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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第2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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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来这莫大叔跟牧儿关系不错,听牧儿如此笃定的口气便知道。

    如此一来,陈白起多少放心牧儿上山采药一事了。

    若非她躺在床上动弹维艰,她着实不愿让这样一个小孩儿去为她奔波。

    翌日,陈白起跟牧儿继续昨天的食材喝了一大碗的“臭根草”汤后,陈牧便跑到伍婶那儿,卖萌耍乖地借了一个木镐,便去东村寻那个莫大叔一块儿上山采药去了。

    陈白起则趁小破屋内无人,便检查系统。

    系统“包裹”如今空荡得厉害,跟以往满仓相比,空空如也,只有一个高棚硅玻璃杯跟药盒子。

    可惜这药盒子内装的药是一些镇静剂,她目前根本用不上。

    倒是这玻璃杯中盛着的水,倒是可以饮之不尽。

    先前她怕引起牧儿的怀疑,哪怕渴得厉害,亦没有拿出来喝,如今牧儿上山采药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倒是可以放心喝了。

    先前她曾问过牧儿,家中为何没水。

    牧儿说,这家中食用的水必须去二、三公里远的桃溪边挑,别人家里有装水用的那种大型水缸,也有劳动力,天天可以挑水蓄水,可他们家既无挑水的桶更没有能够挑水的劳动力,当然水缸也是没有的,于是想要喝水,便只有牧儿跑去溪边现装。

    不过牧儿聪明,扯来臭根草不干嚼着,而是熬了一大罐子的汤备着,这样倒是既能暂时充饥又能解渴。

    另外,那墙角边摆着的那八个大小泥罐子,唯有那个大灌子还算完好,其它不是破了底洞便是裂了缝,里面只装着些腌菜叶,其余便是空的。

    陈白起查看系统“技能”,只余剩下“声惑”一项。

    要说之前她择“陈娇娘”之身复活,“包裹”内好歹还赠送了一瓶“生命药剂”跟“体力药剂”,现在还真是什么都没有。

    陈白起又调出的系统面板。

    职业:巫医

    姓名:陈焕仙(齐)

    等级:0

    种族:人类(麒麟血统开启7)

    属性:生命力68;武力45;智力65;体力69;

    这次她选择的职业天赋是巫医,便是将麒麟血脉开启了7,而正因为这麒麟血脉的关系,她的生命力才较常人强悍些,哪怕如今病重,仍旧积攒着常人的体魄,只待后期再慢慢恢复锻炼。

    这时,她脑中“叮”一声,系统传来提示:青葭村历来民风纯朴,鄙弃懒惰不事生产之人,伍婶趁陈牧上山之际,心怀愤懑指责前来敲门,接待/拒绝?
………………………………

第596章 主公,谋士与沛南山长之故

    伍婶来找她?

    陈白起略一思索,便知大概所谓何事,她无奈地笑了一下。

    这人怕是早计算好,已经突击在来的途中,她眼下连动一下都困难,谈何拒绝面谈呢?

    她稍调整了一个坐姿,上半身靠在墙上,冰凉的墙体令她背脊发寒,但能醒神明脑,她下半身盖着一张略有异味的破洞黑布被子,微微偏头,静静地盯注着门口方向。

    没等多长时间,那扇被寒风吹荡得哐当哐当的木门便被人从外面毫不客气地猛然推开。

    陈焕仙兄弟如今居住的这间破茅房乃前用户嫌弃其破旧不堪,搬进县城时临了用最低廉价格施舍卖给他们的,相当于半卖半送,因此这屋内既无窗亦无帘,只有一块原木门板挡着,屋风用木廊竹围了一圈地。

    这木门无锁亦无衔板的铁环扣,死搬硬套地摆在哪里,因此从外面用力一推便也就推开了。

    来人或许根本也不准备跟“陈焕仙”讲客气,直接便是大刀阔斧地踏了进来。

    陈白起微微蹙眉,她本欲善待人,却并不喜太过嚣张跋扈的态度。

    要知道,陈焕仙虽有亏待陈牧,但除此之外,他也就只知道窝在自已这一分三亩地里糟蹋自己,不曾刻意开罪过其它人。

    懒、惰、没出息、不事进取等等,或许都是这个令人不喜的罪名,但却并不是谁都有资格理直气壮地来问罪便是了。

    门口处,出现一名圆领衣上下相连中间以绳缚之的中年妇人,衣长不及踝,头部梳着高梁发髻,不加饰物,因天气寒冷裹了件半臂,乍一看长得是圆膀大脑,面容憨肥笨重,唯有一双偏三角的眼,左右偏视时,显得有几分小乡民独有的精明。

    陈白起早已打开了系统的人物提示。

    这个中年妇人脑袋标示着两个黄色字――“伍婶”。

    黄色,代表非敌非友。

    伍婶一推开门后,身后卷着一股邪风,冷得她直哆嗦,可趾高气昂地进了屋,这十来坪米的房子一眼便将屋内的角角旮瘩瞧个遍的地方,冷意仿佛更甚了。

    伍婶抿着嘴,本是吊梢着眉眼,抄着身板着脸,准备找这个二赖子陈焕仙好生地教训一番,据说这人刚醒来便折腾小牧儿,这青光大早便让小牧儿上山给他采药去,这般懒吃赖喝的货色,咋个就没见上天恼怒给收了去呢!

