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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宫廷艳史-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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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轿夫见个和尚挥拳打来,叫声不好,连忙将身一侧,要想躲避。哪知轿夫身体一侧,那乘轿子也随着势儿往旁一侧,坐在轿中的人没有防备,那身体也就不因不由斜侧过去。这一来,轿子失了重心,早已豁喇劈拍一声,倒在地上。便有一个盛装妇人从轿中直跌出来,好像孙行者驾肋头云一般,打从轿帘里面,头朝下,脚朝上,一个翻身滚将出来,跌在地上,直跌得花冠欹斜,衣服散乱。众卫士这一惊非同小可,早已齐声嚷道:“不好了!不好了!长公主从轿中跌出来了!快些搀扶起来呀!”就这一声喊嚷之中,大家七手八脚抢向前来,搀扶那个妇人。不料,戛林正在起了劲,两手乱打,双脚乱跳,被众卫士一拥前来,在他身上重重地一碰。他本来吃醉了酒,脚下虚浮,被这一碰,便推金山倒玉柱地直跌下去。说也凑巧,这戛林恰恰的跌在那妇人身上。那妇人是谁呢?怎么卫士们都称作长公主呢?
原来这妇人乃是武宗皇帝的小公主,受封秦国长公主。今天因有要事到她兄长怀王那里去,所以连仪仗也没有摆出来,只坐了乘轿子,带了几个卫士,匆匆地前去。哪知行到半路,遇着戛林,闯出场祸事。那长公主出其不意从轿中跌在地上,已是吃惊不小,正在用着气力双手撑地,想爬起来,刚刚抬起半个身子,忽然背上又陡地有件东西压将下来,长公主哪里禁受得住,早又“啊呀”一声,一个狗吃屎伏在地上。直待众卫士和后面跟着的宫女赶将前来,先将戛林拉起,然后由宫人好好的把长公主搀扶着,踮将起来。长公主此时又惊又怒,直气得玉容失色,勃然怒道:“出家人如此蛮横无礼,那还了得!”便一迭连声吩咐道:“不必前往怀王府去,且踅回邸中整理一番,进宫去面奏当今。”众卫士听得吩咐,齐声答应。早由宫女们簇拥着公主重行入轿,轿夫亟亟地抬将起来,踅回公主府邸而去。戛林此时酒已醒了一半,听得众人喊嚷,方知轿中的妇人乃是长公主,又听得长公主发怒,要去面奏当今,也知自己这事做得不对,心内有些发毛。但他还不肯示弱,故意向着公主的轿子冷笑一声道:“你去面奏当今,难道当今就把咱斫了头么?咱们且斗上一斗,看谁的势力大,谁的势力小。”
说着,披敞了僧衣,摇头晃脑扬长而去。
单说那长公主金枝玉叶,身份何等尊贵。现在受了僧徒的羞辱,又在这热闹街道之上,当着许多人众之前,出了这场大丑,心内如何不气?当下娇声喝着卫士回到邸中,将身上的衣服换过,又重新整理了一番,遂即赶向宫中面见泰定帝,把僧徒这番情由哭诉了一回,要求泰定帝如法惩办,以出胸中的恶气。谁知泰定帝生性佞佛,此时又受了戒,把那些僧徒相信得什么似的。正要他们诵经礼忏,保佑自己万寿无疆,永享帝王之福,怎样肯为了长公主这点儿小事加罪僧徒?但又却不过长公主的情面,未便不允所请,只得勉强说道:“朕已知道,明日当下旨惩戒他们。”长公主见泰定帝已允了自己的请求,便谢恩退出。
