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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炉点雪-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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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俩姑娘坑了我们一船的海盐, 几十万两白银。现在也没交代清楚海盐都存在哪里了,所以我们领主就一直关着她们了,用过大刑却也不敢让她们死了,再加上最近通判大人想要娶个九姨娘,谁知选来选去也没合适的人,这才想起狱中关着的两个丫头,说是模样成色都不错,计划着收拾收拾明天晚上就都给送过去,哄的大人开心也算补了这两个贱人贪墨的银两。”
那个小厮显然是真的吓坏了,攥着衣角的双手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顺带着哭嗓颤抖地说道:“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置于那暗狱在哪,我前不久才来这里,真的不知道呀。”
苏绿幻和颜慕白对视一眼,颜慕白弯腰扶起他道:“那可有什么隐秘的地方需要日日有人送吃食过去。”
那小厮受到点拨,脸色一缓,仿若破涕为笑一般迅速转了个脸,急忙回道:“有,有,在你们之前有个姓崔的老婆子总是带饭水到后院一间茅舍,这几日着了风寒,怕是不成了,这才选了你们留庄,我起先留意过,那老妪也没拿什么好的吃食,我寻思她年纪大了,许是领主可怜她,也就没往深处想。”
这个小厮心思倒也不坏。颜慕白一手抓过他一条手臂,另一只手伸进自己腰前的衣衫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到他手中,拍拍他肩膀说道:“海漕帮势力盘根错节,你既然上有老下有小,最好还是离开此处,另谋出路吧。”那
小厮双手抱拳,撇撇嘴带着哭嗓鞠了一躬,却不离开,战战兢兢地去看苏绿幻。
苏绿幻伸手打开一个棕色的瓶子,捻出一粒灰色的药丸递了过去,那小厮立刻双手接过,捧着飞速地送到口中咽了下去。
苏绿幻一边将棕瓶子收好放回腰间,一边冷冷说道:“你最好现在赶紧走,前厅那些人被我们喂了蒙汗药,待他们醒来,定然怀疑你跟我们是一伙的,我们可是你带进来的。听懂了吗?”
那小厮听及此话,脸色瞬间被吓得没了血色,如同鸡头似的乱点几下,连滚带爬地向着前院门口移去。
“就是这里了。”苏绿幻伸手就欲掀开茅舍的帘帐。
“幻儿,我来。”颜慕白伸手阻住她,用剑柄将帘帐掀开,推开门,将苏绿幻护在身后,脚下走一步停一步,慢慢摸索着向内走去。
这间房舍从外看去,破败如同马房,入内一观,深不见底。
一条昏黄的油灯路,带有干枯血迹的四层架狰狞地竖在一侧,上面肉钳、链球、尖刺项圈、碗口粗的棍子、如蟒蛇般的绳索,令人毛骨悚然,触目惊心。
苏绿幻上前细看了一眼,发现上面血迹斑斑,干枯和潮湿的腥血掺杂,显得刑具更加狞恶可怖。
几缕烛火映照在破败的泥墙之上,一股掺着血腥味道的死亡之气弥漫着整间暗室,不,不是暗室,海漕帮内帮众称之为暗狱,那几盏昏暗的油灯封闪着微弱的光,忽闪忽闪,浑浊的空气几乎刺得人鼻子发懵,还有夹杂着潮湿和血气的气味呛得人胃里一阵搅动。
苏绿幻轻呕一声,用手背盖住了鼻翼。
“谁?”
