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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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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当真不知天高地存,古之圣王,未有不尊师者,一国公子却缺少尊师重道的思想,皆因一门低落寒士……”乐颐清冷而晶薄的面容露出一丝讥笑。
张仪在他旁边,听之后,略沉默片刻,方道:“学贵得师,亦贵得友。”
他平静的语气似不因乐颐的话兴起任何波澜,可只有他心中明白,他是愤怒的。
他亦是出身寒门,所以他理解跟体谅陈焕仙,特别是他看出了陈焕仙绝非凡子,寒门弟子非低落,只因那士族总以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
张仪平日与乐颐两人关系一般,此番因一事而争论,却又扯不下脸面闹大,两人都只在心中落下一个疙瘩,却没再继续争辩。
堂上,徐师见姜宣因他一句话而“揠旗息鼓”,自是得意自满,但他目的不是姜宣,而是另有其人。
所以说他之前的一切只为“抛砖引玉”。
他便又转头瞥向一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陈白起,她倒是沉得住气啊。
徐邈挑了挑眉,似格外施恩道:“那你呢?若你能够注释得出子这句话,以其它的典籍旧故解答,那此次迟到便算了。”
此话一出,堂内许多人都愕然。
沛南山长眉微沉。
一直暗中关注沛南山长的刘师瞅见,心道――估计这会儿,在沛南山长心徐邈处理此事的态度便是“过”了吧。
要知道要将孔圣人的语论既注释,还得以其它的典籍来解答其释意,这分明比起刚才用来询问姜宣的题更严厉,更苛刻。
刘师径自摇头,这徐邈还真是眼中眨不住沙的人,正因为性格过于迂腐严厉,方导致众学生视他如洪水猛兽。
“山长,可要我……”
“且看看吧。”沛南山长目光如山涧澈水静谧无声,静静淌在了独自一人迎敌上百数众的目光。
果然还只是少年啊,细长的手臂,窄瘦的腰身,稚嫩而沉静的面容,那孤瘦的身躯似一击惊涛骇浪便能将其拍碎一般,想要披荆斩棘地淌过万难,需要的坚韧与勇气,只得在平日里的磨难中一点一点地积累,方能宽实胸肩,成长成一根深固蒂的参天大树。
所以……他想再看看。
这少年最终是会被风吹雨打夭折,还是吸引着四周的一切养份迅速成长。
――
徐师兜头朝陈白起砸下一个难题,其它人若遇上自是恐慌异常,满脑子打结,但落在陈白起这儿,她却心道――呵呵,这题是这徐师专程送来给她刷脸的吗?
要知道在她那年代这孔圣子的“论语”哪怕不是人人皆能背诵的地步,也算是耳熟能详了,甚至连一些早教的小娃娃都能念叼出那么几句。
在姜宣的担忧、欲言又止的目光下,与其它神情各异的视线下,陈白起却是长身一揖,声音清清亮亮道:“形容时间像流水一样不停地流逝,一去不复返,感慨人生世事变换之快,亦有惜时之意在其中。注释,便应是进学不已。”
徐师眨了眨眼,连抚须的动作都忘了,他下意识点头,深觉这回答倒是有模有样且中规中矩。
“……嗯,倒是理解得透,那如何解答?回答的题还须注明出处。”徐师再道。
陈白起转眸一思,便道:“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出自《庄子内篇》。”
徐师似讶异,这青头小子倒还真如传闻一般博览群书啊,因为对答入味,徐师对陈白起的偏见减低了不少,此刻心中也不兴一开始的故意挤兑,便又兴一题道:“《关雎》一词,孔圣何以为?”
“乐而不淫,哀而不伤。”陈白起再作答。
“你读过‘论语’?”
徐师直盯着陈白起,在她答完后便接踵问出。
而一直谦逊低头的陈白起,这才似得了赦令一般,抬起头来,她很自然而然地对徐师辗然一笑:“敢问,这题是徐师对学生的第三问吗?”
