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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魁-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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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说不来送么。”车内,白益掸了掸手中青莲,道:“快过去吧。”

    …………

    马车渐行渐远,城楼上,新封府府主喃喃感慨:“早看出他有离意,却没想他悟得这么快,而今新封府少了他这个直狱神将……”

    “却又出一位真形境的宗师了。”


………………………………

一百六十三:

    上城马蹄巷三六号,李不琢放下碗筷,心中仍是昨日白益离开时的景象。

    李不琢对面的郭璞手里拿着一本册子,边看边说道:“据可靠消息称,那是破碎法相,凝聚真形,抽空天地元气而产生的异象,若消息没错,他已破法相境,入真形境。”

    “原来他是故意做好离开的打算了。”李不琢起身来到窗边,“一纸七罪疏,把想骂的都骂了出来,骂完拂袖便离开幽州,真是痛快。”

    “徐门下得一手好牌啊。”郭璞把记录重要消息的册子收入怀中,“白益身陷囹圄之时,为了置他于死地,程墨一番运作,动用神咤司与法天宫中数个暗子,被徐门把格局又摸清了数成。最有意思的是,程墨奉杨炼之命,为天宫逼走一位真形境炼气士,还在特地在削籍为民的谪书中加了一句不得再回幽州,待七天宫大会时,看他们怎么交代。”

    三斤嚼得腮帮子鼓鼓的,把饭咽下去,抢道:“昨天冯鹰那个脸色,比菜场里卖的猪肝还黑呢。”

    李不琢笑了笑,也不点破什么,这时候郭璞道:“听说司天宫已下谕旨,撤除谪文了。”

    “那神将大人会不会回来啊?”三斤期待地问。

    “他破境就是因为离开,怎么会回来。”李不琢摇摇头,看向郭璞,“你昨日去过地市,古书收集得如何了。”

    “古书倒是不少,只古字太多,有鸟虫文、鼎文、还有上古四夷九方的文字、乃至而今浮黎四极犬封、玄股、尸胡、桑图诸多异国,都是承袭了上古文字,不知你要的是哪种。”郭璞奇怪李不琢为什么好不端要读古书,离府试还剩不足一月,不应该温习诸子百家吗?

    李不琢坐回桌边,道:“都要。”

    离府试还剩不足一月,既然白益提醒多看古书,他不能放过这仅有的信息。

    …………

    元日的一场花灯过后,残灯虽被收拾干净,新封府各处墙壁上多出了不少题诗题词。

    初春的细雨也应时而至。几场细如发丝的春雨下完,把黑瓦洗的透亮,也催生了墙缝里的驳杂花草,下城阴暗处潮气顿生,褥子里都能长起蘑菇。

    冬天一过,加上府试临近,新封府愈发热闹起来,四处高大错落的楼架上霸下轴心轰然滚动,悬车已显著拥挤起来。

    白益临走前的突然顿悟破境,让坊市间流传的话本结尾又得到了一次高潮,也更受欢迎起来,以至于此事已过去数日,府中有意平息,也没能阻止民间的讨论愈演愈烈。

    而天宫的处置也没有拖沓,先是金紫太中大夫程墨被撤职,司天宫法天宫中共计十二人因为涉嫌知情不报陷害的罪名,官降三级。

    而冯鹰这个大反派,因为神咤司地位的特殊性,除了整天在百姓的茶余饭后充当挨骂的受气包外,倒没受到实质影响。

    至于杨炼,则因为程墨担下了所有罪名,也安然无恙。而程墨被撤职后,据不住的消息说,已到杨家当了家臣。

    马蹄巷里李不琢仍是日复一日,读书、炼气、炼剑。

    郭璞从地市搜罗来的古书,有绝大多数有字形,却无释义,李不琢只能半猜半蒙,一开始读得极为艰难,后来也发现了古字间的象形规律,进度也愈发快来,加上梦中温习背诵,已能起做到见文知字六成以上。

