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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炉点雪-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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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催蛊?”

    “对,血蛊虽然是一种毒虫,可初时吸食人血,也并非这般听话,修炼逐影之功可令周身血液沸腾,令血蛊闻之,胃口更加大开,汲取的血液越多,自然于蛊虫修炼更加有利。”

    “那为什么必须是处子之血才可?”

    “据说是处子之血更加纯净,没有杂质,血蛊更加喜欢。”

    颜慕白听的头皮发麻,胃中微微泛起了一丝恶心,他起身走到桌前伸手倒了一杯茶,咕咚咽下去之后,这才坐回了原处,问道:“我听师父说起过,说是碧落世家女眷不能修习武功。”

    “那不过是做给江湖上的那些人看的,粉饰太平罢了。这庄内的女眷自然不会舞刀弄枪,可庄外的那些却个个身手不凡。梨落的母亲并非江湖中人,嫁入碧落世家后这才知道原来山庄在外威严赫赫,内里却俱是藏污纳垢,鸱张鱼烂的机心巧筑之辈。可她一介女流又丝毫不会武功,山庄内外坚守严密,她也无计可施,只能听从了命运的安排。”

    过了好久,一山绞痛之色缓和不少,语气也变的与常人无异,显然是刚刚的药丸起了作用,他继续说道:“她们出生之时,恰逢她的祖父去世,本就惹人非议,说是命中带煞,克亲之象。后来碧落被暗中抱离了山庄,白家又俱是男子当家,此后这漫漫岁月就只剩下梨落一人承担这世俗的指责,她这些年,除了她的母亲之外,无论是哥哥还是父亲都当她如隐形一般。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的情感一直压抑着,不得解脱,纵然我能够带给她些许安慰,但是亲情的缺失,一直都让她非常沮丧和痛苦,还有。。。她对姐姐的愧疚之情,也像怪兽般时刻啃食着她的心,后来等到。。。。”

    他的神情有些痛苦扭曲,仿佛以往的记忆被薄薄的利刃层层削开,立时便翻开了狰狞的血肉。

    待过了很久,他的声音终于缓缓接上道:“后来她失了心智,生了首疾之病,她常常。。。。时常将自己幻想成自己的姐姐。”

    颜慕白吃惊地望着一山,仿若一枚鱼刺卡在喉间,连呼吸一下,都冷入肺腑。过了好久,他才摇了摇头说:“这是真的?我不信。”

    一山笑笑,那笑容晦涩艰难,加之屋内惨白的油灯烛火相映,更加显得割心裂肺。“却是真的。”

    “那后来呢?”

    “少侠,你刚刚说若想取出体内的血蛊,除非以养蛊之人的心头之血饮之,却是真的。这天池别院的女子们一旦将血蛊练成,自身气血早就被吸食殆尽,成了枯朽待腐之躯,可这还算不上她们最终的结局,她们还会被以各种名贵药膳将养一段时日,从表面上看,仿佛已经复原如初,但其实内里已经残枯奄奄,回天无力。等她们心脉被催的跳动与常人无二之时,会被一剑杀死,取了心头之血,用来制作解毒灵药,祛除那些男子体内的蛊虫,那时血蛊身上被豢养的养分早就被人体吸收殆尽,这心头血最是沸腾灼热,若再辅以雄厚的内力催动,必能将这血蛊引导逼出体外。”

    “至亲血脉,何其无辜!”颜慕白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如星辰浩瀚的双眸中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

    “这种血蛊只能是至亲血脉的鲜血方能养成,这样才不能对白家的那些男子造成任何损伤,毕竟至亲血脉相连,连血蛊都分辨不出不同,自然服食之时少了很多排斥的麻烦。”

    颜慕白道:“那碧落后来也是被此办法杀死的?”

    “姐姐是被我逼死的。”

    二人一惊,只见躺在屏风之后,纱幔之内的女子已然转醒了。许是因为初醒,她双眼空洞,目光有些呆滞,说完这句慢慢将头低了下去,愧疚、折磨、痛苦,伴着泪水漱漱而落,颗颗晶莹滴在平整的地板上,如咚咚叩击的心跳。

    “梨落,你醒了?”

