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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剑-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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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索再三,就见他掌心一压,手中邪剑当即如木桩般被钉入桂树下的青石板中,一没到底,只留下一个孔洞,随着风起,枯叶翻飞,没一会便是连孔洞也看不见了。

    听着院落另一头传来的欢声笑语,孟秋水右手手腕一转,古剑搭在肩上已走进了竹苑之内。

    “试炼开启!”

    “试炼场景:三少爷的剑。”

    “试炼任务:覆灭金钱帮,覆灭天尊,覆灭魔教。”

    “试炼奖励:待估。”

    ……

    ……

    ……

    岁月更替,日月轮转。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当那些被世人熟知脍炙人口的事迹慢慢变成故事,慢慢变成传说,慢慢被人们淡忘,便总会有后来者取而代之,填补世人心中的空缺。

    而每个时代都注定有些独一无二的东西,譬如当年的李寻欢和阿飞,譬如“刀圣”傅红雪,譬如小李飞刀传人“叶开”,以及当今江湖两大最负盛名的剑客,谢晓峰,燕十三,其剑道修为直追昔年飞剑客。

    这注定是一个古往今来最为惨烈的时代,天骄并起。

    而且武林中更是同时生出魔教和天尊两大恐怖势力,令无数江湖人闻风丧胆,陷于水深火热。

    ……

    保定城外,习习凉风吹过,驱走了枯叶林里难耐的热,差不多就在正午的时候,毒辣的日头高悬,寻常时候少有人来的大凶之地,今日罕见的行来了个人,仿佛自远方天地的尽头行来,衣袂独舞,飘然若仙,此人竟是顶着一头如雪般的白发,面带青铜面具,看第一眼时他还在视线的尽头,可第二眼便已到了这“枯叶林”。

    据说这“枯叶林”数十年以前乃是一处乱葬岗,夜时偶有赶路的人路过便会见那林中陡现几朵湛蓝鬼火,而且走着走着说不定还能一脚踢出来个骷髅,断骨,让人忌讳莫深。

    随着步伐骤顿,那人已立在一座孤坟面前,他华服大袖一挥,就见上面诸多杂草尽数化作粉尘,一身内力实在是磅礴的惊人。

    孤坟前还立着一面碑,只是上面的字很奇怪,唯有四字。

    “恩师之墓。”

    那人站在孤坟前伫立许久才终于清冷开口,只是言语内容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师傅,不会太久了……他们就快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了,谁也跑不掉,这一次,我要亲手抹去七大剑派,连同少林,为您报仇。”

    话甫落,只见周遭空气骤然冷寒了下来,连同郁郁葱葱的草木也开始不住的颤抖着,似也被那人说出的话吓到。

    风声未绝,林中树叶随风簌簌摇曳,只是孤坟前,已没了那人的踪影,就像是从未有人来过,从未有人离去。

    一眼望去,寂静无声。
………………………………

第五十七章 巧闻青龙会

    江南三月,杏花微雨。

    长街上,贩夫走卒往来其间,客栈酒肆里的喧闹,小贩的吆喝,木轮滚动,马蹄轻踏,稚童啼哭,交织出一副芸芸众生之相。

    顺着长街往前,就见在那尽头石桥的不远处,落着一座名为“望香阁”的与众不同之处。

    望香阁,别看此间名起的雅趣,但说好听点这便是一世间的风尘所,温柔乡,说的再直白点便是妓院。

    阁里莺莺燕燕的笑声终日不绝,只是谁是真心实意的笑,谁是强颜欢笑便不得而知了。

    这世上,万般皆难,而最难挣的,便是皮肉钱了。南都二十八红楼里的女子凭着姿色技艺倒是有着自行择客的选择,技艺好的,说不定称个什么大家,到时候那些世家的风流子弟还不是趋之若鹜,一掷千金。

    而这里,三教九流无数,哪容得人选择,江湖人认的是名,而这些风尘女子只认钱,只要有钱,便是从茅坑里爬出来的乞丐也能找个头牌姑娘春风一度,和善点的说不定还有俩赏钱,若遇上那种凶恶之徒多是免不了遭受些难以启齿的摧残。

    如今虽是冬去春来的之象,可是那股子凉意倒像是返秋了一般,加上这雨一下就是数日,当真生意难做,可饶是这样仍有女子着单薄到吓人的裙衫站在门口拉客,只是奈何往来之人被这股冷意一凉那还有什么心思,还不如喝几壶酒来的痛快。

    加之拉客之人多因常年纵酒声色已是年老色衰,容颜已老,就更没有什么生意了,要不然她们那会自己下来拉客,但凡有点姿色的,只会在里面等人自己来。

    雨丝如纱如雾,可就是雨势再小,站的久了脸上精心细画的妆容也免不了被吹进来的雨沫弄花,早已不再曼妙婀娜的身体如今更是冷的瑟瑟发抖,嘴唇泛青,那还谈得上半点美色,偶尔抽点时间喝口热茶便又被老鸨骂出来接客,当真是世态炎凉,冷暖自知。

    “唉!”

