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狱之吏-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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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河城向来安闲，因为距离雪原上那座圣地最近，慵懒圣地从来没有兴趣与任何一代王朝发生冲突或交集，懒得，也是不愿。

　　　　沾染红尘一方面极有可能堕凡，另一方面实在是对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提不起兴趣。

　　　　江湖都知道天阳山玄阳宫中那位将天下神器之首交托小弟子带下山来行走，对于那位居心没人猜得透，只不过江湖传言那位剑不离身，已是成名之后数百年的习惯，什么“剑在人在，剑毁人亡”的热血豪侠志怪小说桥段自然不可能真实写照这个传奇，但人们宁愿相信。

　　　　或者不愿相信，他还没有老去。

　　　　凭一己之力掀起整个天下半边腥风血雨，一袖压下烽火狼烟的存在，他们不敢相信，有很多大日武尊出现过，他们都消失了，不见了。

　　　　对于他们来说，看不到的都是死的。

　　　　如果狂二十劫飞升而去立地成圣，白日顿悟破碎虚空都是他们可以接受的，他再强，消失在这个江湖这个天下，就再也不是这世界的人，再也管不到此方事，再也不足人所惧，也不会为人铭记。

　　　　他不再需要皓玄天阳剑，便将剑赐下，告诉天下他还没有死，皓玄天阳剑还有主人。

　　　　这便是老了，既然所有人都认为他老了，他好像只剩下了归隐一条路，一个结果。

　　　　江湖不需要老去的领袖，也不需要至高的威严，所以曾经的神话还是被人们记起在史书里就好，他们需要新鲜血液鼓噪这本就不甘寂寞的世界，需要滚烫烈火烧去老化、坚硬的死皮，他们就是新鲜血液。

　　　　有人按捺不住终于向背着剑的青年伸手讨要那神器，他一只手，他也不用剑，而且受了重伤，濒临死亡。

　　　　可是他们忘了有一个人用剑，也没有受伤。

　　　　第一次杀人确实有些复杂，温热鲜血不可避免溅到脸上，顺着脸庞淌入嘴中，腥甜、粘稠，李墨白握着巨剑的双手微微颤抖，然后疯狂颤抖，最后咬着牙将剑刺入地面，拄着剑剧烈呕吐，力度把握不好，很容易将敌人来个大开膛，粉色的内脏顺着压力释放倾泻在地面，粉嫩嫩腾着热气好大一滩，创口平滑，但却并不温柔。

　　　　狄魍开了第三只眼，却不是传说中三目神那般威严，反而浑浊邪恶，他的两只眼始终不愿睁开。

　　　　那里藏着很多东西，连神灵之躯的贪狼都不敢直视的神秘。

　　　　不愿看，就不开眼。

　　　　“师妹，总有方法不杀人，已到碧河，再差千里，就是寒极峰，到了玄冥圣地，就不用再理会这些穷追不舍的江湖宵小，也不用造杀孽了。”狄魍面色灰白，嘴唇是妖异的紫黑，像开在烈日下的夺命花，那第三只眼直勾勾盯着天空，要把云层望穿，要把苍穹看破。

　　　　我倒是好奇，为什么你不杀人。

　　　　石楠鬼庞大宏伟的身躯虚化在狄魍身后，李墨白当然看不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实力不够，没有必要。

　　　　“他已经杀了太多人，造了太多孽，我和皇甫图只能尽力替他赎罪，哪怕日后无法功成，泡在幽凚寒潭里受罪的时候也能少些心理压力。”狄魍微微笑着，有些虚弱。

　　　　石楠鬼很是憨厚，但是听到这句话也是不由得咧嘴笑了：“我倒是听过佛陀不杀生，可是佛陀也造杀孽，不然西天佛国外层层堆积的天魔骨，不成是它们被灵山感化自刎而亡？你血魇星杀不杀生，为何要叫血魇星杀？而且绝兽分化，并不是所有绝兽与绝印站在你这边，倒是直面混沌，你又如何？”