突然一声沙哑地女声轻声发出,颜慕白和苏绿幻俱是一惊,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一间玄铁打造的半人高的笼中,蜷缩着两个面目几乎无法辩认的女孩。满眼血丝,蓬头垢发,眼窝深深陷了下去,嘴唇和面颊俱是惨白,精神恍恍惚惚,如同伤弓之鸟,看到二人走近,相互搀着,弓起身子向后慢慢地蹭了过去,笼子不大,很快就见了头,二人避无可避,两只眼睛死灰一般地死死盯着笼外。
颜慕白和苏绿幻大脑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木桩似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楞着两只眼睛痴痴呆呆地看着眼前两个女子,如同受到雷电击穿一般,惊恐万分。他们二人万难想象,世上居然会有如此手段可以将人折磨成眼前这般,一时有些定住了。
月色如华,细淌的流光伴着半空中飘忽不定幽幽落下的秋霜,更显凄清。四人自别院逃出,向着城外进发。颜慕白和苏绿幻一人扶着一女,走的不快。
“姐姐在城外准备了马匹,只要我们逃出城去,就可以骑马而行,就快多了。”苏绿幻双臂紧紧拢住面前的女子,此刻她手指尖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鲜血虽然凝固,可一动,却撕心般的剧痛。苏绿幻体念她身体,动作很轻,柔柔地安慰道。
“姐姐,我叫玄月,谢谢姐姐。”虽然此刻身体经受着巨大的伤痛,可却温柔敦厚,大方得体。
苏绿幻不由地对她心生好感,嘴角轻轻扬起,笑了笑道:“不谢,玄月妹妹,我叫苏绿幻。”
“姐姐,姐姐。”
“是幻儿吗?”苏梓离听见声音,焦急地前来接应。看到苏绿幻安然无恙,终究是长出了一口气,一颗心稍稍安稳了些。
“姐姐,她们都受伤很重,不过好在于性命无碍,咱们走吧。”苏梓离点点头,转过身去一一解开绳子,将马匹牵了过来,待的伸手将缰绳交到玄月手中时,看到她脸上的伤口,蓦地楞了一下。
玄月说道:“多谢姐姐!”声音柔柔却满是战栗,想来伤口定是疼痛非常,说着伸手去接,苏梓离盯着她有些微微出了神,也不动弹。
苏绿幻心中奇怪,但时间紧迫,当下催促道:“姐姐,将缰绳给她吧。”她这才缓过神来,松了手。
三人俱是一个纵身,跃到了马上,可二女却都站在地上,很是拘谨。
“怎么了?上马吧,快一些。”颜慕白双手拖住马缰绳,转过头去对着二人说道。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们。”秋影安如同一只浑身竖起长刺的刺猬,眼神充满了戒备。
颜慕白和苏绿幻对视一眼,耐心地说道:“无为其他,路有不平,施以援手。你二人父母已逝,又得罪了海漕帮,在这山东境内怕是再无他处可去,不若跟我们先回太原郡执剑山庄,待你们伤好后,天下之大,想去哪我们便不再过问,如何?”
听到执剑山庄的名号,秋影安眼神中一抹淡淡的流光划过,只是一瞬就暗了下来,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玄月从小到大,从未被人如此相待过,不图回报,却救了她们二人性命,当下泪眼婆娑,悲喜交集,灼热的眼泪一行行流了下来。
………………………………
黑蛇长老
四人骑行不久,突听不远处细碎的马蹄声,一路疾驰哒哒而来。那声音抑扬顿挫,几人脸上皆是一惊。正待下马入林。
