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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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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陈姑子啊,刚漏了些重要卷宗便回来取,却不料遇上陈姑子,陈姑子今日没有出去?”
陈白起不知他是不是明知故问,却仍温和答道:“末曾,白起听闻近日丹阳城内似不太安稳?”
孙先生露出恍然之色,道:“其实并不碍事,只要带够人手陈姑子亦可外出。说起来,也是主公太紧张了,为了迎接齐国的西华公主与齐国婚御使,便着手加紧丹阳的戒备,不允许让丹阳在这期间有任何意外。”
陈白起一听这话,却是一愣。
齐国的西华公主?
她微微偏了偏头,只觉从湖面上折射过来的水色阳光,有些刺眼。
陈白起喃喃道:“莫非楚齐两国打算……”
“嗯,两国将在近期媂结联姻,这是楚国与齐国的大事,昨日早朝时便已决定下了,莫非陈姑子不曾听说?”孙先生讶异。
陈白起弯唇淡知,便是摇头。
从她的神色上来看,即便是老谋深算的孙先生亦瞧不出什么情况。
这姑子的道行修得越来越高深了,连他都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这种能将自己的喜怒哀乐不形于色之人,十分可怕。
孙先生深深一笑:“想来定是主公担心陈姑子会多想,但以老夫来看,陈姑子自是深明大义之人,倘若得知主公与西华公主联姻之事,定会为主公感到高兴的。”
陈白起淡淡道:“感情之事,倒不是仅凭‘深明大义’便能够心甘情愿的……”
孙先生猛地盯着她。
陈白起没有看他,她的话未完,便接着继续道:“不过,公子即将为楚王,他的婚事的确乃楚国大事,若孙先生是问白起对此事的想法,白起的确会替公子感到高兴的。”
她抿唇一笑,但似真的替楚沧月感到高兴似的。
孙先生听了这后话,这下才松舒开表情,心中如放下一沉澱澱的石头。
无论这话她是真心还是伪虚,但至少她表现得没有那么不识大体。
见她到底是一个明事理之人,孙先生决定将话说得更深入一些:“陈姑子,想必你已知公子心怡于你吧。”
问这句话时,他的眼睛一直牢牢地盯着她的表情,似乎不打算放过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陈白起但笑不语,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这话接与不接,问题都不大,她知道孙先生是有话要讲。
孙先生见她如此平静,突然觉得自己对她说这种话有些无理取闹,但为了主公,他却不得不将丑话说在前头。
“陈姑子,倘若让主公纳你为姬妾,以你之才,以你之气度,倒是有几分折辱于你,但若立你为王后,你之身恐怕又当不起楚宫这份责任啊。”他语重心长道。
孙先生未有说完的是,如她这般聪慧且智勇双全的姑子,倘若放在后宫,若是心野不驯,王后稍少些手段便治服不住,于主公的后宫必是一场灾难,况且主公的心还只在她的身上。
主公需要的是一个贤惠大度的王后,而非一个于朝政上足智多谋的王后。
“孙先生的话,白起醒得了。”
陈白起知他是在提防着她未来与齐国的西华公主争宠,这完全是没影儿的事,但她亦不打算与他争辨,因为他既已认定这事儿,而她亦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自己无辜,自是争不出个什么结果的。
“倘若先生无事,容白起先行告退。”陈白起屈膝矮首,向孙先生行了一礼后,便越过他径直朝前。
孙先生与她错身而过时,便转过了身,他盯着她的背影,于心底无声叹息。
他终究是恶语伤人了,人道是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这样的姑子,他真不愿意与她走到最糟糕的地步。
——倘若她能够时刻谨守本份的话。
——
话说另一头,平陵陈家堡的陈孛在收到陈白起的飞鹰传信后,展开信帛一浏十行,待看清楚信中内容时,整个人都懵了。
他拿着帛信反反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表情复杂得难以描述,一时喜,一时悲,一时诶叹,一时惆怅。
午后,他放下手中信帛,不传午膳,直接召集了陈家堡所有仆伇,令他们立刻收拾好一切,明白,他等准备启程回丹阳。
众仆闻言,顿时哗然,但见陈孛神色焦急,似一刻都等不了,便立即着手整理。
而陈孛依旧捏拿着陈白起传来的信帛,他夜不能寐,两眼呆滞望着上方,他想不到,他有生之年,终于能够这样堂堂正正地重归故里了,当时他被迫离开之时,是带着一身黯然与感伤的,他以为他此生或许会埋骨它乡,却预料不到,他如今却凭得娇娘的光,能够荣归故里。
此番只是因娇娘不顾自身安危前往疢蝼帮了公子沧月,所以才幸免陈氏一族被前孽余党这个罪名迁连,他虽羞愧自己是借了娇娘的势,但到底对自家娇娘的能干,更多的是骄傲。
他家娇娇儿,就是能耐,只是,他如今却很忧心娇娘跟公子沧月两人的关系。
即使如今的公子沧月即位楚王,身为权倾的霸王,他仍旧不太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他希望娇娇儿拥有这世上姑子最令倾羡的婚姻,虽说嫁给楚王自是一桩荣耀,但他曾为官时,便了解身为后宫之人便必须接受王之雨露均沾,大度而容忍,随时承受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他的娇娇儿,他百般宠爱呵护,却是不愿意被人这样糟蹋的,哪怕于别人而言,这是一件天大的美事,但他偏就看不上!
