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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魁-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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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太明显了。”老叟幽幽的说。
秦荆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这才看向门外静候的人,唤他进来问道:“半月前我派出去寻找能工巧匠的那批人,可有消息了?”
“禀秦公,那八位传火使有七人都传回了消息,有一位却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是谁?”秦荆一皱眉。
“是东方景。”
“哦,可有派人去寻他?”秦荆问。
“如今的消息只知道东方景消失在河东县县城中。”
“嗯……”秦荆沉吟,传火使按例每三日便要派人传递情报,看来是凶多吉少了,又问:“此前青口巷中,对祝由和动手的人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杀祝由和的是当今河东县掌书李不琢,也是永安县今岁县试魁首,此人与徐学门人有些渊源,和步东华走得较近,为防步东华以此为饵设下陷阱,所以秦公未下令前,属下们也不敢妄施手段,对他动手。”
“竟让他活到了现在?”秦荆微微皱眉。
“不错,那夜铸炼司外伏击,李不琢也参与其中,但不知为何,那夜他竟脱逃出来,且带回一个活口,为灭此活口,我们安插在河东县灵官衙里已当上笃事的暗桩也折损了。”
“哦?倒是个人物。”秦荆一挥手,“这等人物留不得,莫让他成长起来,天宫又多一名臂助。”
“属下领命。”
那人刚要退下,秦荆对面的老叟忽然说:“且慢,这等人才杀之可惜,为何不考虑将他招揽过来。我倒是对李不琢的底细知晓一二,他前身乃边关军卒,并非出身中土,尚未受香火之毒,也不至于死忠天宫。况且李不琢与他叔父婶母结有怨,只需从中挑拨一二,使仇怨结深,让他与谶纬派古微宗的李琨霜势不两立,如此一来,他在天宫无存身之地,到时我们再雪中送炭……”
“嗯?”秦荆抬袖,意味深长看着老叟,“看来燕凉你对这少年是早有了解啊,我倒想起来了,那日铸炼司外剿灭那群反贼,恰好是赤雪穿着辟支去的。”
“我便明说又何妨。”燕凉施施然笑道,“我那孙女在永安县学读书时,与这少年暗生情愫,近些时日我倒是观察过他,这等良婿确实难寻。”
“我还真以为你动了惜才之意,原来却是打着寻婿的念头。”秦荆呵呵一笑,“但他杀我一红袍,若就此算了,岂不是寒了其他义士的心?
略一沉吟,秦荆又道:“就这么放过他绝不可能,此事休要再提!不过,你之前的话,却有些打动我。”
…………
静室内,李不琢盘膝而坐。
内视中,那团神识火种的模样已有所改变。
原本是一团照破蒙昧的光明火焰,此刻却隐隐凝聚成剑形。
那剑火周围,焰云忽聚忽散,先天八卦图、鸟虫文字变幻莫测。
那日梦境中领悟剑道,又炼气十日,巩固修行,李不琢终于凝成剑道种子。
这剑道种子,就是神识火种的一种形态。
准确来说,神识火种本无形无状,之所以多以火焰之状出现,是因为远古蛮荒时,火是开启人之灵智的先师,而火形天生光明,易于让炼气士观想,用来照破体内蒙昧,是指引炼气士修行方向的一种法门。
而李不琢领悟了不易剑道,寻到了自己的法门,自然再无需借助大而化之的神识火种。
内视中,他体内以后溪列缺二脉为轴,十二正经在公孙临泣的交织下,有条不紊运转着,代表他已臻至坐照圆满之境。
………………………………
第一百一十一章:江湖布告
睁眼从坐照入定中脱离,李不琢心念一动,手掐剑诀。m。
锵!