徐师一噎,亦是在陈白起抬脸的那一刹那,被她那如同盛世花开,海棠不惜胭脂色给惊艳到了一把。
老实说,本来这陈焕仙长得唇红齿白,如今加上陈白起一身宜男宜女的温和文雅气质,便愈发显得容貌姣好如无暇玉壁,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漫山总粗俗。
鸢肩公子二十余,齿编贝,唇激朱。
但下一瞬,徐老却又变了颜色,故作鄙弃地朝他挥挥手,不再追究第三个“问题”了:“嗳嗳,这次便考虑你腿疾之故宽恕作罢,下次若再行犯,便二罪罚一并。”
陈白起得知自己通过了徐老这一关,便再三称“是”,在报了点名册后,列位于新生中。
按说,“陈焕仙”本属寒门子弟,并且还有一腿脚不便,他的出众与拔尖少不得要遭人诟病,哪怕以后入学亦少不了麻烦,可如今她这一番在堂上与徐师对答,算是彻底在学生面前大大地露了一面,平添了好名声,亦让一些私下对她起龌龊心思的人瞧明白,她并非一好惹之虚流之辈。
“点名册”完成后,便是沛南山长来讲义,并且宣扬一些樾麓书院的主旨要章,规律德性之类的事宜,再之后,便是让书院老生领着新生去内务院领取入学衣服与日常用具相关配备。
并且新生还有三日休沐假期,可下山或者归家一趟,当然这三日也只够近处的学生回家一趟。
陈白起准备领完东西,便去找山长一趟,看能不能让他通融一下,让她将小牧儿亦一并给接上山来。
当然,樾麓书院门槛高,牧儿连字都写不好估计是进不了书院当学生,可牧儿好生好脚,来当个小小的书院侍僮想来并不成问题的。
领陈白起去内务院的这位看起来摸约不过二十,身材中等,容貌普通,皮肤偏黑黄,虽不丑但外貌却无可出挑的地方,但胜在性情十分温厚大方,言吐妙语惹人亲近。
“在下陆瑚,字子归,乃‘书学院’的学生。”
每一个新生都有一名负责的老生带领,而陈白起的这位老生便是陆瑚,他先打量陈白起几眼,便腼腆一笑,行了一个平礼。
陈白起回礼:“瑚兄好,在下陈焕仙,尚未取字。”
“哦,字不是唤白起吗?我记得乙老之前还跟我们提过你,他不是喊你白起少年吗?”陆瑚讶然笑道。
乙老乃“书学院”的先生,他自从看了陈白起的“盲书”后便念念不忘,自个也琢磨着来练时却无意间被学生给撞见,学生见先生蒙眼挥毫心中大感意外,便好奇上前一询问,在得知了缘由后,亦纷纷惊奇感叹,心生向往,而这一切缘由皆由这“白起少年”而起。
因此陆瑚知道“陈焕仙”在后,听闻“白起少年”在前。
陈白起在得知前因后果后,着实一愣,她心道,她本不愿再起“白起”这个字,却不想……这……还真是无心插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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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2章 主公,我一定被人刷了
当然,最终陈白起的铺位还是被安排在了“丁”舍,其它宿舍早被占满不落空,并且隔壁邻舍便是道学院的毒瘤学生——穆青阳。
穆青阳是谁?
为何称之为“毒瘤”?
但凡沾染上一个“毒”字,便必不是什么经人传颂的好事。
陈白起经一旁道听途说,便对此人形象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再加上系统的注释,她便更能理解。
姓名:穆青阳
年龄:十五岁
简介:穆青阳四岁丧父,七岁亡母,流浪裴柔做了三年孤儿,后被道士白云子捡回樾麓书院当道童,十三岁医术初辗头角,为去年岳麓书院的特召生,擅医药、炼丹、观星测象,聪敏慧思。
