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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妖劫-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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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来,萦伸伸懒腰睁开眼皮,总觉得哪里不对:昨夜入睡太容易怎么连梦都没做?甚少睡得这么死。
她掀开帷幔刺目的亮光逼得她挡了眼,顺着指缝望去,日头已老高,她惊呼一声:“不好!”
萦以最快的身法穿戴整齐,并不忘用桃胶匆匆点了面,临行前朝上头低低喊了声:“甄延哥哥,可醒着么?”
“早隐在你发间了。”甄延打着哈欠道。
萦伸手摸摸确定是在的,随即狠掐了一把金簪边角:“这都快正午了怎么也不提早叫醒我?你这也太不地道了吧!”
“我倒想呢,可昨夜……”甄延顿了一顿欲言又止,道:“昨夜择席,没怎么睡着,天明入你发间之时才睡沉了,也刚给你叫醒啊。”
“你竟然择席?一个物件儿也择席?我的怪怪,今儿可是我跟随南宫越泽修行的第一天哪,迟到这多时辰,也不知他会怎么刁难我!”萦心烦缭乱的拾掇好自个儿后迟迟不乐意出去。
“他现在奉承你都来不及,哪会讨到责罚?”
“且,你敢情不用面对他阴晴不定的脸,谁知道哪块云彩有雨呢!”
“你要不就佯装不知,就在这儿自己打坐修炼得了,反正也没人会印证你到底几时起的,若有人问起来你今早怎么没去师尊处请安讨教呢?就说你在月环嵩时就这么着。”
“对对对,玄樾后来确实免了对我的早授,此乃名正言顺的好主意,还是你聪明!”萦麻溜地收拾好被褥,双手合十屈膝盘坐用功起来。
“瞧你这股子纯真的傻劲儿,若是诩羽还在,她看到该多开心哪。”
“闭嘴!”
萦运功调息了片刻,肚子就开始不争气地“咕咕”叫个不停,这不早不晌的,私自开灶起火也不叫个事儿啊,练功是练不成了,想去寻些昨儿甄延吃剩的糕点来填补填补,可将犄角旮旯都寻了个边也没发现一块儿。
“我说你咋就不喊饿呢,原来将知赢给我打包的点心你都吃了,真叫是自私!这下我怎么办哪?”
这事儿做的的确不好,甄延心虚地不言语,苦了萦抓耳挠腮地想办法。
“有了!”萦灵机一动,拿出碎琉璃来,比手画脚地对着它施了一通法。
那些碎琉璃竟自主地排列起来,不多一会儿就都紧密地结合在了一块儿,一盏烛台就这么地完好如初,萦满意地用原来的袋子罩了,兴奋地道:“我从来也不丢祖母的脸!”
她抱着烛台腾下树屋之前,还不忘拔了发簪,往木板上不失优雅甩了一下手腕松了手:“这次就当小惩,免你一天正经饭,哼!”
“别啊,再不敢了我的姑奶奶!”
萦怕他厚着脸皮地自己跟上来,麻利地地掀开帷幔遁走,向着正殿方向轻车熟路地奔去。
云伏殿负责看守的门使正尽职尽责地立得笔直,眼见一蒙面女子迎面而来,不用猜也知了是这女子的身份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萦公主。
门使方要对萦低头行拜礼,她就伸出手止了,风儿似的夺门而入,忽而停下折返回来问道:“我师尊可在里头?”门使立答:“回公主的话,在。”
萦谨慎地想了一想又道:“除了我师尊,里头都有些什人呢?”门使又答:“在下的师尊玉卓。”
“哦,这个不早不晌的时辰非送食,掌嵩从还不理会云伏的大小事儿,看,殿门还紧紧关着,那你师尊是来干什么的?” 门使低了头不言语,她那白皙的脸蛋儿却渐渐红了,露出一副小女儿娇羞的神态,萦方明白过来门使误解了她的意思,也烧了个脸通红,幸好有面纱遮着才没露馅儿。
这么问人家当然要误解了,不过脑子就说话的毛病一辈子也根除不了了,萦尴尬地干咳了几声,没再紧着入殿,寻了殿外的石凳尽量离那旖旎之处远远地,坐了静静地等候。
没多久,玉卓便推门出了来,她一眼瞧见了萦,方才露出的笑意这会儿便浇没了,脚底更似灌了铅地迈开了沉重的步子。
“玉卓师尊好。”玉卓吃醋故意设计她出丑那件事她至今还记忆犹新,不过她并不讨厌她那种明着的算计,玉卓是个爱憎分明的爽快人儿点这正和她不谋而合,只是不能明说的事儿太多,成了个爱憎含糊的墨迹人儿,久违了本心哪,萦敬重的朝玉卓福了福。
