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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剑-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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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看似漫长,却不过数个呼吸的功夫。
“法相伏魔!”
“且受我一剑!”
二人刹那已是极招相对。
孟秋水手中青霜朝着和尚一落,那可怕龙卷当即紧随而至,如天河坠落人间,斩断一切,斩向那天龙,明王,斩向那个和尚。
顷刻,晨光黯然失色,脚下沙海竟是在这两股恐怖意志的对撞下如海水般被分开,风云色变,宛如天崩地裂。
众人眼中,就见昏天黑地,仿佛世间失了颜色,这哪是武夫间的厮杀,根本就是神魔的拼斗。
足足有小半盏茶,余波才渐渐平息。
只是,定睛看去,那白发青年却已消失无踪。
和尚目生疑惑似有不解,他凝立良久缄默着看了眼自己心口溢血的剑伤,抖了抖身上的沙子,无视旁观者惊骇难言视若鬼神的目光解下了颈上的佛珠,身形一转朝东方走去。
风尘中响起了他若有若无的声音,那似是一首偈语。
“风吹屋上瓦,瓦落破吾头。吾不怨此瓦,此瓦不自由……”
………………………………
第二百三十八章 风雪,少年,汉子
风连着雪,雪连着天。
放眼望去,但见入目所及尽是皑皑白色,冰天雪地,像是找寻不到一丝除此之外的颜色和生机,仿佛能一直延伸到天地的尽头。
风雪呜咽的吹着,刮着,吼着……
不知过去多久,许是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这片土地的冰寒终于是有了变化。
那是一个声音,一个由远及近的声音,微弱却又沉稳,坚毅,就好像一脚落下必是深深陷入雪中,然后费力的拔出来,然后又是一脚。
“咯吱……咯吱……”
在这无数年的风雪里,这声音显得是那么的清晰,分明,格格不入,却又那么的让人欣喜,仿佛无声的在说,看,这里还是有生命的。
飘扬的雪花在空中漫无轨迹的飞旋着,带着无数冰碴,幕天席地。
而那个声音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苍茫的雪幕里有了不一样的颜色,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黑点,模糊不清,它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直到轮廓,身形……
那竟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一个少年。
俊秀的脸庞此刻早已被这风雪吹的冰冷、通红,肩头柔若蚕丝的发丝也在风雪里不停的被吹拂而起,瘦小的身躯即便穿着皮裘也显得是那样的单薄……他,才只有十一岁,冰冷的雪水顺着裤管渗了进来,但他依旧坚毅的朝前走着,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已经追了很久了,这一路行来沿途所见无论是飞禽或是走兽哪怕是人,全都死状极惨,尸首异处,引得天下闻风丧胆。
所以他才能一直追上来,因为杀人的,是他爹。
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很多年了,每当父亲思念娘的时候便会发狂,更会四处狂奔,而他总是在后面紧紧的追着找回来,唤醒他,父子俩就这样追追逐逐,浪荡天涯般过了数年。
可是,他发现父亲的疯魔病症越来越严重了,杀孽更是愈深,这一次竟然疯了一年,刀下杀生无数,从未断绝,沿途所见但凡阻路之人皆是命丧黄泉。每当他快追上父亲的时候,却总能给被他逃开,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子他已经整整一年了。
苍茫天地,少年就那样一直的走着,未想过停下,也没想过转身。
可就在他走了没多久,冰原深处陡然如惊雷般响起一声低沉,暴虐的嘶吼,像是一只猛虎的咆哮,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与杀气更是自迎面而来的风雪中扑来。
“啊!”
少年精神一震,眼露欣喜,当今江湖武人绝然无人能够拥有如此极端可怕的气息,因为这是他父亲独有的气息。
难道……爹就在附近?
