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宫疑云-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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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顺着地上点点滴滴的血迹向前挪动，血迹一直延伸到前面一大片倒伏的青草上，似乎不久前有什么东西曾经在这里蹲着，进而压倒了这些草，他拎着人腿残骸走到这个可疑的草窝旁，低头查看痕迹。进而在泥地上找到了一个宽阔的凹痕，他用手掌量了一下，大约20厘米长，印记很浅不好分辨类型，绝对是人的脚印，也不是偶蹄目的野猪，也许是脚掌较大的狼獾的掌印，但是没有留下爪印，又像是可以伸缩爪子的猫科动物。云南并没有狼獾这种东西，而一般丛林猫科动物的脚掌没有这么大，

　　　　他扶着树思量起来，有些入神，以至于背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靠近，也没有察觉。

　　　　最后是一声清脆的树枝折断声，他才惊觉不妙，一把拽过倚在一旁树上的铁剑，转身迎敌时，顺手扯掉了外面包着的化肥广告纸。

　　　　两个人影已经站在了他的背后，手上还都有枪。

　　　　“放下你的武器。”

　　　　义正词严的暴喝下，老赵一时心虚，手上铁剑咣当落到地上，来人自西靠近，背对着一轮落日，暂时看不清脸，但是老赵已然听出了是谁的声音，尽管有些意外，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反抗的时候。

　　　　丁队长和另一名警员，就在15米开外，正举着手枪步步靠近。老赵估计有丁队长横插一缸，事情必然要急转直下了，但是试图逃走显然是下下策。他痛恨自己完全没有反侦察这根弦，直接让黑车开到了山前，丁队长一定是在黑车过市区的某个环节上发现并偷偷跟上了自己，没准就在解放桥上。现在，这个成事不足的活祖宗就这么突然冒出来，必然会全盘搅和自己的拯救行动。

　　　　“队长，别……别开枪。有话好说，一切都是误会……误会。”老赵高举双手说道。

　　　　“误会？”丁队长上前几步，大致能看清地上的那截人腿了。

　　　　“你这个狗日的，这次总算找到你抛尸地点了，呵呵，作案工具也都齐全了。这就算是人赃俱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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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神探

　　　　他说话的时候，一旁的另一名警察则站在原地不动，举枪对准老赵，显得十分紧张。

　　　　“这又是什么东西？你们最近也在发展高科技了？”刑警队长踢了一脚丢在地上的计算机，可以看到那个消失的光标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就在北面不到40米的地方闪烁着。

　　　　老赵顾不上回答丁队长的问题，转而向那个方向张望，但是完全看不到。过了15秒钟，那个光标出现在了丁队长背后大约50米远的新的位置，赵向东踮起脚，试着越过丁队长向哪里看，仍然看不到树丛里有什么东西在动。

　　　　“奇怪，为什么看不见？”老赵小声叨念道。

　　　　“你嘴里说什么？怎么还不老实？”丁宝才狐疑起来。

　　　　“姓丁的，你听我说，这事儿你别瞎掺和，赶紧走。”

　　　　“你让我走？哈哈哈哈，”刑警队长仰天大笑起来，就好像听道了一个天底下最滑稽的笑话，他身后的那名紧张的警察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我这辈子抓了这么多罪犯，数你最有出息，竟然让我……啊……呵呵，让我走？”丁队长继续摇头大笑几声，不过枪始终对着老赵头部，“唉，我说话，你东张西望干什么？看什么看，是找同伙还想跑？跑啊？看是你跑得快，还是老子的子弹快。”

　　　　笑归笑，丁宝才胸中这口恶气眼看是出了，不过他的视线可不敢远离老赵，生怕他刷出什么花样来。

　　　　“这次人证物证俱在了，看你还怎么狡赖。”

