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宫疑云-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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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他无法避开紧贴上来的凌云，本想忍住泪水，但是由衷的负疚感还是惹起了胸中的酸楚。

　　　　他可以感受到凌云胸口的剧烈起伏，似乎已经渐渐暖和过来了，于是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以免被看到。

　　　　“我师傅一生孤苦……实在是太可怜了。”

　　　　他藏住哭腔说道。

　　　　“确实太可惜了，这玄武宗那两本书还在他身上……早知道应该弄到手的……哎。”

　　　　赵向东慢慢推开凌云，凌云一开口就提到那两本书，着实有些让赵屠夫不痛快。

　　　　“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纠结，话说这世上也不是只有你师傅一个人命苦。”

　　　　凌云好像察觉到老赵不悦，但是说出来的话，依然皮里阳秋，很不中听。赵向东正要教训她两句，一回身看到湿透的凌云正弯腰，重新整理一把湿头发，一愣神就把到嘴边的话给忘记了。

　　　　他下意识避开隐约可见的女人腰肢，再看远处湖面中心的四方形平台，此时已经露出了水下约一尺，而通向水下的阶梯，也有两级在水面上了，那道连接湖岸的石板桥，更是悬空在了水面上，之前平台和石桥都只露出水面几寸，那阶梯更是隐隐约约没入水中。

　　　　“呵呵，这个计策可真够歹毒的，为什么我没有看出来？”

　　　　凌云还在自责，她重新收拾好头发，甩到后面。抬头看时，只见云海流动，那只白色乌鸦造已经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大哥，我总觉得，能使出这么毒辣计策的，应该是一个女人。”

　　　　“嗯，我深有同感。心肠硬的女人我见过的可不只一个。”老赵冷冷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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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峰回路转

　　　　“她还在我的卫星电话上动了手脚，我真傻，竟然中计。”

　　　　凌云完全不在意老赵的话，她自顾自从怀中掏出那部海事电话，上面还缠着一根红色的丝巾，展开后，丝巾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凌云深吸了一口。

　　　　“果然是个女人。”她冷笑道。

　　　　赵向东站在几尺外，也嗅到了空中的一丝淡薄的香味，刹那间触动了他记忆深处的一缕久违的亲切；不过味道很快散去了，意识里刚刚聚集起来了什么，又迅速消散掉了。

　　　　“这里有个女人可以在这山上来去自由，还知道暗藏的机关，肯定比你师傅和广尘知道的都要多得多，可见这座山的每一次营建的情形，她都知道，应该有一张地图之类的东西。”

　　　　“你真的认为有一张地图？”

　　　　“也不一定，或者……每一次新造什么东西，她都在场？”

　　　　凌云说完，将丝巾塞进包内，然后走到白色巨蟾的雕像前，观察起蛤蟆嘴里落出的那根铁环，铁环上有一根铁链连到到了蛤蟆嘴里。她伸手拽了拽，没敢用力拉动。

　　　　“这座雕像下面一定有一座水闸，这个人就是站在这里拉动铁环。但是我们命大，竟然不死。”

　　　　“不是我们命大，”赵向东摇头道，“应该是这个人最后放弃了行动，你看水位还这么高。”

　　　　“也许是她力气小，拽不动了？除此想不到其他的理由啊？”

　　　　凌云推测道，她习惯性地将这个微露真容的人认定为女人，如果是女人自然力气不会太大。

　　　　“肯定不是，”老赵继续摇头，刚才他绕行一周，这部机关的大致情况已经摸得很清楚了，“你看到蛤蟆肚子下面的铁钩了了吗？”

　　　　凌云一低头，果然看到地面上突出的一个钩子。

　　　　“只要将这个钩子挂上铁链，铁链的行程就可以控制，由此可以调节水闸高度，也可以决定放出的水量，根本无需花力气用手拉住不放。”

　　　　“嗯，有道理。说下去看看。”凌云说着不避讳地脱下了湿透的外衣，露出了白皙的背部和肩头上那块迅速褪去的伤痕，伤痕此刻差不多只剩下了一道红色的印迹，老赵撇见了，难免又一揪心。

　　　　“呃……我刚才发现这个铁钩和铁链上都有新近磨损的痕迹。”

　　　　“说明了什么呢？”

　　　　凌云一边拧衣服上的水，一边问道。

　　　　“这说明……”老赵转过头，避开凌云后背，以集中注意力思考，“这说明，当时铁环已经挂到了钩子上，而这个水库里的水是足够的，所以，这个人只需要站着等，等到我们体力不支掉下去就行。但是最后关头，他（她）选择了放弃。”