    “乐厚哥哥,我刚刚有没有。。。。你觉得怎么样?”眼前的女子神色比之刚才舒缓了不少,因为担心自己的情郎,言语之间有些欲言又止的跳脱。

    “没事,你看我现在比之前精神了不少,好多了。”梨落苦涩地笑笑,脸上的泪痕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越发闪闪发光。

    “你刚刚说姐姐是被你逼死的?”颜慕白问道。

    “是啊,姐姐的性格很是强硬,如果不是孩童之时就被软禁在天池别院豢养血蛊,我们易地而处,她怕早就愤而离去,跟碧落一门划清界限了。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要离开天池别院,让我帮忙,可是我当时惧怕父亲和哥哥的威势,一直未敢答应。后来她逼不得已只好自己硬闯,当时她以血蛊威胁,若是不让她离开,就毁了父亲一生的心血,父亲逼于无奈只好将她放了,之后几年姐姐就消失了,等再次见到她之时,是在爹爹的寿宴之上,她。。。。。”

    梨落的神情忧郁,双眼朦胧迷离,很是伤感,她顿了顿,哽咽几声,努力强压下心中的悲戚,尽量平静地说道:“她趁着大家酒醉微醺之时,杀了白家上下三十一口人,灭了自己的一门。”说罢,她微微抬起头,让如注的泪水从双颊倾斜而下,面容憔悴而又痛苦。

    “终究还是逃不掉,像是噩梦,一次次让我惊醒,我的罪孽太过深重了。”

    一山的嘴型微微动了动,很想开口安慰她两句,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任何语言在这份悲痛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划破了二人过往记忆中的伤痛。只见蒋玉春大步走了进来,他手中持有一个锃亮光洁的透明瓷瓶,瓶内似有袅袅的轻烟不停地搅动缠绕,一会交织成张着血盆大口的狰狞魔鬼,一会又是驻足林间的叽喳小雀,千变万化,氤氲流光。

    “一山,你可想好了?”

    “师伯,我想好了,您动手吧。”

    梨落从床上走下,慢慢地走到一山面前道:“乐厚哥。”

    一山笑笑,满满都是苦涩,“梨落,别怕,这只血蛊是蒋师伯豢养的,有乌发去皱之效,等这血蛊进入我体内后,我睡几个时辰,体内的夕颜就可尽去了。”    梨落温柔地笑笑,眼中柔情无限,“太好了,乐厚哥哥,那之后呢?”

    此话一出,一山的眼中油然而起的星火,一刹那间灭了下去。

    “之后,之后。。。梨落就要。。。一个人生活了。”他口中吐出的话语断断续续,几不成句。
………………………………

乌蛊驱毒

    梨落没有言语,低着头,任肆虐的无边痛苦席卷着千疮百孔的心,她似乎早就料到一般,语气坚定地说道:“乐厚哥,我不要你跟我在一起了,我明日就离开这里,我一定听你的话,一个人好好生活。”说着捋起袖口,轻轻地拭去脸上的泪水,压抑着痛苦的神色,勉强的笑笑道:“我一定可以的,你相信我,我再也不来烦你了。”

    一山抬起手向她招了招,他心爱的女子轻轻走到他身前,屈下身来。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道:“你用了一年的时间都没有做到,我又如何相信我死后你定然可以做到呢?”

    两人的痛苦的像是滚动的沉雷一般,传得很远很远。

    颜慕白鼻头有些微微发酸,转头问道:“老先生,这血蛊?”

    “这血蛊我细心喂养了很久,它与一般蛊虫不同,叫做乌蛊,进入人体后以毒血为食,激发人体潜能,修复容貌,但它本身就是剧毒,强行服用,又焉有不伤的道理。”

    蒋玉春面色深重,仿若一夜之间,岁月的齿轮为他辗转了多道岔路,此刻已近迟暮一般。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瓶子慢慢递到了一山手边,突然又有些反悔,在一山伸出双手之前,撤了回来,沮丧地说道:“如若不服用此蛊,你尚有三年的时间,或许我能够找到助你恢复容颜的其他办法。”

    一山笑笑,“师伯,你找了我这么多年,若是我父亲泉下有知就该知道,您已然为我尽了全力了,您的责任已尽,余下的就让侄儿自己做出决定吧。”

    蒋玉春叹了口气,道:“那便随你吧。”说罢,将手中的毒虫递了出去。

    “乐厚哥。”梨落握住他的双手,串串泪水从她悲伤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她的口中并无任何声音传出,只任凭如珠的泪水不停地洗刷着自己惨白的双颊,一山仿佛受到了很大的触动,一刹那间胸腔内跳动的心脏仿若都要停止一般。

