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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鸿乱-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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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三足的金乌也会怕起火来?”
“这这冥火进入阵心,就和那石沉大海一般,小小的一个林子真的无法可破吗?”太常怒视前方,遥见万道火蛇由八门蹿入阵心,可她却哪里知道,罡阵里的“尸骸”也跟着燃烧起来。
罡阵开有八门,分别代表了世间的八种**,所谓万物皆有灵,冥火作为入阵之物又怎能例外?要知道火焰的执念就是燃烧,这便无形中闯入了巴图莫日根的记忆,在他的记忆里燃烧掉所有的怨念与愤恨。
少年癫狂着、谵语着,一遍一遍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顶着一副假面,已经忘记了你的血仇”
巴图莫日根浑浑噩噩,口中痴痴的道:“曾经的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一次重生,你骗不了老夫,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我!”
在少年的狞笑声中冥火已是爬到了脸上,火焰覆盖住少年的脸,燃出了一副满是獠牙的红纹面具,“你顶替了别人的身份,还知道自己是谁吗?还记得这些痛苦吗?”
巴图莫日根像是剥离了灵魂的躯壳般怔怔得跪在地上,眼看着烈焰在身下窜起,却是动也不动。不知何时罡阵里的尸体不见了,宫阙也跟着消失了,远处零星的记忆在火中化成飞灰,飘荡在这无尽的虚空中。
“小丫头小丫头你在哪?”巴图莫日根清醒了许多,他高喝一声,直震得蚊虫俱散,罡阵竟也跟着四分五裂了。
勾阵强忍着剧痛,冷笑道:“哼哼小丫头早被老鬼捉了去,此时应该到了玄鹰寨,祭祀要是去得晚了恐怕就得替她收尸了,或许连骨头也会被老鬼打了牙祭!”
“你你说什么?小丫头有危险?”巴图莫日根话音未落,已是向着盐帮的方向奔袭而去,勾阵与太常屏住了呼吸,只听得一串脚步声渐行渐远,不由得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在幻林的最深处,玄鹰寨藏匿其间,好似一座鬼城般透着阴森的死气,山寨下,一条条地宫蜿蜒无尽,四通八达的串起了狼虎谷的千沟万壑。
谷下的地宫光线晦暗,回荡着一股股令人窒息的腐臭味,秦越被绑在刑架上,耳旁萦绕的尽是由隔壁牢房传来的鞭挞之音。他衣衫破烂,鲜血正沿着外翻的皮肉弥漫全身,整个人显得极度虚弱,甚至连颤抖的力气都被消磨殆尽了。
他涣散得望向前方,隐约可见湿滑的四壁爬满了碧油油的青苔,铁门兀自矗立在地牢一隅,上面锈迹斑驳,将狭小的空间变得愈发的窒闷起来。
“这是什么鬼地方,有人在吗?”秦越有气无力的呼喊着,声音从干裂的口唇中飘了出来,听起来断断续续的,“有种给小爷来个痛快,要生不能生,要死不能死,好生煎熬”
不多时,秦越听到头顶处传来了几下金属撞击的声音,随即几点亮芒倾泻下来,一人开了通风井阴恻恻得道:“老实点,想死没那么容易,你小子进了轮回窟这辈子是别想活着出去了,要是熬不住,就盼着早些成个活死人吧!”
秦越但求速死,可死亡对他来说已是变成了无法企及的奢望,他不知道在这所谓的轮回窟里关了多少个活死人,他只知道自己无形中成了别人戏虐的玩偶,被他们一遍一遍的鞭挞、炮烙、割肉、剥皮。
忽然,一个瘦削的身影从远处行来,来人步伐矫健,隐隐带有野兽的戾鸣之音,他不假思索的推开牢门,手中兀自牵着三只人形血豺。
血豺浑身青紫,上面覆有少许红色毛发,脸上生了眼鼻口耳,看起来与成年男子没有什么不同,血豺脖子上青筋外露,并拴有铁环,铁环以铁索牵引,一端牢牢得握在万兽圣君乔逸轩的手里。
血豺虎视眈眈得望着秦越的身体,口中流涎三尺,它们争抢着、嘶吼着,直震得铁链“哗哗”作响。
这三只人形血豺本是初生的婴孩,从小被万兽圣君以毒物饲养,他把它们关在铁笼里,长此以往身体变得佝偻,腿部也开始萎缩起来,直如豺狗般大小。它们虽是活人,却比野兽还要凶残,它们只知道饥饿与杀戮,喉咙里始终流淌着涎水,不觉“隆隆”有声。
“你醒了?睡得可好?”乔逸轩身材矮背部和腿部略有佝偻,和血豺倒是有着几分相似之处,他身着酡红长袍,一双眼睛极度狰狞,“不要喊了,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兴奋!”