    凤来看着门口那几个人老珠黄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女人目中闪过些许悲哀,暗自叹了一声。

    也许她日后的结局也是如此吧,好在自己还有副悦耳动听的嗓子,平日里能多点积攒,前几天家里还让人捎来消息,说弟弟相中了个邻村的女娃,模样不错,是个能生养的人,只是对方开口就要六十两银子作聘。

    想着想着,她已是望着外面的微雨,嗅着凉彻骨的花香出神了。眼神飘忽间,却见门外尽头的石桥上慢慢显露出了一把伞,叹了声,她也是慢慢起身,尽量往外走了走,盼望着今天能多招揽几个客人,不然那个家可就真的容不下自己了。

    直到伞升到最高处,伞下的人也已走上了拱桥。

    目光一扫,原是个青袍书生,足下甜鞋净袜,身形修长,只是伞下那张眉目干净的脸却泛着股病色的苍白,左手不时微曲放在嘴前,像是在咳嗽,背后还背着个用灰布包裹着的长条物件,早已看遍世事百态的凤来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柄剑。

    她目中闪过失望之色,只是这般装束恐怕掏出来的银钱还没自己多呢,真是可惜了那副耐看的长相,随之便把视线移开了,落向那些身着锦衣的人身上。

    “凤来,你死哪去了,你那老主顾来了,还不快回来。”

    正这时,老鸨的声音自二楼传来,不知是因情绪激动还是因嗓门大,几乎整座楼都听得见。

    凤来本来有些姣好的面容立时流出一抹厌色,那所谓的老主顾不过是个年逾半百的糟老头子,而且喜怒无常,要想做他的生意,那就得做好受皮肉之苦的准备,唯胜在出手阔绰,所以老鸨也就默许了。

    可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何盯上了她,当真是世道难行,由不得自己啊,凤来应了声已是起身上楼。

    石桥上,雨中一直撑伞缓行的书生渡步走了下来,除了偶尔因咳嗽会有所动作外他的身形始终如一。

    可走了不到二十来步,陡然。

    “死人了……死人了……凤来死了!”

    一声惊惧万分的尖叫瞬间从那“望香阁”传到了长街上。

    书生依旧不为所动的走着,除了眼皮稍稍抬了抬,咳嗽了两声,甚至他还想去前面的茶馆里买几个刚出笼的包子,与那些一个个张望向“望香阁”的人截然不同,很是格格不入。

    望香阁里,所有人看着那浑身布满淤伤血痕的女尸吓得直捂眼睛,脸色煞白,有的人更是受不了那副场面两腿一软双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老鸨一双眼睛已是无神涣散,嘴里不停的重复着完了,完了之类的话,最后索性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毕竟“天尊”舵主死在自己这里,任她如何能言善道恐怕也说不清楚了,可哭着哭着她哭势一僵,像是瞧见了啥吓人的一幕,一骨碌又爬了起来,身子抖个不停。“凤来,你可千万不要怨我啊,有怨报怨……”

    就见那尸体生前像是遭受了什么生不如死的折磨,那尸体面容扭曲的像是一被挤扁了的泥像,双眼暴凸,七窍流血。

    仅这一会的功夫,那尸体便已全身泛着骇人的黑紫,显然身中剧毒。

    与其一起的还有一个干瘦老头,这便是“天尊”的舵主,同样的死状,而且一颗干瘪的头颅已滚到了地上,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他们,滴淌着血水,视之如见厉鬼。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恐怕对方要杀的是这老头,而凤来只是遭了无妄之灾,惨被波及罢了。

    长街上,孟秋水已收起了雨伞,手里拿着个咬了一半的包子,回头隔街而望,眼目澈净平淡。

    只见“望香阁”屋脊边角上,不知何时立着道身影,黑袍罩身,面带古怪面具,衣衫猎猎,可让孟秋水感兴趣的是他袖子里隐隐露出来的两个东西。

    那居然是一双古怪狰狞的铁手套,竟是当年伊哭的青魔手,对此物他可是记忆尤深。

    嚼咽着嘴里的包子孟秋水眼中有些意外,似乎除他之外没几个人发现那人的存在,很快,就见对方身形一滑便如乳燕投林般转瞬没入了朦胧雨中,消失无影。

    “青龙会,是青龙会!”