将来娇娇儿的婚事他早已打定主意,就招一品貌皆好的佳婿,将他搁在眼皮子底下,倘若他待娇娇儿极好的话,便罢,若不好他亦有法子整治他,总归是不会让他的娇娇儿吃了亏去。
就这般胡思乱想了一夜,第二日朦朦胧胧起身时,突然忆起陈娇娘离去时曾留书给他,提过一句让他若有事可前往圣阳湖寻相伯先生求助。
如今他准备拔家离去,倒不好就这样不声不息,于是他特地让仆伇赶车,去了一趟圣阳湖,相伯先生私下帮助娇娇儿良多,他与娇娇儿这趟去丹阳,亦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够回来一趟,因此他特地前往向相伯先生告辞。
这趟请辞倒也凑巧,相伯先生正在茅庐当中晒草药,而小童则于一旁打下手。
陈孛颀喜,他让仆伇于篱笆墙门外等待,独自入院。
相伯先生煮来清茶侍客,陈孛想起当初公子沧月前往拜访相伯先生时别说有茶相待,更是吃了一个闭门羹时,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这倒是他第一次与相伯先生正面相见,他一时便被先生的龙章凤姿给看呆了。
这相伯先生竟长得如此之好,还如此年轻,这却是他没有想过的。
先前大多数人只称赞其虚怀若谷、百龙之智,但鲜少人会形容他的长相跟年龄。
面对这样的传奇生物,哪怕陈孛有些心性,亦会感觉到紧张,他就纳闷,娇娇娘怎么就能够跟这位先生相谈甚欢呢。
要说相伯先生摒弃了那副病弱的绝望姿态,倒真当得起一声赞神仙似的人物。
听完陈孛阐述来意之后,相伯先生并无意外,他似乎早知如此。
相伯先生只说替他卜卦一次,算是替他与陈白起此趟前往丹阳送行。
陈孛早知这相伯先生乃高人,能掐会算,得他一卦,真是三生有幸,顿时再三感谢。
相伯先生让小童准备,一柱香后,相伯先生对算出来的结果,却是神色一变。
相伯先生迟疑片刻,方才道:“某正巧亦要前往丹阳一趟,若陈堡主不嫌,可与你一道。”
咦?他方才跟他请辞时,他并没有说要去丹阳,眼下怎么突然就要去丹阳了?
陈孛总感觉相伯先生的表情不太对劲,问题明显出在他刚才衍算的结果中,可见先生不愿详谈的模样,这一下他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他坐立不安一阵子,只问一句:“先生,这卦,可是关于吾儿娇娘,吾儿于丹阳可会有事?”
陈孛不蠢,相反他极其聪慧思捷,他一下便考虑到,他不认为,凭他跟相伯先生初次见面的交情,他遇卦相会动容成这种模样。
除非,此卦所显示的内容……是关于娇娇儿的。
陈孛因心绪动荡过大,两眼充红,神色十分焦燥。
相伯先生见他如此神思紊乱,倘若不回他一二,怕是会因多想而癫狂神伤。
他让小童再去沏一壶安神茶,表情凝重而忧虑道:“倘若某说,若这趟吾等去迟了,她便有可能会……香消玉殒,陈堡主可信?”
