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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魁-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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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不琢望了姚顺之一眼,便走出门外。

    曹延怕担责任,又有姚顺之横插一脚,指望县里派兵是他想多了。

    曹延与姚顺之面面相觑,姚顺之又惊又怒,曹延看着那廊柱,啧啧叹道:“这李掌书真有脾气,我看,你还是别与他针锋相对了。”


………………………………

一百二十五:夜袭百兽庄

    奔马疾驰,马鼻子里粗重的呼吸在星夜下喷成浓重的霜气。

    这匹赤鬣驹本是那百兽庄二当家的坐骑,比李不琢那匹黄棕马无论耐力还是速度都快很多,此时先是从句芒山脚赶到河东县,又从河东县疾奔出七十里地,马身上虽已出了一层湿漉漉的重汗,但仍是精神十足,不见疲惫。

    不多时,便进入一片旷野,四野薄雪覆盖下衰草连天,几声夜枭呼号摄人心魄。

    李不琢背挂铁胎大弓,手提白蜡木长枪,腰藏利剑,风刀一刮,天上飘下盐粒似的细雪,打在脸上十分割人,李不琢眼都不眨,一抬头,目光锁住三里地外。

    鸠山山腰那片连横成片的寨子在雪夜中如匍匐的恶兽,亮着一片片狼眼似的灯火。

    李不琢一勒缰绳,唏律律一声,赤鬣驹陡然刹住,激起大片雪花,李不琢深吸一口气。

    “绿林有绿林的规矩,杀村民,抢女人,都是犯忌。如今又不是乱世,好一个百兽庄,竟胆大如此,难道真能预料到县里不会派兵,才敢这么嚣张?他们既然知道酒庄已非姚氏所有,难道就打听不到,酒庄是我所有吗。”

    “是不怕我报复,还是冲我来的?不论如何,他们没料到我有飞剑,此刻消息没传回庄中,与其等他们反扑,不如此刻斩下贼首!”

    挂枪于马腹,李不琢取弓在手,双腿一夹,赤鬣驹嘶鸣疾奔!

    片刻,便接近百兽庄两里地。

    李不琢目若犀烛,利剑般刺透雪夜下的山林,远远望见庄子门口哨楼上昏昏欲睡的看守。

    一摸马腹,从箭囊中拿出一枚白羽箭,李不琢举弓一拉,铁胎弓弓成满月,倏忽间,白羽箭当空射出,势如落星逐月!

    二里外,那哨楼上的看守昏沉中只听头顶传来尖锐风声,连忙醒神,刚一抬头,白羽箭从天而降,连根没入顶门!

    这看守身子一晃,便轰然倒地,另一边哨楼上的看守听到动静,刚要出声呼喊,又是一箭!将他的呼喊钉死在喉咙里。

    二里外,李不琢放下铁胎弓,跃身下马,只身撞入山林。

    鸠山上,百兽庄大当家石横站在屋外,远远眺望山脚,冷风呼啸,雪林之中突兀飞出一群惊鸟。

    他身边,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讶然扬眉:“飞鸟出林?神机制敌经所言,此乃凶兆!”

    …………

    “百兽庄往年行事应该不算跋扈,不然树立太多死敌,庄中防守怎会如此疏漏。”

    李不琢在庄子门口顿足,抬头一看,那削尖的木桩围出的高墙中央大门两侧的两座哨楼上,两个被射杀的看守一个匍匐在栏杆上,一个被钉在楼柱上,死得不能再死。

    哨楼中金锣静静悬挂着,不会再有人敲响。

    这两人死去,庄里也没其他动静。

    李不琢进入寨中,寨周民居错落,和一般村庄没两样,有的民居中现在仍亮着油灯。

    “阿娘,燕子什么时候来啊,我想听你唱小燕子了。”男童撒娇道。

    “好好,阿娘给你唱,根儿听着啊。”女人轻声唱着童谣,“不吃你谷子,不吃你糜子,在你房檐下~抱一窝儿子~根儿,来年开春燕子又要回来了,你可要乖乖的。”

    “娘,我才不乖乖的,我要骑马射箭,开春后、秋收后,跟着二叔三叔他们出去干活,那才威风呢,二叔说了,男儿就是要别人怕你!没杀过人的,算什么男子汉啊。”男童奶声奶气中透着股戾气。

    “别听你二叔瞎说……”

    屋里传出娘俩对话声,李不琢心道任何孩子在这地方长大,都会变成土匪胚子啊。

    隐匿身形,李不琢向寨子深处走去,片刻后,见到两个穿兽皮衣的男人带着兵刃,向寨门方向走去。

    左边的男人说:“看时辰都亥中了,怎么那两个还没找咱们换哨,真有这么好心让咱们歇着不成?”