　　　　杀生，我自是不杀，可是我们这些东西，算是生灵？叛者碎印，仅此而已。

　　　　石楠鬼先是一怔，有笑意溢出。

　　　　天怒雄途、夜枭子、夜枭子出现了，站在对立面。

　　　　石楠鬼、血魇星杀、黑湮、业火红莲、十字谴杀。

　　　　有苍龙坠和星道文途作壁上观。

　　　　那么剩下的两个呢，山守音和长乐未央又在哪处，不出来，是想跟那两积年老鬼那般，权衡利弊再站队吗？这可不是让人愉快的做法啊。

　　　　李墨白和狄魍又起争端，围绕究竟那些人该不该杀据理力争，李墨白面红耳赤，狄魍脸色铁青。

　　　　“罢罢罢，这千里风雪，又有谁甘愿冒着严寒来此送命挣那机缘，你，要好好的。”狄魍没由来的烦躁，拂了拂袖子转过头去不再看她，这一路来杀了不少人，并没有起到震慑效果，反而距离寒极峰越近，受到攻击和埋伏的频率越来越高，让人不胜其烦。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毕竟是阎罗挑中的那人，笼在袖子里的九龙血玺散发温热，皓玄天阳剑杀气更盛，狄魍眉心竖目更加烦躁跳跃。

　　　　一切都是不详的征兆。

　　　　“这么说来，我们的通关文牒，城主大人还没有送来啊。”狄魍抻了抻脖子伸懒腰，突然这个动作静止。

　　　　下一个呼吸他的脸颊出现了极细的血痕，是利器所致。

　　　　李墨白有些不安的抽出狄魍背后的巨剑，风雪大作，并不能看清到底有没有人在城墙上，也不能看清究竟有多少人在他们五丈开外，沙沙作响的是特制防滑靴在冰面上踩过松软雪层留下的细微动静，狄魍闭上了眼睛，自然也就听得更清晰。

　　　　“也许不是他的意思呢。”狄魍自然感受得到李墨白眸子里喷出的怒火，只得为未央宫里那位皇帝陛下开口解释一番，朱洹虽然是个粗野之人，但是也断然不会做出出尔反尔、杀人夺宝的事情来。

　　　　不识字的人更要面子，也更好面子，更何况是已经位极九五的家伙。

　　　　可是，是不是他的意思，都是我们的麻烦啊。

　　　　墨白，退后。

　　　　连番血战，扛着剑的小姑娘已经没办法再鏖战一场，再血战一天一夜。

　　　　李墨白皱着精致的鼻子，几番挣扎以后还是慢慢退去，师兄说的，就要听话。

　　　　“诸位，有何事，就一起说吧，不过我们赶时间，真的，很赶时间。”狄魍盘坐在地上微微点头，他也没有说谎，感受肌肤和魂魄慢慢剥落的那种感觉并不好受，所以他先出了手，右手按在了碧河城外大地上的冰层，金线在冰层上从他手背喷涌而出在冰面冲起，并不很强的气息回荡。

　　　　是啊，就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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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那只手

　　　　赶时间所以快，但是在他们看来那独臂男子的速度却慢得出奇。

　　　　手掌落在冰面上，微微向下一按，冰面悄无声息下陷同时冒出白雾，不知温度多高，直接将寒冰化作雾气飘散。

　　　　冰面下有灰色长线四散游走，仔细看去就像是贴地而行的长蛇，经过星武者们的脚下就有庞大冲击力撞进双脚，鲜有人能躲过这冲撞，于是纷纷浮上半空。

　　　　强行提起一口气，狄魍整个人暴掠而起，右手握拳对着最近那人胸口落下，所有人都在不解间飞起，在刹那看着狄魍的右拳陷进同伴的胸口，清晰地骨裂声传入他们耳朵。

　　　　接连十多声脆响仿佛狂风中摧折的树枝，这一拳直接打断了那人十多根骨头，紧接着爆豆般的动静白了所有脸庞。

　　　　“我不杀人，可。”黑色幻影拉成一线，感觉到危险的来者来不及躲闪，眨眼的瞬间第一批围上来的星武者尽数倒地，那剧痛并未让他们昏厥，这才是他们此时最痛苦的事。

　　　　大慈悲，也是大残忍。

　　　　死亡往往温柔过活着。

　　　　他晃晃悠悠挺直身子，骄傲如头狼巡视领地，始终没有表情的脸看起来有些恐怖。

　　　　抽了抽鼻子，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不管是涌出第二批的武者还是远在十里外的伏击者都撇过不谈。