寒芒乍现,一道银光匹练自李不琢背后剑鞘飞出。
李不琢五指掐动,手中剑诀变换,银练时而飞掠,时而穿刺,时而腾跃。
惊鸿、燕返、腾蛟三式不断组合变化。
随着惊蝉凭虚飞掠,李不琢内也急剧消耗。
好在惊蝉重仅一斤四两,比当时那龙雀红袍驭使的子母剑中那柄小剑也重不了太多。
当然,换了其他坐照圆满的炼气士,没有阴脉之海与阳脉之海支撑,就算用六部剑祭炼出剑灵,恐怕也无法用于实战。
李不琢一招手,银练倏然飞回,锵一声,归入鞘中。
“惊蝉剑灵也已凝聚灵形,如此一来,我的修行便已暂时圆满,若要再进一步,除去剩下四道未获法门的奇经无法开辟,就要向周天圆融迈进了。”
“凭我此时实力,府试的实修考验有望夺得前列,听说当年白神将州试,是以打通六道奇经的修为获得解元。我打通四道奇经,虽已不输世家子弟,但以此就要拿第一就是骄狂自大了,还是要多读书,在学问方面寻求突破。”
李不琢走到书桌边,忽然眼神一动,只见临桌的纸窗上,被人戳破了一个小洞。
推窗一看,院中无人,李不琢向下一瞥,只见一张叠好的信纸被小刀钉在窗边。
“谁来过了?”
李不琢拔下小刀,取信纸于手中,对着油灯展开一看。
速离河东县,一定不要再回来。
纸上写着这行字。
“速离河东县?的确,冬至已过,离府试只剩一月,也到了该走的时候,若说是为了读书,我在藏书大库苦读这几月,也大略已经涉猎了诸家重要典籍。不过,是谁给我传话还要暗中过来,怎么不当面说?”
李不琢仔细观察着纸上字迹,只见字形铿锵有力,笔画却转折有些生硬。
“咦,这字……”
李不琢看见,纸上那个“一”字,收笔时,是很少见的向上回锋。
他忽然想起那张租契上的签名。
李不琢神色一变,放下信纸推门而出,站在院中,四下扫视一圈,说:“是你的话,为什么不来见我?”
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野猫叫声,四处毫无动静。
李不琢面色有些不好:“看来你处境并无危险,我倒是惹了一身麻烦,到头来你还藏着?”
又过了一会,四周仍无动静,李不琢摩挲着腰间剑鞘吞口处錾刻的“燕”字,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语气带着冷意。
“也好,那赠剑之情,就算抵清了。”
半晌,李不琢料想的动静还未出现。
“还不出来?”李不琢叹了一声,表情冰释,“看来是真的走了啊。”
…………
次日,李不琢到吴记铁匠铺取了他委托打造的剑鞘。
这剑鞘看起来是镶铆钉的鲨皮腰带,但能藏软剑。
李不琢归纳的千二四剑术变化中,便有一式“玉带腰缠藏剑八方式”,须配此剑鞘使用。
取剑鞘回院时,本在驻守句芒山下酒庄的应十一来到县城,原来冬至过后,酒庄又卖出一批新酒,故过来县城与李不琢禀报。
屋中,应十一向李不琢禀报了冬至这批酒售出的盈利是一个半金锞子,又说:“今年酒庄出酒少了些,原本五斤粮食能出一斤酒,今年酿酒,却要六斤粮食才能出一斤。”
李不琢道:“你是说有人揩了油水?”
“这却不一定。”应十一顿了顿,“兴许跟那酒妖死了有些关系,这批酒酿出来,味道也差了一些。但也没准是酿酒师傅懈怠了。”
“你以为该如何。”李不琢这阵子没去过酒庄,便先听应十一的看法。
“我以为主公你该回去露个脸,毕竟酿酒的江家此前一直为姚氏做事,拿的是每月定下的月例,以往有姚氏积威多年,他们不敢怠慢,但咱们却不一样。而且酒庄出过妖怪,村民还是有些人心惶惶,都希望再见到你。”
“也好,回新封府前,我去酒庄走一趟。”
…………
午后,李不琢与应十一骑马出了河东县南门。
南门外立着一面布告墙,墙上张贴着诸多通缉令。
许多通缉令没有画像,只有名字,按这通缉令去抓人只能是竹篮打水。
李不琢一看,却发现这其中许多名字,正对应着是他之前从河东县诸多卷宗中整理出来的异常人口户籍。
“抓到一人赐十万钱,五亩良田,钱也就罢了,竟然赏赐田地,若能多抓到几个,可保儿孙衣食无忧啊。”
“但只有名字,这可怎么找人?”