看了穆青阳的相关简介,接道理来说这样聪慧的少年学生应得许多人喜爱传扬,但事实上,穆青阳的名声坏多与好。
常与柔奸成性,狡诈藏坏,坑人无形,巧言令色等词相匹配,私底下在学生堆里令人既惧又嫌。
只是对于其它人的偏见,陈白起却是半信半疑。
只因穆青阳一介孤儿,家世堪虞,并非有钱有势的世家子弟,这样无根基、无背景的人一旦得了势出了名,自然而然便会得罪那些嫉妒、羡慕、恨的世族子弟,如以前的“陈焕仙”一般,因才傲一等,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地步。
相比起曾经陈焕仙读过的那所私塾,樾麓书院内的情况更为复杂,在这里大多数都是门阀世族子弟就读,而世族本是一个庞大的势力体系,若他们愿联合起来抵制穆青阳,那么他的情况便会很糟糕。
只是这穆青阳亦并非一般人,他这人不自卑不怯懦,更不怕闹事,典型的窝里横,他擅医药,更懂得毒理,因此常常阴人于无形,令人找不着线索与证据去指责迫害,世族们虽说想祸害一介庶民很容易,但在樾麓书院却有明确规定不论身份地位,一视同仁,不可仗势欺人,而当穆青阳的能力越来越受众人的关注,他们便不可明目张胆地进行陷害、羞辱。
如此一来,忌鼠投器下,他们便想了一个阴损招,便是在暗中传播其坏名声,漠视与隔离他,哦,或许还有造谣跟污蔑他,令其如“毒瘤”一般令人厌恶退避。
而因此,毫无名声可言的穆青阳,哪怕他在道学院的本领在樾麓书院中算是“甲”等,综合评价下来,却仍旧住在“丁”舍。
陈白起哪怕知道了穆青阳在樾麓书院的名声,却亦并不避讳他,倒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她笑着与他道:“所幸父母还算给了焕仙一张对得起他人的脸。”
穆青阳愣了一下,一双翩绖斜飞的眼眸色随着情绪流转而温浅深不一。
他以为“陈焕仙”应该是聪明人,因为她的事迹在樾麓书院特招的一批新生中尤其广为流传,所谓聪明人应该是那种哪怕别人含糊其词,亦能从只字片语中悟出“真相”的人,这房内的人大多数都对他躲躲闪闪,含糊其词,哪怕是最单纯良善的陆师兄对他某些行为都是颇有微词的,除了基本的礼貌问候,从不与他多言多语。
而他……凭什么理由对自己笑脸相对?
穆青阳盯注着陈白起那一张阳春白雪般笑意融融的脸,勾唇,扬起一抹诡谲的弧度,唇红齿白:“性子亦正合我意。”
就凭这双忠诚笔直与他对视清澈的乌黑眼眸,穆青阳决定了,以为……会尽量少欺负他一点的,呵呵。
陆瑚在将陈白起的铺位安排好了,不经意与向笑得跟朵儿花似的穆青阳对视了一眼,只觉他这一笑整个人妖里妖气,颇感眼痛,不端庄啊不端庄。
他摇了摇头,便准备离去,却在舍门前被陈白起给喊住。
“陆瑚师兄。”
陆瑚向来便喜爱懂事又乖巧,再加上又懂礼貌的小师弟,因此他对陈白起是特别友善。
他转过头,嘴边不经意带笑:“焕仙,且先安心住下吧,明日书院将沐休二日,你可自行下山活动,只需在第二日日落前归来即可。”
“多谢陆瑚师兄提点,不知陆瑚师兄何日出师?焕仙愿前往相送。”陈白起道。
陆瑚考虑一下,方道:“这个月新生讲座尚需安排,估计是下月吧,具体时间还需与师长商议一番。”
“那焕仙不耽误师兄正事,且慢行。”陈白起拱手一礼。
在陆瑚走后,屋内的四人气氛一下就变得更奇怪了,之前陆瑚找来的三人,叫容棋、曹顺、马城。
他们一向不与穆青阳打交道,见他待在屋内,于是与表情难看地与陈白起随便客套两句,便赶紧出门了。
而穆青阳则步调轻慢似猫,错过陈白起侧身,一把便掀开了自己“过界”的东西,有衣物、竹简跟一些杂物,他偏过头朝陈白起道:“你打呼噜否?”
陈白起摇头。
“睡姿如何?”