到了次日,泰定帝下了一道手敕,禁止僧徒扰民。这一纸空文就将长公主受辱的事敷衍过去。那长公主见泰定帝轻描淡写地敷衍自己,心内好不着恼,便往他兄长怀王府中说道:“若论承继大统,当今皇上本是旁支,不应入继,天子之位理宜归于武宗的子孙。当今皇上正位之后,反将我大哥周王置诸漠北。二哥虽袭着怀王的封号,也是无权无势,连一个得意的宗室多及不来的正的派,应该承袭的人,倒反退处一旁,任那不应继统的人享受富贵,怎不叫人心中愤愤不平呢?”怀王听了,长叹一声道:“事已如此,就是心内不平,也没法想了。”长公主道:“你难道不可设法举行大事么?”怀王笑道:“你说得也太轻易了,莫说天位久定,满朝臣子全都听他的命令,咱们无权无勇,要想举事,有谁来帮助咱们呢?”长公主沉吟一会儿,道:“一时之间虽不便轻举妄动,你何不暗中邀结人心,待时而动呢?”怀王道:“非咱不知此意,但是你瞧满朝文武,有谁人真心向着咱们呢?如果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岂不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么?”长公主道:“你的主意固然不错,万事都以小心谨慎为上,不可轻率从事。但是要找个帮助你的人,我心目中早已瞧中了一个,若得他竭诚相助,大事何愁不成哩?”怀王忙道:“你瞧中的究是何人呢?”长公主道:“燕帖木儿这个人颇有深心,素来办事极其能干,并且熟谙韬略,善于用兵,若得此人倾心相助,事情便有把握了。”
怀王点头道:“若说燕帖木儿这个人,本是钦察都指挥使床兀儿第三个儿子。当我父皇镇守朔方时,已列宿卫,及父皇即了大位,屡加封爵,甚得宠幸。他往常见了咱,还感念父皇的恩德,每至涕泣,常说要代咱们兄弟出把死力,以报先皇知遇之恩。若去和他商量,果然没有不成功的。”正在说着,忽然有个佣人呈下个名刺,说有客来拜,怀王一瞧名刺,喜得什么似的,忙道:“快请!快请!”未知来者为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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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 结旧臣怀王抱大志 睹美色番僧起淫心
话说怀王从佣人手中接过名刺一看,正是燕帖木儿前来拜访,不禁喜动颜色,对长公主道:“咱们正说着他,他已前来拜访了,这可巧得很哩!”长公主道:“燕帖木儿来了么?这真是天赐其便,我们可以趁着机缘,用言语去打动他了。”怀王连道:“快请!快请!”
不一会儿,燕帖木儿早已摇摇摆摆地走了进来,见了怀王和长公主,连忙恭身行礼。怀王早抢上一步,口说免礼,双手将他搀住。长公主也道:“你是咱们父皇的旧臣,快不要行这大礼。”燕帖木儿连称不敢。怀王便让燕帖木儿入座,燕帖木儿道:“王爷与公主在此,臣是何等之人,胆敢放肆。”怀王道:“咱们还有要事商议,哪有不坐之理?”燕帖木儿便让怀王和长公主在上面坐了,自己方才斜签着身体,在侧首坐下。
长公主早已开口说道:“你可知咱在街道之上,当着大众受了僧徒的大辱么?”燕帖木儿道:“臣前日曾听得说起,那些僧徒也太蛮横了,如何竟敢侮辱公主呢?”怀王愤然道:“僧徒有胆量侮辱公主,都是当今皇上纵容他们的。咱们虽为亲王宗室,将来不知要怎样的受人鱼肉哩!”长公主勃然变色道:“咱久已劝你振作精神,力图大事,偏生你胆小如鼠,总说是无人帮助。”你瞧他,一面说着,一面甩手指定燕帖木儿道:“不是个大大的帮手么?枢密院的兵权,完全在他掌握,又是咱们父皇的旧臣,难道还不肯帮咱么?偏你怕得了不得。可惜大哥周王身在漠北,若在这里时,总比你有决断些。你要知,当机不断,狐疑不决,将来是要受大祸的呢!”说着,又向燕帖木儿道:“你听我的话,是也不是?”燕帖木儿奋然言道:“公主之语,一些不错!天下者,武宗之天下。正统应属周、怀二位王爷。英宗皇帝之立,已是失当。当今皇上更是旁支入统,况又贪酒好色,信神佞佛,政权皆操于皇后,人民久已离心。
只要一有机会,不论周王、怀王崛然而起,名正言顺跻登大宝,决无反对的。“怀王道:”咱非不知这个道理。一来皇位久定,无机可乘;二来咱既没有兵权,又无心腹之人。徒手安能成事?