    右边的男人鼻子里哼出一声:“多半是在哨楼睡着了,也亏得他们厉害,这大冷天,就不怕冻死呢。”

    左边男人点头:“得亏二当家不在,大当家练武,愈发不过问寨中事务了,这两日庄里来了贵客,大当家更是整日陪着那位贵客,他们才敢这样。”

    右边男人感慨道:“二当家也真是为咱们庄里费尽了心思,这回大冬天的还带人出去,不知还要几天才回来。哎嘿?你这金坠子哪来的,以前怎没见过。”

    左边男人呵呵一笑,摘下手腕上缠着的金坠子:“上月才打的,本来是个耳珰,抢来时在那女人耳朵上挂的太紧,我割了她耳朵才弄下来,沾了不少血,所以去求了些金刚砂埋了两月,去了晦气才拿出来,准备寻个吉日给我那婆娘。”

    “嘿嘿,这倒像你的手笔,你说二当家……”

    右边的男人话说到一半,余光瞥见银电般的剑光一闪,只见他身边那拿着金坠子的男人没吭出一声,脑袋就滚落下去。

    他寒毛倒竖,刚要大喊,却脖子一凉,被剑刃横在颈边,才知道身后站了个人。

    登时收声,压着嗓子颤抖道:“好汉饶命,饶命,有话好说,咱们也就是个放哨望风的啊。”

    他冷汗涔涔,半晌却没听见身后的人说话。

    此刻,李不琢却是把注意放在了惊蝉剑上。

    在村口杀了十余土匪,惊蝉沾过人血后,便有些躁动,此刻又杀一人,其中灵形初成的剑灵,透过剑柄传来一股兴奋躁动的杀意,影响着李不琢的心神。

    “我问,你答。”

    李不琢压下剑中杀念,一把把男人拉到隐蔽处。

    “好,好,好……”男人连声说好,双手举起,尽量远离自己腰间佩刀,李不琢悄无声息便能杀死一人,这等手段,他为保命,绝无反抗之心。

    “门口放哨的二人我已问过话了,你若有半句虚言,下场也和他们一样。我问你,你们大当家石横住处在哪,方才你们所说的,庄中贵客又是什么人?”李不琢问道。

    “他们死了?”

    那男人闻言,却面色一变,霎时间左肘向李不琢顶去,右手摸向刀柄,猛地吐气开声。

    “来……”

    只是呼喊还刚出口一半,便被李不琢一剑抹了脖子,一脚踢中后心,向前跌倒。

    “疏忽了。”

    李不琢摇头微叹,刚才他说放哨的人被问过话,已死在他剑下,这男人便猜到自己绝无生机,这才殊死一搏。还好他剑快,没让他闹出太大动静。


………………………………

一百二十六:灵智开!

    “那边什么人?”

    正在李不琢以为没惊动庄中其他人,不远处传来数声呼喊,一溜火光接近。

    李不琢身形一动,便藏于暗处,就见一队人马提着灯笼走近,有人手里甚至拿着火器。

    “这帮匪类,竟然火器都敢私藏,此罪等同以谋反论处。可惜我没早知道这消息,不然来之前与曹延一说,姚顺之若还敢阻我,便是包庇反贼。”

    “不过,寨门口防卫疏松,这群人出现的却奇怪,怎么像是早有准备?”

    李不琢藏身在屋子背后,心中盘算着,这地方没处藏人,自己迟早会被找到,在出来之前,便寻机先杀死那几个拿着火器的。

    这队人一共八个,若无高手,倒不是太难对付。

    铛铛铛!

    这群巡逻的人一发现地上尸体,就有人敲锣示警,一时间整个百兽庄都嘈杂起来,此前黑着灯的民居内,也都亮起了灯,李不琢听见边上的屋子里也有人起床,取出兵刃,咔嚓一下拔出。

    那八人哗然说着:

    “果真有人入侵,竟杀了两个兄弟。”

    “快禀报大当家,其他人分开搜索,血还是热的,他定没走远。”

    李不琢在暗处看到一人离开人群,朝庄子北面跑去,当即知道这人是去报信的,

    一掐剑诀,惊蝉出鞘,倏忽便刺透人群中那两个手执火器之人的胸口。

    众马匪没料到来袭之人非但不没藏身,反而出手抢占先机,更没料到那人能驭使飞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即阵脚大乱,李不琢欺身上前,一枪直接挑飞最近的马匪!

