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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萧金衍-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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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仙成沉吟片刻,?问,“就这么办,通知曹之唤,就说宇文天禄已入城,让他去迎他的主子吧。”

    ……

    入夜。

    自赵拦江登上隐阳城头,无数隐阳百姓、白马义从身穿素衣,登上城墙,或鞠躬、或行军礼,来给金刀王送送行,有些人甚至忍不住哭出声来。

    “在下城主府幕僚长柴公望,奉城主之命,请赵大侠入府中一叙,商议老城主身后之事。”

    隐阳之行,赵拦江一

    路遭人追杀,知道是李仙成派人所为,心中早有火气,望了柴公望一眼,冷言道,“不必了,我在此为李前辈守护三日,三日后,按前辈遗愿,将他骨灰洒在隐阳城。”

    柴公望碰了钉子,却依旧面露微笑,“大大不妥。老城主是隐阳李家上任家主,按照族制,是要进李家祠堂的,若将他骨灰洒在隐阳,那是对他老人家的大不敬。”

    赵拦江直接了当道:“你们心中若对李前辈还有半点敬意,就不会派八十多人来追杀赵某,告诉李仙成,不必装模作样,这笔账,我迟早要跟他算。”

    又劝说几句,柴公望见他心意已决,叹了口气,也迈步下了城楼,金刀王的骨灰,他看都未看一眼。

    萧金衍登上城头,将两壶酒向赵、李二人抛去,李倾城接过,饮了一口,“噗!这什么酒?”

    萧金衍道,“如今隐阳禁酒,能搞得到这个已经很不错了。对了,咱们粮队如何了?”他还惦记着那两万斤粮食,于是出口相询。

    李倾城道,“让他们停在白马镇,等我们消息。”

    萧金衍点头,“如此甚好。”

    萧金衍提前来了几日,早已将城内之事了解的差不多,与二人介绍了一番,才道,“城主府那边似有密谋,却不知所谋何事,最近倒要小心行事了。”

    已是深夜,隐阳城内,灯火通明。

    往日热闹的茶楼酒肆、青楼赌坊,都纷纷停业,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挂起了祈福灯。赵拦江立于城墙之上,望着这座西陲第一边城,心中也涌起了复杂的情绪。

    他明白了李秋衣的目的。

    他不但要将金刀托付给了赵拦江,还将整个隐阳城托付给了赵拦江。然而,他是一介游侠,居无定所,在江湖上四处流浪,又如何担得起这份嘱托?

    萧金衍道,“李老前辈既然选择了你,想必有他的深意。”

    赵拦江摇头,“最多一个月,我将李前辈后事料理完后,就离开这里。”

    “那金刀呢?”

    “金刀是李前辈的金刀,是隐阳城的金刀,我自然会完璧归赵。”赵拦江道,“我还有许多事要做,我还有大仇未报,这里终究不是我家。”

    萧金衍默然,他也不知道,是否要将宇文天禄在城内之事告诉他,以他目前武功,根本不是宇文天禄对手。

    ……

    知府衙门。

    曹知府伏在地上,此刻已骇得浑身颤抖。他前脚刚得知宇文天禄已入城,后脚这位征西大都督就出现在了他的府衙之中,这令他措手不及,趴在地上,磕头不已。

    “天统三年,你科举落榜,后经刑部左侍郎引荐,到了我府上,送了三十万两银子,加上打点管家、门房,又花了三千二百两,捐了个功名,这些年来,虽有贪墨,倒也勤勉,天通六年,我举荐你出缺隐阳知府,如此算来,你也是我的门生。”

    曹之唤道,“回禀大都督,这些年来,下官尽忠职守,一心为民,轻赋税、少徭役,所以孝敬少了一些,这些都用在民生身上,还请大都督见谅。”

    宇文天禄一来就沉着脸,他还以为是因为这些年送钱不够,惹他不喜。心中还腹诽,这位安国公一不好色,二不

    奢靡,唯独对黄白之物情有独钟,听说这些年来,孝敬他银子将近千万两,这么多钱,也不花,难道有特殊的收集癖好?

    宇文天禄道,“民生?哄抬物价,强买强卖,也算是民生?”

    曹之唤直喊冤枉,他辩驳说,隐阳城城主自治,权力极大,他一个知府,在这里毫无根基,又无权调兵,夹在朝廷和城主府之间,受夹板子气云云,听得宇文天禄勃然大怒,“曹德旺,你的知府是朝廷封的,是圣上的眷隆,屁股都坐歪了,还当什么知府?”