“你们几个小鬼哪里逃!”一声粗鄙汉子的吼叫刺破了夜冥的静谧,就连清冷的霜叶都惊得流光起舞。
是别院其中一位领主,他居然还能站起来。只是摇摇晃晃,有些不稳。
几人跳下马背,稳稳落在了地上。
颜慕白转过身去,看了苏绿幻一眼,又面向苏梓离道:“离师妹,你带她们三个弃马入林,从林间小路一路向西,我想法解决眼前此人,然后就去赶上你们。”
苏绿幻听此,面色一紧:“颜师兄。”
“别担心,我很快就追上来了。”声音柔柔,却充满坚定。
苏梓离迎上前去,伸手拉住苏绿幻,对着颜慕白道了声“小心!”就狠下心肠,转身向着林中走去。
秋影安和玄月也赶紧搀扶着彼此,紧紧追上。
走了几步,秋影安回头看了看颜慕白,见他面色沉稳,一副侠者风范,不知为何,心头却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
待四人离去,颜慕白抽出长剑道:“我本不想杀你,可此刻却也不得不灭口。”说罢,身子前倾,攻击而来。
那领主虽然摇摇晃晃,颤颤巍巍,可身手却十分了得,一闪一避就绕了过去。
颜慕白心道:“这汉子武功不弱,幸好食了蒙汗药,不然,我此刻怕是要终结于此了。”他手腕自下而上,一招天地同流,一招剑气随风,唰唰两剑刺出,分别朝着那领主的大腿外侧、小腹刺去,谁知那领主左手一挥一挡,右腕催掌而出,竟将两路剑招化了个干净。
颜慕白惊觉遇到硬手,再不敢轻视,调整身形转攻为守。第三次交锋还未成行,叮铃叮铃,远处那些哒哒之声已至眼前。
颜慕白斜眼看去,俱是黑衣黑氅,大约近二十人,皆为男子,风尘仆仆。为首之人骑于马背,牵马定住,一副安心恬荡的样子。他骑行的马匹脖颈系了个不大的铜铃,进退之间,气势十足。
那个晃得东倒西歪的分院弟子分外惊讶,脱口唤了一声:“黑蛇长老!”接着晃晃悠悠,扑通一声面朝大地栽了过去。药劲霸道,不比甘冽酒泉逊色几分。
颜慕白转换方位,终于可以看清面前之人,那幽明不定的双眸中微微显了一抹亮色,不过一瞬就幽暗了下去,芝兰玉树般的身形就那么高高坐于马背,脸上覆着黑色面纱,看不清那人的脸。一阵夜风拂过,冰冷的掀起面纱一角,却不及那人下颚三寸,目光冷漠如刀刺骨般凌冽锋利。
那男子淡淡看了一眼倒下的属下,摆了摆手道:“废物!”。
“姐姐,你带她们先走,我去接应颜师兄。”苏绿幻走了不过三里,就有些后悔不该将颜慕白一人落下,此刻月影婆娑,连皎洁的月光都因为担忧茶染了一抹迷离。
“幻儿,你听话,颜师兄会赶上来的。”苏梓离黑暗中握了握她的手,触手冰凉,蓦地一惊。
“姐姐,你们先走,我们冒着这么大风险将她们二人救了出来,决不能在此刻弃了她们。我不放心颜师兄,必须得回去,如果不见我回来,你就带着她们一路回太原郡,请爹爹到海漕帮救我。”说完也不等苏梓离反应,挣脱她的手,拼了命的往回路而去。
“幻儿。”苏梓离此刻满眼震惊,不知何时,幻儿和颜师兄竟这般亲近了,心下有些微微泛酸,可自己最疼的妹妹做了决定,她又不能真的扔下眼前两女子返回。踌躇难安,只能转身对着秋影安和玄月道:“快走吧。”
流霜似乎被黑夜的杀气震动,飘忽下落间却也没有了方向,本是皎月,可此刻却有一层乌云似烟雾般袅袅绕了上去,如同寒潭鹤影,孤寂异常。
