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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鸿乱-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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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正色道:“这绝不是晋军,来者步履蹒跚且由木杖引路,应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长者。但木杖落地不实,不似借力,更像是在探路。或许这位老者视力不佳,甚至双目失明,那么他对此处地势必然极为熟悉,否则不至于在这密林深处盲眼寻得此径。”
常素娥身中剧毒,躺在土榻之上像是丢了魂魄的躯壳般动也不动,只有莹闪闪的双眸与颤动的睫毛证明着生命的存在。腾蛇此毒虽不致命,却使得气海凝滞,十个时辰无法催动真气,纵使常素娥武功盖世,也浑然成了废人一个。她此时这般说辞,实是在安慰小陌,她心中也没有十成的把握,所谓来着不善,善者不来,却也不可不防。
小陌听到失明二字已是猜得十之**,但见常素娥仅仅凭借声音便能揣度得如此透彻,不由得心生敬畏,暗道:“脚步声中的杂音应该便是仙子口中的木杖探路之声,常素娥耳力过人,即便伤成这般,亦能洞悉于百步之遥,想来老子的伎俩终是瞒不过有心之人。若仙子所述俱实,那么一个老者能对隐逸之丘熟悉得到了盲眼穿行的地步,除了疯瞎子外,还有何人有此能耐?疯瞎子在郓州蛰居十载有余,虽然目不视物,怕是连满城酒肆茶楼的匾额联牌都能倒背如流,从项羽祠寻到老子这里还不是易如反掌?既是如此,老子定要摆出个慷慨就义的架势,让贼婆娘为老子感动一番。”
小陌起身,连连抹去腮边泪痕,深情得望着常素娥,缓缓道:“姨娘智慧与美貌并存,真是羡煞侄儿了!想我资质还算好的,若能学得姨娘本事的万一,也不至落得如今这副田地。姨娘请稍作安歇,躺在这里莫要出声,侄儿去外面查个究竟,不论什么牛鬼蛇神,都休想伤得姨娘半分,侄儿即便死在这里,也要护住柴扉,任何人都别想踏进此屋半步!”他说得诚恳,自己都似信了,话语激昂,视死若归,一语未毕竟被自己感动得再次哭了起来。
常素娥自当小陌出于真心,看到他如罗刹一般炙热的眸子,正热切得注视着自己,眼中流溢出太多太多酸涩的回忆,仙子不觉一阵恍惚,仿佛罗刹“死而复生”,就这样站在床前,与自己深情对视。
她泪眼涟涟,柔声道:“你死了,本宫亦不会独活!”话一出口,她觉得有些不合时宜,想要说些什么挽回,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早已陷入记忆的涡流中难以自拔,眼睛不由自主的看着小陌似曾相识的双瞳,苦涩之意满满的写在了脸上。
小陌不知道月宫仙子与玉面罗刹曾经发生过什么,他听到常素娥的真情流露,自当是说予自己听之,却哪里料得仙子在心中早已将其视为罗刹的化影,或是某种记忆的替代品,睹“物”而思人。
小陌瞬间觉得玩笑开得有些大了,如果常素娥因此而莫名其妙的爱上了自己,却也着实麻烦。他似乎为了逃避仙子令人窒息的目光,灰溜溜得绕出门去。
院中春风和煦,日头遥挂当空,万道光芒沿着墨云缝隙遽然洒落,在一个老者身上勾勒出金色边沿。
他蓬头垢面,长髯斑白,显得落魄而又不羁。他瘦得佝偻,斜倚着拐杖,仿佛饔飧不继的乞人,满身的补丁必是倒街卧巷之故。一双苍白而无神的眼睛四下里寻找着什么,忽而侧过脸来试探得问道:“细伢子,是你吗,为何杵在那里也不说话?”
小陌见来人果然是疯瞎子,一时间不知是喜悦还是恼怒,霎时间悲喜掺半。想来自己这一路九死一生,几乎把这辈子的死人都见上一遍,终于在此处看到了故人,虽然间隔不足十日,却仿佛许久未见,怒骂道:“好你个老瞎子,害得我好惨好惨!你居然还有脸来见老子?小心拔光你的胡子,让你也在鬼门关走上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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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看不透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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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瞎子满面褶皱堆叠在一起,笑得极是难看,笑声沙哑,仿佛源自地狱的哀嚎,带有渗人的韵调。
他“望”着小陌的方向,眼睛混沌一体,干裂得苍白、暗沉、枯槁、无有颜色,他用耳朵辨别着方位,猝尔缓缓道:“真是白教了你这一身武艺,虽然不能与强者比肩,至少可以保住你这条小命。现如今遍地白骨,让你寻个人头岂是难事?自己不争气,却赖到别人的头上,怎么又说是俺害得你呢?”