　　　　如猫踩雪的窸窸窣窣此时让他生出了极不舒服的感觉。

　　　　那人踏雪而来，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逆风雪行，周身有看不到的气旋打转，将身后雪片逆转轨迹，跟着他亦步亦趋向此地赶来，那是雪原的方向，也是寒极峰的方向。

　　　　风急雪阔雁难飞，柳絮扫地，行踪不明。

　　　　诞生灵智般的雪片混杂在大雪之中掠向围者，割开了衣物、割裂了皮肤、隔碎了毛发、割断了血管，体魄强悍的星武者来不及反应就死在了逆行之雪中，这些异类助长雪势，煞白遮眼，护着那孑然一身慢悠悠来。

　　　　狄魍每个毛孔都喷着寒气，背上漆黑的朱雀纹印发出嘹亮长鸣，李墨白手中的巨剑蓦然滚烫，漆黑火焰无声燃烧，迎敌之举、严阵以待。

　　　　那边人加速，狄魍身形再动，竟同时向两人之间的武者发动攻击，一方伤人，一方殒命，都非良善，同病相怜。第一片利如刀的雪花擦着狄魍脸颊飞过时再没有站着的武者。

　　　　“我以为，此生又等不到你。”来者笼罩在皎白斗篷中看不清面容，右手弹出五指成钩直奔狄魍面门：“血魇。”

　　　　狄魍一声不吭挥拳迎击，拳爪撞击溅起大蓬冰渣与雪雾，一道道鲜红纹路在皮肤下闪烁，被右臂上的金线压制苦不堪言。

　　　　与绝印战后阎罗沉睡黑烟无踪，除了李墨白，狄魍只剩了那时刻想出鞘饮血的。。。邪剑。

　　　　利物破空声不绝于耳，狄魍下意识扭过头，任由那些奇形怪状的利器没入自己的身体，有一暗器，就有一花，堪堪托住伤口中的暗器阻止深入，庞大石像腾开翅膀骤然出现在他身后，眼神复杂的看着那身材颀长削瘦的来者。

　　　　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像个死人，看着死人。

　　　　长乐。。。。。。未央。

　　　　“哥！”巨剑砸落在地，李墨白面孔苍白，她是不认得相别近二十年的兄长，但是淌在李家王室血脉中的山河气的运转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兄妹两人雪中相逢，一人骨中有火，一人遍体生寒，可是为什么这个男子根本没有办法给她安全感，甚至还不如天阳山上那些共同修炼才三五年的师兄弟。

　　　　小姑娘，别白费劲了，他或许是你的兄长，可是首先，他是长乐未央当代宿主，或者换句话说，是雪煞寒印的继承者？

　　　　三十六大轮回印、七十二小轮回印，雪煞寒印不在大轮回印之列，甚至在小轮回印中也难以靠前，但是完全继承了小轮回印内封印的雪魄精魂的李莫言可并不弱。

　　　　彻底解开束缚与印相融的印奴，每一个都是难以招惹令人望而生畏的存在。

　　　　就像三世轮回血魂印的印奴黑湮，绝印最强、轮回印最强。

　　　　原因无他，黑湮是入世绝印中唯一一个没有被取代的初代印灵，他本身就是印奴，而三世轮回血魂印同样因此强大无比，蛮横无比。

　　　　“前些日子血魇星杀有印角崩纷的征兆，后来居然慢慢修复，我还在好奇，为何会出此异象，现在看来，你这块石头竟然真的开出了石中花，不过。。。。。。就算你二人与那三个蠢货联手，也不见得会是我的对手，因为李莫言如你所言，他不仅是印奴，而且，也将会是长乐未央未来的印灵，”雪中再走出一道白影，如果不细心观察根本无法分辨出它的存在：“你可以理解为，我就是李莫言。”