倘若轻举妄动,岂非惹火烧身么?“燕帖木儿道:”王爷放心,臣受武宗皇帝的厚恩,虽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不足仰报高厚于万一。现在又忝掌枢密,只要一遇机会,就可图谋了。王爷如果还愁力薄,可预先和西安王结纳,他是朝廷的宗亲,到了要紧的当儿,只须一句话,便可以定夺大事的。此外臣还有密友阿刺帖木儿、孛伦赤等数十人,都是肝胆照人,很有作为的义勇之士。臣去与他们秘密商酌,暗中预备,以俟机缘便了。“
怀王、长公主听得这番言语,心下大喜,忙连连拜托道:“此事全仗你暗中进行,将来事成之后,决不忘却你的大功,定然列士分茅,以酬勋绩。”燕帖木儿道:“这是臣分内所应为的,如何敢居功呢?事不宜迟,咱们既已决定,便当分头进行了。臣听说皇上又因住在京城十分烦腻,明日起驾往幸上都。
待御驾去后,咱们更加不用顾忌,可以从容着手。此时暂且别过,臣若进行得手,便来报告王爷是了。“说着,起身告辞而去。长公主见燕帖木儿肯帮助怀王图谋大事,心内十分欢喜,便嘱咐怀王速速去联络西安王。怀王也连声答应,自去料理不提。
单说泰定帝自上都回銮,在宫中住了一晌,又觉着索然乏味,便传旨命西安王、丞相倒刺沙、枢密院燕帖木儿留守京城,自己又率领皇后、太子,合宫妃嫔,游幸上都去了。燕帖木儿得了这个机会,如何还肯轻轻放过,忙忙地和他继母察吉儿公主、族党阿敕帖木儿、密友孛伦赤,要趁泰定帝驾幸上都的当儿,结联心腹,运动朝臣,树立私党,推戴怀王暗图大事。哪知事情无论如何机密,总有破绽露将出来。俗语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何况燕帖木儿与怀王拉拢朝臣,密结党羽,谋为不轨,这样的大谋划,大运动,怎样会不漏风声呢?
燕帖木儿正在运动得十分起劲,早已被殊祥院使也先捏觑破他们的密谋,忙忙地赶往丞相倒剌沙府中,密语道:“怀王结纳了燕帖木儿、西安王诸人,将有逆谋。公为丞相,乃朝廷的股肱,若不先事预防,将来发生祸变,如何是好呢?”倒刺沙听了也先捏的话,也打听怀王怎样的谋逆,便据以上闻。
泰定帝自到上都,政事完全不问,终日留连酒色。得到了倒刺沙的密奏,哪里放在心上?仍是日夜地酣歌恒舞,并没有什么处置。倒是皇后巴巴罕见了此奏,心下暗暗吃惊道:“我记得这个怀王,名唤图帖木儿,乃是武宗皇帝第二个儿子。他还有个哥哥周王,被当今徙居漠北,因为怀王年纪尚轻,不能为患,所以任他安居京中。哪知他竟怀着异志,要想谋逆。虽然不必怕他,但是武宗的遗泽犹存,朝廷的大臣多半皆是旧人,从前曾经受过武宗的恩德,倘若念着武宗的前情,暗中帮助怀王,那就难免他变。这事倒不可不加以防备。”想到这里,便不肯怠慢,前去催促泰定帝处置此事。泰定帝经了皇后的催促,便下道手谕:命怀王徙居江陵,不奉旨意宣召,不得擅自入朝。
怀王奉了严旨,自然不敢违逆,只得与燕帖木儿等一班心腹之人,秘密计议了一番,只带了几个随身的传从人员,径向江陵而去。泰定帝闻得怀王已往江陵,以为他不在朝中,自然可以不生后患,便放下心来。一面行乐,一面祟尚佛教,传旨建造显宗神御殿于卢师寺。这卢师寺在宛平县卢邱山,本是一座大刹。
