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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鸿乱-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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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双眉颦蹙,目光显得迷茫而空洞,他在口中反复的默念着:“难道鸿羽当真随着银匣沉海,永不复用?”
虽是午夜时分,观星台仍是被火光映得通明,其上石器交错,对应着寰宇中七曜与二十八宿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其下雄兵肃立,重甲森然,将士们各执长兵火束,护佑于梁太祖朱温前后,想来左右羽林卫必是倾巢而出。
朱温领秀升龙,外罩玄衣,通体青黑顺垂,上纁十二章,八章在衣,四章于裳,他就这样身着衮冕之盛,审视着青龙的一举一动,如同朝圣般虔诚。
台下虽已人头攒动,却是静无人声,青龙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枯木般伫立,他面色暗沉,整个人没有丝毫生机可言,若不是剑眉微微的颤动,很难看出生命的迹象。
“难道出了什么差错?朱帝夜临琼华殿,乃是千载难逢的机缘,此时不至,更待何时!”青龙似是等待着什么,他心中倍感焦虑,只能痴痴的望着远处,遥见夜空星光晦暗,暮中似有墨色涌动,岂不知多少冤魂掺杂其间?
当是时,天下大乱,朱温伺机篡唐,一时间割据混战,诸侯奔走,奈何人死如麻!如此动荡的时局,搅乱了星辰运行的轨迹,致使气闭障,漫天斗星中唯有四星骤亮,其游游走走,后又聚为一线,在这晦暗的夜空中显得异常醒目。
内侍总管宋弘文身着绯碧长袍,乌纱下宽额细眼,纹路纵横,两鬓青丝与华发掺半,显是操劳所致,他见朱温颇有疲态,遂轻摇拂尘,躬身道:“陛下,神鬼之力讲求福源时报,更何况天机最是难测,非是一时三刻能有定论,陛下何不早些就寝,莫要误了明日早朝。”
朱温微微摇首,似乎并无折返之意,冠冕两端依稀垂着白珠十二旒,掩住了眉目,不知其心之所想。
“阴阳竂狼子野心,妇孺皆知!父皇每与四上神会面,必陈重兵相护,既是如此提防阴阳师的神鬼莫测之术,为何还要对青龙这般重用?”银色长发散乱的搭在前额,隐藏住了哀怨的双眸,高挺的鼻梁于乱发中微微隆起,其下却擒着一张刚毅的薄唇,来人正是朱温养子,博王,朱友文。
朱友文的面相算不上俊美,几乎平凡得不似王孙贵胄,但其五官的契合,偏偏巧夺天工得恰到好处,给人以春拂面,极易亲近的感觉,只是博王少年华发,显得苍老了许多,而正是这一双沧桑哀怨的双眸,总似有段说不完的故事。
他干咳数声,并与内侍总管宋弘文暗通眼色,已是表明了立场,忽见朱温略有不悦之色,语气便缓和了许多,接着道:“儿臣听闻星辰的颜色以及运行的轨迹讲究颇多,恐怕当世除了青龙亦无可用之人。阴阳师与道家颇有渊源,靠的是讽经设醮为生,但在宫中设坛建醮者,青龙应是大梁第一人,不知这这可是有违纲常?”
唐时道既盛,但凡与鬼神相关者,多被奉为天神,富庶之人喜招羽士设坛,以为功德,所谓“霓轩入洞齐初月,羽节升坛拜七星”,权门贵族时常祭祀操办,而在皇宫内院却是少之又少,所以博王有此一说。
羽林卫统军袁象先终是按捺不住,此人生性宽厚,仗着是朱温的外甥,万安长公主的嫡子,说话自是无所顾忌,他听到博王的谏言,已是急得七荤八素,随声附和道:“虽说青龙可通阴阳,但此人好大喜功,雄心勃勃,绝非人臣之资!”