布告墙下众人议论纷纷。
李不琢知道,如今县中兵力都被安排着紧密布防,用来调查龙雀下线暗桩的人手已经不够了。
而且灵官衙对河东县渗透再深,一定程度上来说,情报网比不过混迹此地的江湖人那样全面。
“十一,我们走。”
李不琢看过一眼,便要离开,这时候边上却有一个剑客跟一个刀客拳脚相加打了起来,从旁人议论中得知,这二人是为抢一份通缉令。
“幽州的江湖规矩是这样,城门口的通缉令,若被一人揭下,便是表明这桩生意他接了,七日内其他人便不得插手此事,不然便是挑衅。”应十一在一旁解释道。
“哦,还有这规矩?”
李不琢看着那二人打斗,此时那剑手已经拔剑了,另一人也拔了刀。
二人虽都是一副面对杀父仇人的模样,出手倒都有分寸,只以剑背刀背挥拍。
李不琢饶有兴致看着,并不是被这两个显然武学和内劲都是下乘的武人打斗吸引,此时他正尝试推演这场打斗。
心念一动,场地、声势、武力、兵器、体格、臂长等诸多信息纳入心中。
李不琢未坐照入定,却觉察到不易剑道之种轻轻一转。
“十六招后落于下风,二十七招后以虚招攻极泉、天庭,不得手,被‘亦颇风式’反制,落败……”
李不琢低声自语。
这时候身边有人谑笑一声:“好大口气,你道是两个武旦给你唱戏吗,竟开口就断言看破数十招?”
………………………………
第一百一十二章:厉无咎
说话的人叫姓黄,有个“青蛇”的江湖称号,约莫三四十岁年纪,身量颇高。
黄青蛇自恃江湖资历老,又小有名头,于是此前一直不屑和布告下那些咋咋呼呼的后辈挤在一块,这才偶然间听到了李不琢的话,见李不琢年轻,便忍不住讥讽了一句。
“猜测罢了,算不上断言,也许猜错了呢。”李不琢朝正要说话的应十一摇摇头,示意他不用跟此人计较,赶路途中他不想多生事端。
“你这后生倒是谦虚。”黄青蛇看李不琢这态度,略一颔首,“你的确猜错了,因为这二人走不到二十七招。”
说着他飞身上前,插入那二人的战局,拖住一人手腕一带,扯下他外袍一把蒙在另一人头上。
那打斗的二人当即一个跌倒,一个慌忙扯下头上外袍,脸涨得通红,却敢怒不敢言。
黄青蛇站在二人中间道:“诸位兄弟在此接私活赚些外快,井水不犯河水,二位不妨给我黄青蛇一个面子,就此收手,若因一时意气之争受了伤就不好了。”
那打斗的二人面面相觑,他们又不是刚出来混的,自然知道分寸,要黄青蛇出来插什么手?反而弄得他们狼狈收场,丢了面子。
眼神一对,刚才还刀剑相向的二人,倒是一瞬间有了同仇敌忾的默契。
而围观的其他人则齐齐叫好,有人疑惑问起此人是谁时,旁边有知道的立马便说:“不愧是青蛇前辈,如此轻描淡写就化解战局。”
“听说青蛇前辈侠肝义胆,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黄青蛇左右拱手,口中称着不敢当,心里却是对自己这番出手的结果十分满意,毕竟闯江湖要的就是名利,他自报其名,也是为宣扬自己。那交手的二人也心知自己成了黄青蛇的垫脚石,却是敢怒不敢言,黯然离场。
黄青蛇笑吟吟地看向李不琢,正待欣赏这位后辈年轻人惭愧又敬佩的表情,却见李不琢面色遗憾,牵着马就要离开。
黄青蛇眉头一皱,只道这后辈不知机,再懒得看他一眼。
这时候却忽然有人说了一句。
“可惜了,本想看着二人打完,却被无聊之人插手打断。”
声音不大,语气也十分平静,却带着带着摄心夺魄的诡异力量,让众人一下噤声。
以声音影响心神,李不琢在白龙寺那夜就见那武僧使用过,但此时的声音,却仿佛是并未加持术法的,不由扭头一看。
说话的人身材欣长,眸子狭长,双臂也极长,一头黑发尚未过耳,虽乌黑如墨却有些凌乱,似乎是嫌麻烦而用刀剑随手割去的。
“这二人不过二流身手,打得再激烈又有什么看头,阁下若是技痒,不如我和你过两手?”