他运起仅存不多的内力,幼小的身躯已是一头扎进了那卷荡的风雪朝声音的源头而去。
确实很近,即便他的父亲再疯再狂,终究是血浓于水,如此世间绝地又怎会对自己的骨肉无半点牵挂。
不过小半盏茶的功夫他便找到了。
可这一看他却大惊失色,但见风雪中一满脸须髯身穿麻衣的壮硕汉子手中提着一柄寒光凛冽的大刀,可与他往常所见不同,汉子左手缓而慢的握向刀柄,双手同举,慢慢举过了头,一双虎目圆睁暴虐,披头散发,煞气端是惊人。
正是他聂家赖以名震天下的家传武功,傲寒六诀中“惊寒一瞥”的起手势。
这么多年但凡寻常高手,莫说出手,哪怕只是与他父亲对视一眼心神便会被其所夺命丧刀下,如此,能让其施展成名绝技的对手更是少之又少。
可如今这……
正这时,少年身子猛的一震,一双灵气沛然的眸子是蓦的紧缩,他寻着父亲的目光看去,就见十数丈外的雪中竟站着一道模糊的身影,在风雪的遮掩下视之不清,就好像一道影子。
这里有人?
此念头一出少年心中当即了然,怪不得父亲会拔刀。
错觉间他像是看到一双平静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很平静,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目光,就好像一口千万年无波的古井,平静的让人心颤,仿佛耳际的所有声音都已消失了个干净,宛如有着无穷的魔力,吸摄着他的心神。
只是,那视线却在他失神的刹那挪开了,回神的一瞬他心头大骇。
而后,那身影竟是转身欲要离去。
少年心中刚有一丝如释重负,却听一声再也熟悉不过的嘶吼自风雪中爆开。
“不准走!”
电光火石都不足以形容的瞬间,只见白芒一闪,一道霸道无铸的刀光是刹那凭空陡现,宛如横空出世状似劈山般斩下。
终年不散的飘雪沿着那刀光立时被一分为二挤到两旁化作肆意翻卷的逆流,不由分说的一刀,凶戾无常的一刀。
刀光落下受千万年寒冻比之铁石还要坚硬的冰面瞬间多出一道可怕痕迹,两侧雪丘如四散的飘絮般支离破碎。
竟是封去了那人的退路。
“爹!”
少年眼神惶急嘴里嚷了一声,像是要劝阻。
可这一切对他那个疯了神智狂了心性的爹来说都是无用,像是不曾听到,又仿佛被风雪遮掩,汉子一刀落下纤长壮硕的身子一伏,粗壮的小腿霎时粗了一圈,经络血管根根冒出,人已是一跃而起。
手中刀此刻是随着他身形的拉展直直举到了身后,像是一张拉开的大弓般,冷寒刀身登时再起摄目锋芒。
如此声威,已属大宗师无疑。
少年看着杀气比之过往更重的父亲,又看看那道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悲戚和不忍。
只不过,世事往往总会出人意料,在他眼里自己罕有人敌的父亲如今终于是遇到了对手。
就见那道模糊朦胧的身影似被一刀所阻,步伐停顿的一刹,抬手便起了一指,剑指一出,一道璀璨夺目的剑气“嗤”的便已激射而出,如流星划过,直指大汉眉心。
人已跃至空中扬刀欲落的大汉看见这一幕落刀之势被逼的生生终止,此人出招之快实在前所未见。
“铮!”
千钧一发之际,他手中雪饮一横,只闻一声清脆鸣响轰然散落,本是下坠之势的身体在这一剑的碰撞下是生生被冲的横飞了出去,一头撞进了身后的雪堆里。
“爹!”
少年见状正欲上前,可不等他接近一道浑身满是暴虐气息的身影已一跃而出,散乱的头发下脸上青筋暴起,双目隐现红芒,像是一只恨不得择人而噬的猛虎,手中狂刀寒芒流露于表,是死死的盯着那道身影。
风雪中亦在此刻响起一声平淡的轻叹。
这话一出,一旁观战的少年眼露惊惶的同时还有一丝震惊,非是因这话,而是因说这句话的人,或者说是因为对方的声音。
那竟是稚嫩非常,就似对方不过是和他一般的少年。
只听。
“唉,生于世容易,活于世却千难万难,你活的既然如此的痛不欲生,我便送你一程吧!”
………………………………
第二百三十九章 雪岭少年
天寒!
地冷!
“哈哈哈……”
狂笑响彻冰天雪地。
可等这笑声一停,须髯大汉那双狰狞暴虐的眼睛已死死的盯着远处风雪中模糊不清的身影,像是带着无法言说的恨意,这恨意就像是熊火,难以遏止,长刀一扬,他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宛如一头发狂的凶兽,直扑而上。
“爹!”