    待过了很久,他仿若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我还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陪伴你三天,这三天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说罢,强行将手中的药蛊饮了下去。

    片刻之后,强烈的痛感如泰山压顶般地向他袭来,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血液快要枯竭的声音,心脏也窒息地几乎裂开,浑身上下似有千万把尖锐的钢刀直刺进他身体里的每寸骨骼,五脏六腑被灼烧的苦不堪言!额间、颈肩、发尾的汗珠几乎打透了他青灰色衣衫,可是他咬紧牙关,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未发出,突然一声惨痛的**惊叫之音划破这静谧悲戚的山涧,他两眼一黑,直直地倒在了床上。

    第二日,天未大亮,梨落坐在天井处的石阶之上,望着稠密的大雪,神思恍惚,泪水涟涟。

    颜慕白走过去,坐下来道:“我刚刚去看过他了,呼吸均匀,已经没事了,蒋大夫说再过两个时辰,他就会醒过来了。”

    “谢谢!”

    “你。。。有何打算?”

    “心死之人,能有何打算,不过走一步算一步吧。”

    “一山身上的夕颜之毒是因何而来呢?”

    她抬起头,目光迷离,似乎怔了一下道:“一年多了,若是你不问,我险些都忘记这毒是因我而起。”

    “因你而起?”颜慕白有些微微诧异。

    “一年以前爹爹还在,有一日,家中来了一位贵客,说是要与爹爹比武切磋,交流心得。那时我偷学爹爹的参差刃刀法已然小有所成,又从姐姐那学了逐影之术,短短几年时间,武功突飞猛进,对于武学越来越是痴迷,听及家中来了一位武学高手,心中一时心痒好奇,便暗中潜入了爹爹书房中的密室,想要偷学一招半式。我从哥哥口中提前探听到了他们进入密室的时辰,早早躲进了木柜之中。”

    她站起来继续说道:“我当时还道真是爹爹在江湖上的朋友,武学修为极高,与爹爹性情相投,这才相约密室探讨剑招。可待他们二人一齐进入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们要图谋的却不是武学,而是武学权利之巅的盟主一职。”

    “武林盟主,难道那人是贺兰希澈?”

    “我也不知,我自小养在闺中,并不识得江湖中人。”

    “你可看清了他的样子?”

    “并未,那人似乎很谨慎,穿着夜行衣,还带着黑色面巾。”

    “可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是。我也听不大懂,只见那黑衣人对爹爹说道:‘我已经派我的二徒儿,取得了那姓项的小子信任,现在就看那小子何时动手了。那谷中有四个老鬼,功夫已达化境,不可强攻,只能智取,只要那小子动手,我的徒儿便可趁乱将那宝藏地图和武学秘籍拿到手中。’爹爹道:‘那人何时动手?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若然那人一直不能下定决心,我们是否可以自己按照计划施行?’当时爹爹的语气很是焦急,可那黑衣人听到这话,似乎有些生气,提高嗓门回道:‘当然不可,这人手上的剧毒是我们对付那四个老鬼的唯一筹码,这世间只有他一人知道如何萃取此毒,也有办法将其用的无声无息,不被谷中旁人察觉,最重要的是这人与那四个老鬼有着血海深仇,所以就算暴露,也必定可以牵制那四人一时,助我徒儿成事。’”

    此刻天色已经大亮,她将当日二人的对话一一学出,连语气都学了十分中的九分相似,恰如磕着嗓子学唱的小生一般,声音嘶哑低沉,连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微微变白,仿若自己不是扮演,而就是那两人一般。

    颜慕白见她面色突变,心头大动,刚欲开口打断,忽然梨落猛地一转,面对面,怒目横眉,五官扭曲,恶狠狠地学道:“后来,爹爹又说:‘既如此,那我们便多等些时日吧,等到这剑招和宝藏地图到手,我们便可招兵买马,揭竿而起,攻入皇宫,到时候武林盟主算什么,就连皇帝老儿的宝座都要乖乖尽入我二人之手。’那黑衣人道:‘正是如此,只要耐心再多等几日,这天下就尽是我们的了,哈~哈~哈!’”

    此刻静谧的雪地,突然响起三声惊恐的笑声,伴着这笑声,眼前女子的瞳孔微微歪斜,脸上表情更加狰狞可怖。

    颜慕白惊道:“你。。。你。。你是碧落!”