他将血豺栓在门上,伸出食中二指对着秦越的伤口戳了进去,秦越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央求道:“啊圣君,我与你无仇无冤,你没有必要置我于死地,你若能放了我,我我就去郓州城给圣君捉些活人来,让圣君玩得过瘾,小的决不食言!”
万兽圣君面目狰狞,他将手指从秦越的伤口里抽出,放在嘴里吮吸起来,他感受到指端浓重的血腥气,眼里溢满了沉醉的神色,“说得真是好听,当本尊是那三岁孩童吗?你若是活着出了狼虎谷,又怎会再入幻林?”
万兽圣君颧骨极高,此时正对着秦越血淋淋的身体狂笑着,似乎越是惨痛的呻吟越能令他兴奋一般,“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小子能活着穿过幻林还真是奇闻一桩,你我既是有缘,却让本尊如何亏待你?你小子就安心的留在轮回窟里,体验生死轮回的妙处罢!”
………………………………
第三十九章 夜游神
“当日我在项羽祠中了尸毒,无奈自断一臂,不知何人用布袋把我虏到了这里,我确实不晓得这是个什么地方,如果打扰到诸位清修,也是无心之过。”秦越脸上挂满了汗珠,颗颗混着血水滴落下来。
“清修?哪里来的清修?告诉你也无妨,这里就是盐帮玄鹰寨的轮回窟,是个专门关押活死人的所在,轮回窟里错综复杂,进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万兽圣君仿佛听到了世间极为有趣的事,大笑道:“这里的人在牢狱中饱受摧残,逐渐丧失了思维,鞭子抽到身上也不会叫嚷,俗称活死人,我是不喜欢这样的玩法,没有了呻吟哪来的乐趣?”
秦越听到盐帮二字不觉浑身一震,反问道:“这里就是盐帮?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前辈可知我的身份?”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在这轮回窟里,我才是无尚的主宰!”万兽圣君抚摸着秦越的脸,长袖滑落,露出了满是脓疮的手。
“前辈躲在地窟里不见日月,自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秦越冷哼一声,说话已是气若游丝,他一字一顿的道:“前辈饮血时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吗?”
万兽圣君方一犹豫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舔了舔嘴唇,颤着声音道:“你你的血是冷的!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和秦宗权到底是什么关系?”
“南出江淮,北至卫滑,一听到我祖父的名讳没有不闻风丧胆的,盐帮的使命就是光复大齐,而我,正是大齐政权唯一的继任者。”秦越瞳色暗淡,直直得注视着万兽圣君,而后邪魅一笑,缓缓道:“秦宗权是我的祖父,我身体里流淌的就是秦家的血!”
秦宗权曾是蔡州降将,后来成为了大齐的第二任君主,此人嗜杀成性,食人血肉,所到之处荆榛蔽野,人踪绝灭。江湖传言秦宗权是个永生不死的人,身体中流淌着九幽冰血,此血奇寒,有治愈的功效,在强光的照射下依稀带有白色结晶,故曰为冰。
万兽圣君双目闪灼,似是极难相信,他撩开秦越衣袖,看到断臂处猩红惹眼,竟真的生有新肉,肉上血丝密布,正随着秦越的心跳脉动着。
“此事关乎重大,乔某须得禀明帮主再作打算。”他反手解开索链,人形血豺仿佛隐忍了许久的豺狗一般,按耐不住腹中的饥饿纷纷冲向秦越,万兽圣君立马将索链拴在腰上,拉着血豺退到暗处,阴笑道:“哼哼秦宗权朝秦暮楚,极有可能与宰相尚让合谋杀了黄巢,夺取了君主之位,你既是秦宗权的后人,身上又怎会带着落霞庄的书证?难道你不晓得秦宗权是死在许的手里吗?”
“杀亲之仇不共戴天,但许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又怎能恩将仇报?何况皇命难违,许庄主也是奉命行事,何错之有呢?就算不是老庄主也会有旁人监斩祖父,因为真正想要祖父性命的是梁太祖朱温那个狗皇帝。”秦越面色沉了下来,“朱温已死,但他的小儿子朱友贞继承了皇位,所谓父债子偿,我誓要手刃仇人!前辈,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不妨我们做上一笔交易,你待如何?”
“交易?你有何德何能,敢和我妄谈什么交易?”万兽圣君笑得极是猥琐,消瘦的脸上堆满了鄙夷的神色,他一语未毕,只觉得头上青苔簌簌而落,仿佛有千军万马驶了过来,“上面怎么了,可是有梁军犯境?”