聂风望着一身气息愈发凶残可怖的父亲心道不好,急步的朝大汉追去,只是以他的速度又如何追的上,他始迈出不过三两步,远处的雪中已起惊人气息。
厮杀已起。
凌冽北风吹过,挟着漫天飞雪。
“铮铮铮……”
如惊雷,似急鼓,聂风就见风雪中大汉手中雪饮翻飞如白芒流转,心头已是一凛,以往所见父亲用刀向来以势压人极尽凶残霸道,不想今日还有这般巧妙的用力法子,简直打破了他心中以往用刀的观念。
可他的对手呢?那个影子?
都没有。
聂风紧紧的瞧着,亦在一点点的贴近战圈,可是他穷极目力却是什么都没看到,只见到父亲一人在那咆哮嘶吼,像是有着浓浓的不甘。
不对,不是没有对手,这世上并不一定只有人才能算作对手,他通红的小脸忽的一紧,但见风雪中一道异常隐晦的紫芒在与雪饮搏杀,而那急促的争鸣声便是又二者碰撞所生。
聂风圆圆的眼睛慢慢瞪大,那竟不是个人,而是条异蛇,粗细如小指,速度快的惊,一身紫鳞更似刀枪不入,与雪饮这般天下利器碰撞竟能生出金铁交击的脆响,实在不可思议。
可那个说话的人呢?他虽年幼但却不会天真的以为说话的就是那条异蛇,视线一扫,果然,那人仍静静地立在那里。
难不成这异蛇是对方驯养的宠物?
他这边正想着,战场中遂听一声癫狂怒吼。
“好畜生!”
短短三字,聂风双眼猛的一缩。
因为那人出手了。
风雪中只见那身影抬手一弹指,一道四尺青芒瞬间充塞在他的眼中,似夺取了天地间一切的光华和颜色。
“叮!”
聂风看的分明,那青芒是一柄剑,一柄没有剑鄂的狭长利器,直直飞离而出如流星般朝自己的父亲洞穿而去,弹指刹那,已在眼前。
刚一刀将那如跗骨之蛆般难缠的异兽迫开,聂人王眼角已多了抹冰寒森冷的剑光,竟是比之前那缕剑气更疾更快,还是同样的位置,直抵眉心,可威力却天差地别,剑还未临他头颅此刻已是几欲裂开。
一身疯魔般的气息竟因这可怕一剑隐隐消散几分,被骇的一身冷汗。
不甘,他确实不甘。
脑海中闪过一个女人的容颜身影,怔愣的瞬间他眼中红芒竟然再涨,像是体内真的有股如火恨意在燃在烧,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还有血肉筋骨,披散头发竟是以肉眼可见多了一抹霜白,肝肠寸断,那种不能形容的痛苦。
“啊!”
可怕怒嚎下,他一身气机竟也涨了数分,也更加暴虐了,像是没了人性的凶兽。
与之前同样的反应,身形一扬,手中雪饮刀一横。
“叮!”
刹然,聂风就觉双耳蓦的刺痛非常犹如针扎。
无人所持的长剑正点在了雪饮刀身上,方圆周遭风雪在这一刹那诡异一滞,继而化作齑粉,像是白雾。
刀剑甫一相遇,聂人王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口中“哇”的一声已是吐出一口血来,可这一剑之威并非技止于此,相遇一刹那剑就好似有千万斤之重,又仿佛像是一座山撞来,聂人王身形在雪中是直直向后滑去,双臂青筋暴跳看着就快脱离身体一样,极为吓人。
周遭雪岭冰原委实遭了央,聂人王过处,两侧尽是气劲冲撞而生的可怕激响,一时间是山崩地裂。
直滑出去几近十数丈,聂人王瞅准时间右脚向后单足一撤,脚下冰面齐齐炸开,只是他身前的剑如今像是收到丝线牵引般倏然撤开。
正欲催力的聂人王顿时失了对手,身形一个踉跄,口中又是一口逆血,聂风见状眼露焦急忙上前欲扶,却听。
“滚开!”