　　　　“你是说她发善心放了我们一马？但是，事情总该有个理由才对，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她良知复萌？难道还有其他的阴谋？”凌云一把抓住铁链，试着还原当时这个人所做的动作，“或许是她当时看到了什么东西，从而触动了人性？”。

　　　　凌云按照自己的方式推理，假装自己正在用力拖拽铁环，然后抓住铁链顺势一蹲，一眼看到蛤蟆肚子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字：“赵向东到此一游。”不用问，这是赵向东借了自己的小刀刻上去的。

　　　　“大叔，会不会是这个人看到了你的名字，然后害怕了？”她随口打趣道。

　　　　“有这种可能，我在沧山地面上倒是有一些名头，一般市井**听到我的名字，难免会掂量掂量后果。”

　　　　他完全没有听出凌云的调侃语气，倒是一本正经地思考起这种可能性来，实际上沧山地面上真的没什么人怕他一个卖肉的，不消说卫生、工商或者丁队长了，即使是市场里的林主任也经常拿他曾经的丑事寻开心，老赵身在矮檐下，也不敢怎么样。

　　　　“真的假的，大叔？这么厉害？”

　　　　“那还有假的？曾经有一个两百斤的壮汉要跟我比划比划，结果被我一拳……嗯，你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大哥，重要的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凌云立即打断了老赵追忆往昔的兴致，“这条路是我们唯一的退路，万一那个人等我们下去时，又故伎重演怎么办？我想，这个人现在应该就躲在附近的某个阴暗角落里才对。”

　　　　“索性我们将这个机关重新开启，将这根牵引水闸的锁链拉到最大行程，将这寒潭里的水放光。”老赵灵光一现，想出了一个一了百了的计策。

　　　　“大哥，你真是天才。”凌云由衷地赞叹起来，这种大巧似拙的办法，她自问是想不出来的，“你是怎么想到的？”

　　　　“司马光砸缸的故事你没学过？”

　　　　“对了大哥，如果我们将寒潭里的水全部放走了，那么没入水下的阶梯就会全部露出来，你说是不是？”她突然觉得灵光一现，想到了另一个结果，如此一来，广寒宫不是就在眼前了？

　　　　“但是你不要忘了，水下面可有一只非常大的怪物，大到我也未必能应付。”

　　　　“这个我也知道，但是你们玄武宗老祖宗的宏愿，不就是找到山中的广寒宫？你师父刚去世，你就放弃他老人家的遗志了？”

　　　　凌云这会儿又搬出崇风来怂恿老赵，果然，赵向东立即就有一些犹豫起来，当然所谓的崇风遗志并不是让他纠结的部分，他也知道师傅或者师傅的师傅都没有要找到广寒宫的大志，玄武宗最后的几代人一生忙活的，应该是吃饱饭，好让这个宗派能够苟延残喘下去而已。而他心底真正不放心的，其实是凌云。

　　　　可以预见的是，寒潭下面肯定还有更加骇人的东西。所谓的广寒宫，其真正的面目，绝对不会是诗词或者传说中的那样，只是一座神秘而又哀怨的宫阙，或者说绝不会仅仅如此。

　　　　虽然一些事实表明，这座世外宫殿与传说确实有一些交集，比如寒潭内真的藏着一只蛤蟆，冰冷的深潭也暗合了广寒两个字，但是所有的关于嫦娥或者月宫的传说里，都没有提到过，那只蛤蟆是要吃人的。从赵向东目前掌握的线索看，这座坠落山中广寒宫一定是一个极为凶险的地界，比这座山的其他地方或许还要凶险得多。

　　　　“大哥，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怕了？”凌云追问起来。

　　　　“我怎么会怕？”

　　　　“那我们就下去看看，大不了退回来？”

　　　　“好吧，我们下去看一看，不过你得站在我后面，如果苗头不对的话……。”

　　　　“苗头不对，我们拔腿就跑，一路跑回沧山。”凌云赶紧说道。

　　　　两人在水边整理了一下剩下的东西，赵向东的机枪还剩下2个20发的弹夹，手枪交给了凌云，也只剩下了一排子弹。两把铁剑都在师傅身上，已经一块儿被大水冲走了，不过老赵倒是不以为意，他从来没有把这些古老武器太当一回事儿，虽然有一部分证据表明，这些武器确实也能用，但是轮着实在太费劲。