    曹之唤吓得面无血色。

    这句话无异于当头一棒,将他砸的头晕目眩,他知道,自己的仕途到了尽头,更是连连磕头求饶。宇文天禄没有理会,拂袖而去。

    宇文圭留下来,“曹大人,咱们聊聊。”

    曹之唤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宇文圭衣袖,“请大管事救我。”

    ……

    次日,隐阳城内传来一则轰动全城的消息。

    朝廷为嘉奖李秋衣当年对隐阳贡献,追封金刀李秋衣为隐阳王,以彰其功,在城东十里凉亭,建隐阳王祠,定于三日后为金刀王发丧。

    由于先前曹之唤命人给宇文天禄建生祠,如今已建成,而那原定的“景澄台”,也将更名为“金刀台”。如此一来,倒也省去不少麻烦。

    正午时分,隐阳城头来了几位特殊的谒拜者。

    隐阳城主李仙成,一身麻衣,带子李人杰前来祭拜金刀李秋衣,还未到城头,李仙成已是嚎啕大哭,声传数里,那哭声撕心裂肺,无不令人动容。

    就连看热闹的隐阳百姓,也感觉到了李仙成对老城主的感情,甚至还将之与李仙成父母去世时只是干打雷不下雨的情形做了对比。

    “李城主这番动情,可见他对老城主的真情啊。”

    “真情个屁,昨日听说还大门紧闭,不让老城主骨灰入府呢。”

    ‘这些年来若不是老城朱庇护,他这个城主能当得如此稳妥?这时哭几声,聊表孝心,也是应该的。”

    众人议论纷纷,李仙成哭声更烈,以至因噎喘不上气来,就连上城墙的台阶,也是靠其子李人杰搀扶,才勉强登上。

    “我的大哥啊,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啊!”李仙成以手帕捂脸,泪如雨下,“你走了以后我可怎么活啊,要不我跟你一起走了算了。”

    一名看热闹的路人道,“那就一起走吧,早死早超生。”

    李仙成听到,冲手下摆摆手,立即有人将那路人拖走,不片刻传来哀嚎声,但却掩盖在李仙成的哭声之下。

    他每爬几步,就哭两声,终于伤心过度,晕倒在城墙上。

    连有郎中上前掐人中,又送服一颗丹药,道,“李城主伤心过度,不适合登楼了。”李仙成醒来,坚持要送老城主最后一程,终于爬了上来。

    李仙成看到赵拦江身前有个坛子,抱起来就哭,“大哥啊,二十年不见,你就这样离我而去,弟弟不舍啊!你不要走,弟弟要送你一程。”

    说罢,打开了坛子,用力一嗅,“怎么味道不对?”

    赵拦江一脸嫌弃的望着李仙成,道,“那是夜壶,昨晚没来得及倒掉。”


………………………………

第218章 杀或不杀?

    李仙成闹了个灰头土脸,随行的龙骑卫忍俊不禁,纷纷别过头去,生怕被城主看到眼中,就连李人杰也是满脸通红。

    经此一闹,李仙成也收起了嘴脸。城头上只有赵、萧、李三人,戏演地也差不多了。

    “你便是赵拦江?“

    “正是。”

    李仙成上下打量着他,此子身形魁梧,气势不凡,站在那里如一把利刃般,一看就是难缠的对手,他决定不再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道,“你不远万里,送李老城主的骨灰和金刀返乡,说吧,想要从这里得到什么?”

    赵拦江默然不语。

    他得了金刀传承,护送李秋衣落叶归根,只是为了一个承诺,并未夹杂任何其他要求。

    李仙成见他不说话,“人忙碌一生,终究所为名利二字。”他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这里三十万两,只要你点头,这些钱便是你的。”

    赵拦江抬头望着他,神情漠然。

    不光是赵拦江,就连一旁的萧金衍、李倾城,也皱起了眉头。这一路西来,他们经历了无数险阻,大小无数战,不过是为了兑现对李秋衣的承诺,到头来,李仙成竟想着用一张银票将他打发了,就连视财如命的萧金衍,也觉得是一种羞辱。

    “若不要钱,我府上有隐阳十二钗,可比金陵十二钗,环肥燕瘦,个个都是貌美如花的女子,你若点头,一并送你。”

    赵拦江淡淡问,“条件呢?”