　　　　狄魍侧过脑袋，竖目瞥到了惊慌无措的小师妹，一言不发埋头冲了出去，拳头上的金光暗淡不堪，皓玄天阳剑无主，御风而起落入主人手中，阴阳炁魂修半边，另一半就由体内那苟延残喘的邪朱雀来补全完整，金黑二色铺天盖地，狂暴火羽从剑刃上喷涌而出，在雪地低空掠过刮擦成一条焦黑笔直撞向了那白影，而宽刃剑身则是拦住了欺身上前的十指与无数暗劲。

　　　　当年玄阳宫中三十九玄甲恶斗邪朱雀，掌教更是将十轮本命昊阳压入狄魍体内与朱雀九月拼死搏杀，那最后一轮不该出现的金色太阳最终没有离开狄魍身体，反倒是在他胸口落地生根，帮他压制朱雀残魂，同时驱逐阴煞为狄魍强行续命。

　　　　“喵嗷！”阴森的猫语刺透雪幕，从李莫言身侧跃起扑击朱雀的是只雪白大猫，气势汹汹不惧火势。

　　　　半边天空火焰烧沸空气，单手持剑的狄魍心如止水，慢慢回忆李天曜留在那轮太阳中的剑典，名叫《焚吞》，剑之所以强，就是悟道当日洒然长笑留下的八个字。

　　　　举火烧天，焚以吞之。

　　　　李天曜渡劫，这是外界对他最大的错误认知。

　　　　他吃。

　　　　天地三灾九难，皆为劫。

　　　　逆天而行必有天劫降世，有灭生劫、飞升劫，有天地劫。

　　　　灭生劫便是李天曜在对抗的天数，三灾九难，小三灾已过，大三灾余赑风，九难于他逍遥四海与世无争，余一难及夫宿缘孽重，过灭生劫，就有飞升劫，过飞升劫方称得上无量者，观沧海桑田日月变幻，待天地劫降。阴阳炁魂一路走来将所有天罚尽焚吞纳，化为力量供自己驱使，所以李天曜的修为每一次闭关后都会更强，也越来越容易被天罚中的暴虐感染为邪魂蛊惑，所以狂劫一步一登天。

　　　　换句话说，灭生劫后，就是阴阳武神，破碎虚空白日飞升。

　　　　跟着李天曜听道四年的狄魍从来没有握过剑，但是焚吞剑典日夜浸染，已有圆钝剑意，他在剑道上并不是个门外汉，只是这剑典有古怪，从来不是为杀人而存在。

　　　　如果长乐未央算是人的话。

　　　　那只手慢慢被黑火雕琢的修长，五指如魔，墨染成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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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墨白龙，将进酒！

　　　　狄魍呼气如龙，那李莫言双手之坚固竟然胜的过巨剑，和剑尖碰撞毫发无损，只有在手心留下淡淡白痕，任由剑光千万仍然伤不到他。

　　　　“听闻此人师从雪山圣地寒仙子门下，身怀空灵魂魄与雪煞寒印相互交融，要用剑伤他实在是难。”石楠鬼巨大石翼将李墨白护在身边，石质瞳孔目不转睛盯着场中两人闷声道。

　　　　似是在回应石楠鬼的话，李莫言身后幽光大作，凄厉风吟从李莫言七窍喷出，攻向狄魍。

　　　　“喝！”狄魍右手一拧，剑尖卷起风锥，逆行风雪被这一道剑气从中破开，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再度点在了李莫言手心，终于听到“咔嚓”一声，数层薄薄冰甲被剑气逼出，在狂风疾雪中化作粉末。