　　　　“姓丁的你个棒槌，不是你想的那样，这片林子里有危险，老子还有要紧事，赶紧滚蛋，别他妈给老子添乱。”老赵压不住火说道。

　　　　“气急败坏了？啊？想在我这里蒙骗过关？地上那个黑不溜秋什么东西？是你的凶器吧。”队长看了一眼地上那把铁剑，“好一个‘刀口平直，一道斩断，’看来上次提审你个龟儿子，就他妈就这句算是实话。”

　　　　丁队长说话的功夫，计算机上移动的光点又更新了一次位置。附近有一直隐藏在黄昏下阴暗树林里的东西，它悄然从两名警察后面逼近了大约十米，几乎就在另一名警察的背后的一片灌木丛里了，既然能够搜索到导航卫星，说明这个东西就在地表，而非地下。

　　　　“小李，不必和这个龟儿子耽误工夫了，先铐起来，带回去审，这回得让分局领导们也都来看看。”

　　　　靠后的那名警察收起枪，从包里找手铐。

　　　　两点绿色的光芒，从他背后的阴影中毫无声息地升起，像是野兽眼底的视网膜，在夜间的反射一样，但是与一般野兽不同的是，分得非常之开显得很不合理，也许，这只动物的头部相当的大。

　　　　“当心身后！”赵屠夫大喊一声。

　　　　那名警员错愕地抬头看着老赵，他意识到这个疑犯好像在把自己当成白痴，他以为靠这样小儿科的把戏就可以拖延时间？

　　　　一阵劲风席卷过丛林，风声遮盖住了警察耳边的一阵低吼声，来不及哼一声，他就被狂暴的力量拖进了无边的暮色中，3秒钟后，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已经到了几十米开外，随后听不到了。

　　　　丁队长木讷地回过头看了一眼，看到的只是一片空空荡荡的低矮灌木林，一切好像已经恢复了原样，但是他的人不见了，可以看到少许折断的枝条还挂在嘶喊声远去的方向上，晃来晃去。

　　　　他迅速转回过头来，嫌疑人赵向东已经用极快的动作绕到了树后逃走了，还顺手捡走了那把奇形怪状的凶器。丁队长抬手就是两枪，可惜下手固然狠，枪法确实太差，一枪放空，另一枪打中了松树，溅起了一片松木屑；老赵左躲右闪，几下就跑出了射程，这把枪的威力确实太小，很难震慑这样那些有胆有识的犯罪分子。

　　　　“老丁，你同事没救了，快回去找帮手，这里我顶着！”丛林深处传来赵向东的一声大喊。

　　　　这个恶行昭彰的犯罪分子再次逃脱的当口，改口喊了一声老丁，20秒钟前，他还在叫老丁“棒槌”。这又是某种急于释放假象的**汤？丁宝才脑子里有些定格，他自认为聪明过人，远远凌驾于赵向东这样的蠢贼之上，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看不明白这个局。

　　　　一天前，在旅馆的登记系统信息中发现了赵向东的踪迹后，丁宝才决心排开阻力，继续追踪赵向东。他预计犯罪团伙活动的日子临近了，赵向东必然会有一些行动，果然下午5点，桥上布置的暗哨追查到了老赵，并且按照指示没有惊动目标。

　　　　如果不是上级严令丁宝才放弃追这条线，他本可以调动更多的人手来抓捕这个罪犯。实际上，丁宝才几乎是堵着一口气，在追查这件上级蛮横插手的案子。

　　　　当丁队长偷偷靠近蹲在树边上的赵向东，看到了他举着一截疑似人腿的东西，正准备抛尸时，队长感觉自己处于了人生最得意的巅峰状态，他知道证明自己判断正确的时刻到了，接下去他要顺着赵向东这条线穷追猛打，将整个杀人碎尸事件揭露出来。

　　　　赵向东慌张转过脸来，手上那把粗笨铁剑“咣当”落地时，整条物证链已经完整浮现，案情也差不多水落石出了。丁队长按捺不住兴奋，很有兴致地要听听赵向东如何继续鬼扯淡；但是一分钟内情况急转直下，身后的同伴突然间消不见了，本以清晰的局面再次被搅浑了。现在，神探丁宝才必须立即理出头绪，作出一个准确的判断，是听赵向东的劝“赶紧滚蛋？”还是……继续留在这里，面对诡诈的局面？