    炼剑自然是祭炼剑灵十五,李不琢与十五的默契愈发灵应,三丈之内,十五已不需李不琢用剑诀操控,只需心念一动就可杀敌。

    至于那枚圣言剑字的消磨,已完全停滞,只待府试过后李不琢晋入周天圆融才能尝试。

    白游似乎真转了性子,除了来请教李不琢一次,其余时间已不出白府,埋头背诵白益留下的书卷。

    …………

    …………

    府试的具体流程,按例要府试当日才会放出,这段时日郭璞无论如何打听,都没半分消息。

    完全不给考生准备时间,看起来如同儿戏,但无论历年意外落地者如何抱怨,甚至几度有公侯之子落地,天宫也从未在此事上有过妥协。

    李不琢足不出户,每日倒也过得充实,不知不觉,离府试就只剩七日,到了众考生去圣院祭酒的日子。

    这日清晨,李不琢穿上吃灰已久的乌底赤边、衣角处下饰有藻纹的炼气士正服,用火纹腰带一束,再戴上乌木偃月冠。

    考前的圣院祭酒马虎不得,早年就有衣衫不整,又在祭酒过程中无礼者,被主持祭酒的官员逐出圣院,连带着府试也没了资格。

    出门后,李不琢坐上那辆魁首专属的童子逐鹿图马车向建在赤桥社稷坛不远处的新封府中部圣院驶去。

    街边深檐下滴着积雨,车轮碾过清亮的青石板发出有节奏的咯咯声,待临近圣院时,李不琢下车步行,发现临街的许多府试考生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府试临近,他这驾魁首专属的马车还是有些吸引目光,李不琢没在意旁人,顺着圣院石阶拾级而上,整个圣院台阶九十九级,云纹白石栏杆围绕,阶上庑殿顶的门楼前后出檐各两丈深,已有不少考生在此等待,白游就望着门楼后的七圣殿。

    李不琢走近拍了拍白游肩膀:“背的怎么样了?”

    白游回头看见是李不琢,道:“都背下了。但读的越多,越没底气啊。”

    “都背下了?”李不琢有些讶异,白益给白游定下的书目不少,短短二十天就全部背下,这是一流的记性啊。

    白游道:“每日点蜃楼香,想不背下都难!再说本少爷又不是脑子不好使,只是没用功啊。嗨我瞎担心个社呢,今年不行明年本少爷再来。”

    李不琢和白游说话间,考生陆续来齐,几乎都是生面孔,府试纠集全府考生,永安县只占其中一小部分。但李不琢眼睛扫过,也见到了几个熟面孔,譬如当初县试第三的那位符家子弟、何文运、还有赵承阳。


………………………………

一百六十四:府试之争

    随着一辆辆马车汇聚在圣院四近,府试考生陆续来齐,这群经过县试磨砺的童子炼气士已是新封府的精英,此时却蚂蚁一般聚集在门楼前,有三千之数。

    作为希夷山脚下的近圣之地,新封府每年府试录举子的名额在各州府中已经是最多的,但眼下圣院前的三千人中,最后也至多能有三十五人通过府试,百里挑一。

    此时圣院内,即将主持祭酒典礼的祭礼长在阁楼上望着圣院前静候的考生,百家掌权的大时代,炼气虽仍是精英的特权,但府试考生很明显一年多似一年。

    三年前新封府府试的考生还只不过二千有余,如今却已有三千之数。

    考生越来越多,十六州的职缺却是定下的数目,每年的举子名额也从未增多,竞争于是愈发激烈。

    此刻即将考府试的举子中,有八成都是历年通过县试却没过府试的一年年积压下来的童子炼气士,祭礼长知道这次府试将崭露头角中举子的三十五人,有九成都会出现在那二成的新科童子中。

    “我在圣院主持祭酒十四年了,犹记得十四年前府试考生中修为最高者也不过是贯通了十二道气脉的坐照上境,那时奇经皆是不为世人所知的秘传,而如今却是百花齐放。”

    祭礼长感慨着,说话时,把身子微微侧向窗边一个面容苍老,双眼狭长,头发与胡须却都乌黑的老者,这老者便是司天宫长目上尊杨炼。

    看来白益突破真形的事对这位天宫上尊的影响不小,不然他也没必要亲自来新封府处理后患,于是祭礼长说话时语气小心,不敢触了杨炼的霉头。

    杨炼这时的表情似乎浑没把白益的事放在心上,站在窗边打量着诸多考生,点头道:“而今人才辈出,是我天宫之福啊,待府试过后司天宫大挑,又能为七天宫再择出一批精英。”他说着看向身边鹤发长须、面容清癯的老者,“今年的考生中,孙大人看好哪一人能得头甲?”