陈孛一听这话如遭雷殛,脸上的血色瞬间便褪去,整个人便腿软一般跌坐于地。
——
丹阳。
陈白起从孙鞅口中得知了楚、齐两国联姻之事,并没有其它特殊的反应。
她仍旧准备去找公子沧月,只是最近找他,总是落空,但守卫却说,稍晚时,楚宫便会派人带陈白起进宫,说是公子沧月吩咐的。
陈白起决心要见他,自是耐心地等待着。
戌时,来了一批宫人,他们抬来各种华服美衣,头饰珠宝,替陈白起盛装打扮,陈白起抗拒,宫人们道,入楚宫太随便便是不符合规矩。
于是,陈白起便随他们去了,他们特地给她换了一身华美迤逦的宫装,珠钗盘髻,面施精黛精妆,倒是将那个一向打扮得中性化的陈白起,化成了一个风华正貌的。
入宫后,宫人们便尽散去,只留一位女官替她引路。
此时,沧月公子凭栏望着天空,戌时过后,便下起了小雪,见满目琼玉飘坠,他想着即将进行的事情,不禁心情大快。
雪起先下得绵密快速,不多久地上就起了一层白,但隔了一会儿,却又飘飘逸逸,似晶莹白皙的玉蝴蝶般点缀着空气。
沧月公子于楼台凭栏望向不远处湖泊上架立的曲折走廊,忽见遥遥垂花门外走进一个人来,她淡蓝色外衣裹身,衣上氤氲得水画似得纹路,因冬日严寒,肩上披着一件紫狐披裘,因廊檐遮挡,她并没撑伞,风雪随风而飘过她的发,她的衣,她就这样洒脱自在、不疾不徐地步过雪中。
她洬流而上,夜幕降临之际,鸦青色的天幕,不远处宫殿突现的霓虹闪烁敷展,与这波光粼粼的湖面构成一幅流动的靓丽画面,如此美人、佳景、良辰,意境绝妙,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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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4章 身死香魂断(五)
陈白起踩着飘落于玉木廊界的碎雪,发出噗哧噗哧的响声,她这是第一次入楚宫,却觉看惯了天遥地阔的平荒境野,再看这楚宫的山水淼意,绿柳枯黄白霜掩,五色昆仑独瞑妍等景色,只觉楚国最美之景独占于这处。
本来入宫时焦躁与森郁的心情,也渐渐放宽了许多。
之前引路的宫人识时机,早已退下,让她沿着水廊直走,她想,公子沧月定已在不远处等候了。
拐过宛廊,她下意识抬头,一时,一阵夹着晶莹雪花的风,吹亮了她的眼眸,令她眼前变得通透一片。
只见不远处一棵万年摇曳的紫樱树下,众芳摇落一地紫烟花瓣,暗香浮动月黄昏,落座于紫樱树之中乃一座宫殿式的二层楼幢,飞檐翘立,似风起展开的白色鹤翼,如此优美而凛冽。
楼身乃火焰般的朱红,而飞檐却则玉鳞般的雪白,远远望去就像一条白龙起伏逶迤盘蜛于紫樱粗虬的树干之上,垂须酣眠。
二楼之上,一身紫袍修长的公子沧月,凭栏而立,他望着她的方向,眉眼似晕染般模糊,唯见那玉铸般魅冷魔幻的轮廓,就像亘古不变的驻守。
陈白起捡梯而上,却发现这座楼轩竟无人看守,她左右环顾一下,的确既无护卫亦无宫人,这说明公子沧月打算单独与她相处,她沉吟片刻,方推门而入。
门没锁,自然不会锁,只是轻轻地闭合着,她很轻易便推开了,楼内摆设典雅而空渺,倒像是沐夏般轻盈质感,而非冬日的暖馨和美。
寻到楼梯位置,她入楼后,便也不耽搁,直赴二楼。
楼阁之上,公子沧月早已等候多时。
陈白起掀开雨花垂晶珠帘,便看到在无顶楼阁,临栏的位置露天布置着二人席位,此时细雪飘渺,已不可察觉,只偶尔飘来几羽。
席上有炭炉煴暖着的清酒,酒香四溢,白雾清熏,还摆着各类精致小食,以妩媚的花蕊点缀,席旁则摆着一把琴,琴侧香鼎紫意雾绕袅袅。