    “他在这!”

    “外敌入侵,外敌入侵!”

    呼喊声响彻百丈方圆!

    一时间,庄中灯火连绵亮起,本来寂静的雪夜乍然沸腾!

    远近人影晃动,庄里马匪都从梦中惊醒,连衣服都不穿好,就拿着兵器冲出屋子。

    李不琢眼神一空,心中剑道种子急剧转动,只见他身后入寨的地方,只有七八人从屋里冲出,包围过来,此时若要突围撤退并不困难。

    而北面,四面八方人头攒动,若潮水般呼拥过来,看似是绝路,但瞬息间李不琢便估算出,来援的庄人至少二十息后,才能封死这条路。

    “来的好!”

    李不琢血乍然一热,转身又是一枪,浑厚内炁加持之下,抽飞一人,惊蝉随之归入腰间隐鞘,剑灵传来一阵躁动的杀念,似乎不欲就此藏锋!但当前尚不知道百兽庄中头领实力如何,六部剑急需消耗内炁,对付喽啰不宜过多使用。

    数声惨叫接连响起,李不琢一枪接一枪,时而抽裂一人头骨,时而点爆一人眉心,面不改色,整个人散发出的杀意,却让围攻过来的一众马匪心肝发颤。

    部分的炼气士,在修行精深之时能进入神变之境,此非修为境界,而是不动手时如同常人,一旦与人厮杀,浑身杀意透体而出,便能实质影响对手心神。此等境界十分少见,多出现于名将杀神之身。

    李不琢在边关沙场磨练,本就是久经杀伐之人,更是在祭炼惊蝉剑剑灵时,在古战场中凝聚万人坑里战死将士的煞气,如此,便水到渠成,晋入神变之境。

    一人一枪,冲入敌阵,犹如割草一般杀开一条去路,众马匪有张弓搭箭的,却因入夜视野不佳,李不琢又是在人群中,于是不敢放箭。

    五息,冲出五丈!李不琢大喝一声,白蜡木大枪若巨蟒一般,翻搅冲撞,势不可挡,五息打杀四人。

    又五息,冲出十丈,李不琢枪挑一名马匪,枪杆被多把刀剑齐齐劈中,从中断裂!

    “他没了长枪,快近身杀他!”

    众马匪虽然被这尊杀神骇得肝胆俱裂,见李不琢大枪一断,却是顿时鼓起了勇气,瞬息就把李不琢包围起来。

    李不琢随手扔开枪杆,面对刀罗剑网,身子一缩,一旋,展开之时,惊蝉在手,铛铛铛铛铛,便削断一片兵刃和手臂!

    玉带腰缠藏剑八方!

    “大当家的!”

    那报信之人来到百兽庄北面,只见石横走出屋门,连忙高声道:“大当家的,有敌人夜袭,现在已经杀到近前了,此人手段狠辣,数十个弟兄都奈何不了他!”

    “不要慌张,你是说他孤身对上几十个弟兄都不落下风?”石横面色沉稳,却没问来的是什么人,反而话锋一转,“看来牛二凶多吉少了啊。”

    “二当家?”报信者一怔。

    石横边上,百兽庄军师向连珠面色吩咐道:“放他过来,叫弟兄们先退,少些死伤。”

    报信者连忙告退后,向连珠犹豫了一下又说:“纵使当世大将也难有这般悍勇的,我们这回,恐怕是引火烧身了啊。”

    “炼气士本就是超凡脱俗,他又是沙场出身,比寻常炼气士更懂战阵之道。但也无需惧怕,数年前我得了主尊赐下的法门,而今已坐照圆满,更是开辟周身要穴,晋入周天圆融之境,可调用身神,他能做到的,我犹有过之。”石横说着一握拳,向前虚空一击,啪一声,五步外的一尊打熬力气的石鼓,被隔空打出一个数寸深的拳印。

    向连珠面色大定。

    铛铛铛!

    撤退的锣声响起,是那报信者尊令敲出的。

    但鼓声响起的前一霎,战阵中,惊蝉剑倒影火光,越来越快,李不琢衣袍浴血,战意更酣,大喊一声:“杀!”

    与此同时,惊蝉剑殷然长吟,所发之声,竟隐隐也是一个杀字!