通风井蓦地掀开,一束天光泻了下来,“二当家的,外面乱了套了,大当家的喊你多时了!”
“慌什么,来了多少人马?待我上去瞧瞧!”万兽圣君顺着通风井向上望去,遥见寨中人头攒动,杀声震天,数十只雄鹰迎风震翅,羽白若锦,可谓是鹰飞一片雪,百里见秋毫。
夜空中晚云如梭,不由得下起了小雨,雨水沿着面具上的獠牙滑了下来,巴图莫日根手握木柄神刀,在盐帮众匪间徜徉来去,杀得是血染满身。
寨中毡布、茅草、红毯、朱绫钩挂其间,显然孕育了一场盛大的婚宴,盐帮帮主婚期将至,本应是一派祥和景象,奈何刀兵顿起,将山寨搅扰得乱作一团。
盐帮众匪将巴图莫日根围在阵心,长枪战戟铺天盖地的砍了下来,纵使巴图莫日根神功盖世,也难免湮没在人浪剑海之间。
“速速交出莲儿,不然老夫荡平玄鹰寨!”巴图莫日根缠斗多时,已是战得颇为吃力,一想到莲儿就心神不宁,恍惚间挨了数刀,鲜血混着雨水浸透了紫羽裘氅。
“小丫头究竟是个什么来头,怎么连契丹人也要寻她?”食尸鬼体态肥硕,满身的人手人脚被细雨浇灌,呈现出绯红之色,他高喝一声,怒道:“来者何人,如此藏头露尾的,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你就是食尸鬼?果然人如其名!老夫不信你当真爱食人肉,不过自欺欺人而已,还不快把莲儿交出来,小心老夫荡平你们玄鹰寨!”巴图莫日根挥舞着蛇头神杖,竟是将雨水倒流向天际,未待众人反应,浑厚的内劲已然荡开了一条血路。
“好强大的内劲!”食尸鬼大惊失色,眼见紫羽呼啸着穿透了百余重甲,爆起的阵阵血雾如同一道腥红屏障,阻住了自己所有的视线,“这这是萨满妖法?”
食尸鬼环目圆瞪,飞身躲过了紫羽功势,脖子上的人眼佛珠兀自散发着阵阵恶臭,他手中握了个耙子,此耙乃是由人的臂骨雕凿而成,骨端五指弯曲,打磨得异常锋利,霎时由空中斩了下来,“纳命来!”
“莲儿一介弱质女流,无害于江湖,老鬼何必如此执着?”紫影挟带劲风挡下了这凌厉的一击,蛇头神杖坚硬无比,只听得轰然巨响,盐帮众人被震得长兵脱手,连连捂住耳朵瘫软下去。
“小丫头樊某是吃定了,阁下还是请回罢!”食尸鬼脖子上的眼珠子齐齐得望着巴图莫日根,钉耙接触到神杖,耙端的五指便欲攥住杖身,“拿过来吧!”
巴图莫日根不退反进,在五指钳住神杖前已是将食尸鬼推坐到地上,但见寒光一闪,巴图莫日根脖子上立时多了一道血痕,伤口还没完全张开便是合上,就连鲜血也未待涌出。
他觉得伤口只有半寸,初时冰凉,随后带有少许的灼烧感,必是以极快、极长、极细的刀剑,才能留下此等伤口,巴图莫日根不由得一愣,愕然道:“什么人?”
“哼哼祭司也有害怕的时候?”夜游神从食尸鬼身侧飞了出来,手中握有一把两人高的细刃,此刃名曰弑天,刃脊颀长弯曲,由始至终闪着惴惴寒光。
“小兄弟眼力不错,老夫正是萨满教的大祭司,契丹国辅国国师。”巴图莫日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轻狂浪子,见夜游神皮肤白皙,唇色绯然,与山寨中的粗莽汉子显得格格不入。
“问世间能活着走出幻林的屈指可数,除了五绝与帝释天外,就只剩下祭司您了!”夜游神一头乌黑的长发倾泻下来,全无散漫疏狂的味道,反而多了些许儒雅,“晚生在乱军中伤到祭司实属侥幸,又怎会妄图以蚍蜉之力撼动天地之威呢?在下韩凡,是玄鹰寨的三当家,江湖人送外号夜游神,在此见过前辈!”
“玄鹰寨是盐帮的门户重地,不信杀不了一个垂暮之人!”人手人脚直愣愣的把食尸鬼撑了起来,乍一看去像极了一条肥胖的蜈蚣,他嘴里仍是舔着人骨,品尝得津津有味。
食尸鬼见巴图莫日根心绪不宁,知道他是在幻林中受了内伤,心下已是做好了盘算,口中大喝道:“圣君何在,还不速速现身!”