那面纱之下,覆着一张杀气腾腾的脸,而面纱外的双眼,此刻如风中攀索上升的孔明灯,明灭不定,他就这样静静看着颜慕白,不过须臾之时,微微弯腰,从马鞍边的长兜中抽出一把软剑,剑身潇洒飘逸,柔软如娟,微微泛着白光。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箭身飞刺而来。剑招凌厉阴森,轻快敏捷,仿若以柔克刚之法。
颜慕白两脚并步靠拢,双膝微屈,一跃躲了过去,那人瞬间手腕轻巧一翻,剑招回旋,再次点了过来,颜慕白心下一惊,双脚一蹬,寻了棵碗口粗的大树,左脚向下横开一小步,轻巧一绕就到了大树背后,那软剑剑身轻柔甩动,却力道十足,硬地插入树腹三寸,顿时顶在了树上,曲刃如弯钩,它的主人踩住树干,屈膝微蹲,右手反持剑柄弯曲肘部,使劲一抻,那如勾的剑刃,复直如初。
这软剑刚柔并济,转折灵活,易守难攻,握住它剑柄的主人剑法高超,走势急速,几乎不是江湖上任何一个门派所特有的功夫。颜慕白左脚向左侧横开一大步,脚下用力,身体轻微侧了一下,将重心移至右腿,做好了防守。
握住软剑的主人第三次攻击而来,其剑路轻灵机巧,无论上下左右前后,均穿梭如意,恰如王谢堂前燕,攀索几下,叮一声飞刺进了颜慕白心下三寸。
“颜师兄。”此刻苏绿幻刚刚返回,眼见对手如此厉害,一柄白色软剑轻巧一点一抽,颜慕白立刻面色惨白,没了血色。
白虹剑出,催内力引路,举剑就向着那面纱劈了过去。叮的一声,两剑相击,那软剑叮咚一声,如同秋雨点在了盘中,又如同女子妩媚腰肢般柔软,一弹一缩,剑尖嚓的一声白蛇吐信般点刺到了苏绿幻握着剑的手臂上,顿时绞心之痛袭来,五指一开几乎下个瞬间就要弃剑受死,可下一刻,苏绿幻左手一接,右手持剑瞬间转为左手,哗的一挥出,这是从那群西域护卫处学到的左右调刃。
她咬咬牙,左掌五指接连运力,锵一下再去攻他下盘,那面纱反应倒也迅速,横剑一挡一格一个后空翻稳稳撤剑落回了地上。
苏绿幻也不恋战,抓起白虹剑,落地,右膝一屈,左膝蹬直一横扫,自后向前,自左向右,左腿划了个半圆,地上碎石枯叶纷纷扬起,接着身直而起,右腕唰唰几下,内力一催,对着那面纱一点,霎时间,飞石枯叶尘土洋洋散散向着面纱之人急速飞去。
待的周围一净,苏绿幻带着颜慕白嗖的一声,骑马向西奔了过去。
人群勒马声一起齐鸣,“不必再追。”那面纱下的一双枯井似的眸子,一束光亮一闪而过,接着笑意显现,如玉的气质,却有一双几乎要将人生生剜去的瞳目,如黄泉下幽冥恶灵,冷入肺腑。
晨曦,薄雾微光,一棵百年梧桐在细如针尖似飘下的迷雾中直挺,高耸入天。刚刚升起的旭日如同诞下不足百天的婴儿,光线粉嫩柔软,透过萧瑟的树干,稀疏的枯枝,在粗糙磨砂的老树皮枝上顽皮地跳跃着。
还是那间深宅,还是那间别院,不同的是,此刻豪气尽散,霜若白盐的小院中跪着一群人。细细看去,个个惶恐不安,怛然失色。
此刻已是深秋近十月,可院中之人却人人汗出洽背,寒毛卓竖,如此古怪而可怖的气氛。
一个面带黑纱的年轻人大约二十七八岁,倚了张扇形的扶手椅,斜着身子,支着肘膊,委了上去。一头漆黑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椅背,光滑顺垂如同黑夜的瀑布。此刻他双眼紧闭,呼吸有些均匀,深夜疾行,他已经累得很啦!眉宇之间有些宽阔,本应是个舒朗自在的性子,可此刻却微微蹙起,让人禁不住想要用手将它轻轻抚平。
诺大的别院,繁冗的人群,此刻却噤若寒蝉,戚静可怖。
喀~ 喀~
一声微弱的呕吐声,刺破了此刻鸦默雀静的安宁。
