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枕上书-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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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妈看了看没有说话意思的云瞬，只好尴尬的说道，“小少爷，您刚回来，总得先收拾收拾，换换衣服吧？您不在的这些日子，王妃特别惦记您。”

　　　　云彻的眼神顿时柔软起来，看着云瞬，“那我先去换洗了。”

　　　　“去吧。”云瞬朝他点点头，虽然这孩子看起来长大了，成熟了，可骨子里还是个孩子心性，莽莽撞撞的，一回来就和舒豫对着干，眼见着是要担负起保护自己的角色了，这么想着的时候，云瞬不自觉的心口暖和了起来。

　　　　原来有亲人的感觉，是这样的温暖。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我现在是两面不是人。”舒豫回了屋往椅子上一坐，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云瞬坐在他对面，双手撑着头看着生闷气的舒豫。

　　　　舒豫被她看得脸一红，弹了弹袖子，假装咳嗽两声，“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什么都不用说，我才不会和一个孩子生气。不早了，去休息吧。”

　　　　云瞬淡淡的一笑，打算起身，舒豫欠身往前跨了一步拉住她的袖子，半是赌气的说道，“你还真走？”

　　　　“不是你让我去休息的吗？”云瞬哑然失笑，舒豫见她笑了，更加赖皮，双臂一展从后面抱住她，“我也累了，一起休息。”

　　　　随着李家姐弟的回府，沉寂了许久的安庆王府中总算有了些许热闹气。

　　　　一个月后，安庆王府迎来另一场半喜不喜的事——丽姝的孩子过满月。在宴席上，舒豫亲自给孩子戴上长命锁，锁身上簪着两个大字，“自慎”。这是舒豫给他取得名字。胖乎乎的婴儿似乎不怎么喜欢这个沉甸甸的锁头，刚刚挂在身上，就张牙舞爪的哭了起来。

　　　　可怜了这孩子白白投了一个安庆王长子的胎，却偏偏到了满月才得了一个正经名字。

　　　　这一哭，倒是让不温不火的满月酒热闹了不少。

　　　　云瞬望着抱着孩子惊喜得泪水连连的丽姝，默默叹了一口气。

　　　　陪宾客喝酒的舒豫远远的看着云瞬出神的侧影，也是默默一叹。

　　　　这样的热闹只维持了月余，陛下调兵增援边线的旨意便传进了安庆王府。

　　　　离别的日子终于到来，文武大臣陪王送大军出城，在城楼上，云瞬站在舒豫的身后，和其他出征家属站在一起，远远的朝城楼下看去。

　　　　阳光初升，凉风掀起那少年征袍的一角，露出套在里面乌色发光的盔甲，沉重的铠甲套在他渐渐长成的宽阔肩膀上，顿生威武。云瞬不得不感慨，当初回府时那个处处和自己对着干的骄气冲天的小少爷不知不觉已经成长为这样一个可以为国效力的优秀男儿。

　　　　大军拜过帝王，主将饮下出征酒。

　　　　“大军开拔！”盛骏一声令下，所有副将先锋纷纷翻身上马。云彻在一众官兵之中朝她伸出一只手，渐渐攥成拳头。

　　　　云瞬一霎时红了眼眶，就算这次出征是盛骏带兵做将军，可战争毕竟不是儿戏，倘若云彻有个马高镫短，她于心何安？

　　　　身边的舒豫默默牵起她的手悄悄捏了捏。

　　　　好像一股力量凭空钻进了身体，云瞬挺直了腰，也给了云彻一个鼓励的笑容。

　　　　康平李家积压了那么久的力量此刻全都被这个少年积攒在自己身上。家族的荣耀和得失，这些她内心抗拒的杂俗，不知何时，被李云彻独揽在肩。

　　　　不得不说，此时的云瞬，除了对云彻的成长感到欣慰之外，还有一丝愧疚和尊敬。

　　　　她愧疚，如果她能做得更好，是不是谢彦就不会在自己面前用提拔李云彻做诱饵来和她谈条件，如果她做得够多够好，是不是这个李家唯一的独子就可以免于硝烟战火，安静的做一个文官便好？