    此时,“望香阁”里像是有人发现了什么,语气急促恐惧,一些个人开始从里面惊慌跑了出来,逃也似的四散开来,像是一群乱窜的老鼠。

    “青龙会?”

    孟秋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目光随即一转又回身看向正忙的不可开交的茶馆老板,他抖了抖伞上的雨水,走进了地方并不大的茶馆温言道:

    “再来十个包子。”
………………………………

第五十八章 翠云峰,绿水湖

    足履轻踏,阳春浅行,去了微雨只见眼前桃花绿柳红绿相间,各色蝴蝶翻飞,此刻正是暮色茫茫,柳絮成片,似如浓烟,宛如蒙蒙烟雨,纷纷扬扬。

    此等美景,当真人间少见。

    直到前方已无路可走,孟秋水方才驻足,他亦是不例外的赞了声“好景”,目光便已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如林间晚风般掠过了脚下之地,掠过了面前的绿水碧浪,落到了湖中心的翠峰上。

    湖对岸,只见一颗颗笔直如剑的苍劲老树间,一条古旧石阶正一层层直直的延伸到了林中隐幽之地,不露真容。

    湖边有个草庐,仿佛听到了孟秋水的脚步声,从里面走出来了个佝偻着背的老者,身形枯瘦如柴,他望着提伞的青年叹了声。“年轻人,前面没路了,回去吧!”

    原来岸边还放着一轻舟,这老者平日里恐怕就是撑船渡人的,只不过那轻舟像是很久没用过了,半陷在泥里。

    见对方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老人不由得摇了摇头。

    他到这里渡人已渡了快二十年了,奈何但凡孤身背剑前来的,都是有去无回,连人带剑,全都葬在了那条石阶两侧,坟冢无数,残剑枯骨。

    至于原因,无他,皆是因为这翠峰上面存在着个惊才绝艳的人。

    传言那谢氏一族上一代庄主谢王孙共生有三儿两女,大女生性高傲,嫁于一薄有名望的剑客为妻,只是最后死于江湖,遭人嫉恨被仇家所杀,双双殒命,二女生来体弱多病,不到十岁就已死于病榻,而大儿天生便是神志不清,心智未开,至今吃饭都需要人喂,仍如稚童,至于二儿,为了替姐姐报仇战死阴山,连尸骨都未曾找回。

    唯剩这第三子,聚谢氏气运于一身,此人五岁学剑,初次握剑便已人剑合一,六岁解剑谱,寻常人家小孩读书识字看的是大多是什么《三字经》、《弟子规》,可此人却是以剑谱终日为伴,而且年仅十岁已遍览庄内各路剑法秘籍,达至融会贯通且浑然天成的地步。之后成长之势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只十多岁就击败了华山第一剑客华少坤,家传七十二路谢氏剑法更是被其分左右手持化一百四十四路,变换莫测。

    而现在,这人已二十六岁了。

    孟秋水去过保定城,也曾远远看了眼那个李园,对他来说不过一月的时间,而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已是二十多年的光景。

    只是那处昔年繁华鼎盛一时的府邸,如今已变得破败,没落,朱漆剥落,墙壁斑驳,腐朽如枯木。

    江湖传言李寻欢之子李曼青为情所困,于李园画地为牢,终日消沉,借酒消愁。但幸好这世间还有一个叶开,如今已是有了小李飞刀昔日的几分雄风,倒也没有辱没他师傅的威名。

    见里面已非当年故人,孟秋水自然是没了一见的兴趣,也就不曾进去,而是直接南下,来见见这江湖上未来的“剑神”是何等风采摄人。

    “看来,来晚了!”

