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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剑-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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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秋水目光一瞟。“那田虎曾言,比斗需添点彩头,而这,就是我们要的彩头,更何况,你农家先以车轮战,再以阵法,再以这凶剑,如今又是这般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而且,你……算个什么东西?真当我是泥捏的?”
一瞬间,迎着孟秋水澈净双眼的田猛,赫然便见眼前天地大变,他眼中所见已是无数柄剑铺天盖地刺来,脸色陡然一白,是踉跄后退,心神受损。
等他萎靡的回过神来,却是什么都没有。
不光是他,但凡看见那双眼睛的农家弟子皆是如此,好一点的摇摇欲坠,差点的已是瘫倒在地,档有水渍。
“阁下莫非要与我农家为敌?”
强忍惊惧,被人扶着的田猛声色俱厉的说道。
“虚伪!”
孟秋水面容柔和平淡,却见他说完这句话后,手中雌雄双剑竟是开始散出灼热火劲,脚下的野草飞速枯萎到最后化作焦灰,地面开始变白,最后裂开一道道细小裂纹,像是没了水分。
热浪已是冲天而起,像是那人化作成一尊熔炉,喷薄的热浪如潮,只让人感觉须发都在焦卷。
再看他手中双剑,双剑竖持于手,竟是在慢慢消融,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眼中那两柄凶剑开始化作铁水,铁水滑下,悬于双掌之上,如游龙戏珠,不坠不落。
十数个呼吸,两柄凶剑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团在孟秋水掌心翻滚的铁水。
剑分雌雄,他双掌蓦然虚合,那本来泾渭分明的两团铁水不用驱使便已相互吸引合二为一,刚柔并济。
只等二者合二为一,孟秋水双掌一分一扯,那团铁水便已被拉展扯开,而后热劲消失,等孟秋水收手撤功,地上便多了一柄乌红铁剑,斜插在土中,无锋无刃,丑陋如杵。
田赐所用之剑,乃是风胡子剑谱排第五的干将莫邪,此剑是所有名剑中杀性最重的剑,传说当年铸剑师干将得稀世宝铁,凡火难融,其女以身殉炉,以血融剑,方成利器,最后连夫妻两人也都命丧此剑,甚是不详。
如今被孟秋水互融之后,通体竟是乌红如血,如一块块斑斑血迹。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柄剑好巧不巧正插在魏遥身前,他所流血水溅在剑身上,竟然慢慢渗了进去。
以功力融剑重铸?
看的农家弟子尽皆失声。
孟秋水瞧见那剑的邪异变化目光也是微动:“现在,这剑,不属于你们农家了!”
魏遥自然知道自家老师的意思,摄剑入手。
手臂上蔓延留下的血水竟然不再滑落一滴而是被这剑悉数吞噬。
“召集农家弟子,拦住他们!”
几大堂主皆是喝道。
孟秋水目光晦涩的望了眼立在人群中的田言,而后嗤笑一声,袍袖一翻一卷,登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那些冲上来的,或是倒在地上的农家弟子一个个人仰马翻找不到北。
等尘嚣散去,那还有半个人影,除了倒在地上,只剩早已昏死过去的田赐。
“剑宗~我与你势不两立~”
田猛脸色是白了又青,青了又红,嘴里像是咀嚼着这两个字,最后大吼一声,吐出一口血箭,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剩下的几位堂主也都是脸色难看至极,但他们却都有些沉默,对方所言确实如此,如今被人夺剑羞辱,怨天怨地,还是要怨自己技不如人,输了也就罢了,现在却是丢了气量与脸面。
……
“老师,弟子幸不辱命!”
山顶上,魏遥提着手中古怪的铁剑,强忍伤痛,对着身后收功的孟秋水语气虚弱的说道。
“好!”
孟秋水只是简单说出一字。
然后,他沉默良久说出了当年某人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剑者,练剑亦是炼剑,虽为重,却也只不过是修习剑道的起始,不足道也,炼意,炼心,才算是真正踏入剑道一途,千锤百炼仍不改心中棱角,方才有踏足顶峰的资格。”
起初听时他只觉得有太多晦涩不明之处,如今此话由他亲自说出口,才真的是感同身受,感触良多,他欣慰笑道:“你,有这个资格了!”