　　　　可她也知道，大唐尚武，只凭一张纸，一杆笔，恐怕难以让一个快要倾覆的家族重新振兴起来。

　　　　她抬手，遮住满眼的朝阳，眼中只剩下一抹被众人淹没的少年背影，挺拔，坚毅。

　　　　“云彻，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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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执手赴相思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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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不安分子③

　　　　早上送军出征之前，盛骏特意来安庆王府里好一阵叮嘱托付，打仗的人都知道，一场仗打下来少则数月，多则数年，估计等他回来的时候，他和清菡的孩子已经可以满地跑了。（去。最快更新）

　　　　这位年轻热血的小王爷，第一次萌生了想赖在家里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想法。可惜皇命难辞，临行之前，只得将家里待产的妻子交托给最可以依靠的人，云瞬。

　　　　云瞬待清菡的情意自然不用盛骏多费心，在清菡临产之前便收拾了东西，搬到盛王府去了。

　　　　清菡生产那天，老盛王妃足足请来了十个接生经验老道的收生嬷嬷，二十二个手脚利落的老妈子，三十六个精明丫鬟在产房里外忙进忙出……像是在炫耀盛王府对这位即将到来的小世子的**爱一般。

　　　　只是这么大的规模到最后似乎只是为了见证盛家人的绝顶失望和愤怒。

　　　　失望来自出生的并不是期待已久的世子而是……小郡主。

　　　　愤怒在于清菡一直以来造成的“一定是儿子”的假象，这是近在眼前的欺骗和隐瞒。

　　　　怒极的盛王妃命人压过来清菡的贴身丫鬟碧盏，仔细盘问了来龙去脉，才知道自己一直被人像傻子似的耍得团团转。得知真相之后，老王妃立刻将碧盏拖了下去，在院子里狠狠的赏了一顿棍子，可怜那个善良的丫头在小主人出生的这一天，被杖毙在自家主人的园子里。

　　　　当这年轻的生命消失的时候，云瞬和其他人都在产房里安慰着清菡。

　　　　收生嬷嬷告诉她是个女孩儿的时候，清菡本已经倦极的脸上竟露出一丝短暂的释然神情，可随即很快消失。她想哭，哭自己不争气的肚子，也想笑，笑这世上最可笑的约定俗成。

　　　　云瞬心疼她的身体，唤老妈子抱来小郡主给她看，清菡这才收了眼泪，天可怜见，小姑娘生的很好，圆滚滚的小脸还是皱巴巴一团，小嘴儿砸吧砸吧半天，哭出响亮的声儿来。

　　　　“你看，女儿这么健壮，你还哭什么呢？难不成天底下所有生了女儿的娘都要哭死自己吗？那你我又是怎么来到世上的？快别哭了。”

　　　　“姐姐说的是，我绣了平安扣给孩子，姐姐你帮我给她戴上吧。咦？我的平安扣呢？碧盏，拿平安扣过来。碧盏？”

　　　　“那妮子跑哪儿去了？”清菡累得坐不起来，四周看了一圈没有见到碧盏也只好作罢，头靠在枕头上，似睡非睡。

　　　　“王妃。”巧眉眼中似含热泪，瞧见清菡昏沉沉的模样才俯下身在云瞬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云瞬身子忽然一震，似乎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门外，随即，从未染过恨意的眸子里窜起一股怒火。

　　　　“姐姐怎么了？你脸色怎么不好？是不是产房里血气重？你先回吧，我没事的。”清菡忽然睁开了眼，担忧的看着她。云瞬被这目光看得心头一疼，勉强笑笑，帮她梳理好额头的乱发，多善良单纯的清菡！