　　　　凌云的卫星电话倒是没有坏，但是内部的用户识别卡不在了，呼叫外部援助变得不可能。从这点线索看，躲在幕后的这个人，应该不是广尘这样，完全与现代社会隔绝的遗世怪人，这是让她格外警惕的一点。另外，这个人可以操纵一只乌鸦完成如此精湛的诈术，几近奇门巫术，与现实世界的常识又那么的格格不入，如果算上她能够在山中随意出没的本事，基本可以判明，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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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下去看看

　　　　不过往好的方面看，正是由于这个人在占尽上风的情况下，突然放弃了原定杀人灭口的计划，这反倒是给了自己和凌云一个逆转的绝好机会，原本谁也不知道控制水闸的机关就在蛤蟆嘴里，现在那个人主动输掉了一招棋，让老赵和凌云得以逼近真相。凌云仔细考虑过其中是否有连环套的可能性，但是一时找不到这样的可以说服自己的线索。

　　　　这次探险经历了几次转折后，差不多又回归到了最初的状态，只剩下了老赵和凌云两个人来将调查进行到底了了。靠着空口许愿，凌云一路支使着老赵到了这里，此刻她也没有半点难为情的感觉。必须说，碰上赵向东确实是一个最大的意外，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忠厚老实而又可以依靠的人，忠厚的人自然是不需要讲钱的。

　　　　一切准备停当，老赵来到了悬崖边，再次向下观察了一番，最终确认了他的师傅和广尘不会出现在山道上了，这才最后下定了放水的决心。他回到蛤蟆前面，稍稍用力拉扯铁链，只见身后的寒潭里突突突地冒起了水泡，看来确实牵动了下面的水闸。他再一用力，甩开膀子将铁链全部拉出，然后缠到下面的铁钩上。只听见身后的寒潭如开锅一样翻腾起来，而前面的悬崖外喧闹的水声更是响成一片。他走过去查看，那条通道已经变成了一挂激流奔腾的瀑布，完全看不到石壁上浅浅的台阶了。一想到师傅就是被这样狂暴的水流冲下了山崖，难免又触动了胸中的愤怒。

　　　　“躲在山上的混蛋你听着，你的秘密被我发现了！哈哈哈。”老赵扯开嗓子大喊起来，以此来发泄积累在胸中的怨气。

　　　　凌云一直在观察四周动静，显得小心翼翼。果然，那只神奇的乌鸦又出现了，并且一直焦急地在头上盘旋，这次倒是没有乱叫。

　　　　她的心里一直在打着各种盘算，放水的意义有两个，最主要的，当然是将阻碍他们探索寒潭下机密的冰冷湖水放光，其次也可以留下退路，如果要从这里下去，至少可以避免再被躲在暗处的黑手放水再浇一次。除了这些明摆着的算计以外，她一直还在思考一件事，就是这个人为什么要中途中断谋杀计划？这个问题，仍然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一系列事实正在串联起来，前后都有可推敲的逻辑关系，唯独这一件，没有半点说得通的理由。

　　　　三十分钟后，水面大大地向后退去，期间老赵一直警惕地站在岸边，但是那只疑似蛤蟆的怪物并没有露出头来。眼看着平台下的台阶一级一级地显露了出来，凌云心潮澎湃难以自已。眼看着，在玄武宗那班道士的眼皮底下，藏了六百年的神秘事物就在眼前了。她想，当年的泊云或者基利，应该就是走在这样一条道路上一步步走到了深潭下面的某个地方吧？那里一定还有更神秘的事物等着自己。

　　　　赵向东一直在观察着水面的变化，可以确定水位的下降速度是在明显增加的，也就是说，这个深潭的构造是上宽下窄的，完全符合凌云之前的假设。凌云认为是一座巨大的天外来物，劈开了山峰，最后停在了下面，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形成了一个锥形的深坑显然是合理的。

　　　　就在两人各怀心中事的功夫，身后的瀑布已经开始渐渐变小，看来水已经放到头了。老赵拍拍屁股站起来，走到深潭，或者说深坑边上，向下张望。只见下面水面已经看不见了，但是也不见底。浓稠缭绕的冷雾不知何时涌起，灌满了坑底也遮住了视线。