古之帝王皆有自己的驭人之术,近之不逊,远之则怨,其中尺度的拿捏最难把握,所谓“窃珠者贼,窃国者侯”,朱温能使江山易主,便绝非庸碌之辈。
他表面上浑浑噩噩,但仍要在朝堂机要之处对青龙讳莫如深,于是,他冷笑道:“哼哼青龙固然忤逆,但阴阳竂势单力薄,又能掀起多大浪来?阴阳师懂得观星相面,具有支配神鬼的能力,朕初登大宝,江山未稳,变数颇多,外有晋军李克用占据了进击太原的必争之地,甚为棘手,内有盐帮乱匪,烧杀抢掠,骚扰各州百姓,而诸侯划地为疆,皆是打着复唐的旗号,联合起来与大梁分庭抗礼,如此内忧外患,搅扰得天下大乱,朕需要的就是如青龙这般知灾异、晓阴阳的修道之人。”
“哼哼”他冷笑数声,而后缓缓举起酒樽,饮下了樽中的琼浆玉液,但目光由始至终未离青龙半刻,在熊熊烈火的照耀下,朱温可以清楚的看到青龙窄袖蟒袍中汹涌的暗涛,那并非青龙身体在蠕动,而是满身的蛇虫正紧紧贴合着肌肤爬行,像极了一具腐臭的残尸,正在被万虫啃食。
朱温就这样冷冷的注视着观星台的方向,将酒樽放回宋弘文托举的雕花木盘之上,高呼道:“天运三十年谓之小变,百年而中变,五百年则遇大变,上神连夜操劳,朕已铭记于心,只是上神观测多日,却不知如此异象,是为何故?”
“回禀陛下,小神观测到彗星的周期,在心中已有定论,只是等待恰当的时机来验证小神的论断尔。”青龙脸上仍是一副阴郁之状,他缓缓睁开双目,血瞳如蛇吐信般猩红而鬼厉,“陛下请看,空中骤亮之星,谓之凶也,虚、危、毕、舆鬼,四大凶星连珠,意为鬼胎降世!”
“鬼胎何为鬼胎?”朱温眯缝着醉眼,错愕的望着青龙的方向,表现得甚为不解,他知道星象的变化绝非无端,所谓“天下太平,五星循度,亡有逆行,日不食望”,是故对于观星之术已是深信不疑。
“哼哼”青龙冷笑着,他显得极为消瘦,好似几近枯萎的枝干,任凭蛇虫啃噬,“世间能诞下鬼胎者,必是三山妖盟的灵姝圣女。”
他仍是低垂着头,可以清楚的听到蛇虫在自己身上爬过的窸窣声响,而后缓缓举起右手,遥指东南方向,静立良久。
朱温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恐惧,正色道:“三山妖盟以驭兽为业,与阴阳师相近却也不同,至于三山妖盟的灵姝圣女,朕,确有耳闻!”
忽有一个声音从人群中飘了出来,那人厉声喝道:“尽是胡言乱语,灵姝圣女岂会私自产子?”
一张掺杂着讥讽与鄙夷的清瘦人面立时浮现在朱温身侧,不羁的唇角微微上扬,仿佛一直带着揣度不透的笑意,此人正是朱温第三子,郢王朱友珪。
“谁不知道上清、灵宝、天师三派合在妖盟旗下,皆是拜三清的修道之人,圣女至纯至净,岂能婚配,又何来鬼胎之说?”朱友珪摇头晃脑的在心中数落着青龙的罪责,带着公子王孙独有的凌人气度,“圣女纯洁静好,乃江湖中屈指可数的冷血美人儿,虽为妖体,但她的月貌花容绝不输予巫山枉断肠的杨玉环,江湖人人对其垂涎三尺,本王也是慕名已久,奈何无缘得见圣女真容!”