疯瞎子虽然教过小陌花拳绣腿,但从来不承认小陌是他的门徒,权当作忘年之交,二人趣味相投,甚是惺惺相惜。小陌表面上对其不恭不敬,但在心里却早已把他当做亲人一般看待,至少比老头子要亲上许多。
“遍地白骨老子是领教到了,想是终身难忘。可老子怎么说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此时还能站在这里和你闲扯,实是老子命大!”小陌一手搭住冯瞎子佝偻的背脊,脸上坏笑着,显得颇为兴奋,一手拉起他残破得丝丝缕缕的衣袖,将满是纹路的大手放在自己腰间,笑道:“谁说老子不争气,摸摸这是个什么物件?”
疯瞎子沿着小陌腰间长发向下摸索,竟是摸到个圆滚滚的球状物,触手时略感松垮冰凉,似有双眼、鼻梁、和一张未曾闭合的小嘴,赫然便是一颗浮肿人头。
他咳嗽几声,阴测测的道:“好你个小鬼头,倒是有些长进,杀人的感觉如何?”
小陌撇嘴道:“没得什么感觉。”
“怎么会没有感觉?你与老夫实话实说,这头颅断裂处甚是齐整,就凭你身后的这把钝剑,是绝不可能斩出此等缺口,这……这不会是你小子随便捡回来的残尸,于此哄骗老夫罢?”疯瞎子的脑袋左右摇晃着,死鱼般的双眼隐匿于蓬松乱发间,多疑的性子使得他盲眼却能在乱世存活,即便是最为亲近之人,亦不可尽信。
小陌在疯瞎子面前踱来踱去,甩了甩刘海,满面的桀骜神色,怒道:“你这老不死的,忒也胡说八道!老子平日里虽说爱吹牛,但何时欺瞒到你的头上来?此女不是旁人,正是郓州最大的烟花酒肆兰桂坊的头牌,素有鱼玄机之誉的幽鸾其人。”
疯瞎子清了清喉咙,似是怕有损自己形象一般,解释道:“老夫可从来没有去过兰桂坊,不过这个幽鸾俺也确是认得。”他挺了挺胸,发现腰板仍是直不起来,而后笑道:“你小子是怎么进的兰桂坊,幽鸾可是有节度使的庇佑,你又如何近得她身?”
“老子是何许人也,不仅貌比潘安,而且智胜诸葛,不动一刀一枪,既可平定天下,世间绝无老子办不到的事,何况区区人头而?”小陌自吹自擂,接着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幽鸾认得薛崇,难道你这老匹夫鬼迷心窍,也去过兰桂坊不成?”
“胡……胡说!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像这种春闺糗事老头子我知道的多了去了,还能每个都说予你听吗?你这滑头,居然敢质疑到老夫的头上来!”疯瞎子尴尬的笑着,忽然脸色一沉,正色道:“你一路上不但背着重剑,还挂着人头,胆子确是不小。你这般招摇,也没有个书证傍身,就不怕路遇官兵,把你当做强人给就地伏诛了?”
小陌捧腹大笑,道:“官兵?开什么玩笑,恐怕此时都已去见了阎王,排着队等着喝孟婆汤呢!疯老头,你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吗?你不会还不知道罢,郓州已被李嗣源攻陷,此时已是死城一座,哪里还有人管得着老子?”
疯瞎子微微颔首,苍老之面暗藏玄机,显得莫测而高深,他在心中暗道:“想不到李嗣源来得这么快!”他举头,仿佛一切了然于胸,下巴遂向前拱起,指着茅屋方向,笑道:“你这屋里藏了何人?”