    女子回身狞笑道:“自然是我,怎么?就连你这个刚来梅坞一日的江湖剑客,都不想见到我,而想见到梨落那个贱人吗?”

    “不,不,不是,只是你为何如此恨她?”

    “若不是那个贱人,我早就离开天池别院,过的逍遥自在,又怎会。。。。怎会?”她面色煞白,仿若幽灵一般,打开自己颤抖的双手,断断续续地说道:“怎会。。。让。。。我的双手,满是。。。我亲人的鲜血!”尖锐的声音中带着闷闷地哭嗓,似有悔意一般,痛苦而又纠结。

    颜慕白道:“你。。。你刚刚还未说完,乐厚为何会中了这夕颜之毒。”

    “为何?”她的表情一变,又恢复成了之前狠戾无情的神色,如吐信的毒蛇般,毒辣地说道:“哼,自然是因为梨落那个贱人,她连藏身这么小的事情都做不好,那黑衣人走后,爹爹走到另一侧,转动石门,那贱人这才发现,原来石门后还有另一间密室,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东西走了出来,他对着爹爹说道:‘你刚刚做的很好,要多多奉承鼓动此人,他的野心不小,这江湖被搅动的越是混乱,我越是开心,等到那人忍不住走出那间石窟,便是我二人真正决一生死之时。’爹爹道:‘属下遵命!’”

    碧落学那白发之人说话时,特意放粗喉咙,让自己的嗓音低沉而又沙哑,似有异物阻塞喉间,又像喉间受过重伤一般,学的惟妙惟肖,颜慕白听之,虽未亲眼所见,但仍能从中感受此白发人阴森狠戾的淡定,待学说她爹爹那一句时,却又语气稍快,低沉婉转,满满都是恭维和谦让之态,待的最后,她的眉眼一抬,飞快地斜了一个白眼,神态中满满都是不屑和藐视,想来这二女对这位父亲的为人也并未有一丝一毫的信服。

    “梨落。”

    温润如玉的男音响起,这是已经转醒寻来的乐厚。此刻大雪渐渐停了下来,大地满银,光耀异常,乐厚的脸上、眉上、发上,甚至连呵气的双唇上都是点点的碎雪。

    “乐。。。厚?”眼前的女子眼神呆滞,疑惑地问道。

    “是我,我是你的乐厚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梨落你快过来。”乐厚此刻特意更了一身白色的衣袍,他的少年容颜早已恢复,白皙的脸色在雪白的衣袍和耀眼的大雪映照下更加显得高洁如玉,遗世而独立。

    此刻他对着梨落的方向轻轻抬着双手,眼神温柔,情意缠缠,仿若连双眸之中都是微微的笑意。梨落脸上的狰狞之色,渐渐退了下去,她双眼迷离而又犹疑,微微倾斜着脑袋,一步步向着乐厚走去。
………………………………

何为同心

    “一山,她是碧落。”颜慕白小声提醒到。

    只是面前一双男女似乎谁都没有听到一般,一个眉目含笑,神情充满了期待和柔和,另一个目光迷离,如幽灵一般无知无觉地倏然飘荡。渐渐地,两人的双手终于指尖触碰。

    乐厚小心翼翼地将女子的双手拉过握在了他的掌心,温柔地说道:“别怕,乐厚哥哥一直都在。”

    “乐厚哥哥。”这一声甜甜的声音响起,女孩眼中浑浊的狠戾之色终于渐渐消失,恢复了如水般清澈。

    “刚刚你们在说什么?”乐厚问道。

    “刚刚在说你的夕颜之毒如何而来。”

    “说到哪里啦?”

    “说到梨落被她父亲发现了。”

    “还是我说吧,梨落可以吗?”

    女孩笑笑,温柔地回道:“嗯。”

    乐厚扶着梨落坐在池边缓缓说道:“当日梨落被发现后,那白发之人本想杀了她,他的父亲为她求情,说是她不会武功,自小养在深闺,就算听到什么也断断传不出去。”他顿了顿,看向梨落微微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不过,当时碧落出现了,白发人自然不肯相饶,两人相斗之时,白发人将夕颜注于掌中,种在了梨落身上,而他的父亲,呵呵~”

    他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当时却连一招一式都未出手。后来梨落带着伤来找我之时,已近昏迷,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将她的毒过渡到了我的身上。”