哼,若她起始就霸着南宫越泽也就算了,从一而终也算是她玉卓无话可说没福分,也就认了,可她偏不,还是个口是心非的,若说她纯洁谁信呦,天族也不见得干净哪,玉卓是打心眼儿里瞧不上她,拉长个脸没好气:“哪里话,现在该我叫你师妹才是,可不敢高攀。”
萦当然心知肚明她是因何而气,也不想和她关系像仇家似的,赔着笑道:“不管您认不认我,也不管现在的辈分如何,您做我师尊时可算尽心尽力尽职尽责,比其他的师尊都要好,我在心里是永久承认您的。”
萦走近一步,拉着她的手又道:“我知道我说了您也不一定相信,但我要和您说我和南宫师尊永不可能的,因为我已秉明天后娘娘我的心上人是月环的知赢上神,她老人家也已准我修炼成神后与其成婚,所以我已是待嫁之女。”
未免玉卓还不信,萦又近了身与她贴耳密语:“不要相信外头传的,我更想离其他男人远远地。我若坏了名声坐实了,天帝可要严惩呢。”
“那便好。”但南宫越泽应该不会轻易放弃,不过有了她这层承诺,玉卓安了不少心,也就看她不那么火大,腾下大殿去平静地吩咐事儿了。
玉卓走了,殿中就只剩南宫越泽一人,萦加紧了步子,欲速战速决,速进速回。
萦想的挺好,未料不待她推门,门自个儿就开了,其中还冷不防地冒出一个人儿来,拉着她的手就要奔空中去。
“掌嵩,晚辈要给还你东西呢,喏,之前的那个碎琉璃烛台,我今儿大早就忙这个了,现已修复完好如初。”萦狠命挣开了他的手,并第一时间内将盖着烛台的罩子掀了。
日光下的琉璃璀璨亮眼,可不是愉快的那种,是夺了目般的刺痛,南宫越泽这次一声不吭,干瞅着她都要说什么。
“怎,怎么修的不好吗?弟,弟子可是很认真很卖力的。”一个正常掌嵩该有的反应他怎么没有呢,瞧这脸不瘟不火的,他怎么这么不好相处!萦赔笑道:“嗯,这烛台原是在哪处?弟子这就先帮您放回去?”她今儿算是栽在玉卓他们两口子手上了,一个外场一个内敛,一个勤快一个懒散,怪互补的嘛。
“这既是你打心里愿的,就依你吧。”
南宫越泽接过烛台头前带路,萦怀揣着小心思在后头跟着,七拐八扭地来到了融丹阁中。
阁中丹炉是灭的,因着现今的仙家不会炼丹术也就任它一直闲置着,不用慢慢地弟子们就都疏于了打扫,使得炉上乃至个内陈设都积了厚厚的灰尘。
到处都脏脏的,当烛台被放在原处掀了罩子时,更衬得其他物件儿更脏了。
“瞧吧,因着一个完好的烛台,这里都要仔仔细细地打扫修缮一番呢。”南宫越泽意味深长地说道。
“瞧着掌嵩的意思,是埋怨我修好了不成?”萦不高兴道:“天后免了云伏亵渎御赐之物的罪责,我想您也知道道此罪可大可小,往大了说……”
“往大了说诛九族扔下泯灵台,往小了说拔了始作俑者的仙根坠畜生道。”南宫越泽直视着她的眼睛云淡风轻地动着嘴:“方才是说着玩儿的,没想到惹你生了气。此处不洁是我这个做掌嵩的疏忽,回头我叫他们收拾就是了。”
安置好了烛台,南宫越泽走在前,萦远远地跟在了后头,他突然回身站住,她也立马停了,脑袋不自然地垂了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这么的生疏,南宫越泽叹了口气道:“前阵子我新得了一件心仪的神器——诛灵剑,昨晚我去你那时,看见你正摆弄一块石头,很漂亮,听闻你手巧女红了得,能否将那块石头割爱为我做个剑坠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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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深恶南宫 盛怒喊滚
那是玉不是石头,是她的心头宝,她已经准备好给知赢做玉绦了,怎可再送于他呢?再者,她还从未给任何男子送过东西,这第一件要送给心上人才最合乎常理的吧,萦暗暗冷哼一声,朝南宫越泽拜道:“它不是普通的石头,乃是品质极佳的三色翠,不是弟子抠门不愿给您,是早已定出了,用来做玉绦的主石。实不相瞒正是弟子的婚约之夫月环嵩知赢神君。”
“婚约之夫?”听到她独自当着他的面亲口说出了这个消息,南宫越泽顿觉犹如五雷轰顶失了魂魄,一个脚下站不稳险些栽倒在地:“昨日你从山洞走后,当真向天后提了?你们因何互相倾慕,私定的终身?”