“尚可。”
“千万不可越界哦,否则第二日变成猪头,这张漂亮的脸蛋儿可就难看了。”穆青阳阴测测地笑了一声,便转身朝门边走去。
穆青阳走后,陈白起便放下被褥开始铺床,整理好后便换上樾麓书院的学生服。
一片素色青色的长袍,并无特色,只是制衣用料轻薄,为防止薄衣缠身,采用平挺的锦类织物镶边,边上再饰云纹图案,如此一来倒有几分飘飘欲仙的味道。
这套常衣乃樾麓书院唯一的一套校服,虽说四季常配,但却又不分春夏秋冬。
只是如今寒冬腊月的,有钱的士族子弟会在外披上厚实的裘衣,而没钱的庶民不可穿裘衣,只能在里面多添衣服来防寒,因此与士族子弟“清虚静态、举体华美”相比,庶族则显得“臃肿笨重”。
因此有些虚荣心重的,宁愿挨冻成狗,亦不愿丧失了士人“美感”。
陈白起是一个讲求事实求事之人,她衣底穿了系统剪裁合体的“士人服”,系统出品的哪怕是白装,亦具有“冬暖夏冷”的功效,因此她褪了外衫,毋须多添衣服,直接套上素衣青袍,便不觉天寒地冻了。
只是苦了裸露在外的一双手跟脖子了。
若有围巾跟手套就好了,陈白起考虑得想办法攒点钱去“系统商城”买两套,自己用一套,给小牧儿用一套。
刚换好衣服,还来不及有进一步动作,只听见门外有一名弟子前来喊人。
“陈焕仙可在?”
陈白起上前开门,只见一白面青年站在门外,他与陈白起穿着统一制服,只是在袖口处用绣线纹了一个“叁”。
陈白起袖口处亦有一个绣线纹的“壹”,这是用来区别入学年限的,陈白起是今年刚入的新生,因此是“壹”而这位弟子则入樾麓书院有三年了。
“师兄,我便是陈焕仙。”陈白起道。
“我叫卫溪。”那师兄一双平板无波的眼眸上下打量陈白起一眼,便收回视线,道:“你随我来。”
这样没说原由,陈白起便谨慎地停留了一下,看着他。
卫溪转过身,道:“你莫是忘了山长已收你为内门弟子?”
陈白起一愣。
“莫让山长等,且速速随我去。”卫溪语气低沉下来。
陈白起不敢再迟疑,随步跟上。
——
要说这山长居住的位置,乃樾麓山顶之处,一路经奇巧布局的山岛、竹坞、松岗、曲水之趣,曲径通幽,移步换景,咫尺之间浓缩了自然山水。
但沛南山长居所并非陈白起以为的豪华舒适,反而简朴得不可思议。
登上山顶,寒风敕敕,直激得人寒毛孔竖立,陈白起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这包不住“露馅”的位置还真是冷如刀割啊。
卫溪在前,陈白起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几棵歪脖子松树下有一间茅草屋,格局不大,估计顶多二进二出,屋外有一条石铺的小径,径旁矗立着上百副楹联和碑刻,大多是历代书法大家的墨宝,或狂草,或楷书,却无一不是精品。
“山长在内,你且自行前去。”卫溪站在院外,便止步不前了。
陈白起道:“谢卫师兄领路。”
卫溪不淡不咸地颔首,便摇步而去。
陈白起入了院,便见院中松树下沛南山长正背对着她,前面放着一张桌子,似在低头写着什么。
陈白起怕惊扰了沛南山长,便于原地静立了一会儿,但不一会儿便手冻脚僵了,却见沛南山长这时侧过身,脸没转过来,朝着她的方向招手。
想来是早知道她来了。
“学生陈焕仙见过先生。”
她不解地眨了眨眼,便信步上前,却见沛南山长正蒙着一双眼睛在写盲书,她嘴角霎时便狠狠一抽。
怎么连他都……
“焕仙,看一看我的字写得如何?”
你们樾麓书院的人还真会玩!
陈白起垂下睫,淡淡地看了一眼竹简,山长手感很好,字并没有新生的惨不忍睹,单个瞧着还挺像回事,只可惜连一起,却歪牙咧嘴。(竹简是竖着写,一支竹片可写一行字,闭着眼睛写便容易淌过界,越走越远而不自知。)
陈白起想了想,挑了一个最险的回答:“比起弟子第一次所写,好上不只几千万倍。”
沛南山长扯下面上蒙巾,顿时那张风月霁光,如残雪压琼枝的脸露了出来,他看着自己写的字,慢慢品味一番后感叹一声:“原来盲写着实不易。”
陈白起听这话,亦不知道是敏感还是第六感作崇,总感觉哪里有问题,她目光不动声色地一排排立于茅屋前的门楹与石碑上划过,又落在沛南山长先前盲写的那一行字上。
“笔秃千管,墨磨万锭。”
她突然若有所悟。
陈白起道:“其实若让学生选择,学生宁愿睁着眼睛写出一篇令众人惊才绝艳的字,亦不愿盲写出一篇规规矩矩的字。”
这话半是捧脚半是事实。
沛南山长搁下笔,目光悠远似白云般看了她一眼。
“你认为这是在哗然取众?”