“遥喜莫再胡言,且听上神说辞!”朱温挥袖呵斥,双目仍是打量着青龙变化无端的情绪,而他口中的遥喜,便是郢王的乳名。
那夜朱温率军途经亳州,遂召营妓陪侍,大军离去数月后此女便诞下一子,朱温大喜,将朱友珪接入宫中,取名“遥喜”,此事不胫而走,最终连掖庭的宫女都知道了郢王的生母便是那亳州营妓,是故朱友珪出身卑贱已是人尽皆知。
“灵姝圣女与玉面罗刹有染,怀胎生子亦在情理之中,江湖传言罗刹为了圣女叛教归隐,帝释天岂会让叛教者苟活于世?”青龙血目微肿,低垂的眼袋下蕴藏着深邃的暗影,蛇虫爬过眉心,血目却未动半分,他冷冷的道:“三山妖盟也在寻找圣女下落,虽不至屠戮鬼胎,但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朱温不解道:“这个婴孩有何特别之处,为什么天降异象,难道与朕的江山有什么牵连?”
“灵姝圣女生具妖体,玉面罗刹更是恶鬼缠身”,朱友珪讥笑道:“这一妖一鬼,也能生儿育女?还真是奇闻一遭了!”
他话音未落,忽有一段刺耳的笑声由远及近,仿佛平地惊雷,拨动了所有人的心弦。
“哈哈,哈哈哈郢王仿佛对世间所有的私子野种都是出奇的挂心,还真是饮水思源,悲天悯人呐!”
一条白练一晃而过,众人只能闻到一段香,终是难辨一剪影。
来人轻摇画扇,双履稳稳的落于军中,单从身段上判定,此人是男非女。
长剑骤然出鞘,金铁之音响彻霄,众人齐呼道:“有刺客,有刺客!”羽林卫呼喝着将朱温围于阵中,重甲被火光映得通红,而手中的长枪剑林却是森然若冰,羽林卫临危不惧,各个视死如归。
朱温连连退出三步,双手扶在博王左肩才能勉强站立,白影来得极是突然,一时间敌我难辨,纵使朱温身经百战,也难免额头结珠,显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提声喝道:“尔乃何人?”
“天上白玉京,阴阳楼五城,仙人抚虎顶,结发受长生!”来人驻足长笑,儒雅之气溢于言表,他将画扇收于腰际,就这样吟诵着诗句,字字如虎啸万壑,盖住了观星台下的战栗之音。
朱友文银发飘逸,犀利的双眸灿着慑人的杀意,他将朱温护在身侧,而后定睛望去,遥见火束熊燃,照亮了一个翩翩少年。
来人长发未绾未束,光滑顺垂得如同上好的丝缎一般,一袭雪白的直襟长袍于中翻飞,腰间纹饰醒目,看似粗糙却又古朴沉郁,上提“阴阳竂”三个雕花大字。
朱友文身子不由得一震,惊道:“白白虎?”他瞥了瞥身后的羽林卫统军袁象先,二人交换了眼色,彼此心照不宣,左右羽林卫立时收了兵刃,但阵法未乱,仍是严防死守,生怕阴阳竂蓦然发难。
“博王好眼力!”白虎俊面胜雪,显得极是清秀,整个人与袍服几乎融为了一体,浑身散发出一股儒雅的气息,他见了朱温竟是不跪不拜,浑入了无人之境。
“陛下莫慌!”青龙颧骨高耸突兀,衬得森然鬼面愈加的瘦骨嶙峋,他缓缓走下了观星台,一字一顿的道:“方才空中气闭障,但仍能看到彗星由牵牛而出,尽是朝着凶星连珠的方位一闪即逝。彗星有除旧布新之意,而牵牛是日月五星的发起之地,象徵着历数的开端,彗星从牵牛而出,长达十六日之久,意为十六年后大梁必将改朝换代,而这个始作俑者,正是灵姝圣女诞下的十世鬼胎!”
“荒天下之大谬,陛下三思啊!”兵部尚书敬翔躬身谏言:“彗星出牵牛确有江山更替的说辞,但星移斗转,变化多端,自古嫡庶相杀导致荧惑守心、星赤如血的异象不胜枚举,故文献中屡见荧惑守心,人主恶之的说法,但汉安帝却无法同日而语,足见星象之不定也!”