小陌惊得一身冷汗,不解道:“你……你怎知屋里有人?”话一出口觉得说漏了什么,补充道:“自老头子走后,便再无人来过。”
疯瞎子身体佝偻得厉害,口中连连咳嗽,双手拄着拐杖侧耳对着小陌,笑道:“你又怎么瞒得住老夫?适才你与我寒暄之际,我便已是猜到屋内有人,否则你为何挡住去路,迟迟不肯领俺进屋,故而屋内必然有人。”
一双没有瞳仁的眼睛让人猜不透内心的想法,疯瞎子仿佛一本无字天书,总能让小陌觉得读之不透,他阴森得笑道:“这庭院肮脏恶臭,屋内却传来阵阵幽香,想来必个女子。她呼吸微弱,听起来气若游丝,不似孩童,更像是身体极度虚弱的成年妇人。”他将手指立于唇前,小声道:“细伢子,你看到的往往不是真实,你且闭上双眼,用心细细聆听……院中爬虫缱绻,望屋而止步,乌鸦也只停留在老夫身后的土墙上之上,觊觎你腰下人首,而茅草屋棚却空无一物,这固然不符合常理。只有一种可能,屋内虚弱的女子必然身中剧毒,此毒定是采自蛇蝎毒液,且异常罕见,所以鸟兽不敢近身。老夫听你说话支支吾吾,实是欲盖弥彰,料来屋内多半是个美人。都说金屋藏娇,而你这茅草棚里居然藏了当世第一美人,也就是诛天教的月宫仙子,常素娥!”
小陌被说得哑口无言,愕然道:“你又如何确定她便是月宫仙子,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罢!”
“猜中是谁又有何难,明明是你告诉老夫的。”疯瞎子故作深沉,卖着关子秘而不宣。
“我?开什么玩笑?”小陌惊得目瞪口呆,忽而恍然大悟,试探得问道:“你指的不会是幽鸾的断首罢?”
疯瞎子大笑道:“你的脑子还算灵光,断痕如此整齐,必是极薄极快的刀剑砍销所致,当世也只有鸿羽与仙绫能杀人与无形。鸿羽下落不明,已随银匣沉入深海,而仙绫死域乃是月宫仙子的成名绝学。反观屋内,一个身中罕见奇毒的女子,生得貌美如花,不是仙子,还能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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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眼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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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陌与疯瞎子的对话悉数传入常素娥的耳中,她虽未见过此人,但已被疯瞎子的睿智深深折服,不禁暗道:“江湖中何时多了这号人物,真是闻所未闻。此人盲眼而知物,以心眼洞悉世间百态,实是我所不及。”她仍是躺在土榻之上,华贵的衣饰与茅屋的陈设显得极不协调,她觉得全身酥麻无觉,似乎毒素不减反增,眼前明暗交替,神色已是恍惚。
她用尽全身的气力,提着嗓子高声道:“正如前辈所言,本宫身中剧毒,诸般多有不便,恕不能当面拜谒。本宫极少出山,些许名头都是江湖人士的抬爱,不见得确有其实,只是不知前辈何门何派,孤身来此所为何事?”
声音隔着门板传出,即便微弱,却亦可闻之。疯瞎子苍白而龟裂的瞳仁迎风而无感,血丝竟如干墨般铺陈,他会心一笑,用极度沙哑的嗓音嚷道:“老瞎子无门无派,也不是什么前辈高人,年长数载也没得用处,在仙子面前不过区区蝼蚁尔。老夫此来不为别的,只是看看细伢子的近况,为他指点迷津,仙子莫要多疑。老夫不知道你与细伢子究竟是个什么关系,俺借走小陌数日,不知仙子有无异议?”
常素娥觉得疯瞎子好似误会了自己与小陌的关系,言语之中已是把小陌当作了自己的情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何况还是在这深山密林之中,难免招人误解。常素娥面颊绯红,连忙解释道:“前辈不要误会,小……小陌是本宫相认不久的侄儿,既然前辈与贤侄乃是旧识,也谈不上借与不借,本宫又有什么放心不下呢?”
小陌听得糊涂,不知疯瞎子此言何意,遂附耳小声道:“瞎老头,你没事罢?平白无故你要借老子做甚?”
疯瞎子一幅潦倒的穷酸相,佝偻着背,长发肮脏的纠缠在一起,散着浓浓恶臭,比之乞丐无有不及。他咧嘴笑着,露出满口黑牙,参差不齐,道:“刚刚还在夸你脑子灵光,怎么这一眨眼的功夫便忘记了正事?”他用拐杖敲了敲幽鸾断首,接着道:“你若再不走,这头颅恐怕早已溃烂殆尽,还怎么入得盐帮?为了屋内的红颜祸水,你便要错过了盐帮帮主婚期,这数日奔波究竟为何,你倒是说说,值与不值?”
小陌颔首,心下斟酌再三,他才与疯瞎子聚首,却又面临诀别,还有屋内凶巴巴的贼婆娘,虽然不是亲人,却已熟络得与故交无异,脸上不觉中写满了不舍,缓缓道:“红颜倒是不假,祸水却不见得。细细想来,你说的甚是有理,入伙才是正途,老子这便回屋与姨娘道别。”
木杖横在身前,阻住小陌去路,疯瞎子摇首道:“还是别回去了,见了美人你小子还能走动路吗?不过你怎么突然多出个姨娘来,还是诛天教的一宫之主,老瞎子我居然毫不知情,莫不是你这张破嘴又胡说了什么罢?”