    众围攻者齐齐后退,却不是因为此时恰逢其会响起的锣声,而是被李不琢所骇。

    李不琢眼前再无人阻拦去路,却是在入寨之后,第一次停了下来,拇指拭去惊蝉剑上血液,面色讶然中带着三分欣喜,眼神仿佛父亲见到孩子出生一般。

    早先,他以古战场煞气淬炼,兽禽之血祭养,为惊蝉剑凝聚灵形,但惊蝉剑灵形虽成,却一不能显化,而不能开启灵智。

    今夜,此剑杀生不知其数,被人的心头血、眉间血,许多血液浇灌一番,却是机缘巧合之下,开启了灵智。


………………………………

一百二十七:身神

    军队死伤超过二成都会撤军,百兽庄这帮马匪,更大多是惜命之人,被李不琢冲杀一阵,早都失去了战意,鼓声一响,连忙借机逃散开来,留李不琢一人走向庄子北面大当家的住处,无人再敢撄其锋。

    李不琢此时蓦地停下,却是眼前一花,视野变得白茫茫的,脑子轰然一胀,这是体力消耗过度的症状,但李不琢深吸一口气,内炁流转至四肢百骸,又化为精力,霎时便恢复过来。

    身为坐照圆满炼气士,更是打通了四道奇经,李不琢可以连战一日一夜而不力竭,普通人若想靠冷兵器围杀他,只能拿人命来堆,抓住他内炁转化精力的空当。

    但此刻李不琢缓过一口气,之前的数十百兽庄马匪都是白死。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掌声传来,李不琢扭头一看,庄子北面,一人不紧不慢走来,宽松的长袍黑红相间,遮掩不住他的魁梧身形,虽然面无表情,但行步间鹰视狼顾,一出现,众马匪便安静下来,显然就是百兽庄大当家石横。

    “杀了我数十个弟兄,自身仍毫发无伤,而且据我看来,你没废多大力气,若是乱世之中,得你一人,当真胜过千军,不知我百兽庄做了什么惹到了阁下?”

    石横毫不吝惜赞扬,说着又面色一冷:“你一言不发,便杀我这么多弟兄,无论你是为何而来,我都不可能留你性命。”

    “百兽庄既已把我的酒庄打听得一清二楚,你还在这装什么!”李不琢抬剑遥遥指着石横,“你那二当家连着另外十人都被我杀了,今夜,我就是来杀你!”说着环视四周:“今夜过后,百兽庄就此散去,你们往日所作之恶,我就不再追究。”

    “牛二死了吗?也难怪,方才你使出飞剑,这是我们没料到的。不过你凭这个要杀我?”石横朗声长笑,“你不是我的对手。”

    “哦?”李不琢打量着石横,看出他脸上不容置疑的自信不是装的,“原来你私学了炼气术,可惜了,火器、炼气术,若我能留那牛二一个活口,逼问出这些,县里必定会派兵增援我,也省得我废这么大力气。”

    “私学?哈哈哈,炼气大道又不是天宫所有,何来私学。”石横忽然一沉肩,朝李不琢远远打出一拳,“更何况,今夜你已入死局,此事又有谁能知晓?”

    石横一拳击出,嗵的打出一道真空,拳风压缩爆发,倏忽打到李不琢面门前。

    李不琢只见三十步外石横的身影仿佛突然变得高大起来,皮肤映着火光,犹如寺院中五色忿怒金刚,恍惚间,有百名无量五色小体金刚拥护周身,随着他一拳打出,众金刚手持五铅金刚棒杀上前来。

    李不琢心中一震,这是佛家凝练身神的法门,想不到一个马匪山寨的大当家,竟然是坐照境更上一层的周天圆融境炼气士!

    这等炼气士,已有资格做上县灵官,怎会屈居去做马匪?如此藏头露尾的,只有龙雀的人。

    来不及惊讶,百金刚杀至眼前,李不琢心念一动,催动剑道种子运至双目,霎时间,双眼内似乎有凝成文字图像的毫光流转,一眼看破这些金刚佛兵遮掩之后的刚猛拳风。

    李不琢拔剑一斩,劈开石横的拳风,被那百尊身神一撞,只觉意识一空,澎湃的战意竟陡然冷却下去,心里凭空生出想要弃战求和的念头。

    “这些身神虽无实际杀伤力,却能慑人心神,让我失去战意。”李不琢心里盘算着,看向石横。

    “你不过是坐照境炼气士,我有身神加持,你无论如何都会死在我的拳下。”石横收拳,语气斩钉截铁,有种将一切敌人踩在脚下的信念。

    “你倒是对我打听得清楚,看来那百兽庄二当家,也只是要引我过来,却不慎丢了性命。”李不琢略微一顿,“不过,龙雀只派一个你来杀我,倒是让我感觉十分意外。”