面前,魏遥抱着怀中铁剑忽然笑了,笑的像个天真的孩子。
孟秋水没想到的是,今日一念之下,若干年后,师徒再相见,却是有一柄铁剑东来,碎了道门十七座福地,剑震天下。
………………………………
第二百一十章 午夜密谈
夜。
寒月当空,皎洁如霜雪。
山林间,一道纤瘦身影飞纵于林间,脸遮面甲,像是月光下的一道影子,飘忽无声。
直看到一块被月华照的发亮的青石,她才止步,安静的立着。
青石之所以会亮并非因它本身有什么奇异之处,而是因为那上面坐着个人,口鼻间吞吐之下,月华已如实质,像是被什么牵引而来,零星点点,宛如夏夜那浩瀚星空中的无数星点,密密麻麻,神异非常。
这已是超脱了世人的理解。
而绝壁下的飞瀑里,依稀可见一人持剑静坐,受水流冲击,不动如山。
好一会。
“我还以为,你反悔了!”
明眸缓张,星点尽数散去,孟秋水轻声道。
“不敢!”
身后,一道悦耳的女声响起。
来人正是田言。
“不敢?这个回答我可不怎么喜欢。”
孟秋水随意开口,他转过身子,身后那道人影全身黑衣,脸遮面甲,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立于阴影中,不仔细看还真是发现不了。
而她的手中,还提着个东西,一颗脑袋。
谁的脑袋?田猛的脑袋。
头颅双目紧闭,脖颈血迹未干,显然刚取下不久。
“你摘的?”
扫了一眼,孟秋水饶有兴致的问道。
“是!”
田言言简意赅的回道,眼神平静,像是手中所提头颅非是她的生父,而是一个陌生人。
孟秋水看着黑暗里的双眼睛好奇道:“赵高吩咐你的?”
田言点头。
“如此,便可嫁祸于你。”
孟秋水“哦”了一声,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必,他已经拿出“神农令”了吧?”
田言眼神不可察的一变,像是在犹豫,但马上,素手一翻自阴影下伸出,手中已多了面古老令牌,是用行动回答了孟秋水的问题。
“写的什么?”
孟秋水却不曾看一眼。
“农家十万弟子,先杀孟秋水者当继任侠魁!”
地泽万物,神农不死,将相王侯,宁有种乎。诸子百家中,唯农家人数众多,农商九流,龙蛇混杂。而“神农令”,便是农家历代最高头领“侠魁”的令牌,可号令农家六堂,十万弟子,该令牌每次出现都会在江湖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传言,上一次,便是前代“侠魁”以此令,召集六堂高手,将白起秘密除去。
想不到,如今竟然有人会把此法用在自己的身上。
不过他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此次农家一行,他一方面是为了历练魏遥,另一方面便是为了这件事,准确的说是为了农家。但没想到他只是试了试,赵高还真就把“神农令”拿了出来,可谓是下足了血本,如此无论他与农家谁输谁赢,只怕都会元气大伤,好一个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诡计。
他轻叹一声,听不清是喜还是怒,道:“拿出来就好了,我还以为要再等些许时日呢,终于,要结束了!”
“改一下吧,农家十万弟子,当以烈山堂堂主为首,揭竿而起推翻暴秦!”
这话一出,他面前的田言身体蓦然一震。
虽然早有猜测,罗网更是送来一些关于孟秋水的隐秘消息,但她还是被这句听着有些异想天开的话惊到了,如今天下一统,秦国势大,兵强马壮,更何况阴阳家,罗网高手层出,以这农家十万弟子无疑是飞蛾扑火,螳臂当车。
她蹙眉沉声道:“即便这样写了,但关乎农家生死存亡,六大长老也会插手,几位堂主定然都有异意。”
田言的反应,孟秋水早就在意料之中,他目光如水,平淡道:“我自然不会让你农家去送死,过些时日,我会让你见一个人,届时你便明白我为何会这样说。”
“当然这还不够!”