　　　　“王妃，奴婢得抱小郡主出去给老王爷和王妃瞧了。”收生嬷嬷一瞧屋里头这架势，说话也染上了小心翼翼。

　　　　“嗯。”云瞬点点头，她忽然心里一动，从手腕上取下什么东西放到小小婴孩的襁褓边，清菡哭得眼花也看见她放进去的是什么，立刻阻拦道，“姐姐，这东西不行，太贵重了。”

　　　　“没什么不行。皇后当初把它送给我，是因为我需要，而现在，我把它送给了更需要的人而已。”云瞬将那枚白玉莲花镯子在婴孩的身边摆好，故意露出玉镯莹光华然的一个弧线，朝收生嬷嬷笑了笑，“仔细抱着，务必要先呈给老王妃。”

　　　　嬷嬷不知所以，认真记下。

　　　　“清菡，你想好孩子的名字了吗？”云瞬替她掖好被角，问道。

　　　　清菡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满足的笑意，“取名字这事儿还是等她亲爹回来再说，不过，我倒是想了个小名儿。”

　　　　“宝儿，姐姐你觉着这名字怎么样？”清菡眨眨眼，孩童般至真率性的眸子里纤尘不染。云瞬把名字轻声念了一遍，宝儿，不管他是男是女，孩子始终是母亲的掌中宝，心头肉。

　　　　“这名字真好，又好听还吉利。”

　　　　清菡露出一丝坏笑，“我本想着像平常百姓家里的丫头一般也叫个什么妞，什么翠的，只怕盛骏回来吓绿了脸。”她说着说着神情有些落寞，低声道，“要是盛骏能回来就好了。”

　　　　门外，已经得知结果的老王爷和王妃两人如木雕泥塑一般沉寂，收生嬷嬷连唤了两声，都没有人回过身来看那啼哭的孩子一眼。

　　　　收生嬷嬷牙一咬，愣跑到老王妃面前，双膝一跪，把手往上一托，“恭喜王爷，王妃。喜得千金。”

　　　　“喜？哪里来的什么……慢着！”老王妃正要训斥，忽而低垂的眼光一瞥落到那孩子襁褓上，吸了一口冷气，“把孩子给我。”

　　　　老王爷遥遥看了要接过孩子的王妃一眼，冷声一哼，转身欲走。老王妃及时喝住了他，老王爷眉心一皱，停在原地。老王妃把脸往襁褓上贴去，仔细验看，果然，是皇后手上原先常戴着的那个玉镯。

　　　　玉是清透白玉，莲是婷婷青莲，如此美好的两样事物拼在一起则变成两个再简单不过的字。

　　　　权位。

　　　　她朝着纳闷的老王爷苦笑一下，把孩子平放在供桌上，规规矩矩的弯腰行礼。

　　　　“你疯了？给那么个毛娃娃见礼？”老王爷过来扯了她一把，老王妃苦笑不减反增，“王爷，这礼不光是妾身要见，就是您，以后也要礼让这毛娃娃三分。”

　　　　“您看看这是什么？”王妃手朝着襁褓一指。

　　　　老王爷的眼光顺着王妃的手指一顺，也不由一滞。一个镯子有什么稀奇？不过细看，这镯子似乎有些眼熟。

　　　　“这是皇后娘娘的镯子，早先赐给了安庆王妃。”见丈夫不解，老王妃低声解释，声音中带着无奈。对方抬出个皇后来，他们还要和人家对着干，除非他家是嫌命长。

　　　　“好一个安庆王妃。”老王妃眼中掠过寒光，心头也是一寒，也亏这个镯子提醒，不然她还真忘了，李云瞬除了有个够硬气的丈夫之外，还有个做皇后的亲姑姑。

　　　　里屋帘子一挑，巧眉扶着云瞬从屋里出来，她脸色有些发白，精神似乎不济的朝那两位笑了下，“给老王爷王妃道喜，母女平安。”