小陌连连施以眼色,笑道:“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他停住脚步,忽然转身道:“你这个老不死的,费尽心机欲把老子支开,不会是对仙子有什么企图罢?”
“胡说!细伢子还不知道俺是个什么人吗,你……你想到哪里去了?即便俺有什么企图,也是力不从心,不……不对,是根本没有企图!”他正儿八经得道:“咱们言归正传,细伢子若想入得盐帮,还需听俺一言。你由此路下山,会经过沙皮巷,转过清河坊后,便会看到一家挂着金字招牌的药铺。”
小陌沿着疯瞎子木杖指引的方向举目望去,但见前路迢迢,皆是杂木乱石,也辨不清个东南西北,不觉暗道:“你爷爷的,老子忒也天真,这瞎子指路,想是生平初见!”
虽然他不识此路,但听到“金字招牌”四字,心中已是了然,求证道:“你指的可是郓城第一富商李啸海的药铺何春堂?”
疯瞎子点头称是,小陌不解道:“老子去那里做甚?”
“想入盐帮岂是易事?去城四十里有个巨野泽,可乘舟渡之,而后便是进入绿萝村的地界,也就是你昔日的落脚之处。绿萝村已成一落荒村,村尾处有一幢石门禁地,平日有村民把守,而近五年内已是无人。细伢子由此可直接通往狼虎谷,乃是一处捷径。也就是说,欲要潜入盐帮首寨玄鹰寨,则必须设法通过石门进入谷口,最后穿过狼虎谷的幻林,便是盐帮的辖区了。”他顿一顿接着道:“此林以幻境闻名遐迩,误入幻林者无有生还,是故此林乃盐帮安身立命之本,细伢子想一个人穿过,绝无可能。”
“你爷爷的,那你还让老子找什么人头祭,到最后还不是一纸空谈?”小陌气急败坏,满嘴的脏话脱口而出。
“非也,非也,你若想活着走出幻林,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只需一味药材便可。老夫已和何春堂的掌柜交代过,只要你能说出暗语,他便会告之后续事宜。”
“什么暗语?”
“曲径通幽处,掌柜自会说出下句禅房花木深,如此而已,但你不能说出是来取药,亦不能交代老夫身份,否则必有杀身之祸!”
“好,便再信你一回!”小陌把玩着疯瞎子邋遢的胡须,坏笑道:“如果老子顺利入得盐帮那便最好,否则定要拔光你这无用之须!”
他提着重剑大步而去,烈日下,幽鸾的断首兀自在腰间晃荡着,犹如死亡的诅咒,挥之不去。小陌笑得极是开心,仿佛已然踏入玄鹰寨,插了香拜了山头一般,几步便是一颠,口中哼着不成名的曲子,消失在茫茫密林深处,无影无踪。
疯瞎子听得小陌走远,佝偻的背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竟然缓缓直起身来,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冷冷的“望”着小陌远去的方向。
常素娥在屋内听得真切,不禁问道:“世间当真有此等灵药,能轻易穿过幻林?”
“当然没有,皆是老夫戏言而!”苍白的瞳仁蓦地扬起,枯槁深陷的眼眶中赫然露出一对血红鬼瞳,原来疯瞎子眼中尚存一目,阴森森得猩红无匹,可怖得难以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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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生死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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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素娥觉得小陌此去凶多吉少,不觉心下一凚,美目缱绻中溢满了关切之意,使得本就苍白的脸上徒增些许忧伤,不解道:“无有此药?那……那何春堂的暗语之说也是戏言吗?”