　　　　护体冰晶被破，李莫言面无表情，瞳孔内却多了一丝狂热。

　　　　山人常在林间走，免不了寂寞孤独。尤其是李莫言这种，终日与冰雪为伴，那处同门无一不是被寒冷同化，久而久之，除了面瘫并无其它风景可以观赏。今日来杀人，未曾想到其宿主竟比见过所有的人都要奇特，那绝印更是狂暴无双，不由得身心通泰，直想放声大笑放手一战，哪还顾得上百般禁忌，甚至连久未见的妹妹都无暇理会。

　　　　他想杀人，他想看狄魍究竟有多少手段来反抗。

　　　　那大猫愤怒的鸣叫着，利爪撕开朱雀半边翅膀，裹着炽烈火焰狼狈后滚，身上焦黑无数，虽然被火气攻入，但是并无大用，张口呼出依旧是严寒。

　　　　雪片愈发夸张，急速飞转的六棱雪在空气中渐渐聚合，随着李莫言双手轨迹压缩成暴躁不安的球状，狂风撞击的巨响在他双手间回荡，也许就是这一双手，压下了百年风流。

　　　　“也许你看得出来，我活不了太久，若你真如此渴望让我于此止步，就请带着你妹妹回寒极峰，这样一来我也就没什么牵挂了。”狄魍侧着头听，听李莫言的心跳是否真的如他人那般坚硬如铁。

　　　　李莫言眼睛眯了眯，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多年未见的妹妹，已然被风雪浸染的煞白瞳仁动了动，最终还是锁定着狄魍。

　　　　大地震颤，雪雾翻涌，站在狂潮之上的李莫言和长乐未央冰冷，雪雾凝结成高速旋转的冰轮随着李莫言死人般僵硬的双臂挥下，凄厉嚎叫着暴射而出，无穷无尽的冰轮切开空气切开风雪切开空间倾泄，黑洞洞的虚空开始吞噬冰风。

　　　　已经超越了凌道的气息，却没有灵力流转，土生土长的日暮，大日武尊。石楠鬼面无表情，除了苍龙坠和星道文途两个尚未露面的老东西，其他绝印大都处于凌道巅峰，距离突破至造化天还有些时日，但是长乐未央找到这宿主与它完美契合，竟是一口气吞了此方天地之灵开辟了被冰雪笼罩的世界，虚空之后，自然是一片苍茫雪色的冰天雪地。

　　　　无数雪妖冰鬼在虚空后若隐若现，似乎随时有可能破开那层阻隔降临至此。

　　　　石楠鬼石肤斑驳，被冰雪击打石屑剥落，尤其是石翼下着重保护的李墨白，此时此刻浑身创伤依旧不敢动弹，石楠鬼的巨翼破损不堪，人类的鲜血自石楠鬼的破损处淌出，不知不觉间李墨白瞳孔渗出一抹灰黑。

　　　　酒气与剑气悄然弥漫，正好是与黑暗中乍现的一抹苍白同时到来。

　　　　不羁的苍远龙吟自天外降临，凛冽剑气将砭骨寒气斩碎七零八落，一缕墨气落下，于是再也没有雪片可以靠近。

　　　　那是一条灰白巨龙，鳞甲边缘带着浓重的水汽，像某幅画酣畅淋漓的墨汁挥洒，刚刚放下笔便破纸而出。

　　　　“。。。。。。”墨白龙脊柱散发明光，阴沉盯着李莫言和长乐未央。

　　　　很多年前它是一柄剑，沉睡在剑山之巅，乃当世剑圣佩剑之一。

　　　　现在它是一条龙，降临在太衡正一界，乃无人可以无视的存在。

　　　　狄魍眼角抽搐，眉心的眼睛渲染血色愈发妖异。他很是生气，因为李墨白的生死被看轻，而不珍惜她生命的，是大师父和二师父要他将李墨白交托之人，李墨白的亲哥哥。

　　　　火焰蓦然从每个毛孔喷出，火焰的颜色并不干净，像是沾满了血污，充斥庞大的怨念和邪气，背后漆黑的邪朱雀残躯陡然一震，癫狂鸣叫起来，李莫言瞳孔转动，锁定了狄魍身后的那只庞大火兽，它在吸收狄魍体内的。。。。。。先天火毒！