    老人见青年不理睬自己,也懒得多说废话,可他刚要转身的时候,却似乎听到了一声轻语呢喃。

    下意识的便回过身去,但马上他的身子便陡然僵住,就见身后那还有半个人影,吓得呆滞在原地,嘴唇发白,只以为活见鬼了。

    然而,老人却是不曾看见湖面上一道身影正似惊鸿飞燕般飘向对岸,身形起落如蜻蜓点水,轻灵缥缈,像是一团青色的风,随着湖面上在极短的时间里接连泛起四圈涟漪,那身影就已经落至湖对岸。

    头一抬孟秋水的目光已然沿着石阶向上望去,随手将伞靠到了旁边的一颗树旁,轻声自语道:“虽晚,却不能无功而返。”

    石阶两端长满了青黑色的苔藓,再往外延伸便见茂林之中立着无数坟冢,每个坟头上都插着一柄剑,有的黯淡无光,有的满是殷红铁锈,有的更是残剑断剑。

    这里面,绝大部分是属于前来挑战之人的,粗略一扫已不下三百余座,每面墓碑上都刻着所葬之人的名字,以及江湖称号。

    “无常剑客,朱通!”

    “漠北快剑,胡谷风!”

    “追魂剑,卓川!”

    ……

    全都是江湖上大有名头的剑客,这其中还包括一些七大剑派的人,以及一些谢氏子孙。

    孟秋水目光随意张望着,看着真的像是游玩观景的人。

    他并没有上去,因为峰顶已有人已经发现了他并且下来了,那是一个中年人,只是观他眼中疲倦,斑白双鬓,看着也许比中年还要老些,身穿朴素青衫,布鞋白袜,看着很是平凡。

    对方就那么随意的走下了翠云峰,走到了绿水湖边,然后望着眼前正看着山光水色的青年,细细打量着。

    等感受到孟秋水身上流露出来的平和气机,中年人眼中的好奇诧异已换作惊讶,视线一扫他背后的东西,言语赞叹道:“想不到江湖上还有小兄弟这般闻所未闻的年轻俊杰,却不知是那方大派能出小兄弟这般的人物?”

    等了会,但见面前青年性子冷淡,不爱言谈后,他也就没了客套,做了个请的手势后欲请他上山。“还请小兄弟移步庄内。”

    孟秋水视线终于从湖面上收回,转头看向这个“神剑山庄”上代庄主语气寻常道:“谢庄主客气了,上去就不必了,既然神剑山庄已无谢晓峰,上与不上已没有太大的区别。而我之所以趟过绿水湖,且没上山,不是为了谢晓峰,只是为你!”

    谢王孙的脸色接连变了几变,惊讶,诧异,奇怪,不期而至。他不解的是第一句话,听此人言语像是早已知晓庄内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而且对方气息绵长浑厚,功力不可小觑,难不成,此人是某个仇家势力故意来打探庄内虚实的?

    至于最后一句,即是剑客,此言之意便已昭然若揭,存比试之意。

    越想他眉头皱的越深。

    可正在这时,远处湖面忽的传来一道低哑嗓音。

    “谢晓峰哪去了?”

    来人怀抱一柄漆黑长剑,一身如夜黑衣,气息极为可怕,脚下所踩正是之前孟秋水看到的轻舟,如今似如离弦之剑,迅疾,直接,破风斩浪,剑气惊人,震荡的湖面波纹迭起,水花四溅。

    谢王孙眼神闪过一丝复杂,他看了看旁边目光微凝转向黑衣青年的孟秋水怅然叹了声,神色随即变得黯然,落寞道:

    “燕十三,你已经来晚了,我儿晓峰已于三日前……离世了。”

    随着短暂的寂静过后,就听。

    “什么?”

    一声可怕的沙哑嘶吼突的自湖面暴起,轻舟周围本是随风荡起涟漪无数的湖面,在此声之下像是大火熬煮的热水。

    “啊!”
………………………………

第五十九章 燕十三

    与孟秋水病态的脸色不同,这黑衣青年面容苍白的就仿佛生来体内流淌的不是血液,消瘦,倔强,还有孤傲,黑发凌乱肆意的披散在肩,而他的眼睛,就好像死人的眼睛,如同傍晚时分湮灭最后一缕光明的黑暗。

    只是,如今听闻宿敌竟是于几日前溘然离世,本来一直冷冽木讷的面容倏然化作狰狞。

    “不可能!”

    轻舟还未靠岸便已生生止住,像是钉在了水面,然后在燕十三跃起的瞬间便被一股庞大气机压下,只听“咔咔”没过几声,下沉的舟身已是从中裂开,一分两半。

    只见燕十三高高跃起,动作直接霸道。

    “嘭!”