此次奉安御容,大兴土木,役卒数万人,糜财数十万,装饰得金碧辉煌,一时无两。然后另建显宗神主,奉安殿中,悬额署名,号为大天源延圣寺,赐住持僧钞二万锭,并吉安、临江二路田千顷。那些僧徒见卢师寺的住持得了这样的好处,人人羡慕,个个眼红,都想逢迎泰定帝,得些好处,便变尽了法儿来蛊惑圣心。不是说能够延年益寿,便是说能够护国佑民,甚而至于钻门觅路,结交内侍,恣行贿赂,要求他们在泰定帝面前吹嘘。偏遇着泰定帝迷信异常,凡遇着天变人异,总是命番僧虔修佛事,希望仗着佛力,可以解禳一切灾变。那些番僧便循着故例,请释罪囚。所以,赦诏叠下,凡有奸盗贪淫诸罪,只要运动番僧,便可赦宥。番僧又仗着赦诏,暗中取利,无论什么重犯都可邀恩遇赦,洗刷一清。就是出狱之后重行犯罪,再被逮系,一转眼间也可以重行释放,恢复自由。试想国家的整治恶人,全仗刑罚严明,方可以除暴安良,使人民不敢轻易犯法。如今赦诏迭见,刑罚失效,那些凶恶之人,见犯了罪,遇到恩赦,就可以逍遥法外,乐得欺压良善,无恶不作,准备犯了罪以后,拼着一笔运动费,送于番僧,就可无事了。因此,盗贼横行,奸暴竞作。
泰定帝还不省悟,恰值生了第二个皇子,以为是神佛保佑,才离襁褓,便命受戒,为着拜佛的事情,连郊天谛祖的大礼都搁了起来,并不举行。御史赵思鲁奏道:“天子亲祀郊庙,所以通精诚,迎福釐,生烝民,阜万物,历代帝皇莫不视为大典,躬亲将事。应请皇上遵依故例,虔诚对越,方可以上迓天庥,隐格纯嘏。”疏奏上去,泰定帝还是漠然无动于心,因此谏臣大哗,全体入朝,面请郊祀。泰定帝道:“世祖成宪,不闻亲祀郊庙,朕事事皆以世祖为法。世祖所行的事,朕不敢不行;世祖没有举行的事,朕也不敢节外生枝,妄自增添;此后郊祀,但令大臣恭代就是了。”台臣还想进谏,泰定帝早已拂袖退朝。
其时适值帝师圆寂,泰定帝下诏,大修佛事,超荐帝师。
命塔失、铁木儿、纽泽为监督,召集京畿僧徒,诵经讽咒,接连数十日。一面又延西僧藏班藏卜为帝师,赉奉玉印,诏谕天下。又命作成宗神御殿于天寿万宁寺,一切规模仪注,均与显宗神御殿相同。哪知泰定帝这样的虔修佛事,以迓福佑,上天和神佛偏偏没有灵应,非但不降福,倒反灾异迭见:扬州路崇明州海门县忽报海溢,淹毙人民庐舍不知凡计。汴梁路扶沟、兰阳又报黄河泛滥,淹没地方也不在少数。建德、杭州、衢州属县都遭水灾,已成一片汪洋。还有真定、晋宁、延安、河南等路,偏又数月不雨,赤地千里,河干井涸,旱灾甚是厉害。
大都、河间、奉元、怀庆等路又遇蝗灾,非但田禾受损,便连草木都被飞蝗食尽。巩昌府通漕县,高山无故崩颓,压死人民、牲畜,倒毁官房民居,不知其数。碉门忽然地震,有声如雷,昼色晦明。天全道高山亦复爆裂,飞石毙人。凤翔、兴元、成都、峡州、江陵等处也同日地震。各路、各行省奏报灾情变异的折子纷纷不绝,如雪片一般飞来。泰定帝不知修省,反说是所修的佛事恐怕不甚虔诚,因此不能感动神佛,灾异屡见。便把帝师请入宫中,和他商议,重新建醮唪经,以便解禳。于是饶钹钟鼓,经声梵呗,昼夜不绝。