扶手椅上斜倚的年轻人,眉头一蹙,眼睑轻轻动了动,张开了。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呢?寒冷、孤寂、淡漠却又凌冽、锋利、无情。他将手轻轻从椅子的扶手上抬起,挥了挥手。
身侧的宿卫立刻向着地上之人走来,那人此刻惊恐万状,如同失了心智,双臂高举,两只无处安放的双手因为恐惧不停地在半空中舞动着,他起初不敢发音,只是嘴里不停地囔囔着什么,待到宿卫越走越近,那人终于支撑不住发抖的身体,扑在了地上,口中大声叫着:“属下知罪,求长老饶我一。”不过出口一句,还未话毕,一颗人头从颈上轱辘滚到了地上。
此刻晨霜晓露,霜痕莹明,还泛着温热的鲜血顷刻间化了一地的寒意,那人一双恐惧的桃花眼却连闭上的时间都没有。
“白石、朱诺、金镮三大长老已经故去,海漕帮帮主石巅不知所终多年,如今帮中七大长老,已经尽我归附,尔等可有异议?”声音轻淡,带着冰冷,黑色面纱之下看不到他任何的表情,可单是这墨玉点睛般的双眸,却透着睥睨万物的坚定,霎时间一股强大的干扰,令地上匍匐众人无一不大惊失色、胆颤心惊,不由地蜷缩聚集上前,摊开双臂,伏在地上,大喊着:“我等愿奉黑蛇长老之命,屠戮反叛,剑指仇敌,振臂江湖,不敢有违。”
咔嚓一声,一枝枯死的梧桐细枝来回晃悠几次终于直直地掉了下来,此刻初日擢升,却裹了一层云荫,如同鬓染秋霜的美人,虽溢光流彩,却不免赤暮冰冷。
………………………………
东诀村一
新日初起,一点点慢慢爬上了染墨的半空,这会时辰还早,林间尚有残雾,薄纱似的,盈盈绕满指尖。朝阳羞涩朦胧,那泛起的丝丝偏金色的红光仿佛是托起月亮的激荡海浪,一波又一波,煞是动人。它们流波转动,眸足了劲道撕扯下四周的灰墨,太阳一点点地真的上来啦!
一条横七八拐八的羊肠小道上,一男一女,相互倚着,走的很是费力。
女子抬起头望望前方,又是一道岔口,自昨夜闯入谷中那方石阵一来,这是第十二道岔路了,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一张溢汗的小脸上许是因为吃力显得愈发盈红透亮。
与之相反,男子的胸口却少有起伏,虽然勉励支撑,脚步有些踉跄,尚且可行,但无神的双目却不时地睁开闭合再睁开,停顿地太久啦!胸前干枯的血渍隐隐透出铁锈的玫红。
苏绿幻知道,此刻的他已经近乎虚脱了,不能再这么走下去了。她环顾四周,寻了个高处,用脚轻轻地将一块不大的石头向右侧身后的方向踢了踢,石头顺势滚了一滚,位置刚好!接着左手伸进腰间的衣衫中取出一方丝帕,腰身微屈,将那块不大的石头前后左右细细擦了一遍,这才放回了帕子。她吸了口气,双手搀扶着颜慕白后退了几步,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慢慢放了下去,待他坐好后,微微将他的头挪了一下,使其靠在了后面的树干上。
她的一整套动作很轻,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一系列动作完成后,她直起身子,叉着腰喘了几口气,又将颜慕白的左手打开一些,将火破剑柄轻轻塞了塞,然后起身拥着稀薄的秋雾,向前走去。
太阳此刻小露出了半张娇庞,光芒越来越透亮。不过四五里地,饶了三个岔口后,终于烟雾尽散,前方一座幽幽的村落显现眼前。苏绿幻眼睛里如同迸出了热火,一抹炽热的笑容挂上了嘴角,胸膛的温热渐渐袭遍全身,仿佛要将自己燃烧起来一样。她顺着折返的路,数着自己在岔口粗拙的大树上刻下的标记,恨不得立刻折返到颜慕白身边去。终于看到了那抹白色,她嘴边的笑意更深了,咬咬牙,足尖一点,急跃了十几丈。