而此时,公子沧月则坐于琴前,撩琴轻拨,那时不时响起的清音,幽泉自山涧叮当流出,尘缘中琴声,月皎波澄,神怡心旷之际,耳边一阵微风忽起伏,如远处传来缕缕琴声,悠悠扬扬,一种情韵却令人回肠荡气。
倒想不到,他的琴音亦可称技。
一曲之罢,公子沧月悠悠抬眸,那一刻,他眼中有一种很深刻亦很令人心惊的神色,就像一个深色漩涡,不断地吸入。
陈白起一怔,只觉不该看的,只是眼睛已被他牢牢吸附住了,却是难以移开。
“白起较往日,倒是迟顿了许多。”他启唇,声音清清冷冷的,似雪,又似梅,扑着香,带着寒,却令人迷恋这幻听。
陈白起眨了一下眼,那扑扇一下的睫毛,像某种毛绒绒动物的毛,倒是令公子沧月心中一软。
“还不来坐下?”他斜睇着她,眼中的笑意一转即逝,便朝她招手。
陈白起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指她兀自站着,光顾减听琴音,忘记找坐了。
她失语一笑,得他取笑,便朝他的方向走去,面上虽从容而镇定,只是内心的脚步微稍有些踌躇。
她心底谓叹,总觉得,她若是这样毫不犹豫地靠近他,会不会很快就会被这种“糖衣炮弹”“风雅美骨”给彻底攻陷。
入席坐下之后,虽说露天敞风,但意外这位置并不觉得寒冷,反而有一阵暖意包裹着舒适。
她眼光瞥移向桌几上的那一炉被炭火煴得发烫的酒壶,这酒壶乃铜制,底下被烧得通红,壶盖处阵阵熏香的酒意则喷雾般飘洒四周,令这香冷的空气暖馨了许多,不一会儿,沧月公子放下琴,亦过来入席。
她便欲伸手取酒壶弯耳把斟酒,却被另一只修长玉白的手先一步夺了去。
陈白起定了定,抬眸看去。
这手倒是长得好,养尊处忧,堪称手中国色。
“今日所有事,你毋须动手。”公子沧月感受到她的目光,便淡淡道。
陈白起笑了笑,便垂落视线,但见他拿出一块干净的麻皮帕子握在弯耳把上,将热得咕噜直叫的酒壶提起,将热酒先后倒入她与他面前的青铜爵中,她因低着眼,一时爵中一股香甜的雾意便朦胧熏热了她的眼睛。
陈白起到底是从人人讲求平等的现代而来之人,虽知由公子沧月来侍候她此举不可为,被人知道定是一项尊卑不分的罪名,但到底还是没有土生土长之姑子面对此景的唯唯诺诺,惶恐不安。
“公子,今日是否有什么喜事?”陈白起含笑而问。
公子沧月喜欢看陈白起笑,哪怕很多时候她的笑只是形式上的表情,但偶尔露出的一丝真心笑容,亦能够让他珍藏许多。
他想,这或许便是真的将她放在心上了吧。
他示意她举爵,面色亦因此景此人,而酥软柔和许多:“哦,何以看出?”
“这暖席闲逸,饮酒弄琴,便可见心情十分顺畅,若抑郁者,可弹不出那般高山流水的琴音。”陈白起笑着举起爵,与他对饮。
她淡抿了一口,此酒倒是比较清淡,还夹带着一股清甜的果香,想来是怕她不胜酒意,故意挑的一款适合她的酒吧。
公子沧月若有所悟道:“如此说来,的确有一件喜事。”
陈白起脸上的笑一顿,不知为何,一听他说喜事,突然便想起不久之前孙鞅跟她说的,他与那齐国的西华公主联姻之事,便意明不明地浅笑了一下。
“如此,那得恭喜公子了。”
公子沧月不经意听出她话中的意有所指,略感狐疑,他道:“白起,知道是何事?”
莫非她知道了?
陈白起心底冷晒,这件楚国上下都快知道的事情,他倒是还要对她卖起关子来。
见陈白起缄默,公子沧月倒是没有继续追问,他换了一个话题,道:“白起,你为楚国数次立下了大功,如今该有功之臣都得到应有的赏赐,只有你身份特殊,不便明着嘉奖,可你若想有什么奖励,即可与我讲。”
陈白起一听这话,心忖,这次赴宴莫非是赴的是功臣宴?