　　　　“同喜，同喜。”老盛王爷朝她点头，老王妃似乎还没从那口气中缓过劲儿来，背对着云瞬没有说话。云瞬也不介意，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来，递给老王爷，“盛骏临走时对我说，等清菡生产之后将这封信交给您。”

　　　　老王拆开信来看，王妃也凑过来，云瞬在旁边冷冷瞧着这二人。

　　　　看罢了信，老王爷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几跳，将信丢在地上，“成何体统！这个孽子！不准！不准！”

　　　　云瞬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如此发作，唇角微微一挑，似笑非笑的说道，“王爷暂莫动气，您先瞧瞧这封信的落款署名再怒不迟。”

　　　　老王妃俯身捡起地上的信，匆匆把目光落在署名上，不由面上一僵，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似的。

　　　　“兵部昭武将军盛骏亲笔。”

　　　　老王爷同王妃二人的脸色齐齐一变。这封信的内容明明是一封家书，而盛骏在落款时却落的官衔全称。按照大唐律法，老王爷这个赋闲在家的郡王对昭武大将军的命令需得俯首帖耳，不可抗命。

　　　　半晌，老王爷白花花的山羊胡险险一抖，向天一翘，半晌翻着眼皮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王妃此时已经冷静许多，侧目对身边的云瞬说道，“既是我儿的意思，全府上下当然照办。”答允虽是答允，可老王妃神情依旧难看的很，她伸着两指捏着信，冷笑一声，“‘筑菡萏清池以为庆’　亏骏儿想出这样的法子给女儿庆生。盛骏待他媳妇可真是体贴。”

　　　　云瞬似乎没看见王妃脸上的冷意，朝她微微弯腰，“云瞬替那还在襁褓中的孩子谢谢二老体恤。”

　　　　她知道，盛骏要修的不只是一座池子，而是要在府中修筑起清菡的地位。想来那位单纯直率的小王爷早已想好，若清菡生了儿子，自然皆大欢喜，若清菡生个女儿，只怕没有他在身边照拂，他那两位想孙成疯的老人要对清菡冷颜相加。

　　　　如此，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府中所有人知道，荷花池修在盛王府，而盛王府的主心骨，是他。其中寓意自是昭然，云瞬的脑海里浮现出方才清菡委屈的哭和笑，心头沉沉一颤。

　　　　“奴婢原先还以为来的早了，没成想，时候竟是刚好。”来人只在外头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也不等人通传自己便带了人走进来，她进府时虽有些莽撞的意味，进来后对王爷王妃规规矩矩行礼，倒也没有人挑剔她什么。谁让来的人是皇帝陛下最**爱的妃子萧淑妃的贴身嬷嬷锦安。

　　　　“奴婢带来萧淑妃娘娘的贺礼。”锦安面上带笑，眼珠子一转看见站在盛王夫妇身后的云瞬，弯了弯腰，“给安庆王妃见礼。”她直起身，眼中似有挑衅，“娘娘前些天还问起侧王妃，不知王妃现在身子可好？”

　　　　云瞬浅笑如常，看着锦安点了点头，“劳动淑妃娘娘惦记。”

　　　　锦安直起腰继续追问，“娘娘听说侧王妃同小世子住在京郊别院，心里还在纳闷怎么一家人非要分两处安住？难不成真像坊间传言，是王妃您不能容人吗？”

　　　　说：

　　　　恢复更新了，亲爱的们，这个月要跟紧剧情喔，为啥呢，因为这个月情节跌宕到跌倒。。。。。。开始虐，大家准备好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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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伴君幽独①

　　　　盛王夫妇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　网。。

　　　　抚了抚额上的浅金花钿，凉凉的有些咯手，云瞬又是浅浅一笑，让人看不出她到底是喜是怒，“丽姝生养不易，王爷心疼她，让她在京郊享清静。锦安姑姑你若是挂念侧王妃，不如也去看看她吧。”