乱发蓬松,遮掩不住深藏的暴戾,疯瞎子笑得高深莫测,单凭揣度无法参透其心,他垂首笑道:“暗语是真,药材是假,如若幻林轻易可破,自黄巢后盐帮屡遭重创,却又如何残喘至今?是故幻林绝无可乘之隙,奇门、六壬、太乙之术亦非儿戏,这正是盐帮自汉朝起便立于不败之地的缘由。”
常素娥感到来自地狱的森森寒意,实是猜不透疯瞎子的意图,追问道:“你究竟有何目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疯瞎子阵阵苦笑,道:“老夫也是人鬼不分了!你说俺是人,俺便是人,你说俺是鬼,俺便是鬼,随仙子怎么称呼,俺终归是副腌臜皮囊。”
“小陌如此信任于你,你何故这般欺瞒于他?”傲眉紧蹙,琼额已然透出汗香,问世间除了玉面罗刹,月宫仙子何时会为了一个男子这般挂怀,她努力得起身,却仍是动弹不得,眉宇之间甚是无奈。
“细伢子生逢乱世,一心只想跻身江湖之列,奈何天生良善,纵使向恶而生,却注定命不久长。如不经生死历练,怎能安身而立命?等到细伢子进入何春堂,一切迷雾自散,他便会知道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若能逃得此劫,细伢子便会成长一分,若是葬身于此,只能怪他难成大事!老夫就是要用血的事实告诫于他,江湖险恶,人心更是难测!”鬼目狰狞,仿佛一轮赤月对影成双,诡谲而神秘,充满无限之遐思。
疯瞎子布履趟过积水,向着院外蹒跚而去,口中自说自话,“不置之死地如何浴火而重生?细伢子是个可造之才,只是行事优柔寡断,如不让他抉择生死,命悬一线,这个小滑头何时才会有所长进?”
“前辈行为偏激,简直丧心病狂!你凭什么决定小陌的生死?难道你是盐帮匪贼不成,一心拉其入伙,究竟是何目的?”常素娥怒不可遏,声音较之方才大上了许多。
“非也,非也,盐帮是细伢子欲求之所,与我老瞎子何干?老夫无门无派,世间本无我,我亦非此我,你问老夫是谁,可着实把俺考问住喽!”他笑着向院门徐趋而去,转瞬消失于无形,空留仙子一人独自神伤。
疯瞎子就是这般,让人看不穿,猜不透。他神神秘秘,古古怪怪,似人而非人,似鬼而非鬼,天知道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陌没心没肺的走着,穿过丘林,踏入了这荒芜的街巷,周遭寂静得风声亦闻,遍地散发着死亡的气息。长街两侧屋舍栉比,不见炊烟,偌大个郓州竟真的成了一座死城。
时值晌午,艳阳出奇的明媚,炙热的光晕笼罩着僵立的门楣。有的横栓闭户,有的门扉洞开,屋内空空如也,一家人坐在榻上相对无言,似是做着某种艰难抉择一般。
街上未见有人,无头尸骸被劈砍得体无完肤,东一块,西一块,模糊血肉沾黏在墙上,隐隐传出血腥气,带着体温的血水沿着石缝晕染开去,勾勒出遍地的死亡图腾。
小陌不禁暗道:“躲在屋里苟且偷生者尚可理解,这开了门儿的是报着怎样的心态,难不成要唱空城计吗?”他连连摇首,浑然不把遍地尸骸放在眼里,只要一想到能上山入伙,浑身似是有着使不完的气力,哪里管得了这些糟心的琐事。
所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纵使天下人都死得干净,皆与自己无关。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人不像人,命贱如草的荒年里,死亡或许是一种最好的解脱。而自己却宁可浑浑噩噩的忍受生者带来的恐惧,也不愿享受死亡所带来的释然,这便是人类固有的求生欲,人性无以粉饰的矛盾本质。
他走得大步流星,重剑斜搭于肩上,瘦削而颀长的身躯与庞大沉钝的剑身形成了鲜明对比,乍一看去颇为滑稽。他哼着小曲,节奏随着步调的起伏显得杂乱无章,七七八八得听不得出处,自当是解乏之乐由心而生,心念到处曲调既成。
忽而身后传出急促的脚步声响,似有预谋的打破亘古的沉寂。小陌回首望去,遥见一满面泪光的女童踏着血水向自己跑来,脸上兀自刻着惊惧与惶恐,哭喊道:“救我,救……救我……”
重剑一横,欲将其拦住,小陌卷抚着刘海,斜眼见她哭得可怜,鼻涕眼泪混在了一起,显得污秽不堪。粉红的小脸上挂着殷红血迹,衣衫已被撕扯得破烂,却不见伤痕。小陌难免心中不忍,怒道:“你跑个什么,哪个丧心病狂的连个孩童都不放过?”
女童见是满身血污的怪人以重剑拦路,却并未驻足,低头绕过重剑,向远处狂奔而去,没跑出几步便被残尸绊倒,娇小的身躯趴在血泊之中,哭得昏天暗地。
小陌怔在当场,未及回神,却见巷尾处跑来两人,前方妇人异常醒目,肥胖的身躯挡住大半的视线,吼得如杀猪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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