她抬眸,一双乌黑杏眸半掩,似有无尽的神秘隐藏其中,如夜色星空,她小心翼翼道:“什么样的奖励都可?”
“自然。”公子沧月手中有一下无一下地摆弄着的青铜爵,眼睛却一定盯着她。
陈白起弯起唇角,举爵抵唇,却顿了一下,隔着酒色雾意看向他:“那便请公子遵守先前与白起的约定,与我契约吧。”
公子沧月一听这话,心中无不失望片刻,他将爵中酒一饮而尽,转过头,淡淡道:“此事明日后日,哪日都可,但这是约定,并非嘉奖,因此你可再提一个要求,无论、于私都可。”
“于私”两字,不知为何陈白起听他念得特别地重。
陈白起一时闹不懂他究竟意欲为何,便试探性地婉拒:“白起于愿足矣,不敢再贪求。”
公子沧月哐地一下放下酒爵,面色带了几分厉色:“你不妨贪求,本君亦当满足于你。”
看来他是认真了,连“本君”的自称都郑重拿出来显摆了。
陈白起见他对自己再三地相劝,心中一时只觉好笑。
这完成要求的人乃是他,哪有人这样使劲地怂恿别人提要求的,好像还是提得越难越好似的。
陈白起古怪地瞅着他,他今日一番行为,倒是颇为奇怪,哦不,应当是从好几日前起,他的举止行为便开始怪怪地,令人摸不着头脑。
他一直避而不见,却总是托人给她送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有不知道哪一国供献的稀奇宝物玉石,亦有哪一国朝供的华衣美服,还有一些上好家具摆设,甚至还给她送过一些毛绒绒的可爱小动物。
她其实对这些东西都没有什么兴趣,不有够谢辞的她都收了,完整地放在房中,只是小动物什么的,就恕她接受不能,她可不会养这种脆弱而娇小的生物。
她曾一度奇怪,他这种种的送物行为……倒有几分像是在刻意讨好她。
陈白起连饮几口酒,原本一路走过来被吹凉的身体,已经重新暖洋洋的了。
见公子沧月态度如此坚决,她再拒绝倒是有些不知好歹了,于是她便想了想,现今她到底还需求些什么。
最终,她有了想法:“既然公子如此慷慨大方,白起再推辞倒显得矫情了,白起醒起,确有一事想与公子商议。”
公子沧月紧紧盯着她:“但说无妨。”
他知陈白起早已对他芳心暗许,只是一直顾及两人身份的差距无法得以实现,如今他给她抛出一个这样大的诱饵,想来她定会把握机会提出让他娶她为夫人的要求。
倘若她真的提出来的话,他想……他定不会推辞的。
白起斟酌了一下言语,有些莫名其妙他眼中那灼烫的……期待,她与他对视半晌,表示……看不懂。
既看不懂,便罢了。
陈白起转过开,继续她要讲的事,她首先酝酿了一下情绪,表示为难道:“想来公子定知吾父当初在祖父逝去后,便是得势的叔伯一家故意挑了一个错处,葬送的官职并剔除了陈氏族谱,贬为一名庶民流放平陵县,这件事情,一直是他的一个心病,因此,白起可否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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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5章 身死香魂断(六)
听到此处,公子沧月对于陈白起的新“诉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顿色神色郁淬地打断她,道:“此事不难,丹阳陈氏一族如今困陈冀南一党叛逃楚国迁连,如今凋零,陈父少时便被当朝翰士推崇乃出士之才,当年他与中和提议的亲密引水渠便是一项至今令文人士子称赞的政绩,将来返朝于政途之上必不会默默无闻,本君将陈氏交于他之手,倒也放心。”
他的这一番推心至腹的话,无一不令陈白起感到讶异。
他喊她之父亲为……陈父?
这般自谦的称呼,以君臣相论,岂不是给乱辈了!
况且,他还当着她的面儿承诺,让她的父亲任陈氏家主,这岂非是明指他打算插手陈氏内务,直接干涉陈氏家主之选。
倘若是以前的陈氏或者可以提出异议与不满,可如今的陈氏早已外强中干,夹着尾巴在丹阳求生存,哪怕还敢与这个风头正势的新君作对。
顿时,陈白起已知他卖了多大一个人情给她,立起退席,双手伏手,额贴手背面,于公子沧月伏低一礼。
“白起与父亲在此,谢公子恩德。”
公子沧月让她不必虚礼,他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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