黄青蛇脸色不悦,只是说话时,自恃江湖资历老的他却不自觉把这人当作平辈来称呼。
“不必了。”那人摇摇头,瞥向李不琢一眼,“你看出他十六招时落入下风,便不是胡诌,这不难看出来。但你说他二十七招后以虚招攻极泉、天庭不得手而落败,是认真的?”
“不错。”李不琢点头。
众人哗然,黄青蛇更是冷笑一声,刚才李不琢说是猜测,这时却又开始哗众取宠。
那人说了一句好,便没再追问,走向那布告栏,一挥手,气劲拂过,将所有通缉令卷入手中,转头对众人说:“这些通缉,我厉无咎接了,谁有异议?”
众人轰然喧哗起来。
厉无咎大名鼎鼎,乃道家两大宗门之一的古微宗弃徒,据说被逐出师门时,修为在同辈炼气士中亦是翘楚,和一般的江湖武者不在同一层面,他被逐出师门后,性情更加放纵,寻天下剑道高手立下生死状逐一挑战,杀死后,便夺其佩剑珍藏。
江湖传言中厉无咎最新的战绩,是今岁春深独挑幽州州试的新晋法家学士谈子昂。
黄青蛇面色一变,若眼前这位称“妖剑子”的古微宗弃徒不是冒名顶替,那方才他该庆幸自己眼力不错,逃过一劫,只是他心中疑惑挥之不去,厉无咎怎么会对这些通缉令感兴趣?
“没异议,我便收走了。”
厉无咎将通缉令放入腰囊,忽然遥遥指着李不琢:“直到此刻,我心中推演了一百二十息时间,果真那二人的交手会在二十七招前后结束,相差不会超过两招,但我却不能得知,你到底怎么推算得那么具体?”
黄青蛇闻言怔怔看向李不琢,从厉无咎口中听到这番话,意义就大不一样了,难道这年轻人也是深藏不露?但他心中隐约有些不信,若真如此,以李不琢的年纪有这种手段,早该会在河东县声名鹊起,没道理他不认得。
“并非我推算得具体,而是事实应当如此。”李不琢笑了笑,剑道之秘岂可诉诸于人。
“好,那依你的眼光,我杀你需要多少招,又是用什么招数杀的?”
厉无咎说着便向李不琢走来。
李不琢眉头一皱,厉无咎虽未拔剑,步伐却暗合剑术变化,这几步走出,厉无咎的剑路雏形纳入李不琢心中。
而厉无咎目光锐利,浑身散发的尽是纯粹剑意,对这样的人来说,越是精诚于剑,剑之威力就越强,一剑可推演万法,术法变化已是鸡肋。
忽略术法变化,李不琢已开始推演,剑道种子变化莫测,隐隐化作厉无咎的模样。
厉无咎走的越近,剑道种子的推演也越来越清晰。
推演之中,厉无咎剑路奇诡多变,李不琢以千二四步剑应对,战平,至于动用六部剑结果如何,却无法推算,毕竟厉无咎并未真正出手,李不琢所获信息有限,剑道推演也只有雏形。
这时厉无咎已走近,他步伐暗含剑术,每一步走出,气势便盛一分,到他来到李不琢身前三丈外,气势已凝聚到巅峰,使得南门布告栏下雅雀无声,而他眼神动作皆散发着强烈战意。
李不琢摸向腰间,剑道初成而未曾试剑的他,不由对此战也有些期待起来。
………………………………
第一百一十三章:剑意
“我每走一步,你亦暗动步伐来应对,必是看穿了我的剑路,的确有与我一战的资格。”
厉无咎突然停步,望向李不琢腰间,目光如鹰隼一般:“百炼钢成绕指柔,此剑若入我的收藏之中,也算良品。”
李不琢道:“你与人切磋,都要如此费劲解释一番吗。”
厉无咎摇头:“当然不,能让我认真出剑的人很少,解释的机会也很少,你要知道,好对手很难找,若差我太远则不堪一战,而修为高过我者,要么不精于剑道,要么能轻易杀我,这些人,都都无法与我映证剑道。”
“你恰好是一个好对手。”厉无咎指向李不琢,“不过,现在我却不舍得对你出剑。”
“嗯?”