　　　　此时深潭中央的四方平台，早已经完全露出了水面，形同一根巨大的方形石柱，直插入深坑的下面不见底的雾气中。

　　　　“差不多了，咱们下去吧？”凌云跃跃欲试道，显然这些天几次险些丧命的经历，都被她抛到了脑后。老赵不由得想，这个娘们儿真是特殊材料做成的，至于有多特殊，他不敢往深了想，最好不要象广尘那样才好。

　　　　两人走到完全悬空的石板桥边上。刚才，老赵就是在这桥上被下面不明的东西袭击的，那个巨大的东西应该不会凭空消失，自然还在下面的云雾中。而这条石板，几乎就是悬空架在潭中央的平台和另一侧的河岸上。老赵挡到凌云前面，试探着踏出一步，然后是第二步，整个人都站在了上面，这道石桥走起来倒还算稳健。

　　　　他怀抱机枪，小心缓步前行，每走一步都留心四面观察。凌云站在后面等着，一直留心着头上的白乌鸦。此刻那只乌鸦已经停到了霞雾峰下的树杈上，一直歪头观察着这两个人。虽然知道这是一个祸害，但是也没办法解决。

　　　　眼看着赵向东终于走到了四方平台上，凌云快步赶到了他身后。崇风被大水冲走后，理论上他已经自动升格为了玄武宗的第三十一辈掌门，在他之前的三十辈道士，一直都在寻找着这座山上深藏着的仙宫，但是所有这些人都没有他现在走得远。实际上到了静乾道长掌门主持这座潦倒荒山的时代，就已经开始怀疑这座仙宫是否真的存在了，静乾一度认为这座山其实上就是基利的一处研究妖法和怪物的基地，要不然，凭着他的掘地寻宝的本事，怎么可能连月宫的毛都没找到一根？而《诸事考略》上记载的所谓的月宫故事，很可能是当年基利的徒弟们吃不住锦衣卫的打，根据本地传说，信口编出来的。

　　　　老赵小心翼翼走上湿滑的阶梯，先下去了几步，转弯到了另一面阶梯上，这些阶梯就是沿着扎根四方柱子的四面建造，一路绕行缓缓到达最下面。

　　　　凌云跟上走了几步，就开始观察石头阶梯的打造工艺，从凿刻的手法看，显然和前山的上山道路有些类似，似乎是同一批石匠凿出来的，而与伏魇正殿前，严丝合缝的长石条台阶不尽相同。

　　　　凌云已经大致知道这座山的修建历程（赵向东转述给她听的），最先应该是基利带着梁王巴尔扎拉瓦儿弥的财政支持，来到了这里。实际上，即使是在《太阴仙宫陨入凡尘诸事考略》中，关于这段时期的营建史也是空白的，被俘的基利徒弟和兵士们，大部分都不知道夜叉岭后还有须陀山这个地方，而参与具体营建的工匠，似乎都没有被道玄抓到，这确实是一件足够让人奇怪的事情。情理上，这两拨人应该是几乎同时来到了这里才对，基利似乎有效地隔离了他们。

　　　　而第二段营建历史，自然是道玄拿着明朝政府的钱，继续修建了玄武宗的建筑，这些建筑，凌云基本都已经见识过了。在这两拨人之前，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人在这里修建过东西？至少大规模的修建，还没有发现。她倾向于认为，这根石柱和石阶，是基利盘踞此山的同一时期修建的，当时的云雾峰上还没有月仙楼，但是也许已经有了一座桥了，那座井在不在不能下定论，但是连接到寒潭的道路应该已经有了。这些东西在道玄上山前被有计划的销毁了，以至于玄武宗六百年都无从窥探到仙宫位置，但是这些工作又不大可能是基利或者泊云仙子故意所为，前者应该预料不到自己竟然会失败，而后者当时被道玄扣押在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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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寒宫守护者

　　　　凌云根据已知的细节进一步推理，当年基利的第一次营建时，必然是花了很多人力，规模也不会小于道玄的后续工程，但是为什么这些工匠日后就消失了，而完全没有被锦衣卫捕获？她心中差不多已经有了现成的答案――显然这些人最后都没有活着离开这座山。

　　　　“小凌，你来看看这里有字。”

　　　　走在前面的赵向东喊道。

　　　　凌云立即停止思索，快步下去，只见石阶旁边的石壁上，凿着一行字：

　　　　“后辈妄人见字，赶紧回头，还有活路。下面没有金银，只有嗜人妖怪。”

　　　　话挺糙，但是字刻得还算端正，比老赵用小刀刻的到此一游好多了，像是正经石匠用工具凿出来的。

　　　　“我们还下去吗？”