“所以,还需你帮我办件事!你农家弟子遍布天下,我要你想办法去广布消息,便说剑宗之主孟秋水身负破碎虚空,飞升上界之秘以及长生不老之法。”
“你疯了?”田言蓦的冷声开口,语调都有些变化,即便眼前之人比她强,但她心中的荒诞还是强压下了心中的恐惧,甚至她都有点后悔,后悔来这里见他,后悔拿出“神农令”,她就像是看着一个疯子般望着面前这个安静坐着的男人。
短短几句话,可这几句话却是惊天动地,相信任谁听到都会震惊到无以复加。
孟秋水却宛如什么都没听到,他话语微顿,复又说道:“择日我会邀请百家、罗网,以剑论道,相信他们都会有兴趣过来的,然后,我会和他们好好谈谈!”
瞧着田言震惊的双眸,孟秋水缓缓起身。“至于你身边的那些杂鱼,找时间我会替你一一清理掉!”
他伸手朝那张面甲探去,一刹那,田言的身子瞬间紧绷起来,眼中闪过挣扎,等那张手落下,一张与白天所见截然不同的脸已是现出,不同的是气质,沉稳内敛化作了张扬,已露锋芒。
只是脸上的惊色却未消,鬓角青丝已被冷汗打湿,田言看着那只随意摘掉自己面甲的手,心跳都是一滞,非是她不想躲,而是那一刻一股古怪气机降下,她愕然发现自己竟是无法动弹,不能躲。
甚至她都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死了,对方所求不过是为了农家,如今“神农令”一出,便可号令农家,她的价值相对的就要小上许多了。但她手上的,这张是假的,性命攸关,谨小慎微如她,又怎会把真的拿出来。
只等那张手离开,她的身体猝然一颤,如释重负,像是软了下来。对方既能猜到“神农令”出现,又如何会想不到这张令牌是假的,这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而且,你农家的六位长老我见过了,用不了几天就会有答案的。”
柔和的面孔上似还带着几分笑意,但田言却能看到那双眼睛里暗藏的淡漠和冰冷,像是万年无波的寒潭,令人心颤。
“你会杀了我吗?”平复了心神,田言再次开口,语出惊人,此人手段已是达到不可思议之境地,只怕她就是想逃也逃不掉。
连孟秋水也被这直接的问题弄得一愣,笑了笑,他答非所问道:“我若不杀你,这天下便无人能杀你!”
闻言,就听。
“既如此,田言见过宗主!”
田言的话,让孟秋水目光不可察的有些变化,但很快的又隐去,他轻声道:“好,你该回去了。”
等见女子重新带好面甲离开,背影不见,才听一道声音幽幽响起。“什么百家,什么罗网,终将成为过眼云烟!”
………………………………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天下震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下间忽然多了一个不得了的传言,这传言一出便一发不可收拾,上至王侯公卿,下至江湖高手,皆是耳闻。据传,那异峰突起的剑宗之主竟是藏有长生不老之秘,破碎虚空之法,修行到极致更能突破凡人之躯,飞升上界,骇人听闻。
一时间,风起云涌,原本看似稳固的天下顿时显出乱象,各势震动。
“孟秋水……破碎虚空……长生不老……”
咸阳城内,那秦王宫中,如今已是天下之主的人正静静地听着大殿下影密卫传来的消息,这个消息,短短不过十数日,便已如春风掠地般扫尽了中原,天下震惊,皆要寻那剑宗之主一证虚实。
长生不老的诱惑,又有谁能拒绝的了呢。
“看来,想下这局棋的人还真不少啊!”
嬴政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容仿若大理石雕琢而成,他沉声开口,话语威严道:“盖聂呢?”
“盖聂已带着那个孩子前往墨家机关城了!”
探子恭敬禀报着。
闻言,嬴政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
“可以了,退下吧!”
只等那人退出大殿,只剩他一人的时候,他目光才赫然一凝。“哼,既然想早点结束这乱局,寡人便随了你的心意,也好让尔等知道,这天下究竟谁主沉浮。”
但一想到破碎虚空,长生不老之言,连他都不免心动。这大秦江山看似固若金汤,可内里早已千疮百孔,各势隐而不发,待机而动,容不得半点差池。更何况还有内忧,阴阳家与罗网各有所图,若他在时自然不怕,但若不在,这大秦天下只怕瞬间会分崩离析,群虎噬龙。
“那就做个了断吧!”