天哪,他的五官扭曲的厉害颤抖地厉害,似是在承受多大痛楚,萦赶忙近前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慌慌地不知所措:“您,您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吗?可要弟子寻了精通医术的来?”
下一瞬,萦被他一把抓住,捏的手腕生疼,她忍住不大喝一声道:“干什么!”
她不高兴了,她早就彻底变心将他忘了个干净,南宫越泽认清事实后无助地松了手,心痛着低低地说道:“对不起。”
怪人,怪透了,可不要日日在他眼皮子底下待着,否则她会疯了的,萦以最快的身法往后倒退几步升到了空中,严肃地说道:“您不如放弟子回去,您总是用这种莫名其妙的态度对弟子,弟子常常感到惶恐不安,十分不利修行,你我的师徒缘分就到此为止吧。”
为防她于惊慌之下突然逃走,南宫越泽先一步对她施了定身术,为防她失声喊叫又对她施了敛声术,他自知失态,便匆匆地揽了她纤细的腰肢回归自己寝阁中。
幸好这怪物寻了隐秘小路无人发现,阁门“砰!”地一声被他紧紧关了,萦被南宫越泽轻轻地放躺在了他的睡榻上。
四周都是这个男人的气味儿,越来越反感,越来越讨厌,就这么地任他摆布她很不情愿,萦干嘎巴着嘴发不出声来,气急之下眼珠子憋的通红。
“嘘,你先消消气儿吧,且听我慢慢说。”南宫越泽缓缓低下头,附靠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口上,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喜欢你,自打我救了你起。”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你,只知与你在山洞中相处月余出来后,就发我现一刻也离不开你。”
“昨日你一走,我就跟在你后头随着你去了天宫,待你从衍福宫出来我就进了去,去找天后请旨准你易境云伏来。呵,偏巧玄樾神尊也在,正恳请天后下凡历耄耋劫。”
“我当着天后的面儿磨破了嘴皮子说尽了漂亮话儿,你知道吗,在她终于肯点头答应时,是我这几百年来最开心的一刻。”
“我喜欢你,我才不愿意你在我面前提到其他男子的名字,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所以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要你离开我。”
说着,南宫越泽拈了手指,不知又对她施了什么术法,随后将敛声术解了,萦终于可以发出声来:“南宫越泽,收起你龌龊的心思,我萦绝不,咳咳。”
一时气过了头连咳带喘了一阵儿,萦狠命搪了南宫越泽欲伸过来探看的手,直觉着很恶心,死死的瞪了他:“绝不就范!”
“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但绝不是现在这种情境,曾几何时,在梦中你对我柔情婉转……”南宫越泽满目哀伤极尽温柔道。
“呸!住口住口,别用这些话脏污了我的耳!”
南宫越泽被她的话激得呆滞了,趁着他哑口无言之际萦赶紧做了个灵活的弹跳起身,欲向天宫飞速逃走,可刚到半空远,便忽觉浑身无力,身子控无可控直杵杵地朝地面坠去。
南宫越泽不慌不忙地走出寝阁来,适时接住了萦,并掀了她的面纱,瞅着她又疑又急的小表情,“噗嗤”一下乐出了声,抚摸着她可爱的小脸儿,温柔得不能再温柔道:“瞧,你也离不开我了呢。”
五内柔软无力,四肢也飘飘地如同轻云,手指也丝毫使不出劲儿来,更别提术法,萦干着急道:“大丈夫光明磊落,你对我做了什么?”
“双修咒,只要你离我超过百丈远,就会体力全失动弹不得,若要恢复便靠我近些,好好睡上一会儿就成了。”
此时果真觉得脑袋发沉昏昏欲睡,萦倔强地不肯合眼,强打着精神道:“好你个卑鄙小人,仗着比我阶品高而故意欺负我!你就不怕我向姨祖母那告你的状吗?也不怕知赢晓得后寻你的仇吗?”