　　　　被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盯着，她心里一阵发毛，脱口而出，“奴婢还没恭喜王妃，听说今儿早朝上安庆王已在陛下面前为长子求了世子的名头。真是可喜可贺。”

　　　　“哟，锦安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我在太极殿站了一个早晨也没听说有这事儿。该不会是你为了逞口舌之快，自个儿编来骗人的吧？”

　　　　老王朝门口一看，心想，今儿府里头真热闹，串门的人不少。

　　　　云瞬瞧见外面人心里一动，“武……你怎么来了？”

　　　　正是武媚娘带着香螺走了进来，她虽着一身宫女服侍，却气度自华，一屋子的人在她面前竟没一个敢直视那双冷冽的眸子。武媚娘进来款款给老王，王妃行礼，她虽是宫女可她和高宗那点说不得的事儿可是人人避讳的禁忌，此时老王尴尬的咳嗽两声，老王妃赶紧以手相搀，看那模样好像她恨不得给武媚娘见礼一般。

　　　　武媚娘进来之后环视一圈四周，方才还嚣张的要命的锦安愣是被这一眼看的不敢抬头。武媚娘呵呵一笑，对老王妃说，“皇后娘娘听说小盛王妃快要生产，心里原打算亲自过来瞧瞧，没成想，近来秋凉，娘娘有些头风发作，怕过了病气给小王妃，故而派我来探望。贺礼都是娘娘亲手挑选，我来时瞧了瞧，样样用在小王妃身上都合称好看。”

　　　　老王妃看了眼院子里堆起来小山似的贺礼，心里一苦。此时脸上的笑容别提多难看，多尴尬，她方才还在恼怒清菡不争气，眼下这情形，她纵有天大的火气也不得不暂时压下。

　　　　“多谢皇后娘娘圣恩。”

　　　　“老王妃可别客气，娘娘说了，小盛王妃是安庆王妃的闺中密友，就如同自己的半个侄女一样，姑姑心疼自己侄女，天经地义嘛。”武媚娘说得字字清楚，老王妃的脸色更垮下去两分。

　　　　清菡生了女儿，老王妃不待见她是明白着的事儿，下人们也难免要攀高踩低，没成想，今儿来的这两位不管初衷如何，到底算是帮了清菡的忙。

　　　　出了王府，武媚娘忍不住拉着云瞬嗔怪似的说道，“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让一个奴才在自己眼前吆五喝六了？还是在别人家眼皮底下，你这安庆王妃做的，也忒没面子。”

　　　　云瞬苦笑不答，武媚娘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阵子，临走时不放心的对云瞬说，“今天的阵仗你瞧明白了吧？看来皇后和萧淑妃都打定主意要拉拢盛家。”

　　　　“前头朝廷的事儿，我没什么兴趣。”云瞬答得干脆。

　　　　武媚娘眉头一立，随即又叹了口气，“你呀，自己都被夹在中间了，还不自知？”

　　　　云瞬无辜的瞧着她，“有我什么事儿？”

　　　　武媚娘扶额道，“天！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糊涂人！你夫家长孙可是一直和皇后对着干的！远的不说，就说前些日子陛下要下旨册封我为昭仪的事儿你还记得吧？要不是长孙无忌他们联合上书反驳，我今天就还用……罢了，罢了。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知道。”她看了一眼已经听傻了的云瞬，唉了一声，“我现在算是信了，你是真不知道。”

　　　　云瞬笑得讪讪，愧疚的看了她一眼，“我就算知道，也无能为力。舒豫从不和我说朝廷的事儿，我也从不过问他这些。没想到竟是他阻碍了你做昭仪，对不住。”

　　　　“算了，一个昭仪我本来也没放在心上。倒是你，京郊那位生了个儿子，虽是庶出，也是长子，你还不抓紧时间，难道要等着谢丽姝骑到你的头上吗？”武媚娘看云瞬根本不为所动的眼神，跺跺脚，手指恨不能戳到她头上，“你这人，真是……气死我了。我回去了。”