“方才那二人的战斗,我花去一百二十息时间推算出的结果,却不如你一眼所得。我自认单论剑道,同辈之中无出其右,不可能被你比下,这已绝非用‘眼力’可以解释,想必你的剑已触摸到了真正的‘道’,可惜的是,方才你将要拔剑之时,我并未从你身上看见剑之意志。”
“如果你与我有生死之仇,我自然有必定斩你于剑下的意志。”李不琢有些不解。
“不对。”厉无咎摇头,“你的剑道无意志支撑,我若对你出剑,你必定会死在我剑下。昔日谈子昂和我交手,在我剑下存活,是因他已养出三百六十五尊身神,跨入周天大圆融之境,而你比他年轻,修为也差他不少。”
厉无咎语气平淡,并无夸大的意思,李不琢笑道:“动剑就要杀人?方才听旁人说你是古微宗弃徒,想必便是因你戾气太重了。”
黄青蛇这时已知道刚才被他视为后辈的李不琢原来与他已身处两个层面,听了这话仍暗自心惊,被逐出师门是奇耻大辱,李不琢当厉无咎的面提出来,不啻于挑衅,想必今日妖剑子的剑又要见血,除非李不琢不签生死状与他对决,才能偷活一条性命。
厉无咎表情却毫不在意,一揽袖作包圆四方状:“我并非嗜杀之人,只是你与这些庸手不同,和你比试,我定会全力以赴,如此一来,你必定会死在我剑下。”
“我也想与你切磋,可惜……”李不琢摇摇头,“我倒是惜命得很,不像你这般将生死置之度外。”
“待你何时凝聚了剑意,我再与你一决高下,想想便是幸事。我记住你了。”
厉无咎深深忘了李不琢一眼,携着一囊通缉令,扬长而去。
“竟碰上个剑痴。”
李不琢目送厉无咎背影远去,翻身上马,一振缰绳。
…………
回到句芒山脚时已是黄昏,姚仲豫远远就将李不琢迎入酒庄。
一路上酒瓮子村村民齐齐出来,用看庙里泥塑菩萨神像似的眼神看着李不琢,看来他虽在酒瓮子村没待多久,但斩妖的事迹倒是在此地百姓心中建立了不小声望。
回酒庄后,进入书房,书房里布置仍如往常,李不琢坐上木椅,拨动扶手上的开关,桌上人偶捧着的灯盏幽幽亮起。
庄里酿酒师傅江大河的次女江酒儿因为当初与三斤关系不错,被姚仲豫派来为李不琢当掌灯丫鬟,揭开金猊香炉燃起冰心脑神香。
今年入冬后天气似乎格外冷,李不琢脚边也燃起了一盆火炭,虽说他已入坐照上境,纵使赤身跃入冰湖也能坚持许久,区区寒暑不在话下,但
与河东县临时租住的院子一对比,李不琢又更喜欢这间书房一些了,一边闭目养神,一边问道:“我听说今年出酒少了,是出了什么问题?”
江酒儿动作一顿,低头小声说:“大人明察,咱们每年酿酒都是全心全意,不敢有丝毫怠慢的,至于为什么出酒少了,这,这……”
江酒儿有些焦急,却说不出原因。
说是那酒妖消失之故?祖传的方子上,秋露白酿成的出酒率一直是两成。若说是他们消极怠工的问题,但他爹江大河虽然说话爱夸大其词,为人做事却耿直实诚,为了在李不琢这个新主顾心目中留下好印象,今年酿酒比往年还用心一些,哪知酿出来的酒不光出酒少了,味道也没往日醇厚。
江酒儿着急之际,李不琢也没再追问,只是说:“喊姚仲豫过来。”
江酒儿咬了咬嘴唇,表情不安,告退喊姚仲豫去了。
片刻后姚仲豫过来按例汇报着酒庄的生产经营等一应事务。李不琢直接便道:“这些十一都跟我说过了,我这回回来,要改一些规矩。”
“大人的酒庄自然是大人了算,往年姚氏定下的规矩,的确有些是不合时宜了。”如今姚仲豫已将一家老小接到酒瓮子村,没有后顾之忧,既然投靠了李不琢,便已一心一意为李不琢做事。
“第一件事自然是酿酒的事。”李不琢看向江酒儿,“酒儿在这,我正好说了。这些年你们一家为酒庄酿酒,待遇如何?”
江酒儿心一下沉了下去,局促道:“每月月例有两个银锞子。”
“哦,一人两个银锞子,倒是不少了。”李不琢若有所思。
“不是的,是只有我爹拿两个银锞子。”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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