他双目神色变换,最后竟是漆黑如墨,其内好似有一条黑龙游腾,天下尽在眼中,气息骇人。
阴阳家。
“破碎虚空……果然,他不属于此间……”东皇太一独自望着头顶的浩瀚星空,是说不出的寂寥,更是连多少年没有起伏的心境也起了波动,淡淡的话语透着一种难言的疲惫,他等的实在太久了,活的,也太久了。
“天外有天!”苍老而近乎颤抖的嗓音低声呢喃道:“五百多年了……原来已经过去五百多年了……苍龙七宿……大周的国运……挣脱的契机……”
如果孟秋水在这里,定然会因为他的话而惊,无论是他的来历,还是那大周共主八百年的秘密,或者这惊人的岁月。
许久,呢喃微顿,最后化作一声轻叹低语。
“终于要结束了!”
儒家,小圣贤庄。
“荀师叔对孟秋水此人有何看法?”
身为小圣贤庄的掌门人,伏念如今却是因这消息皱起了眉。这消息聪明点的都看的出来是有人背后鼓动,只怕其中藏有阴谋。
不,不是阴谋,而是阳谋。他们虽然都能猜到有人故意为之,散播消息,但却不得不去探究,毕竟长生不老实属惊人,破碎虚空更是前所未闻,就像是明知道那是铒还要自己去咬钩的鱼。
一旁的张良则是目露震惊,事实上自他得知这个消息后便是这样,而且已收敛了太多。他惊的是孟秋水没死,但更多的是喜,而喜的原因实在有太多了。
荀子不苟言笑,表情平静,但目光却暗自看向微微怔愣的张良,旋即淡淡道:“天下乱世将平。”
可他说完话语却是微顿,沉默好一会才接着道:“百家凋零!”
另一旁一直安静的微须男子闻言眼中神色微变,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此次,百家恐怕都无法例外,而他们这几方最大的势力只怕都会首当其冲,想避都避不开。
想想也是,百家说是百家,但真正有实力的也就只剩他们这寥寥几个了。而这其中,农家与墨家弟子众多,但凡天下帝王绝不会任由如此大的势力长存在眼皮子底下。
看来,这是准备要大清算了,无论胜负,皆是百家浩劫。
“师弟可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颜路目光一抬,就见到对面的张良目光失神,但更像是喜不自胜,只温和打趣道。“我想起来了,师弟想必与这孟秋水有些相熟吧!”
张良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可就见两位师兄,加上荀子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只得温和道:“是。”
案几旁,伏念举着茶杯,身形直挺挺的,挑不出一丝毛病,他深深的看了眼张良,旋即对着荀子道:“算起来,他也算是荀师叔的半个弟子吧!”
哪知荀子却忽然变的老神在在,像是在打瞌睡,对伏念的话充耳不闻,双眼微阖。
气氛顿时有些古怪起来,变得很安静。
好半晌。
冷静沉稳,不苟言笑的伏念才平淡道:“也罢,既然无法避免,此次便正好与百家论一论孰高孰低,辩一辩各自真意。”
他刚说完,对面昏昏欲睡的荀子当即身子一震像是如梦方醒,然后慢条斯理的喝着面前的酒水。
场面顿时又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流沙。
早在当日孟秋水离去后,卫庄便有所察觉,如今听闻这个消息,他双手扶剑,只冷冷道:“收拢手下,该做个了结了!”
另一头。
中原西北的某一处,在这里,一场白甲军与羌人的厮杀刚刚结束,这些年,他们便是这样过来的,军卒飞速打扫着战场,然后收拢马匹羊群,驱赶向驻地。
但今天有了不同。
山岭之上,韩非听着墨鸦带来的消息,瞧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军卒,对着身旁的传令兵说道:“传令下去,大军集结,不日,我们就回去,打回去!”
这一天,他已等了十二年。
夜空中,群星晦暗,寒月当空。
“老师,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不死,破碎虚空吗?”