　　　　“切，明明说的是妄人回头，又不是我们！”凌云不屑道。

　　　　老赵再走几步，又看到一行字，这次直接刻在了台阶上。

　　　　“石匠李甲，不曾骂过天，也不曾谤过神，小时后只偷过邻居半个饼，想来罪孽不深，”下旁边另起一行刻着：“只怨我前世作了天大的孽，误信了灵觉寺里不拜佛、不念经、不吃斋、不行善，有朝一日必不得好死的老贼秃。这些年累月赶工，原本只为修庙积德，却帮不料凿穿了极寒妖宫，闯下了这弥天的大祸。”

　　　　“这又是怎么回事？”凌云凝眉细看，似乎是某人的绝笔，近乎白话，显然也是匠人。

　　　　再走几步，只见石壁和石阶上都刻下来大量的文字，有的是一个“悔”字，有的只是连续的几个“惨”字，也有一些是骂自己、骂基利的。两人粗略扫过这些大大小小的刻字，可以看出，就是很多人自知时日无多而留下的文字，文字以咒骂谴责诓骗自己的灵觉寺妖僧居多。并且多处提到了诸如极寒妖宫或者寒雾中躲藏的嗜人妖怪之类的。

　　　　看上去，这些人确实看到了什么东西，自知要死，但是也不跑，倒是有不少闲心在石壁上凿刻。

　　　　“我猜，基利利用老百姓开凿阶梯的时候，他的阴谋大概被识破了？但是这些人为什么不逃走？”赵向东说道。

　　　　“也许是被断了后路吧？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恩，还是下去看看再下结论的好。”

　　　　两人全不知死活，渐渐走下阶梯，到了刺骨的冷雾中，这不是山间常有的湿寒的烟云，而是一碰见皮肤就凝成白霜的冷气，可见这深坑的下面必然有一个极寒冷的源头。

　　　　老赵走前前头，绕着阶梯，下了十三四丈，走到了阶梯环绕的石柱的最下面，踩到了一层冰冷的湿泥，显然寒潭的底部到了，但是这放出冷雾的来源在哪里并不清楚。他抬头看时，只见上面的朦胧的天空，已经变成了巨大的弯月形状，这就是寒潭的形状了。

　　　　“烂泥下面会是一层冰？”老赵抖抖索索道。

　　　　“确实太冷了，这里的海拔只有3500上下，远没到雪线？或许横断山余脉里潜藏着一条冰川？”

　　　　“大姐别急着下结论，我们四处看看先。”

　　　　“大叔，可得当心那个东西，别走散了。”凌云说着也抽出了手枪，双手握住，这把驳壳枪对她来说，实在有些太大了。

　　　　虽然地下只剩下了浅浅一层水，但是情况并没有变好，尤其是巨大的雾气，反而阻挡了两人的视线，就在这深潭底部，如同陷入云海一样，几步之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老赵走了几步，脚下就踩到了什么东西，他慢慢蹲下，发现是一堆人类的骸骨。他倒是没有大吃一惊，这趟旅程中的各种骸骨，早已经司空见惯了，只不过这堆骸骨有些散乱，不像一般的骸骨比较完整。

　　　　“看来确实有人死在这里，或许真的是基利杀人灭口？”凌云自忖道。

　　　　“会不会是基利想赖掉工资？”老赵说道，他希望多少能提醒凌云想起，她还欠着自己工钱的那档子事儿，上山后，凌云已经决口不提钱的事了，他脸皮薄，又不敢直接提。

　　　　“嗯，有可能。我猜当年，基利让石匠开凿了这个地方。工程完结时，工匠发现凿开了一条死路，此后基利大概抽掉了上面那块连接石柱的长石板，于是留在坑中的石匠无法逃脱，就一个一个被什么东西吃掉了。”凌云说道，显然从她已经从各种线索中，大致整理出了一套合乎情理的思路来了。

　　　　“还是不通，如果真的像他们描述的那么恐怖，说是放出一只藏在冷雾中的噬人妖怪，为什么还有时间刻字？”

　　　　“也许……也许那只怪物的消化不是很好……”凌云淡然道，“这些人是慢慢地等死，所以有时间刻下遗言。”

　　　　老赵正要接着说话，又踩到了一只骷髅，一低头，旁边还有一把已经烂的看不清形状的工具。看来寒潭的底部散布着很多的尸骨，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他闭上嘴，继续向前，很快看到了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