　　　　可偏偏是那能焚死阴阳武神的火毒，修复邪朱雀被李天曜打的残损不堪的身躯，而且速度异常之快，快到长乐未央刚反应过来之时，复仇的烈焰便将它卷起，锁在了恐怖高温的囚笼里不断进攻。

　　　　“李莫言，我决定，拉你一同赴死。”狄魍依旧没睁眼，高大身躯裹着烈火，将身上衣物焚烧殆尽，橙色岩浆从迸裂皮肤下、爆开血管中淌出，竟然是他的血，本就是岩浆一般。

　　　　剑起，剑气纵横，墨白龙护在李墨白和石楠鬼之前，作为剑仙太白剑中最凌厉的一柄，墨白龙由器化形本就不易，此番跨过了十万年岁月和空间的阻隔强行降临，只是为了帮狄魍一手，护住身后人。

　　　　缘分早已尽，但是墨白龙它喜欢你，所以就出现在了这里，既有墨白龙，为何没有见七百万！李墨白看着那和自己父皇面容一模一样的虚影讲不出话来，那卷袖有风雷的老者，究竟是真是假，是否真正存在过是无人知晓的，但他起手有龙吟，手持庐瀑狂呼将进酒，就有千百万道太白剑气撞进冰天雪地中，风雷之势摧毁所见之物。

　　　　狄魍也抬手，漆黑完全占据的皓玄天阳剑，紧闭双目有赤红滚落。

　　　　“若有墨白龙，便有将进酒，”狄魍狂笑起来：“若有敖不悔，便有鸿蒙天！”腰间巨龙怒吼，赤足狄魍踏着火云搅动狂风，剑气汇成一道巨型风锥对着面前人刺下。

　　　　自那一瞬间，他似乎有了无穷的力量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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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赤团华

　　　　墨白龙。

　　　　风暴中睁开的瞳孔有些散乱，看着鲜血飘溅的大小星辰，干涸许久的喉管中摩擦挤出三个字，似乎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哦，墨白龙。

　　　　时剑仙太白剑九，其中墨白龙以杀伐著称，墨白龙化墨白龙，牵起了一缕连接远古的线。

　　　　可是你，又不在了。

　　　　那声音低沉怪笑，裹着碎石顺乱流前往下一个地方，镇魂界。

　　　　雾团中央蜷缩着一头头戴水晶王冠的巨狼，银色纹路闪烁暗淡光芒，受创颇深。

　　　　既然再沉睡，就由我护你一程，老鬼也不知去了何处，你们这群混蛋。。。。。。

　　　　镇魂界

　　　　镇魂界是周天三千界四大界之一，与八极癸嵊界、太衡正一界与长生界并称，此地诡异之处在于，所有的魂魄都被禁锢在轮回里，该是天人道，轮回依旧是天人道；是恶鬼道，轮回依旧是恶鬼道，轮回无情，让此地令人畏惧。

　　　　更重要的是，此地轮回如此，是因为封印着另一半灭世邪兽的残躯，镇魂界与太衡正一界一在极南一在极北遥相呼应，为了镇压邪兽。

　　　　而邪兽不是其他，是从未出现过的。。。。。。朱雀。

　　　　“其实自始至终，背叛的只有腾蛇而已吧。”风暴中的眼睛发出了感慨的轻叹，金色火焰在眼睛里翻滚升腾，带有一股冰冷的味道：“我父吩咐你等来寻我，一个死一个叛，可真是废物。”

　　　　那赤华投南而去，身后是鬼影重重，铁蹄踏过星空带起巨浪，军旗猎猎，铁甲铮铮。

　　　　沿途彼岸花开处，浩如海，见者失神，似乎身处苍穹之中三途川畔，听着一首回家的引魂歌，黑锋铁骑胸甲之下没有心脏，只有彼岸花开正好，跳动不息。

　　　　此时整个镇魂界被不安笼罩，因为此地的观星使很早失踪，从观星使留下的预言来看，镇魂界即将迎来最大的恐惧，他们等待了十万年之久，观星使失踪了十万年之久。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