    李仙成冷冷道,“你送老城主回家,我们隐阳承你的人情,但你终究是外乡人,拿了钱和女人,交出老城主的骨灰和金刀刀法,滚出隐阳城。我们隐阳城,不欢迎你!”

    赵拦江哈哈大笑,“若我不答应呢?”

    李仙成一摆手,身后众人纷纷退去,他长身而起,持刀在手,道,“那我只好领教一下,究竟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刀硬。”

    李仙成的刀名曰断城,虽不比金刀,在百刀谱上排名前五,也是削铁如泥的利刃,更何况,他已经入通象二十年,虽然未触及天道,却也是金刀、狂刀殒没之后,天下最顶尖的刀道高手。

    “拔刀吧,看在老城主面上,我留你全尸。”

    断城抽出刹那,天地之间真元异动,先前还炎热如火,此刻竟刮起一阵阴冷的风。萧金衍、李倾城向前两步,准备与之并肩作战。

    赵拦江摆手道,“今日,我便以金刀之道,领教一下李城主的刀法。”

    说罢,金刀脱鞘而出,一道金光笼罩于刀身之上,异常耀眼。金刀在手,整个隐阳城,如一只苏醒的巨兽,大地似乎轻微抖动了一下。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坊,各有一口老井,自隐阳城建立之日起,便已存在,供应着整个隐阳城的用水,此刻,四口老井之中,井水竟溢了出来。

    李仙成脸色骤变,他想起了当年的一个传说。

    一个仅存在城主之间口口相传的传说。

    五百年前,七十二诸侯乱战,书剑山横空出世后,三国鼎立之势渐成,隐阳城也面临破城之局。

    时大明太祖皇帝命令刘伯冷和姚之孝修京城,普天之下征集能工巧匠,一名李姓匠人自告奋勇,替大明朝廷修建了这八臂哪吒城,建了惊神大阵,他一不要钱,二

    不要权,而唯一的要求,便要大明帮忙解决隐阳之困局。

    这名李姓匠人,便是出自隐阳城,也就是隐阳李氏的先祖。

    隐,潜也。

    阳,龙也。

    想到它,李仙成心中杀意更加坚定,决不能让赵拦江留在隐阳城,甚至留在这个世间。他催动刀意,断城刀紧紧锁死了赵拦江的金刀。

    萧金衍、李倾城感受到对方刀意凌厉,如有千钧,将二人迫得退了一步,更不必说在刀意正中的赵拦江了,两人暗中运功,准备随时出手相助。

    刀光乍现。

    断城刀向赵拦江劈了过去。

    赵拦江竟然连刀也举不起来。

    这便是境界之间的差距,一路西行,他曾与孙千古交过手,但也从未向此时这般狼狈,眼见即将断城劈中自己,赵拦江心中震怒,一股不甘心自心头升起,他怒吼一声,强行运功,冲破刀意笼罩,抬金刀横挡。

    砰!

    赵拦江向后飞出,人撞在城墙之上,几块巨石从城头落下,惹来了一阵骚乱。

    赵拦江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浑身如散架一般。

    李仙成目露狰狞之色,“这一刀,取你性命!”

    说罢向前一步,断城高举,这一刀气势更甚之前一刀,转瞬来到赵拦江额前,萧金衍、李倾城见状,连上前抢救,然而李仙成刀法太快,已是阻拦不及。

    赵拦江眼见对方刀劈过来,心中一凉,难道今日丧命于此?

    萧金衍、李倾城叫了起来,“赵拦江!”

    赵拦江暗叹一声,闭上了双眼。

    然而,这一刀并未劈下来。

    赵拦江睁眼,却见两根手指,硬生生将断城刀夹在了指间,丝毫前进不得。抬头再看,手指的主人,正是自己日思夜想要杀之报仇之人。

    宇文天禄。

    宇文天禄轻轻一送,李仙成向后退出三四丈。

    功亏一篑!