    杨炼问话的便是本次府试的主考,在鼎天宫烟海阁保管十六州传承典籍的孙青臣。

    作为七重天宫之一,鼎天宫执掌天下炼气士传承修行之事,但这职权看似顶了天的大,其实七天宫中,鼎天宫地位最是尴尬,只因烟海阁里存放的所谓十六州炼气术典籍九成都是前朝所遗,各炼气士世家的顶级法门,都还在自家手里掌握着。

    好在鼎天宫的那位岐黄医家圣人地位超然,对于各天宫的明争暗斗,鼎天宫向来万事不沾,置身事外,也未曾被削弱过底蕴。

    这位烟海阁上君孙青臣显然也是正宗的鼎天宫中人,虽然此刻打量着圣院前那群考生的目光多有考量,在其中几人身上更是停留了许久,面对杨炼的问题,却装糊涂感慨道:“上尊这问题难倒我了,我虽名义上主持府试,真正主持府试的,却是那位壶君。这三千人中人才济济,我一眼看过去,有头甲之才的不在少数,真是英才出少年呐。”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杨炼也不追问,隔窗一一指出考生,问祭礼长与孙青臣对他们的评价。

    孙青臣地位超然,祭礼长面对杨炼却不敢装糊涂。

    “南陵刘氏的刘合敬据说已突破坐照上境,修行家传炼气法门,修行大周天……”

    “博沂韩氏的韩弃得了宣北县魁首,不入府学,只身入西荒之地从军杀敌,半年间斩了涂火罗国兵马近四百,还独身入敌营擒来了一员嗜巴大将。”

    “符灵均的徒弟符膺县试受挫,但此事对他来说却是警醒,让他放下了骄矜自得之心。据说县试过后,他闭关不出,修成了螣蛇实意法,加上他已修成的五龙盛神,灵龟养志二法,纵横家七大法门他已精通其三,若放在三年前,府试头甲非他莫属,但今年却不好说。”

    “古微观不轻易收徒,当年的李琨霜一举夺魁,又得了府试头甲,足以证明古微观的眼光。今年府试的古微观的赵承阳又是长青子的后人,据说已得了长青子三分真传,也有头甲的希望。”

    “那河东何氏的何文运在永安县县试压过了符膺一头,我曾听姜太川点评过何文运,说他的文章理、辞、气皆是上上等,单论学问,是同辈中最出类拔萃的,府试与县试考核大有不同,他在府试中发挥如何,倒不好推断。”

    祭礼长一一点评着考生中出色者,目光越过门楼的重檐,看见人群中的李不琢。

    鉴于李不琢与白益的关系,祭礼长本不想在杨炼面前提起。

    杨炼却远远看着李不琢:“此子如何?”

    祭礼长斟酌了一番,有褒有贬道:“至于永安县县试魁首李不琢,倒是值得说道一番。他出身寒门底蕴不足,县试只考学问,不考实修,他县试得了魁首,到府试再想得解元本来不大可能。只不过,他县试过后不去府学,出任河东县掌书吏,杀龙雀传火使一名,又剿灭反贼,与古微观弃徒厉无咎战而胜之,被封了名号侯。据说那封赏的圣谕中,有一道‘剑’字圣言,这机缘,虽比不上陶祝当年在地市得到全篇圣人手书,但也极为难得。李不琢若能参透这剑字圣言……就算他出身寒门,底蕴不足,也足以争一争解元。”

    杨炼不动声色,见李不琢与身边的白游说话,眼皮一垂,道:“在圣院嘻笑,何其不敬。”说着看向祭礼长,“此人应该逐出圣院,取消府试资格。”

    祭礼长一怔,旋即明白李不琢区区一童子炼气士,虽不值得杨炼放在眼里,但杨炼在白益之事上威望大损,是要拿白益身边的人立威了。

    祭礼长不由脸涨的通红,岂有此理!他身为祭礼长,主持圣院祭酒大礼,从不逾矩,杨炼的举动在他心中是莫大的侮辱!

    但司天宫权势无双,长目上尊亦是只手遮天。白益能顿悟入真形,他一个圣院祭礼长又拿什么来反抗杨炼?

    祭礼长正觉屈辱无奈,那边一直耷拉着眼皮不言不语的孙青臣忽然一拍桌子。

    啪!

    镇纸笔山都震落在地。

    “你虽官居一品,但这里本官才是府试主考。”孙青臣话语掷地有声,一字一顿道,“你敢打压我的考生,我现在就去圣像前奏请圣谕!”


………………………………

一百六十五:藏蛟谱

    一直提着一口气的祭礼长吓了一跳,嘴角猛抽,完全没料到这位烟海阁上君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这时候竟敢跟司天宫上尊、权势极盛的杨炼拍桌子!