一双老眼不含任何尘世的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敬翔肤色黄褐暗沉,有斑藏于眼下,墨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淡淡幽光,他见朱温对观星异术深信不疑,于是冒死谏言,“后汉书中有言,荧惑逆行守之,为反臣,表面上看似乎说得通,实则不通!至于彗星出牵牛,固有自身定律,并非人气、时运干扰阴阳所能致,是故天象不可尽信,怪力乱神之说祸国殃民,请陛下三思,三思啊!”
“非也,非也,陛下固然不可尽信,却也不能不信,尚书大人,您又何必如此呢?”白虎眼角微微上挑,他朱唇轻抿,似笑而非笑,“星盘如书,识文断字者方能道破天机,世间万事万物皆可预知,非为定局。以凡人之力,无法更迭天意,若要逆天而行,需得祭天之器,以震乾坤!”
朱温不禁打了个寒战,他缓缓拔出了腰间佩剑,两袖自然垂下,遮挡住了惴寒剑芒,而后他怔怔的望着白虎炙热的双瞳出神半晌,不解道:“这何为祭天之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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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望魂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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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周不显,帝命不时,所谓天道有常,无往不复,陛下欲让江山固存万载,非为不可,亦待天时!”青龙寥寥数句,似是梦呓,又似自语,声音清达入耳,却又字字锥心。
朱温直听得浑浑噩噩,不知青龙所云,追问道:“上神出言如雾,何不直言?”
“尊上所言是让陛下静待天时,只要时机成熟,天道或可逆行。”白虎撑开折扇,反手掩住了半张俊面,额前长发被夜风吹起,露出了一双颜色迥异的瞳仁,一颗湛蓝若海,一颗色赤如血,显得异常诡异,“至于这祭天之器嘛,乃是两把绝世神兵。”
“哼哼”白虎邪魅一笑,而后压低了声线,正色道:“陛下可有听过鸿羽、青冥?”
他话音未落,微扬的唇角便已被冷峻抚平,白虎本就面无血色,加之那一身的白服玉带,更添了几分阴郁。
“鸿羽青冥?”朱温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仿佛一盆凉水从天灵盖上直接泼了下来,他还剑入鞘,回首望着兵部尚书敬翔的方向,似是某种询问:“昔年六扇门彻查此事,后与诛天教一战而伤亡惨重,所以寻剑一事暂被搁置,六扇门乃子振的心腹,其中原委想必也只有子振最为清楚。”
“微臣实是有负圣望,四神捕仍在探寻青冥下落,不日便可归朝。”敬翔身材挺秀高颀,长发泛起的幽光将黄褐色的皮肤映得颇为神秘,他解释道:“江湖中有这么一则传说,相传金乌坠地衍生青冥,玉兔徐升化为鸿羽,这鸿羽剑软而薄,青冥剑硬而阔,两把剑本应是一对相辅之器,但天道相生,人道相克,致使持剑之人终无善果!欧冶子铸造的古剑冠绝华夏,他为越王勾践铸了五柄,后又为楚昭王铸了三柄,吾料鸿羽的前身必是鱼肠,而青冥自是龙渊的化名。”
朱温眉头深锁,显是心事重重,“青冥乃是诛天教的镇教之宝,后又被帝释天赠予首徒,而玉面罗刹号称五绝之一,在江湖中难逢敌手,想要夺得青冥绝非易事,子振也不用如此自责,朕已是心知肚明。”
“陛下洪福齐天,凡事必能逢凶化吉,只是此时凶星星芒正盛,彗星又与之遥相互映,乃是鬼胎全盛之时,也难怪六扇门为此苦心孤诣,终是徒劳无功。”青龙声音沙哑,带着一股莫名的怨念直抵人心,他用余光瞥向白虎,似是某种暗示。
白虎秀气的叶眉下一双勾魂摄魄的明眸骤然一亮,颜色迥异的双瞳令人无法逼视,他邪笑道:“哼哼青鸿二剑极是认主,非常法可逆,旁人得来亦如废铁一般。”
纵使无情无感的木讷之人,听到此处身子仍是不由得一震,朱温虎目圆瞪,他显得极为不满,怒道:“既是废铁,得来还有何用?”