    李仙成心中懊恼,只要再给一弹指,他的断城刀便已将赵拦江分为两段,眼前此人出现,出乎他的意料,他倒持断城刀,拱手道,“隐阳城主李仙成,见过安国公宇文大都督。”

    宇文天禄道:“欺负一个后生晚辈,李城主所为,有失身份啊。”

    李仙成道,“此子与我隐阳城是敌非友,我与他之间非个人恩怨,还请大都督成全。”

    他是隐阳城主,隐阳城名义上归顺大明,却实行城主自治,大明朝廷不干预隐阳城内政,他摆出这份口吻,正是想让宇文天禄不要插手。

    宇文天禄笑道,“此人原是我征西军风字营游击将军,后因犯事逃出军营,军籍仍未除,就算要追究,也理应由征西军处置,李城主意下如何?”

    李仙成目露怒意,对于宇文天禄,他早有安排,此刻时机未到,暂且忍他一忍,于是道,“全凭大都督裁断。”

    宇文天禄道,“此子护送金刀王归乡,于隐阳有功,李城主莫要寒了全城百姓和白马义从的心啊。”

    李仙成收起断城刀,“仙成不敢。”

    宇文天禄连说了几声很好,又道,“三日后,金刀王发丧,他也是本官敬佩之人,到时,我与此子一同为金刀王扶灵,事了之后,我将他带回征西

    军,以军法处置。”

    李仙成点头称是,许久见宇文天禄并未离去之意,只得告辞,带众人离去。

    赵拦江抬头看着宇文天禄。

    这是他永远无法忘记的一张脸,正是这张脸的主人,二十年前,亲自下令官兵屠杀定州百姓,害得他家破人亡,若不是他与“胞弟”赵逸躲在枯井之中,恐怕此刻早已成为了刀下冤魂。

    如今的定州,已是一座鬼城。

    而此刻,正是这个人,将他从李仙成刀下救了下来。

    他心情有些复杂,旋即一股复仇之焰,从胸中燃起,他握紧了手中金刀,暗中蓄力。宇文天禄声音传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换作我是你,我会保留实力,待刀道大成之时,再来复仇。如今的你,不堪一击。”

    “不堪一击!”

    这四个字,如刀子一般戳在赵拦江心头。宇文天禄的实力,他今日领教过,李仙成断城刀全力一击,他仅用两根手指就破掉了,这份实力,自己再练十年,也未必是他对手。

    他心中生出一股沮丧之意。

    这些年来,复仇二字,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他苦练刀法,又传承了金刀、狂刀刀意,武功晋半步通象境,到头来,被宇文天禄“不堪一击”四个字,彻底击碎了。

    他向宇文天禄吼道,“为什么!”

    他在质问,当年宇文天禄为何屠杀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他在质问,为何宇文天禄会在今日出手相救,但宇文天禄没有回答。

    或者说,不屑于回答。

    他双手背负,望着隐阳城,城内百姓川流不息,似乎对将要到来的大战,毫无反应,道,“这是我第一次登上隐阳城头,西陲边城,能有这番盛景,难怪李秋衣倾尽生命,也要守护于此。只可惜……”

    宇文天禄略微一顿,道:“不出数月,这座隐阳城,便会化作一片废墟!”

    赵拦江冷冷道,“就如当年,你在定州的所作所为?”

    听到定州二字,宇文天禄脸色阴沉,不过他乃高傲之人,事已发生,他不会辩驳,问萧、赵、李三人道,“杀一人,救百人,你们杀或不杀?”

    李倾城望着这位权倾天下之人,淡然道,“不杀。”

    宇文天禄道:“愚人。”

    萧金衍摇了摇头,“一人我要救,百人我也要救。”

    宇文天禄道,“贪人。”

    赵拦江却沉默了。

    宇文天禄见他不语,又道,“你虽不说,心中却作出了选择。我再问你,杀一你亲人,救百人,杀或不杀?”

    赵拦江依旧不回答。

    宇文天禄继续追问,“杀三万人,而救天下人,你杀或不杀?”

    赵拦江面露青筋,怒然道,“这不过是你借口而已!”

    宇文天禄长叹一声,“终究一日,你会懂的。”

    说到此时,他向城南朱雀坊虚望了过去,二十年前,正是因为他的一个决定,让他辜负了最心爱的女人,那个曾经天真烂漫的姑娘。

    “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宇文天禄一脸正容道,“我等着。不过,三日之后,金刀王的大丧之日,我希望能见到你。”


………………………………

第219章 我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李不凡带着一坛饮子上了城头,“赵大哥、李大哥,隐阳城禁酒,我用芦苇根和茯苓煮了些饮子,虽然比不得你们中原,却也别有一番味道。”

    隐阳盛产芦苇,芦苇根有去火之功用,配上茯苓,可做夏日饮品,味道偏苦,却能生津,在隐阳当地颇受欢迎。中原饮子多以“二陈汤”为主,以陈皮及陈年半夏煮成,当然还富绅士族家还煮紫苏饮子、水之汤等,寻常百姓喝不起。

    萧金衍见李不凡又换回了守门卒的衣服,奇道,“你怎得又穿这套衣服?”