一座人迹罕至的小村庄,人口不足百户,男丁稀少,孤女顽孩却甚多。二人一路进村,四周异色匆匆,好似多年的驯兽回归野林,遍尝不识,神色郁郁。还未到底,三间摇摇晃晃的小木屋,坐北朝南,映入了眼前。许是时间有些久远,边缘被修葺了多次,颜色深浅不一,篱笆围成的小院,幽静雅致,一路进来,环望四周,干净明亮。
此刻虽是秋末,院中却拭养了不少秋菊,催冉立于翁坛之中。秋季初生的朝阳谈不上炙烈,却称得上明媚,院中一棵红的滴血的石榴树,低垂浅笑,颗颗饱满,裂开了嘴。还有两根半人高的枯木树墩上,倒挂绑满了一包包的粗粒稻谷,黄橙橙,金灿灿,煞是好看。
“阿婆,阿翁,我们兄妹原是进京押镖的镖师,不料中途遇到流寇贼莽,夺了我们的财物,还将我师兄打伤了,不知二位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休息一下,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苏绿幻左手扶着已近昏迷的颜慕白,右手探进腰间衣衫中,取出了一锭明晃晃的银子。
“我兄妹二人遭逢大难,万望二老怜我二人此刻际遇,可以容我们在此休息暂缓几日。”苏绿幻柔声细语,芊芊弱质,此刻因为担忧,眼神盈满水灵柔情,就算是铁石心肠的江湖人瞧见怕都要化为绕指柔,更况是世外度日的乡间翁妪。
但看那阿婆神情,此刻早已满心欢喜,伸出双臂赶紧将二人迎了进屋,一边伸手将银子接在怀中,一边将腰身偏右,对着那阿翁说道:“老头子,咱们这村子人烟罕至,少有人来,咱们可算能热闹两天喽。姑娘,少侠快请。”
那阿翁也佝偻着身子放下手中修了一半的竹筐,将地上临近门口的藤条往旁边踢了踢,口中喃喃说道:“快请,快请。”一边说,一边张开手,帮着苏绿幻将高大的颜慕白扶到了内室的一张草席大床上休息。
苏绿幻将颜慕白细碎的头发向两侧拢了拢,转身到厅内,对着二老柔柔说道:“打扰二位了,可否容我二人喝口水,梳洗一下。”
那阿婆身形微胖,走路却十分矫健,手臂一边挥动,一边扭身洪亮的说道:“水,有,有,等我去拿。”
不过片刻,从院中端来两样水具,左手是一瓢不满的清水,右手端着一个不大的木盆,盆内淌着一条白色的布帕子。
她将东西放下,不好意思地嘿笑了两声道:“东西很旧,别嫌弃。”苏绿幻笑笑,未有言语,微微屈了一下身子,回了一礼,转身回了内室。
不一会她掀开布帘,稍稍出了一口气,将东西递还给阿婆,终于有时间细细打量一下此刻的环境。屋内草厅一张不高的四方桌,有些斑驳破旧,上面放着一个细竹编成的簸箕筐子,半圆豁口,里面一些针线,一把剪刀,还有一件袖口外翻的灰色长衫半趴在筐边,袖子在筐内,其余都裸露在桌上,衣服一角顺着桌腿垂落下来,说是灰色,却似土色,已经很旧了。在那不大的簸箕之中,还有几张粗纸殷红如血,簸箕下还压着一张,似乎是已经剪好的。
见苏绿幻歪了歪头,一双柔亮的眼睛看了几眼,那阿婆立刻将沾水的双手往衣衫腰身两侧蹭了一蹭,嘿嘿再笑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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