“陛下有所不知,鸿羽青冥一阴一阳,这青鸿二剑认主的方式已成了千古之谜,但陛下大可安心,对于星盘来说它们只是祭天之物,用以改变时局,至于双剑认谁为主已是无伤大雅。”白虎画扇微摆,墨色山水衬得一张俊面愈发的苍白,“小神在卧龙峰以重金求得鸿羽下落,已是连夜赶回,冯道这个老匹夫果然认财不认人,竟是对小神开了金口。八卦往生索循环往复,终而通了阴阳,但这坤匣中别无他物,小神也只是得到了一张零星的笔墨”
白虎从怀中掏出了一块腐臭之物,此物血渍未祛,竟是一张刚刚剥下来的兽皮,上面字迹模糊难辨,却是笔走游龙,“赵博渊”三个大字是以极细的利刃刻在兽皮之上,乍一看去猩红异常。
郢王朱友珪眯缝着双眼,勉强辨认兽皮上的文字,急道:“赵赵博渊,可是赵州刺史?”
他在心中盘算着:“赵州是李熔的封地,区区一个刺史怎敢违背圣意?只要父皇下旨令其交出鸿羽,想来不费吹灰之力鸿羽便能唾手而得,此等美差岂能让与他人?”于是躬身道:“儿臣心之忧危,若蹈虎尾,涉于春冰!六扇门蝼蚁之辈,不堪重用,儿臣愿替父皇走上一遭,势必夺取鸿羽,为父皇分忧!”
朱温微微颔首,看着郢王清瘦的面容会心一笑,“哼哼还是遥喜深得朕意,此去赵州路途遥远,恐遇乱匪劫掠,喜儿可自行调遣神威军一路随行,切记勿伤人命。”
“陛下若能得到鸿羽,便是筑巢引凤,小神自有法门令青冥归位!”青龙以指骨为卦,清算着命劫凶吉,他血目紧闭,似是陷入了沉思,“冯道隐居卧龙峰,号称五绝之首,可知过去未来,只惜不为朝廷所用,日后必成大梁隐患,此人不可不除!”
朱温抿起双唇,虎目中流溢着难以描摹的威严,“上神所言极是,谁愿替朕前往卧龙峰取下冯道首级?”
“儿臣愿往!”朱友文毛遂自荐,一头银发盖住了哀怨的双眸。
“哼哼”郢王冷哼一声,似是对博王的举措嗤之以鼻,他心下暗道:“父皇尚未立储,岂能让旁人抢了本王的风头?冯道乃五绝之首,岂是尔等说杀便杀?何况博王身经百战,纵使卧龙峰暗礁险滩,想必也能全身而退,倒不如将此烫手的山芋交予均王,令其有去无回!”朱友珪心念及此,便厉声喝道:“博王早已军功赫赫,在朝中羽翼颇丰,何必再去争这一箪食,一豆羹?”
朱友文目力如刀,刹那由银发中飘了出来,直刮得人心惶惶,“不知郢王何意?”
“兄长戎马一生,为父皇打下了这大好的江山,想必对于太子之位觊觎多时。”朱友珪讥笑道:“自古立长不立幼,传嫡不传庶,兄长虽是人中翘楚,但养子终归是养子,不能委以重任,更何况皇后的嫡子刚到加冠之年,从未带兵征战,无有军功日后怎能立足朝野?你我同为臣子,这心胸不能过于狭隘,兄长何不将此等差事让与均王?”