陈白起一听这话,心道果然,她立即道:“学生认为人往往是靠真本事方能立身取处,焕仙自知书法一途尚且稚嫩无比,先前盲写不过只为一个赢字,尚算不得什么真本事,说来着实惭愧。”
听她如此迅速认错,沛南山长这才笑了。
有胆识,有悟性,有颗七窍玲珑心,还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这样一个适合培养成策谋一方人,真是好久不曾碰见了。
他又看向她的腿,可是她表现得越出色,他心底便越遗憾。
诚如燕祈所说,他的确后悔了……
后悔当初对于陈焕仙的事情任之、由之,造成这般苦果。
“你且来写下一字。”
陈白起不敢有问,听从沛南山长吩咐用心写下一个“诚”字。
沛南山长看了一眼,却是摇头,他接过她的笔,微收袖袍,亲自在旁亦写下一字,同样是一个“诚”字。
这时,陈白起不经意看到了他手腕处的伤疤,像狗啃了似的,一个洞一个洞结成齿痕。
她目光凝滞了片刻。
“观看一下,讲讲你的感觉。”
陈白起回过神来,立即看向沛南山长所写,同样一个字,却与她所写迥然不同,她动了动嘴唇,惊叹道:“骨气洞达,爽爽有神。”
沛南山长又道:“那与你的字有何区别?”
“区别甚大,弟子的字……有形无神。”陈白起低头。
沛南山长见她沮丧的模样,垂头耷脑,甚是可怜,便轻轻地拍了她的肩膀一下,道:“一墨大千,一点尘劫,书写欲,形生于精,唯神是守。”
陈白起:“……”
山长,如此虚幻的词,恕小的听不懂。
沛南山长见陈白起一脸懵懂的抬头看着他,眼神透露出一丝笑意,直接道:“这形都不堪妙境,日久成形,先练其形再与神为一。”
这句话陈白起算是听懂了。
这是让她平日里多练字,日积月累这字会有了字的“形”,等“形”成后再来琢磨神的问题。
这道理还是挺简单粗暴的。
其实陈白起的硬笔字还行,偏这毛笔字,呵呵,被坑来这个战国时期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发生的事情。
“弟子多谢山长指教。”
“我这里有一册范全碑,你且回去反复抄录一百篇,毋须拿来我看,自行勤勉即可。”沛南山长又道。
陈白起恭敬地接过沛南山长从桌旁边拿起递过的竹册,捧在怀中道完谢后,感觉这授课时间估计也要结束了,便将一直藏在心中的事道了出来:“其实,焕仙还有一事……”
“何事?”
“其实弟子家中还有一年幼的孤弟,如今弟子上山读书,恐怕无人照顾,弟子想……”
“此事公子宣曾与我提过,你弟弟的事情毋须担心,人燕祈已去接了。”
嗯?去接了?动作如此迅速?
还有这个“燕祈”又是何人。
陈白起心中虽惊讶,但此时的她还并不知道莫荆的字,所以只将“燕祈”当成一个侍僮。
“弟子多谢山长成全,弟子感激万分,只苦不知如何报答山长之恩。”陈白起长身一揖到底。
“焕仙你可曾怨过我?”山长轻飘飘地问来一句。
陈白起一怔,一抬头这才看懂沛南山长眼中的复杂情绪,她心中一咯噔,直言道:“怨你什么?”
沛南山长便将话说得更清楚一些:“燕祈说你这腿,十有是治不好了。”
陈白起与他一同看向自己的瘸腿。
沛南山长看着她,一眼不眨,却见她突地豁然一笑:“山长,弟子怨你什么,天作孽尤可活,但自作孽不可活啊。”
“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沛南山长从不曾听人说过,一时不解其意,但慢慢品味下来却心起波涛海汹涌,忍不住将其牢牢记在脑海之中。
此时此刻,沛南山长已然多少有些明白了陈白起此人。
只觉自己再提此事,倒显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要交待的事情也交待完了,你且先回去吧,只记得每日这个时辰来这茅屋一趟即可。”沛南山长挥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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