低沉的嘶吼声中,那风雪借着一吼之力像是石子般朝聂风脸上激去,生疼不已。
再看风雪中,那乌青长剑竟是在空中折了个方向,飞回了那人的身边,在其周身绕了一圈,斜插在雪里,神乎其技的手段看的人瞠目结舌。
然而聂风却惊慌到了极点,只因那人又抬手了,这一次,不是剑气,不是那利器,却是一指点入风雪。
令人悚然的一幕出现了,便见那人探指点出的瞬息,他身前的风雪此刻像是有生命般分了开来,像是小舟划开的水面,天地间垂落飘散的风雪一指被截断,那划开的切口充斥着让人难以形容的心悸,没有惊人的声势,什么都没有,就好像一缕无形无色的风吹过。
所指方向还是他老父的眉心。
聂风感觉得到,这一剑不同于前两剑,无法抗拒,无法逃避。
连他都是浑身忍不住的颤栗。
“杀!”
一声暴喝,聂人王手中刀光再现,白芒如大浪是冲天而起,凛冽杀意震惊四野,所散刀劲竟是在雪中凝结成冰,厚有三尺,寒气逼人。
正是傲寒六诀之“冰封三尺。”
暴喝之余,他腰身一扭,可怕锋芒已在空中划出一扇巨大刀影,白光闪动,刀未至,寒已生,空气像是都欲凝结,欲封锁对手的行动,抵消这惊人杀招。
聂风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屏息静气,再提内力。
一刹,眼中所见,只见那风雪豁口前,自己老父全力而为的一刀竟如摧枯拉朽般不堪一击,刀劲所凝寒冰莫说碎开,便是残渣都没剩。
看着一头灰白相间满头枯发的父亲,他口中已咬出血,尽管他杀孽再重也还是自己的爹啊,他现在只有爹了。
幼小的身躯竟然强压恐惧,朝聂人王冲去,似是已看见父亲的败亡之局。
“风儿,别过来!”
不知是死劫将至,还是杀机临身,又或是看到自己骨肉冒死来救他,疯魔中的聂人王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清明。
“爹!”
听到这句话,聂风已是泪目。
然后,就听。
“啵!”
古怪的异响自雪饮刀身上传来,一层肉眼可见的涟漪当即蔓延开来。
而聂人王的身后,雪岭是轰然多出来一道剑痕,蔓延向不知处。
长刀杵地,那壮硕的身躯此刻像是僵在了那里,继而浑身一颤,似牵一发而动全身,遍体是迸溅出数十道血花。
如此伤势他竟然还能咬牙不倒下,而那冷寒刀身上,一抹指印正浅浅的烙印其上。
“爹!”
聂风双目噙泪,奔到老父身前展开双臂,生怕那人再起杀招。
切开风雪的豁口在慢慢愈合,另一头,那身影已是清晰,同样是一个年岁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正静静地立在一雪丘上,身旁插着一柄长剑,肩头盘着那条异蛇。
对方竟果真是个少年。
他惊,聂人王更是震撼非常。
只不过,他们都看不清那人的面目,盖因对方的脸就仿佛是一片混沌,唯有一双澈净的眸子张着,望着这命运多舛的父子俩,望着聂风那惊惶、忐忑、不安的眼睛。
“莫要再来扰我修行!”
少年沉默了好半晌,清冷的声音才落下,然后提剑转身走向另一边,一个转身便已了无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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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章 拉胡琴的神秘人
冰窟雪洞。
洞外风声呜呜作响,似这天地在悲嚎,可不过眨眼的功夫,那雪洞中的昏暗空间内蓦的起了古怪变化,像是化作一汪波纹涟漪迭生的水面,一道身影就此踏足迈出。
外面也早已暗了下来,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海,洞内更是漆黑一片,如墨汁般浓稠,但对少年来说昼与夜早已没有分别,哪怕没有眼睛,他也依旧看得清。
洞里空间不大,更是简单非常,似除了这一人一剑还有那条异蛇外便再无他物,而剩下的,就是无穷的寒气了。
少年的脸很白,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就好像冰雪一样。
天人到底还是天人,更何况还是天人顶峰即将迈入化凡的存在,即便他是剑者,可与莲生那近乎神通般的手段比起来,他差的还太多。
若非早做了打算,只怕他凶多吉少。
只不过,这一战对他亦是受用非浅。
望着自己近乎返老还童般的身体,看着自己的双手,孟秋水目光虽是平静,但语气却仍有起伏变化。
“想不到佛陀之法竟有如此妙用!”