朱友文竟是被说的哑口无言,若是一再争取倒似显得动机不纯,若是就此应允,恐怕均王凶多吉少,他转而看向内侍总管,口中喃喃自语道:“这”
宋弘文轻摇拂尘,躬身小声道:“陛下,均王年岁尚轻,恐难当此大任,若是元贞皇后知道了此事,定会埋怨陛下的。”
“真是妇人之仁!”朱温回身上了帝辇,缓缓道:“贞儿大了,是时候出去历练历练了,有神策军相助,还能少得了他的一根寒毛?”
宋弘文知道朱温爱子心切,如此说辞实是无奈之举,他心中不由得五味杂陈,于是微微摇首,高呼道:“起驾回宫!”
尖锐的嗓音在夜空中回荡着,羽林卫化为了一条长龙,护佑着朱温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临华殿的尽头。
深宫中杀机四伏,看不见的刀枪剑林尽数抵住了咽喉,郢王与博王相视无语,二人的心思已是随着徐来的晚风飘往了郓州城郊,辗转间,已逾半月之久。
神策军昼夜奔波,此时已是人困马乏,金铁的摩擦之音回荡在望魂崖的千沟万壑,遥见苍幕晦暗,群峰幽然若铁,暮霭随着征尘微微泛起,将群山隐于虚无。
均王朱友贞不急不缓的勒紧缰绳,侧头俯瞰望魂崖下,但见崖底石笋林立,恍若刀山剑林,崖间似有腥风拂面,不知多少人骨葬于此间?
他拭去两靥风尘之露,紧紧跟在神策军统军薛舒玄马后,他骑术不佳,生怕一不留神连人带马一并跌落崖下。
均王刚过加冠之年,正是朱温与元贞皇后张惠的嫡子,此人仪容俊美,生性懦弱,虽有官衔傍身,却从未带兵征战,如今也算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纵使满心欢喜也难免心生畏惧。
“薛将军,这里便是冯道的隐居之所,号称九重天的卧龙峰?”朱友贞虽是身披重甲,但仍能看到两肩处纤细的轮廓,那份源自骨子里的柔弱与稚嫩,全然不似一个习武之人,他遥指不远处蓦然突起的一座孤峰,赞赏道:“卧龙峰果然超然物外,仙气十足!”
“想不到王爷还有此等闲情逸致,难得,真是难得啊,哈哈哈”薛舒玄大笑道:“均王可曾听到琴音?此音由卧龙庄内传出,想必冯道正在庄内焚香抚琴,此人号称五绝之首,自比诸葛卧龙,我观此人亦是个欺世盗名之徒!”
朱友贞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莫名的神色,他双目纯净,毫无果决的帝王之气,仿佛生错了人家,即便如此也未能免去步步为营的储位之争,他见薛舒玄听音发笑,不解道:“薛将军,何出此言?”
“冯道既是未卜先知,又怎会身在庄内?神策军兵分八路,早已将卧龙峰围得水泄不通,纵使飞蛾也休想离此半步,更何况是个装神弄鬼的文弱相士?这五绝之首,言过其实尔!”
薛舒玄一马当先,其后重甲密集若墙,二人谈笑间,已至主峰之侧。
此地名曰“望魂崖”,其崖九落,因高低无序,故有九重天一说。而这九峰中唯独卧龙主峰最为高耸笔挺,其余八峰甘当陪衬,呈现环抱之势,一立万载。
薛舒玄以马鞭点数其余诸峰,依稀可见人头攒动,冷芒熠熠,“哼哼望魂八峰皆有重兵严守,冯道纵有通天之能,也休想活着离开此地,老夫倒要看看这待宰的羔羊,其鸣何哀?”
薛舒玄左臂平举,众皆止步,神策军步履整齐划一,只听得一声闷响,而后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山径中尘沙未散,使得暮霭变得愈发殷实浑厚,军士们只觉得此处诡谲神秘,后脊正逐步发麻,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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