　　　　留在原地的云瞬愣愣的看着武媚娘远去的背影，半晌不语。

　　　　刚才好一番鸡飞狗跳的盛王府总算归了安静，老王爷等着王妃探视清菡出来，没奈何的叹了口气，王妃坐在他身侧，也揉着发疼的眉心，“原指望着抱个孙子，没成想……哎，孙女也没什么不好，何况她一出生，皇后就这么重视。”

　　　　老王的口气倒不似方才那般强硬，听了王妃的话脸色却有些难看，“你当这是好事？真是妇人之见。”

　　　　“皇后和萧淑妃明争暗斗了多少年，现在又掺和进来个武才人，偏拉上咱们盛家也跟着趟这趟浑水，幸好盛骏那愣头青的小子在外头打仗，不然今儿的热闹大了。”

　　　　“照您看，盛骏他会偏帮哪一边？”王妃被他这么一说，也跟着担忧起来，“后宫里头的事儿她们自个儿去斗也就罢了，可别把我那傻小子也放进去做了她们的挡箭牌。”

　　　　王爷横了她一眼，“现在知道叹气了？早先盛骏和安庆王走得近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现在盛骏就算不表明立场，长眼的人都会认定咱们盛骏是和长孙家站在一处了。”

　　　　“和皇后对着干？这下可糟糕了！”老王妃急的搓手。

　　　　王爷把手一挥，“只盼着傻小子这次能拿下点战功，以后便是闹翻了，也不至于太惨。”

　　　　“王妃，咱们就这么回府了，老王妃不会给清菡主子气受吧？”巧眉挎着包袱陪云瞬坐在马车里，很是担心的说。

　　　　云瞬此时倒是没什么担心的神情，摇了摇头，“不会。老王妃是个明白人，纵然一时气恼，过后想明白其中利害也会善待清菡的。”

　　　　“那就好。”巧眉长舒了一口气，两眼放光的朝着云瞬说，“要说起来，还是咱们王爷最利害，您不喜欢谢主子，谢主子就被迁到京郊，老王妃给她撑腰，结果呢，还不是回了尼姑庵去养心。”

　　　　“多嘴的丫头，这些个是非也是你能乱嚼舌根的？仔细让人听去，徒生事端。”云瞬低低嗔怪了两句。巧眉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嘴角却挂着笑。云瞬她虽然嘴上这么说，可那神情瞧着却是认同的。主仆二人说了会儿话，云瞬想起一件要紧的事儿，低声在巧眉的耳边吩咐了几句，巧眉原本眉飞色舞的脸色听着听着也凝重了起来，从马车上跳下来走了。

　　　　马车转进巷口，正看着贺叔站在门口张望，神情有些焦急。

　　　　“王妃您回来了。王爷还在……嗯，还在宫里处理公事。”不知道为什么，云瞬觉得贺叔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点飘忽，措辞也稍微有点含糊。她心里装着别的事儿没怎么在意，走了几步，回头吩咐，“贺叔晚上早点开饭，我还要出去一趟。”

　　　　“是，王妃。”

　　　　掌灯的时候，巧眉扶着云瞬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沟沟坎坎迈进一处简陋的院子里。

　　　　“王妃……您……”

　　　　“我不进去了，你去吧，我在这儿等着你。”月光之下的云瞬，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一个穿着深色粗布衣裳的老汉坐在石桌旁，一口一口抽着旱烟袋砸吧着滋味。屋里有一灯如豆，昏暗之中传来稚子读书的声音，朗朗清脆。

　　　　巧眉吸了口气稳稳心神，搓了搓脸摆出些许喜庆的神情才敢开口唤那个老汉。

　　　　“老丈。这儿是碧盏姐姐的家吗？”老汉啪嗒抽了一口烟再细细吐了出来，撩起眼皮看她一眼，眼光一怔，回答说，“那是我闺女，你找她？她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