    说起此事,李不凡颇有怨言,“城主府对白马义从擅自行动迎老城主回城之事不满,几个都统、老的白马义从他动不得,只敢挑我们这些新来的动手,今天一早就还把我们遣返原职了。这白马义从,就当了一日,又回来守城门了!”

    赵拦江安慰道,“一日为白马义从,终生白马义从。”

    李不凡凛然站立,道:“一日为白马义从,终生白马义从!”

    他来到李秋衣灵位之前,深鞠一躬。城头太小,昨日回城之时,白马义从已在城头搭建了简易的灵堂。昨夜以来,前来拜祭的人络绎不绝,上至城内大姓,下到王公贵族,甚至还有个九十多岁的老者,腿脚不利索,却不肯让儿孙搀扶,亲自爬了上来,给李秋衣上香。

    李秋衣一生以刀为道,以城为家,终生未曾娶,到头来,连陪灵的子孙都没有,赵拦江执弟子礼,与数十名自发的白马义从陪灵,后来主动陪灵的人太多,赵拦江几番劝说,以李秋衣喜静为由,才将他们拒绝。

    傍晚。

    一名身穿胡服、头带斗笠之人上了城墙,赵拦江以为他是来祭拜李秋衣的,正要起身回礼,那人来到他身前,摘下斗笠,道:“征西军风字营斥参军哈江义,参见赵将军!”

    赵拦江见那人身形矮壮,面如紫膛色,鹰钩鼻,惊喜道,“老八,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哈江义是当年赵拦江当年风字营的参军,父亲是胡人,母亲是汉人,所以有些异域血统,在风字营时,哈江义话不多,但作战之时,却最是狠厉,每次冲锋,都是第一个,人送外号哈疯子。

    正因如此,赵拦江将他举荐为参军。

    后来,赵拦江逃出军营之后,两人便断绝的联系。之前在万州、雷家庄,跟宋大春、雷振宇提到他时,众人也不知他去向。

    哈江义道,“当年你离去之后,我奉命脱离军籍,潜入北周执行任务,混入了血鸦组织,成为北周的一名死士,数日前,我们接到血鸦命令,潜入隐阳城。”

    血鸦是北周的一个间谍特务组织,与西楚的影子、大明的登闻院兴致类似,潜入西楚、大明各地执行刺杀、情报任务。

    “有什么任务?”

    哈江义道,“现在还不清楚,等上面的命令,不过从头目的话语中,应该是刺杀宇文大都督,今日我奉命出府采办,听说赵将军在城头,便上来相见。”

    赵拦江知他身份非同小可,一旦暴露,恐怕将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摇头道,“太冒险了!宇文天禄号称天下第一高手,你们几个死士,恐怕不是对手。”

    “对北周来说,形势大于意义。而且据我所知,

    李仙成早有贰臣之心,宇文大都督这次轻装前来,不带扈从,不带兵卫,就是想以自己为诱饵,试探城主府这边动静。”

    赵拦江道,“老八,我已经脱离征西军,这些事,你不必告诉我。”他道,“兄弟,咱们多久没有喝酒了?”

    哈江义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差不多五年了吧,上次我请客,结果还是你付钱,等这趟任务结束,我陪你喝上三天三夜!”

    哈江义从军前,已在京城成亲,生了一女儿。他妻子彪悍,当大头兵时,最是仔细,军饷三两,他能存下二两半,每隔半年,就寄十五两银子回家,后来成了参军,五两军饷,他每月花销甚至不过两百文。每次喝酒,他从来不掏钱,不过拼命之时,却抢在最前面。

    赵拦江问,“还望家里寄钱嘛?”

    哈江义挠挠头,“家里那婆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把钱寄回去,那婆娘又会乱想,以为我在外面养女人了。岂不知,咱们这些当兵,这年头,看到头母猪都兴奋半天,哪里敢奢望养姑娘,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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