　　　　丁宝才脚下的笔记本电脑上，那个白色的光点还在继续闪烁、但是不再移动了，好像又悄然蛰伏起来了。丁队长木然向着自己手下最后的喊声走过去，他举枪四顾，赵向东早已经没有了去向，而他的某个同伙应该就躲藏在这四周阴森的树林中；刑警队长的枪里还有3发子弹，他这样的老派警察总是习惯少压一发子弹，以保护弹夹弹簧，对他来说破案靠的是智慧，不是火力。

　　　　四周狂风继续呼啸，将整片树林摇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猫头鹰不耐烦的怪叫声，如果仔细分辨，风中好像还隐藏着什么东西喉部发出的咕噜声。

　　　　“别装神弄鬼，我保证你和你的同伙一定跑不掉！”

　　　　丁队长大喊一声，当然不全是给自己壮胆。

　　　　夜色彻底降落到了这片渗人的丛林中，不知何时，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了西方的群山后面，惨淡的月光洒在林间茵茵草地上，如同一层霜。刑警队长透过薄雾，看到前方土堆上竖着一只苍白的手，别无选择，他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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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队长之死

　　　　丁队长半蹲下，从这只手的袖口确认下面躺着的就是他的同伴，土是新翻开的，大概在一至两分钟前，某个丧心病狂的罪犯杀死了自己的同伴，然后用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地上刨了一个浅浅的坑，将尸体半埋在这里。

　　　　他摸出对讲机，企图和5公里外的另一组人联络，但是无法接通，起伏的丘陵地带阻碍了对讲机的最大传播距离，手机当然更不用看，他之前在将军庙一带蹲守过几天，知道这里没信号。

　　　　如果队长从这里向南走上350米，找到他刚才在将军庙下停着的车，车上有一部25w甚高频电台，毫无疑问可以直接呼叫市内。

　　　　他没有去挖部下的尸体，那样毫无意义，他打定主意先放赵向东一马，赶紧回到车边上招来救兵，然后全国通缉赵向东。

　　　　走了两步，那种可怕的喉部咕噜声，又开始在四周回荡；老头突然觉得，那动静似乎有点儿像刑警队临时借来的那条黑背；几天前，他不小心踢翻了那条大狗的狗食盆时，它就发出过类似的，非常不愉快。但是有所克制的低吼声。

　　　　来不及多想，他快步向前，很快看到了阴森的将军庙下停着的那辆警车。他抬头望向将军庙，此时一轮月色正落到将军庙破破烂烂的房檐边上。可以看到一个细长瘦高的灰色人影，正站在房檐上，静静俯瞰着自己。

　　　　丁队长再次疑心是在做梦，实际上，在他的大部分缺乏想象力的梦境中，也没有出现过这么反常的景象。他的工作造就了他理性而有条理的思维方式，所以他下意识地痛恨所有非理性的场面，因为那意味着对手故布的疑阵。他研究了赵向东在沧山在线上的所有文字后，更加确定这个屠夫就是一个自作聪明，企图扰大众视线，引开警方注意力的罪犯。在15分钟前，他还坚信自己的一系列判断绝不会出错，而现在，他陷入了茫然无措之中，因为他完全无法用理性，将所有这些荒诞的场面串联起来，并试着推敲出内在逻辑。如果赵向东真的只是想吓唬自己，他应该不至于这么下本儿，专门找一个怪人站在庙顶上一动不动看着自己。

　　　　队长快步从山下走过，不时抬眼观看，留心着上面的人影。

　　　　不动的人影确实吸引了他太多的注意力，以至于疏忽了背后的喘息声。

　　　　一只巨大的动物从丁队长的头顶跃过，重重落到了他的车上，轿车两侧的玻璃同时被巨大的，自上而下的重量压裂，报警器呜呜乱叫，而山顶月下的人影，依旧伫立不动。

　　　　那只动物转过身来，两点鬼火般的绿眼睛直勾勾看着丁队长，丁队长想，那可能是一只体型上不尽合理的狼或者狗，不过到底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他手快向这只动物先开了两枪，似乎没有收到什么效果。这条体型不正常的狼，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浑身的短毛炸起来，体型又陡增了不少。