泰定帝不但率领后妃皇子亲自在坛场之前,和僧徒一般膜拜顶礼,合十和南,虔诚祷祝,并且遍饬京内、京外各官,恭祀五岳四渎,名山大川。便是庶民之家,也要摆设香案,口诵佛号,朝夕礼拜,叩求神佛保佑,消灾降福。总以为虔诚拜佛到了如此地步,一定可以感动神佛,大显灵异,将灾异消灭尽净了。不料水灾、旱灾、蝗灾、风灾仍是不断地报来。全中国的地方,几乎没一处没有灾异,接连着年岁荒欠,人民饥疲不堪,闾阎盖藏俱尽,饿殍载道,盗贼满山。弄得个泰定帝左又不是,右又不好,不知如何方可以挽回天心,消弭灾荒,想来想去,恰被他想出一个法儿来了。你道是什么妙法?原来是下诏改元。当下由朝臣议定,改泰定五年,为致和元年,仍命帝师藏班藏卜率领各僧诵经,格外加虔。并从帝师之请,饬令沿海各地,建造浮屠二百一十六座,镇压海溢。泰定帝还恐不能消灭灾患,仍请求帝师代为划策,怎样的虔诚拜佛,便可无灾无害,安享太平之福。藏班藏卜便乘机奏道:“皇帝虽已受了佛法,但是所受的还是佛家一种普通之戒,要真个增福延寿,克增遐龄,还须亲受无量寿佛戒。因为这无量寿佛,是佛门中寿元最高最大的佛祖。他的寿数,历几千万劫,没有消灭的时候。天地有混沌,山川有崩竭,独有这无量寿佛没有毁坏的。
人若受了无量寿佛的戒,只要诚心修炼,不愁不延年益寿的。“泰定帝听了此言,立刻应允,命钦天监择吉,在兴圣殿亲自受戒。到了受戒的吉日,帝师总算格恭将事。也不待泰定帝邀请,居然披了袈裟,戴了毗卢帽,亲自前来督率着僧徒建设经坛。
上面供设着蓝底金字的无量寿佛的牌位,两旁排立着诸天神将和五百尊罗汉、四大金刚的神位。后殿正中是释迦牟尼的莲座,左有普贤,骑着青狮;右文殊,跨了白象;最后供的是南海普陀山潮音洞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坐在九品莲台上,左站善财童子,右立龙女,一尊韦驮菩萨手举降魔宝杵,勇赳赳、气昂昂地直立在前面,无论什么邪魔外道见了这位尊者,早已吓得战战兢兢,避之不遑,哪里还敢前来侵犯?所以这位韦驮尊者,乃是佛家的护法,犹如道教的王灵官一般。无论是怎样神通广大的妖魔见了它,早就匿迹销声,逃得不知去向。
就是诸天正神、八部天将,遇着了佛家的韦驮、道教的王灵官,也都有些栗栗危惧,少不得要卑躬屈节,和他拉拢,讨他欢喜。
因为这韦驮与王灵官都是正直无私,嫉恶如仇,诸神倘若略有差错,那韦驮的降魔杵、王灵官的金鞭,立刻打下,再也没有情面的。所以,无论是邪神正神,都惧怕他的。当下帝师藏班藏卜率领众僧,布置毕诸天佛祖的神位,又设了乐簴钟,悬了幢幡宝盖,排列得花团锦簇,五花八门,甚是可观。布置就绪,便由帝师领了徒子法孙,绕坛一匝,顿时吹起法螺,摇动金铃。