    梨落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揪了几把,眼中的泪水兀自在眼眶中打转,但她神情一直压抑着,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三人静默,心头都似有千斤重石落下,仿若偶然一声鸟鸣;冲破密林的寂静;接着又陷入了无边的静谧。

    过了很久,颜慕白开口道:“真的很羡慕你们二人,可以这般不论生死,祸福相依。”

    乐厚惨然笑道:“可惜老天给我们的时间太短了,只有三天,不过也好,就算只有三天我们也可以过得比这世上大多数的人都幸福很多,你说对吗?梨落。”    梨落道:“乐厚哥哥说的是,就算只有三天,我们也可以当成三个月,三年,甚至三十年来过,只要没有遗憾,每一天对梨落来说都是一生的期许。”

    “你可想好去哪儿了?”

    “我想去看日出,日落,听溪水低吟,看山中高松。”

    “好,那我们便去,不过去之前,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你可愿意助我完成?”

    “什么心愿?”

    “成亲。”

    此话一出,梨落的双颊绯红,将头渐渐低了下去,谁知乐厚低头盯住她双眼温柔地说道:“可以吗?梨落妹妹。”

    女孩在他的逼视下,羞涩地点了点头,口中发出了“嗯”的一声。

    僻静的梅坞,灰色高墙,白雪为媒,红梅掩映,几条薄薄的殷绸点缀,稀稀拉拉的房门窗扇之上,简简单单地张贴了几张喜字。屋内,艳阳投下,细影摆动。一对妙龄少男少女,此刻穿着红衣,跪在一位鼓着腮帮子的老头面前,正在叩头。

    那老头歪着头,心中似有恶气难消,等二人行完礼后,那老头气吼吼地说了一句,“起来吧,呐,这是给你们的红包,别说我这老家伙不知人事。”

    男孩女孩相视一笑,站起身来,双双接了过来。

    “师伯,如今我也算成家了,爹娘在天之灵定然也会欣慰的,您看在我这一年也算对您略尽孝道的份上,切莫再生我的气了。”

    蒋玉春哼了一声道:“这辈子我最气的就是你,你说说你,我找了你这么多年,谁知找到了居然是这个样子,若不是当日你为了躲这个丫头,跑到后山来想要自尽,我救了你,看到你手上的玉珏,还真是不知道你这白发苍老的一山竟然就是我师弟之子,如今却又。。。。罢了罢了,你二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说罢,蒋玉春气的扭头走了出去。

    “你们是今日离开吗?”颜慕白问道。

    “是,越早离开,我二人就越能多赚一些时间相处,颜少侠,我师伯痴迷医术,可他脾气怪异,所以往往总是吓跑很多病人,但他其实很害怕孤独,所以才会在三治三不治中加了那一条懒惰无知者可治。我。。。我走之后,若是可以,也请你常来梅坞看看他老人家,他的家其实在静一园,之前有位苏姑娘承欢膝下,现在那姑娘大了也有自己的家想团聚,他就更寂寞了些,你。。。你既然来到这里,想必。。。想必也是身患难症之人,请你一定多给他一些时间,让他可以治好您的病症,也当多陪陪他吧,所以拜托给您了!”乐厚心中愁苦,既有对人世的留恋,又有对亲情的难以割舍,他的语气充满了深深的无奈和不舍,甚至有些祈求。

    颜慕白道:“你放心,待你们走后,我定会好好陪陪蒋大夫的,只是我的病,怕是不能让他给我医治啦!”

    “为何?”

    “我幼年时因为被人强行注入了一种霸道真气,心脉受损多年,若想恢复如初,怕是得用到蛊虫。”

    颜慕白摇摇头苦涩地说道:“为了我这只是有可能痊愈的机会,却让蒋大夫白白献出自己的生命,定然不可,再说,我唯一的亲人,我的师父也刚刚去世,当今世上,怕是再无高手愿意为我这个一名不闻的毛头小子折损耗费自身真气了。”

    乐厚听完,微微叹了口气道:“想不到,颜兄弟际遇也如此坎坷,也罢,故去之人不理俗世之事,我虽未故去,但已然结局早定,就不劝你放开怀抱了,只劝你切莫遗憾。”

    他转过头去看着梨落温柔地说道:“你到外面等我吧,我再跟颜兄弟说两句,就出去找你。”

    “好。”梨落温柔地回道。

    “你想交代我什么?”

    “你真的很聪明,我死以后,梨落她,不,不是梨落,是碧落,她若是回到此处,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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