突然水声大作,潭水打着漩涡向四方散去,随着“潭龙”的急剧扩大,赫然露出了一串石梯,万兽圣君寻阶而上,手中兀自牵着三只血豺。
众人呼喝着规避,生怕被血豺咬上一般,万兽圣君冷眸环顾,杀气带有浓重的尸臭味扑面而来,“哪个不要命的,坏了我的雅兴?”
夜游神两片薄唇绯红若血,身上始终散发着不同于兰麝的木香,优哉游哉的调侃道:“听说轮回窟里又添新丁,圣君玩得可好?”
“有个能叫嚷的自然比活死人有趣得多,可惜这人来头不须得禀明帮主再作打算。”万兽圣君佝偻着背,双眼肃若寒星。
巴图莫日根误以为二人说的是莲儿,一时间胸中滞闷,眼中带有几分凄凉之色,即便隔着厚厚的面具也能令众人为之一震,“你你们这些山野草寇,居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下此毒手,还有人性吗?”
夜游神素来口不对心,他看起来恭谨谦和,实际上极度阴损,他将弑天刃立在胸前,时刻保持着警惕,“我知道前辈在寻找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可惜来迟一步,小姑娘早被二当家的糟蹋了!”
“你说什么?小丫头她”巴图莫日根怒火中烧,他哪里知道事情的原委曲直,气得他喉头一甜,竟是吐出血来。
“果然是用情颇深啊!”弑天刃擎在手里,仿佛高可插云,夜游神看准时机立时冲了过去。
冷芒在巴图莫日根胸口一闪即灭,他没有看到夜游神何时举手,就感到了胸前一阵剧痛,但见伤口已是合上,如此快的刀法着实令人生畏。
“国师气脉不顺,却仍有罡气护体,看来韩某不得不使出全力了!”弑天刃在空中有虚有实,刃芒呼啸着将巴图莫日根围在中心。
紫羽仿佛狂风漫卷,铺天盖地的挡下了夜游神的数番猛攻,巴图莫日根足尖点地,无数紫羽幻化成风,将他整个人托了起来。
弑天刃横扫而过,墙方才接触就爆出了一阵轰鸣,夜游神心道不好,躲到了食尸鬼身后,小声道:“他有罡气护体,我们近不了他的身,老鬼,快用魂潭定住他,你我两面夹击,势必取他首级!”
食尸鬼手打结印,在巴图莫日根脚下布了魂潭,潭水中蓦地伸出了三只鬼手,向着巴图莫日根脚踝处狠狠抓去。
“都给我让开了!”万兽圣君松开铁索,三只血豺向着魂潭的方向奔了出去,它们身上涂了尸毒,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全身溃烂,众人惊呼着,仿佛看到瘟神一般,霎时给血豺让出了一片空地。
无相鬼童伫立在空地中央,任凭血豺从身边袭过,竟是不闪不避,它身体佝偻着,长发早被雨水浸透贴在了脸上,仍是看不到五官的轮廓,仿佛死去许久之人,浑身散发出阵阵恶臭。
巴图莫日根见石面陷了下去,三只鬼手青筋裸露,缓缓从潭水中伸了出来,利爪一旦抓住脚踝,势必会把自己拖入潭底,他心下暗道:“这是幻觉吗?”
鬼手招摇着利爪,离巴图莫日根三寸有余,他顿时感到寒毛倒竖,于是用神杖撑住魂潭边沿,借势脱离了险境,他方一回神,却见血豺已然张开了大口,向着自己迎面扑来。
巴图莫日根可以感受到血豺口中的热度,可以清楚的看到血豺似犬非犬,似人非人,嘴角两边被利器豁开,黄褐色的牙齿露出了一大半,显然经过了悉心的打磨,正沿着长唇龇出寸许。
血豺身体青紫,脸上和身上生有少许毛发,巴图莫日根看得真真切切,不由得心下一凚,这哪里是什么野兽,分明便是以毒药喂食、药酒浸泡、悉心调教过的半兽人,可如今已是全无人状。
他觉得盐帮众匪泯灭人性,一个比一个凶残,莲儿落在这些人手里多半是凶多吉少了,而眼前这些半兽人,起初也许都是像莲儿这般的苦命人,巴图莫日根心生恻隐,实是不忍伤其性命。
于是,他挥舞起蛇头神杖,周身立时燃烧起来,火焰升起半人多高,竟是将细雨蒸发殆尽。
………………………………
第四十章 人皮傀儡
血豺看到无名火起没有冲将上来,萎缩的后腿在地上撕挠着,它们望着烈焰里的巴图莫日根,喉中隆隆有声。
万兽圣君没有想到巴图莫日根在重伤之下仍能以内劲引燃虚空,他指着烈焰的方向高声喝道:“怕个什么,白养了你们这些废物,还不冲上去撕碎他!”