那铙钹金鼓,便震天价响起来,梵呗经声,接连不断,念诵无已。那宫中的妃嫔贵人、宫娥彩女,自皇后巴巴罕以下,没有一人不要观看热闹,早已携伴结侣,前拥后挤,都哄向兴圣殿来看皇上受戒。又都打扮得如花蝴蝶一般,令人见了,没有一个不要神魂飘荡,如遇天上仙子、蓬岛神人。便是那月里嫦娥,瑶池仙姬,大约也不过是这般美丽妖娆。这藏班藏卜和许多番僧,哪里见过美貌的佳人,艳丽的女子,只觉得莺声呖呖,香风飘飘,耳内听着一点,鼻中嗅着一些,都已筋酥骨软,心醉神迷,一齐睁大了圆彪彪的双睛,斜歪着身体,向那些妃嫔宫女望过不了。手里敲的大锣大铙,已竟断断续续,不能合板,口内念的嘛咪叭吽,已竟离了腔儿,不能调和。帝师藏班藏卜更是个色中饿鬼,好容易今天得着机会,可以瞧看上苑名花,如何不要细细赏鉴,一开眼界呢?正在眯缝着双眼,留心细瞧的当儿,忽然左肩上被人打了一下,吓得他直跳起来,连手中所执的宝幡,也往地上直落下去。未知谁人敢打帝师,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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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 经声法鼓忽亡帝主 带刀夺门议立君王
话说帝师藏班藏卜偷看妃嫔宫人,正在看得筋酥骨软、心醉神迷的当儿,忽然左肩上被人打了一下。他疑心自己观看美人太过分了,那种丑态被泰定帝瞧破,命卫士来拿他,不觉大大的吃了一惊,口中喊声“啊呀”,手里执着的一柄宝幡,便向地上直落下去。幸得那个打他的人一手将他的宝幡托住,口内问道:“咱们的迎神曲、安神咒都已诵毕,各种的铙钹金鼓也都敲打了几遍,您可以去引导了万岁到经坛之前,举行受戒的大礼了。”藏班藏卜听了这番说话,方知是徒弟来请他引导泰定帝至坛前行礼,并不是因为偷看美人露了破绽招出事来。
便定了一定心神道:“正是行礼的时候了。你快督率他们预备一切,咱便去恭请圣驾,到坛前行礼受戒。”那个徒弟领了命令,自去和众僧料理诸事。藏班藏卜只得暂时抛撇了那些美人,懒洋洋地行至御座之前,恭请圣驾赴坛行礼。
泰定帝随了帝师,步至经坛,面北背南,正对着无量寿佛的金牌,端恭立定。那些番僧在这当儿,又把金鼓铙钹停止,换了一班笙箫鼓笛的细乐,吹打起来。就这香烟丛中,奏乐声里,帝师藏班藏卜抖了一抖身上的袈裟,整了一整头上的毗卢帽,紧行一步,先到坛前。就有一个番僧,手捧一支高香,献将上来。帝师恭身接过,显出很端重、很庄敬的神气,闭着双目,口中默默的不知祝祷些什么。祝祷了一阵,只见他双脚向下一蹬,匍匐在地,接连膜拜。每一次膜拜抬起身来的当儿,却把手中的香高举过顶,那一片乐声,更加奏得悠扬可听。也不知膜拜了几次,方见他立起身来,又将手内的香,对定无量寿佛连举三举,遂即从旁趋出一个番僧,接过帝师手内的香,恭恭敬敬插入香炉里面。帝师又伏地膜拜了三拜,方回过身来恭请泰定帝,行到他刚才膜拜的地方,引导着泰定帝学着僧徒拜佛的规则,匍甸在地,先膜拜了三拜,然后又导泰定帝行至右首一间更衣殿内,请泰定帝将皇冠、龙袍、无忧履,一齐脱下。即有侍候更衣的番僧,将出一领绣金盘龙的大红袈裟、一顶双龙抢珠的毗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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