　　　　它等着刑警队长的最后一颗子弹。丁队长步步后退，同时仔细瞄准那两点绿光中间的位置，但是那只动物突然决定不再给对手试错的机会，他一纵身撞了过来。

　　　　枪声响起，丁队长被整个撞到土路中间。

　　　　队长挣扎着爬起来，但是胸口和腹部撕裂般的疼痛，大概断了几根肋骨，他低头看了一眼，看到肚子上一个大洞，肠子已经流了出来，显然刚才被那个东西下手挠破了，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个东西动作之迅捷，几乎如同闪电；庙顶上的灰色人影仍然一动不动地静观这场一边倒的战斗，似乎不想插手进来。

　　　　比牛更大一些的猛兽，再次躲进林间狂奔了一段距离，然后从丁队长预料外的地方窜到土路上，就在他背后20米。

　　　　它呲牙看着前面反应迟钝的人类，丁队长此刻才得以借着月光看清这个东西，那是一只如同在柏油中浸泡过的黑色巨狼，短而稀疏的黑毛上沾满了树叶，可以看到短毛后面脓肿溃烂的皮肤，就像得了麻风病，好像随时会脱落下来，这种可怕的表皮加上树叶伪装，使得它可以很好躲在斑驳的灌木从阴影中，如果不是这双发光的眼睛，几乎看不到它。

　　　　这只大动物行动时总是隐入风中，也或者风总是在它行动时出现，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可以一直无声无息地行动，从它踏坏车顶的一纵一落看，重量着实惊人，风并不总是能藏住这个东西。

　　　　丁队长绝望地撑起身子等死，他仿佛感觉到到庙顶上的人影好像不见了。那只怪兽突然竖起耳朵，并仰起脖子在狂风中嗅着什么，然后他离开了垂死的丁队长，因为它发觉了另有一个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把奇怪的，让它心神不安的铁剑。

　　　　赵向东决定不再躲藏，他已经看清了这个东西的真身，并且握剑的手上出现了一阵刺麻感，他确信这把失而复得的铁剑没有失灵，应该还来得及救出丁队长，至于眼前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在凌云的计算机上显示位置，只有干掉它以后才能搞清楚了。

　　　　粘糊糊的巨狼向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走过去，它的表皮正在分泌液体，这是它的一种独门隐身方式，可以使得它在黑夜中的变得不太显眼，它在老赵20米开外的地方打了一个滚，随后它身上沾满了松枝和树叶，随即巨狼的轮廓在老赵的视野里，变得不那么清晰了，分明成了一块糊满了烂泥的石头，如果老赵的视线从它身上离开一刻，就很难再次将它分辨出来，不过老赵一直紧盯着这个畜生，他时刻准备着应战。

　　　　巨狼的隐形能力远低于走影，至少对老赵这样有经验的人而言，是这样的，不过能看穿它的并不等于能杀死它。这个嗜血的怪物被禁锢在地底下六百余年，对于杀戮充满了期待，绝不会浪费任何一次机会。

　　　　赵向东站立原地，等待着这个蠢货靠近，他手上的过电感觉越来越强烈，这是某种获胜的信号，之前他手握这柄铁剑面对过更加奇特的怪物，还没有输过。

　　　　“四凶、大蛤蟆老子都干挺了，**算老几？”

　　　　猛兽在月下漫步在低矮的树林中走了几步，企图隐入丛林，再发起攻击，但是从对手的神态看，没有得逞，那个不自量力的人类总是正面对着它，显然还能看见，原本它可以跑得远一些，但是被识破真身后，难免有些气急败坏，它决心不再多等一刻，赶紧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