向着巨狼的头颅奔去。
巨狼前肢凌空,再发一声彻地之吼,过近的距离孩童禁受不住如此的音浪,鲜血喷涌不止。可是,阻挡不了孩童的步伐。
终于,孩童临至,双脚发力猛然下踏,一声稚嫩却威严的撕心力竭的高喝,沐浴夕阳而狂,巨狼盯着不算刺眼的晚霞,看着已入半空的孩童,那是雏鹰振翅,那是幼鲲入海。
巨狼癫狂了,痛不欲生,痛得恨不能就地滚动起来,孩童被它一掌拍中,生生打落在地,或是毙了他的性命,或是断了无数的骨头,总之不会再站起来。可它在挥掌的刹那,慢了。孩童用他唯一可以活动的手接过了滞在半空的短刀,扎入了自己的右眼。自己厚重的眼皮连片刻的时间都没能阻止,眼睁睁看着闪烁的刃尖刺来,刀身入肉传出的惊悚的声响充斥在巨狼耳畔,鲜血淋漓,连同刀柄也一同没了进去,溅射出大量的汁液血浆。
它用仅有的那只眼,慌乱地扫视着周围,难以忍受的疼痛以及突然消失一半的视觉,令它心惊不已,它看到了那个可能没了生机的让自己失掉一颗眼睛的始作俑者。
愤怒,恐惧,不安。
身上的毫毛根根暴起,口中也不住的有粘稠的唾液流出,止也止不住,右眼窝不断涌出的血,涂了巨狼满脸,模糊了另一只眼的视线,就着将歇的夜色,终发出一声犬逃般的惨叫,它不敢相信,这样的一头小幼崽能对自己造成如此大的伤害,于是它怕了,它怕夜里处在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它怕自己再失去另一只眼睛,它怕这个貌似不堪一击的崽子真的杀掉自己,它是霸主它怕失掉现在拥有的一切。
于是,它逃了,不再去看那头幼崽的死活,不再纠结那头幼崽是否可口的味道,头也不回的逃了,它要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拖着不堪的残破躯体,携着不堪忍受的痛感,带着那柄没入眼球的短刀,离开这里。
孩童落地时,尘土飞扬,重重地砸出一个不小的大坑,登时便昏死过去,生死难知。
梦到纸醉金迷,梦到光怪陆离,也不知过了多久,孩童被阵阵的剧痛痛醒,朦朦胧胧中清醒了意识。难以想象,他可以顽强地挺过来。
无法呼吸,无法行动,仿佛全身都断了一般,张了张干瘪开裂的嘴唇,伸出舌头缓缓润了润,难得一见的骄阳,被温熏的光洒在身上,稍微减轻了些痛感。
拼着全身钻心入骨的痛,孩童张开口用力喘息了一口柔和的空气,充斥进孩童脑中,灌入四肢六腑,撩拨着松弛有力的心。
终于是,活下来了。
若是有人看到他,定是要惊个踉跄。满身血污,疮痍痂痕,瘦得如骷髅一般仅剩一层皮包裹着,再多的泥土也盖不住苍白的脸色,凸起的眼球满是血丝,却亮得吓人。
孩童没有急着去寻些吃食和水源,而是先将自己断掉的手臂固定,包扎好几处比较严重的伤口。巨狼最后的那一掌力量着实恐怖,正中自己,再加上地面的冲击,只是庆幸没有撞在碎石上,减缓了一定的伤势。
只是可惜,那柄用着无比趁手的短刀被巨狼带走。其余确定无误后,孩童才拖着身子去到存食的地方,找出一泉清水,探下头大口大口饮了起来,再取出不久猎到的野犬肉,吞咬着不经咀嚼几下便咽去腹中,甚是满足。
在这尸横遍野的乱葬地,活着不少靠着腐肉苟活的将死之人。而有一类人,靠着翻整死尸身物发财,几十人十几人凑成一伙,拼着人数卖着力气,倒也能够与那些野兽相抗存活,自然,伤亡不可避免。这类如鬣狗吞食腐肉无二的人,被称为流寇。可能是走投无路,也可能是生活所迫,但他们早已不能算作是人,行尸走肉般,冷漠麻木,只知眼中利益,难见人世情意。
身上铁衣锈迹斑斑,走动中不时发出簌簌的声响,被血液碱蚀得变形严重的兵刃被死死抓在手中,大约二十余人,行走中一言不发静地人头皮发麻。
显然,这不是一队简单的流寇,流寇,又怎会有如此的装备与素质?
队伍最后,有二人拖着一条巨大的死狼前行,那条死狼张着大口,舌头伸的很远拖到地上,唾液混着血液缓缓溢着,坚硬的狼毫没有一丝生机,软趴趴地伏在皮上,其中一颗眼球像被扎爆的皮球,干瘪皱褶,满脑袋的血浆便是出自这里,仔细看去隐约在眼球中看到一柄几乎不可见的短刀在闪烁寒芒。
似是赶了许久的路,领头人环视四周在寻找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终于,前方不远的乱世堆入了领头人的眼睛。
爬了几步蜿蜒曲折的乱石,似乎是有人耐不住性子,莫名的烦躁,一脚踹开了一块石头,引得接二连三的石头纷纷抖落。领头人登时怒目,吓得刚刚那人退了退,身体微寒,动也不敢再动。至此,领头人才冷哼一声,继续攀爬。
但这下,同样惊醒了吃饱喝足正休息的孩童。不等孩童拖着伤痛的身子隐蔽,那队人已是越过石堆闯了进来。
“倒也是处安全隐秘的好地方。”话音方落,孩童看到了那队杀伐的人,那队人看到了伤势未愈的孩童。
孩童或是没见过自己的同类久了,莫名生出一股亲切感,想要迫不及待的拿出储备的食物分享,用共同的言语,不再是以猎物与捕猎者的身份,痛快的聊上一聊。
想到这,孩童不觉有些激动,以致于身体都在颤抖,唇瓣几度张合欲言又止,无从开口。
领头人缓缓走过,俯身看着正盘坐在地上微抖着身体仰头望着自己的孩童,许久之后,嘴角划出一抹弯弯的弧度。笑容无二,带给孩童的感觉却是那般的不舒服。
看着孩童清澈微黯的眸子,读出了孩童内心的那抹期待神色,开口道:“你家大人呢?”
孩童愣了愣神,刚要开口,那铁质的靴子自领头人腿上甩起,携着大力带着劲风,被这力道足以毙命的脚猝不及防地踢飞出去。
血液自孩童口中喷涌而出,于空中划出斑驳弧线,身体摔落在地上,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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