    但想一想也能明白过来,历年府试都由鼎天宫安排,孙青臣身为烟海阁上君,官居三品,虽然地位比不过杨炼,但他代表了鼎天宫的门面。杨炼直接无视孙青臣,干扰府试,置鼎天宫于何地?

    也难怪孙青臣会突然翻脸。

    本来鼎天宫就在七天宫中地位较低,但若真在人前再三让步,再过百十年,恐怕各大司职都会被架空了。

    杨炼一横眉,看向孙青臣,道:“此子少年封侯,已是不妥,我见在圣院前嘻笑无礼,显然是心气飘了,天赋远高于他的人不在少数,但越有才能的便越知道藏拙,哪个像他这样飞扬跋扈,我并非要害他,压一压、磨一磨,对他来说是好事。我当年为天宫征战,剿灭大夏,被王圣亲封司天宫上尊,此后兢兢业业,为天宫提拔的人才不计其数,你孙青臣何德何能,敢说我打压考生?不用你奏请圣谕,你自己等着锒铛入狱。”

    说着,杨炼向左右侍从淡淡吩咐道:“带他下去。”

    杨炼身边那两名气息悠长、炼气境界极高的守卫便是他亲传炼气术的私兵,闻言不顾孙青臣的身份,毫不犹豫就左右去抓孙青臣,要把他带离此地。

    祭礼长看得手心冒汗,孙青臣却摸出主考的玉印啪的拍在桌上,须皆张,斥责道:“好一个为他着想!李不琢在圣院祭酒之时被当众驱逐,颜面扫地,不羞愤自尽就不错了。你杨炼贵为上尊,却算计一个区区童子炼气士,这等小人行径传出去要被天下人所不齿!钦天玉印在此,你敢动我,我此刻就去奏请圣谕,告你杨炼趁王圣离开天宫,把持权柄,打压异己!”

    左右已接近孙青臣的两个侍卫被孙青臣气势一迫,脚步一滞,顿时接近不得。

    祭礼长打一开始就心惊肉跳,各府县的七圣殿有阵法能沟通圣人,但除非有天大的事生,不然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有人会打扰圣人,若杨炼要打压李不琢,本只是随手为之的小事,但一旦孙青臣到圣院奏请圣谕,这小事就成了大丑闻。没想孙青臣会把话说这么绝!

    杨炼打量着孙青臣:“你突破了真形境,竟仍甘心在烟海阁守着那一堆废卷?很好。你身为主考,今日为区区小事咆哮失态,动不动就要惊动圣人,成何体统。圣人为人道昌盛,身负重担,本尊不愿打扰,但今日你构陷我,等着问罪!”

    说罢,杨炼带着侍卫拂袖而去。

    孙青臣看着杨炼背影,长呼出一口气,坐回桌边,气势一收,又是一副普通老头子模样。

    祭礼长捡起地上的镇纸笔墨,暗暗心惊,难怪这位烟海阁上君上能接连三年担任主考,原来也是一位真形境宗师,尊敬道:“有上君这样的主考,是众考生之福啊。”

    …………

    对于圣院阁楼里生的一切,李不琢并不知晓,在圣院门楼下静候到巳正时分,圣院的祭礼长便从圣院中走出,率众府试考生举行祭酒大典。

    众考生衣冠、参拜圣像,再加上诵礼、祭酒等一番流程,到大殿结束已是巳中。

    祭酒大典结束,李不琢走出七圣殿,圣院洒扫得十分干净的宽广台阶与黑石地面在日头下幽幽亮。

    考前的祭酒大典已结束,眼下众考生已可以离开,但大多数人都在圣院中盘亘不去。

    这处圣院是新封府中最讲究的建筑,其讲究并不体现在飞檐斗拱的精美繁饰,而体现在底蕴之上——你在此间逛,随意看到的一座盆景,就能追溯出一段曾有某位大学士甚至半圣在此论道的佳话,而复道中朴素悬挂的某张歌女图,据说就是前朝某位诸侯王最珍爱的藏品。

    与其他供奉七圣像的场所不同,举行祭酒大典的圣院是新封府重地,平日并不开放,众考生难得有机会进来,自然也不舍得离去。

    除了在圣院中观瞻,这也是府试前众考生交流的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机会,虽心知眼前都是即将同场竞争的,能对对手有所了解,也更能胸有成竹。