血豺听到主人的呵斥竟真的冲了上去,星火落在身上瞬间燃烧起来,它们没有丝毫的畏惧,好似本就为了杀戮而活。
巴图莫日根幻化成无数分身,在血豺身周走出了六芒星的形状,他把神杖插在六芒星的中心,只听得轰然巨响,烈焰霎时升腾如龙,已是将血豺震得飞了出去,带着尸毒与热焰砸向盐帮众人。
众人溃散而去,有的沾染了尸毒没跑得几步便是栽倒下去,有的被火焰溅到身上,不由分说的在地上打起滚来。
“伤了我兄弟还想活着离开玄鹰寨吗?盐帮的门户重地,岂容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夜游神湛蓝的眸子怒意徒生,身子一晃之际已是跃入了六芒星阵。
木柄神刀在巴图莫日根身周环绕着,尽数挡下了弑天刃的强大攻势,无数铁刃碰撞在一起,金铁之音几乎同一时间发了出来。
铁面被星芒映得通红,一双鬼目愈发的狰狞起来,巴图莫日根大喝道:“不论生死,即便是一堆白骨老夫也要把莲儿带回去!”
巴图莫日根脱离了六芒星的范围,已是将夜游神困在了星芒中心,此火乃内劲所汇,水浇不灭,风吹更盛,所以真气不退便永无终了。
“格老子的,哪里跑?”食尸鬼不甘示弱,驱策魂潭在巴图莫日根脚下步步紧逼,潭水在地上行走着,所到之处划出了一条长河,无数鬼手从河水里伸了出来,拉着盐帮众人向潭底蔓去,血豺不及躲闪,竟也跟着众人陷入了魂潭深处。
万千鬼手在潭底撕扯起来,潭泥灌入了眼鼻口耳,麻痹了感官,众人未觉疼痛已是被鬼手撕得粉碎,鲜血在魂潭表面冒着血泡,乍一看去,这一条血色长河好似沸腾起来。
万兽圣君大惊失色,他知道血豺早被魂潭蚕食,心痛得直欲颤抖起来,“十年的培育啊,都是老子的心血,大当家的快些收手,你伤到自己人了!”
食尸鬼不禁一楞,他立时收了结印,鬼手逐渐化为青烟随着魂潭消失无踪,没入潭泥的人尽数被埋在地下,有的没过胸口,便是被路面截断了腰身,一时间模糊的血肉堆叠一片,放眼望去满目苍凉。
食尸鬼连连摇首,身上的人手人脚摇摆起来,他颤着声音道:“这厮这厮跑得太快,害得樊某铸成大错啊!”
“老鬼糊涂哇,把你的招子放亮了!”万兽圣君心如刀绞,他将食中二指放入口中,尖锐的哨音响了起来,盘旋在半空的雄鹰好似听懂了一般纷纷降低了高度,它们张开双翼时足有一人大万寿圣君以鹰身为梯,几步便是踏上云端。
他从腰间拔出青霜宝剑,剑长三尺五寸,两侧刃如霜雪,传说是以盘古脊椎所化,上面龙纹醒目,乍看去栩栩如生,仿佛欲借着漫天细雨翱于九天之外。
万兽圣君握紧青霜剑柄,由空中直斩下来,宛如一道闪电划破了层层雨幕,巴图莫日根侧身避过,不料食尸鬼已然立在身侧。
“这回看你能逃到哪里去?”食尸鬼张开血盆大口,身上数十双人手仿佛沉睡千年蓦地苏醒一般,五指刺入肉里,钩住了巴图莫日根所有的关节,“让你也尝尝冥锁的滋味,你倒是跑啊,你倒是动啊,你动得一下樊某就教你命绝当场!”
巴图莫日根大惊失色,甚至连呼吸都感到了阵阵剧痛,他知道自己若是移动半寸,全身关节必会被冥锁分离,不死也成了个废人,一时间怒气攻心,大喝道:“速速交出莲儿,老夫不想伤你性命!”
“不想伤我性命,你可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处境?”食尸鬼表情狰狞,肥厚的身子随着笑声一颤一颤的,脖子上的人眼佛珠齐齐的望着巴图莫日根,二人隔着个玄铁面具,实是看不到巴图莫日根的任何表情,“祭司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别说是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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