魏遥问道。
孟秋水摇头。
“不知啊,但,天外有天是真的。”
闻言,魏遥不在言语,像是在很认真的思索着什么。
孟秋水也不过多点破,只是笑道:
“等吧!”
“呵呵,这天下之局终究还是要我先行落子,只是,却不知到最后是谁胜谁负!”
………………………………
第二百一十二章 邪功再现
幽冷,空旷。
很多年了,陡拔群山间,一座破败石堡正在那寒雾中若隐若现,半显的轮廓像是一只匍匐在深渊中的巨兽。
铁锁早已锈去,石像已是变得残破,当年秦国大军压境,连这空荡荡的石堡也是搜刮了个干净,什么都没留下,化作残垣断壁,加之唯一出入的路在这数十载的风雨中被磨去,这里,也就慢慢消失在历史的记忆中,不为人知了。
冷冽呜咽的风声吹过这古老而诡异的石堡,盘旋回绕,像是无数幽魂的哭声,卷起层层跌宕的粉末,在风中雾中肆意飘洒,是说不出的诡异。
“呜呜~”
这便是当年韩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方——“雪衣堡”。
可就在今日。
风声变了。
一股股血红的雾气慢慢自那如渊天堑下蔓延而起,红的摄人心魄,越来越浓,到最后连那风,连那雾都被染的殷红如血,无论是山壁上筑巢的飞鸟,还是扎根在绝壁上的劲草,此时都化成了血雾的一部分。
然后,开始蔓延。
草木,鸟兽,一切的一切,都在那数条越来越粗的血红雾气所成的触手下被纳为己有,生机,血肉,都在被其吞噬。
山壁上,垂落向下的铁链布满了暗红发黑的锈迹,此时正不停的挣动着,“铮铮”直响,像是下面的另一头困锁着不得了的东西,听的人亡魂皆冒。
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从深渊之下响起,古怪诡谲。
血雾越来越浓,蔓延的范围也越来越大,近乎笼罩了方圆三百丈,所过之处,一片死地,草木变成粉,鸟兽化枯骨,寸草不生,但凡一切有生机的东西,悉数死绝。
陡然。
天地间的风声猛的一滞。
继而,是一声犹如厉鬼般的嘶哑嚎叫从那深渊之下响起。
“啊!”
风云色变。
那漫天血雾登时飞旋起来,极速收拢,像是翻滚的云团,开始撤回,不过短短数个呼吸,便已撤到深渊之下。
但吼声宛如掩盖了天地间的所有声音,除了这回荡在山林间的滚滚咆哮,错觉间只觉得天地都在失声。
待回音散去,待雾气消失,是静到了极致
猝然。
“叱!”
一股难以形容的剑意赫然冲天而起,血光弥天。
大泽山中。
本是细看着“地泽二十四”的孟秋水右手陡然一僵,继而是慢慢转身,尽管双目仍旧平静无波,但背后黑发却狂掠如电,一双眼睛遥遥看向了“雪衣堡”的方向。
剑意,好邪异的剑意,似曾相识,却强了不止一筹,强出了太多。
“血衣侯!”
孟秋水喃喃念出了一个几乎已快忘记的人。
那血毒之苦他可是深受其害,如何能忘,到如今也只是参悟了生死变化才得以遏止,可却仍是一直不能根除,留下了未知的隐患。
但这股剑意可真的是惊人,给他的感觉竟比的上阿难那柄刀,甚至还有略强一丝,当真好不骇人,让他都有种莫名的心悸。
这天下还有这般剑者?
“莫非……”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长吸一口气继而慢慢合住了眼眸,左手持竹简负于身后,右手却是已做拈花之印竖于胸前,眉心继而亮起一抹晦暗金光,若隐若现。
天地间的距离像是在缩短,山石木林亦在消失。
念头汇聚,一切都在变得清晰。
深渊之下,剑意的源头。
尸骸,尸骸,遍地尸骸……
这一刻,孟秋水像是独立于天地之外的第三者,旁观着自己想看的东西。
放眼望去,幽暗深渊中尽是一具具早已干枯的尸骸,身上的群裳更是失了原本光鲜亮丽的颜色,变得黯淡,变得丑陋,塌陷的眼眶,瘪下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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