    作为在府试颇有希望的竞争者之一,李不琢也受到了几名面生的考生的试探,所幸的是试探他的人并不算多。虽夺了永安县魁,又封了名号侯,但刚来幽州半年的他,在全府之内,名声尚比不上那些年少时就才名远扬的同年。

    众考生都是府中精英,到了府试还剩几天的关头,该做的学问也都做得差不多了,该提升的修行,也基本到了瓶颈,大部分心思都放在打听府试有关的消息上。

    府试的规则历年从不外流,那些个去岁落第的考生,对此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似乎当时被神通蒙蔽了知觉。

    关于这方面的信息打听不到,许多考生的大部分心思便放在了打听其他考生的信息上。

    李不琢在圣院中游览,瞻仰着圣院中前人留下的痕迹,偶尔在坛砖墙角现两行偈语短诗,被其中放达淡然的心境触动,心道这对于缓解考前紧张实有奇效,这时白游过来摸出本册子,神秘兮兮唤李不琢一起看。

    “这是什么?”李不琢翻开册子,第一页写的就是“陈阆真”的名字。

    白游道:“藏蛟谱,就是有好事的人把今年府试考生中佼佼者的名单都列了出来,还细致罗列了擅长于短缺之处,排出一份名单来。哎,你先翻过去看看。”

    李不琢依言连翻几页,白游喊道:“停,见着没,你排在第十二位。”

    李不琢打量着册子上自己的名字下方的籍贯、出身等信息,觉还挺详细,连他坐照上境诸脉贯通都罗列了出来,那两篇灵枢真解与转丸篇也被归入考量,不过他自行推演的两道奇经,排名的人并不知道,所以也没纳入其中。


………………………………

一百六十六:烂缑帖

    “第十二位……”

    李不琢直接合上册子还给白游,问道:“这东西往年排得准吗?”

    “按往年的府试放榜结果来看,倒还有几分准头,据说藏蛟谱上前十很少会有落第的,不然我也不至于花这闲钱买它啊。”白游接过藏蛟谱,“怎么不看了?”

    “终归都要全力以赴,看得越多顾虑越多。”李不琢道。

    白游摸了摸下巴,感慨道:“这话在理,我看得越多,想起这三千人里,府试只取三十五人,已经越来越没信心了,这玩意还是扔了的好。”

    李不琢摇摇笑道:“别,这写书的人把我都打听得这么清楚,有些地方细致到连我自己都不曾想过,这背后要动用的人脉势力倒不小,想必买来也不便宜吧。”

    “不便宜,八个银锞子呢,抵得上去浮月坊吃顿花酒了。”白游砸吧嘴回味着,感觉这一月自己简直就是个修太上忘情的道士,都不知多久没去宠幸那些小娘子,想必这些日子又得来几个新嫩的雏儿了,虽说他已有婚约,家里也严禁破身,但别的不能做,亲亲嘴,揉一揉那对慵慵的白鸽也是好的。

    他娘的,又跑马了,白游拍了一下太阳穴,暗骂一声,收起心绪。

    “那就别扔了,道理怎么都是通的,反着来说就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终究还是以放榜的结果定论,这玩意你还是留着吧。”

    李不琢拿过藏蛟谱,塞进白游怀里,这一份排名又没防盗手段,也不受天宫大宪保护,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开,价格大跌,贵就贵在是第一手资源,用场不一定派得上,扔就可惜。

    …………

    白游拿了藏蛟谱去跟寇谦之孙偲两个好友交流,李不琢便独自在圣院里闲逛,圣院极大,那座九十九级台阶上庞大气派的七圣殿四近,是成片的重檐楼塔。

    数千人涌进来,对圣院整个来说只是汗牛充栋,李不琢在廊庑间行走一阵,身边人却越来越少。

    圣院中的隐修者对于府试考生显得十分包容,一位在假山池作画的一位女冠见到李不琢,还停笔给李不琢指引了圣院的建筑格局。

    巳时的光线在层叠的黑色檐瓦间折射弥漫,院中四处嫩芽新发,百花初绽,李不琢来到圣院听雪亭时,四周已十分幽静,几无人影。

    朝着十步外临楼而建的李不琢观景亭看去,见到墙上有两行字,便走了过去。

    只见白墙上散漫不羁的字迹写着:

    圣人不拜,神佛不求。

    三尺冷铁,几条烂缑。

    “圣人不拜,神佛不求。三尺冷铁,几条烂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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