    等落地,便已立在石阶之上,可他没有丝毫停顿,就像是颗落在地上的石子,落地的瞬间再次弹起,黑衫似装填着狂风,如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拖着,足足腾起三四丈高,这才轰然落下,然后再腾空,脚下石阶已碎石飞散,寸寸碎裂,多了两个凹陷脚印,三个起落,就看不到人了,身后谢王孙紧追而去。

    “这个江湖还真是有些小啊!”

    孟秋水仍旧站在湖岸边并没有因为燕十三中途打断他的想法而恼,毕竟谢王孙虽是给他一种中正平和的浩瀚气机,可论及压迫,终究比不得这位刚刚上山的人,正是用来验证自己剑道的最好对手,他来的,正是时候。

    碧波上,轻舟已沉,如今暮色愈深,湖面居然慢慢升起了丝丝雾气,浓稠不散,如烟如云。

    俯视着绿水中自己的倒影,孟秋水轻笑道:“绿水本无忧,因风而皱。”

    山上,没过多久便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吼。“谢晓峰,我八年探索,苦练至今,无时无刻不在心里和你决斗,今日我与佛前诅咒,你于阴间,冥顽不灵!”

    怒极之下,此声已如闷雷般在峰顶轰鸣,肃清了清风,肃清了鸟雀虫鸣,尽皆悚然。

    恐怕一怒间燕十三做了什么事惹恼了神剑山庄的人,峰顶上“呛啷”之声起此彼伏,不绝于耳。

    直到半柱香后,才见一道身影失魂落魄的走了下来,竟是再无那股咄咄逼人的压迫,如一失意之人。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早已独步江湖,剑下罕有活口,乃是最为恐怖的杀手,可在世人眼中他即便杀再多的人仍然敌不过谢晓峰的威名。恐怕就连谢晓峰自己都不知道这世上有个叫燕十三的人早在八年前就把他当做了一生的对手。

    毕生执念,如今却因谢晓峰之死无疾而终,此结恐怕一生难解,无法释怀。

    燕十三走到山脚后,嘴角居然开始淌出血水不停的滴落着,怕是气怒交加,牵动了他体内多年的暗疾。

    他看了看手中与自己性命相交的剑,凝视了许久似再无留恋,手腕一翻就欲投向湖中。

    只是,就在这时,他浑噩的意识猝然被一股可怕的气机惊醒,耳畔亦有声落下,平平淡淡。

    “如此好剑,你竟甘愿沉于湖中,掩于淤泥,实在可惜。”

    “你一身所学皆乃剑授,你所杀之人皆为剑锋所斩,你如今的偌大名头亦是由剑赋予,它视你为友,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又为它做过什么?”

    燕十三本来还在因那话语发怔,可慢慢他双手紧握长剑开始不住颤抖,掌心已不禁沁出了冷汗,到最后已是满头大汗涔涔而落,面容苦涩道:“什么也没有。”

    他抬头看去,原来是自己之前不曾留意的那人,如今正立在湖边,安静的可怕。

    就在燕十三双眼微怔的时候,那人已转过了头来,霎时他像是看见了两道冷冽剑光直朝自己逼来,死劫刹然陡起,驱散了他的浑噩,驱走了他的怔然,化作一身冷汗。

    “噌!”

    面对如此可怕的景象,他已是身不由己的想要去拔剑,可剑只拔出鞘了一小半,那两道可怕剑光就已至眼前,璀璨的惊人,像是天地间的第一缕晨光,竟让他有种睁不开眼的感觉,眼睛下意识的一闭。

    死劫临头?燕十三心中不禁生出这个念头,他只以为天下间除了自己与谢晓峰已无人能生出这般令世人悚然的可怕剑光,却不想在自己心灰意冷之际又遇到了一位,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感叹。

    “铮!”

    剑鞘中的剑已尽数拔出,却不知是因对手难求,还是想在弃剑前再酐畅淋漓一战。

    也就在他的剑出鞘后,那股可怕气机立时如春雪消融般随风而散,消失无形。

    等燕十三再睁开眼,那两道可怕剑光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始至终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切就好像是幻觉,如同梦境,而那人,还站在之前的地方,一双眼目澈净明亮。

    剑已出鞘,燕十三又像是回到了上山前的自己,目光冷然。

    那剑与他的装束一样,通体漆黑如墨,剑身上缀著十三颗明珠,带着浓浓的不详。

    长剑一横,燕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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