昔年于那西方异域所得佛陀之法,这其中,孟秋水本以为自己所得六字真言已属无上绝学,不想那寂灭之道演之最后竟有涅槃之功,却不知是因为他的原因还是别的。“中脉俱通,法身空性,无漏无为,无生无灭,成等正觉……”
孟秋水盘坐下来,嘴里呢喃着,像是在告诉自己,又像是对着顺势爬在怀里的异蛇说着,到最后,感受着体内的变化他是温言轻笑。“天人?成佛?快了,快了!”
可就在他笑语的同时,洞外忽然传来一苍凉萧索的胡琴声,在北风呼嚎的风雪中幽幽响起,像是与这雪岭隔绝开来份属两个不同的世界,风雪声如鬼哭,胡琴声却同样清晰入耳,内融意境,只怕等闲人听之皆会黯然心碎,受其影响。
孟秋水脸上浅笑未散,双眼却倏然一眯,望向了外面的冰天雪地,视线仿佛两柄看不见的利剑,一直飞到了风雪深处,飞到了这琴声的源头。
这天地下高手不少,可喜欢拉胡琴的恐怕也就只有两人了吧,但能闲的没事大半夜跑到这冰天雪地拉胡琴的,想破脑袋也就只有一个了。
“想不到,江湖竟又出现阁下这等惊才绝艳之人,实乃江湖之幸,我辈剑道之幸!”
下一息,赫见洞外飞扬的风雪是蓦的飘飞进来,而后凝结为字,闪烁光华,犹如活物,悬于虚空慢慢散尽。
孟秋水的眼睛此时已眯成一条狭长的缝隙。
“天人?天剑?”
他心中暗思,观那冰雪所成之字,表面为字,内里却剑意流淌,以琴声载道而行,当真好手段。
这地方并非只有他一人,先前来时他曾见一丑汉,可驱虎而行,功力不说强,倒也算不上弱,只是他一直久居冰窟疗伤未曾与之打过交道,只图个清净,可这后来的聂人王,还有无名,来的一个比一个厉害。
以自己如今的境界孟秋水可不想太过锋芒毕露,若是一个不甚惹得某些老不死的怪物留意可真的就麻烦了。
最起码也得先等他突破天人再说。
不过。
孟秋水蓦然抬手虚抓,掌心内刹那间是凝汽为水,炼水成冰,只在一瞬,他手中已多一寒冰所成洞箫。
“还得试试你的手段!”
本是呜咽的雪岭猝然多出一种鬼哭神嚎的声音,诡谲怪异的箫声起伏无常,变化更是无常,简直似勾魂摄魄的魔音,但凡听者无不头昏脑胀,气血内力翻涌。
与此同时,就在这雪岭一处陡峭如刀削的山崖下。
那里竟是亮起一抹黄豆粒大小的灯火,尽管微弱,但在这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却是无法形容的可贵,那是一处洞穴,洞穴中有两人,一人坐在灯火旁神情默然,在忘情的拉着胡琴,而他身旁,一个面容丑陋的汉子正安静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原来,那苍凉寂寞的胡琴声正是由此而来,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和孤独。
那人就那样坐着,一头不经意的散发,一身素衣,简单普通,比之路人相差无多,甚至他的面容也没有多少出彩之处,显得有些潦倒,沧桑。但幸好他有一双不同寻常的眼睛,仅那一双眼睛便已抵过这世间无数天骄豪杰。
他不发一言,身形随着自己拉琴的动作左右晃着,神色淡然。
事实上他在这里已经有些时间了,无论是之前的那场厮杀,还是那截断漫天风雪的可怖一指皆是收入眼中。
那至尽至绝极端无比的剑意倒是让他不禁想起一个老朋友。
琴声落寞,像是唏嘘着自己一声的不幸,又或是感叹着世间万事万物的无常变化,幽幽递了出去。
他先前还曾担心此人修这般剑道心性必也是极尽绝灭,剑下无生,不想结果还是让他很欣慰的。
正这时。
琴声回荡的山洞内是犹如平地一声雷般乍起诡谲箫声,非是这里,更是漫山遍野回荡着,宛如鬼神过境,哭嚎漫天。
中年男子神情不为所动,像是什么都不曾听到,不为所动。
可此时正在雪岭上的聂人王和聂风父子俩却目睹了匪夷所思的一幕。像是被打醒,又或是被聂风舍身的举动感染,此时的聂人王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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