“睡吧,别再硬撑着气着,待你恢复了所有精神后打我骂我都成。”南宫越泽纵身一跃,将萦轻轻地放躺在合欢树屋内睡榻之上,觉着日头刺眼,挥挥手令帷幔垂了,自己则坐在她旁边,目不转睛地瞧着她恬静的睡颜说道:“我再不放你走了,一刻都不,任谁也不能阻隔了你我。”
金簪模样的甄延没忍住饥肠辘辘,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几响,在这方安静的内屋衬托下显得愈加的响亮。
甄延紧张地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施了窥物术偷眼观瞧:南宫越泽不惊反笑,还跳下树屋离了这处,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我够聪明机警,在他进来前藏到了褥子底下。”
稍时,南宫越泽回了来,手中还多了一把小巧的方桌儿和一个食盒,当他将方桌支好并摆了三菜一汤,打算用饭香提早诱醒萦。
甄延见着吃食更饿了,加上连日来都没吃过一顿正经饭,看得口水直流,实在忍不住便使劲儿扎了萦的后腰。
“嘶!”萦紧捂痛处挣扎惊醒,还差点轱辘在地板上,抬眼瞧见南宫越泽正悠闲地自斟自饮,气就不打一出来:“你也算个男人吗?这般对我,跟玉卓怎么交代,叫云伏的上上下下如何看你?”
南宫越泽不急不躁地将口中的茶水咽尽,轻描淡写地说道:“我言传身教地引导你,我寸步不离地保护你,我胸怀坦荡地照顾你,就算告到天帝那儿我也不怕,因为我问心无悔无可挑剔呀。”
“你,你!这世上怎么会有像你这种厚颜无耻的人!”南宫越泽这般镇定,想必他已想好了应对上头的万全之策,她去了天后那恐怕也会落了下风,萦真真感到既窝囊又无力。
“呵呵,小厨房我已收拾好,不过你这么饿,怕是等不及做了,过来用饭吧,凑合着吃些,别饿坏了。”
笑里藏刀,太可恶的嘴脸,萦又气又急又饿地过了头:心慌气短,冰冷麻木,坐卧难成,恶心腹痛……一系列比死亡更可怕的感觉强烈上涌难受极了。
萦颤抖的手捂着胸口大声咆哮道:“南宫,南宫越泽你走开,下去,我不要见到你,一刻都不要!”
“起开,滚!”萦发了疯似的给了南宫越泽几记响亮的耳光:“啪!啪!啪!走啊,走啊!你怎么还赖着不走!”
被她打过的他的脸登时红肿了老高,南宫越泽全部都不躲不闪地受了,没有施用半分的仙术抵着,也没有挪动半分离去的意思,不愠不怒道:“尽管拿我出气就是了,我确实该你的打。”
萦打累了身心俱疲,再加上胃海翻腾地厉害,忍不住扒着围栏向外头连连干呕起来,满目悲凉无亲无助的感觉几欲使她发狂。
每每日头正中之时,虽已无穿筋之痛,但她日日恐午之症仍是劫后余悸。这会儿萦慌闷至极,唯有强烈的不甘心与不肯输的念头深深震荡着她的脑海,她头痛欲裂,迫使她向远方呐喊道:“师父,祖母,知赢,姊姝,你们在哪,萦儿好想你们,好想你们啊!”
完毕,她突然飞速地转身拔下发间簪子,以其尖端对准了自个儿的脖颈,杏眼圆睁眦角欲裂:“南宫越泽,快解了这恶心的咒术消失在我眼前,如若不然,我就死在这儿!”
南宫越泽被她的举动完全震惊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他错了,搞砸了一切,她的改变远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很多,已完全不见了从前那种鲜活的无忧无虑的少女心。
南宫越泽当着萦的面狠狠地抽了自个儿几个响亮的耳瓜子后,拈手解了她身上的咒术,娘跄地紧走几步,“扑通”一声跪在她脚下,愧悔交加道:“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太自私,太卑鄙,太愚蠢,从此以后只要你别离开云伏,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自打开天辟地以来也没有当掌嵩的跪下属,当师父的跪徒弟,当仙的跪妖的,今儿南宫越泽就这么没骨气地跪了,若是一不小心传将出去定是整个苍穹乃至四海九邸的大笑柄。
萦更是对南宫越泽这种绝对不合常理的举动始料未及,还有他一那副肠子都悔青了的面目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装出来的,她对他厌恶到骨子里的那种感觉也就去了一多半:“滚出去,远远地离开这座院子,没我的话儿不要回来。”
“好,只要你消气儿。”
“滚!”