    “哦?”石横一挑眉,“死之前,你能做个明白鬼也好。”

    “你的确不是石横的对手。”

    这时候,北面的屋里又走出一人,衣料华贵,头发却披散着十分凌乱。

    “厉无咎?”李不琢眼神一动,“难怪当时你揭下了所有通缉,原来你也是龙雀的人。”

    “你误会我了。”厉无咎摇摇头,“我一生追求剑道,游历四方与剑道高手对决,怎能受到羁绊?但的确,我是受人之托要来杀你的。”

    “受人之托?”李不琢问。

    厉无咎摇头惋惜道:“若非受人之托,我本来不想杀你,我有预感,若再过两年,你必然会是最令我满意的对手之一,可惜如今,你的剑道还没达到令我满意的地步。我生平两大嗜好,一是收集好剑,二是与剑道高手争杀,初成的剑道,就如未熟的果子,未锻打完美的剑胚,就此摘取了,简直暴殄天物。”

    “这比喻有意思。”李不琢笑了笑,“我还是头回当面被人比成果子。既然你不想杀我,不如暂且放我一马,咱们就此别过吧。”

    “你求饶要是更认真些,我或许会考虑,但眼下,你得先过了他这关。”厉无咎看向石横,“石横的观身拥护轮,已修出一百二十六尊身神,恐怕你撑不到我出剑。”

    “若是你要杀我,那还像样。”李不琢抬剑指向厉无咎,又指向石横,“你却不行。”

    “大言不惭!”石横冷哼一声,踏地而裂,身形射向李不琢!

    众围观的马匪看来,只觉得石横威猛无俦,但在李不琢眼中,石横身化金刚,身周佛兵簇拥,有踏破山阙之势!

    李不琢却将心神沉入剑道种子中,一时间,那些佛兵身神消失不见,眼中只有阴阳二象的变化。

    李不琢面不改色,向后退去,石横攻至眼前,一拳打破一面石墙,土石四溅,又锁住烟尘中李不琢的身形,大喝一声,一式菩提月液,抓向李不琢顶门,若抓实了,便能一举掀开天灵盖。


………………………………

一百二十八:丹青剑典

    李不琢一缩身子,整个人消失在石横视野中,在外人看来,姿势略显狼狈,但倒是实打实躲过了杀招。

    石横重重一哼,迫近李不琢身边,虽是徒手,但膝、肘、拳、脚每一个关节都是兵器,轻易就能打碎骨头脏腑。

    李不琢被身神所慑,仿佛完全失去了战意,连手都不还,只一味躲避。

    虽与石横相差一个修行境界,但四道奇经加持,李不琢身法、内炁浑厚程度并不输于石横,虽然姿势狼狈一些,却接连二十招都没被石横击中。

    “大当家果真英武不凡!”

    “大当家一出手,连这尊杀神都被打得没了脾气。”

    “众兄弟们大仇可以得报了,不能让他死便宜了。”

    “先打断双腿,关到水牢里两个月,让他只能站着,一闭眼想休息就会淹死!”

    一干马匪见李不琢接连后退,连还手余地都没有,齐齐叫好,已提前给李不琢安排酷刑了。

    但李不琢眼中,石横出手越多,他的拳法路数可供推演的信息便越多。

    眼神、动作、路数、快慢,剑道种子忽凝忽散,李不琢目光愈发空茫,渐渐的,躲避开始变得犹有余力。

    一旁看着的厉无咎轻咦一声。

    “你能躲到几时?”

    石横鼻子里重重一哼,李不琢能坚持到现在已是出乎他的意料,按说比他低一境界的炼气士,在百二十六金刚身神的震慑下,此刻早已放弃抵抗,生死任由他人了。

    但也无妨,此时,他已将李不琢迫入死角,避无可避。

    “硿妲藜晲!”

    石横沉喝出声,口诵咒诀,一拳打出之时,身神毫光大作,缠于右臂,化作非蛇非龙之相,裹挟着焚金熔铁般的热浪,直捣李不琢前胸。

    李不琢空茫的眼神,却在此刻骤然凝聚,亮得如同霜夜中的大星。

    如醉酒般向后一倒,避过此拳,扫腿旋身,手中寒光如电,刺中石横左肋!

    千二四步剑,提袍卧身,银盘献象!

    李不琢乍然还击,石横心头一震,应对不及,沉喝一声:“遍行法!”

    臂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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