………………………………
第六十六章 诊出郁症 出境寻赢
晨曦难启眼,
正午闹心颤。
日落忧思重,
夜深尤引线。
萦连日来时不时没来由地心慌意乱,频频如厕,坐卧不宁难以入眠,身上有说不出的不适,却不知具体是哪处不适,做什么都没精神,看什么都不顺眼,胸口憋闷地只想大哭。
甄延为她把了几次脉,结果都说身子无实质性损害,但见她是当真难受,便确定了八九不离十,给了四个字:“郁症,心病。”还被他怪笑调侃了一番心灵脆弱。
甄延说了个泄火的方子,萦一日三次地服着,除了腹泻有些改善,其他不适的症状也没有减轻太多。
“他说心病只有心药医,我该自私些,坚强些,少虑些,是时候出去散散心了。”萦给玉绦打完最后一针线结,剪断尾线,察视一圈还算完美就叠好小心收了。
此时夜已深,云伏上下该歇的都歇了,整个仙境都被漆黑笼罩,除却两处微小摇曳的烛光。
一处是萦,另一处便是这相思成疾的元哲。
元哲半躺半卧正扒着萦姑娘亲手搭建的树屋围栏远眺发呆,看着心上人的烛光投影,连眼皮都不舍得眨一下,脸上却是胡渣满满脏兮兮的,一副生无可恋的落魄形容。
良久,那头的灯熄了,他不禁叹气连连,自责道:“哎,怪我怪我,是我险些害死了萦姑娘你,我当时怎么就没发觉你是因中了弥障,而屡屡不答我的话呢?若是我先于掌嵩师弟一步救了你,此刻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想见又没脸见吧。哎,我真没用,没用!”
元哲心烦意乱地跟自个儿堵着气,灌了好些酒水才勉强睡到了次日天明,虽早醒了,却不愿早起,不想睁眼,待听到众仙家窸窸窣窣凌乱的脚步声时,心知肚明他们是做晨练去了,不禁回想起他自己,早已忘了有多久没与他们同往过了。
当他感叹自已也许会就此堕落无药可救却无怨无悔时,忽隐隐约约地闻见一股久违的妖气儿,这不正是他魂牵梦萦的那位吗?
萦姑娘的气息停滞不前,这回不是偶然经过,难道是在等谁吗?元哲撩开了眼皮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竖起耳朵听着下边的动静。
稍时,萦姑娘美妙的声音传来:“元哲仙君可在树屋内吗?晚辈萦,有些话要当面对您说。”
没错,她在喊他的名字!元哲听了,似受了雷击一般精神儿登时复苏了,瞬间便退去多日都未离身的脏衣,换了一身素色干净的,随后拿过镜子与刀片,细细将胡子剃了,完后看看镜中的他:如死灰般的脸,简直太难看
元哲十分不满意他自己的形象,觉着不好好做些准备实在见不了她,无奈之下隔着帷幔道:“萦姑娘请先回,我这儿打坐修炼心法,正至紧要关头,预计今儿一天都不能成,明日一早我过去你那再说,你看如何?”
什么样的心法要修炼一天呢?闻所未闻,萦虽不得其解但也不愿对其细究,不过明日就明日,反正不是什么着急的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好。”
萦应了,百无聊赖地任着腿脚踱到哪是到哪。
无论多美多宏伟的景致一旦熟悉过了,就都失了兴致,萦漫无目的地行至一处停了下来,抬眼看了看匾额,乃是《融丹阁》。
是她身子想家了,还是潜意识的心结便是这处?她迟疑了片刻还是推门进了,看着干净整洁与久远的过去别无二致的一切,萦莫名地想哭,尤其是眼前这盏琉璃烛台。
“你因我而碎,又因我复合,你可知这在碎合之间生了多少变故?又更了多少本心?沧海桑田,回不去了。”萦碎碎念道,惆怅良久之后她发现其实她早已完全释然。
“我还清了所有,我的心结已不是这盏烛台,更不是他,而是我在偿还这笔孽缘情债的过程中,丢失了自己最看重的东西,所以才觉着一切了无生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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