    以往这个时辰,那懒汉必然是躺在床上等吃赖睡,不醒人事,却不料,这一次,她刚兴起个下马威,却见她准备大开马力教训之人,正安逸清俊地半身靠在墙上,平静而逡黑地望着她。

    伍婶愣了一下,嗓子眼儿一下便堵住了,因为堵得狠了,甚至有些窒息,不知为何被他那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她没由来得产生一阵心虚。

    “你……你醒着?”伍婶伸着肥粗的手指指着陈白起,声音徒然拔高。

    听她这话的意思,倒有些像是故意来找茬,却发现别人早已严阵以待,便有些慌了神后口不择言。

    “可是伍婶?”陈白起见她被自己盯得有些色厉内荏,想了想,不好开罪人,便低下敛睫,语气温声道。

    这倒是伍婶第一次听这陈懒汉说话,他自来村里的第一日起便不与人打交道,躺在床上赖着小牧儿吃喝,年纪轻轻便不事生产,害已累人,如今听她一说话,这声音有条不紊,且温和有礼,倒是好听得紧。

    伍婶嘘着眼,上下打量了陈白起一眼,门口光线大亮,但正对床口的床因她身形遮挡,能扑过去的光并不充裕,但余漏的光亦足以当伍婶看得出,今日的陈焕仙与以往的陈焕仙大不相同,她总觉得今日看见的陈焕仙甚怪,虽面目模糊身影虚芜,但身上隐隐有股以往从未有过的气定神闲的感觉。

    伍婶拧着眉,摇了摇头,对自已说是她昨夜没睡好,今日方看差了眼。

    她稳了稳心神,重新找回一开始来的目的,粗声粗嘎道:“陈焕仙,你既然醒着,我便将话给搁这里儿,上次我跟你说的,将牧儿过继过我老戚家一事,你是亲口答应了的,后来你出事儿了便将此事耽搁下来,如今你既然赚了运重新活了过来,便不能够说话不算数。”

    陈白起一听这话,表情淡然平和,指尖轻轻地叩在床板上,一下一下……

    这陈焕仙真是混帐,竟然将牧儿……这样白白送给别人当养子了?

    “这件事情……牧儿知道吗?”陈白起想起牧儿那一双望着她仰慕明亮似繁星般干净的眼睛,一时讷言了。

    “这事儿自然得你亲口跟他说,你只管拿了钱帛麻溜地赶紧离开村里,其它的事情,我自会安排的。”伍婶摆摆手,一副嫌她罗嗦的模样。

    陈白起抿唇轻笑一下,沉吟了片刻,便轻轻抬眸,近日的病重减损了她的精气神,却未将她眼中的灵韵之气泯灭半分,她轻声,却不容置喙道:“牧儿是焕仙之弟,焕仙先前神灵蒙顶,却是糊涂,如今我既醒来,便不会放弃他。”

    伍婶一听这话,顿时被急改了脸色。

    “你想提价?”她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不是提价,是――不议价!”陈白起神色清冷,斩钉截铁。

    “你……你这是要反口?!”伍婶不可思议,怒指着她,颤着手指。

    陈白起不愿与她闹得太过僵硬,便是好言相劝:“伍婶,你想过继牧儿当养子,自是因为疼爱他所故,可牧儿并非一样物件,若我便这样将他过继给了你,却是会重重伤了他的心。”

    伍婶哪里听得进陈白起此刻的敷衍之话,她于原地腾腾地转悠几圈,既急又火,她瞪着凌利的三角眼,狠狠鞭笞着陈白起道:“你个瘸腿的赖三,你有什么本事去养活聪明伶俐的牧儿,还得罪他养着,养着便也罢了,可你既得罪了沛南山长,原乡县你却是再也待下了,你若死了便也就死了,可如今你不是死,留在此地岂不是祸害人吗?”

    陈白起蓦然睁眸,眸中似簇燃起一股火苗,熠然生辉。

    “焕仙这腿,是原乡县的沛南山长打断的?”

    伍婶猛地一下被陈白起外露的气势给惊了一下,她不过一介乡野山妇,鲜少跟大人物打交道,陈白起内敛之时,她鱼目混珠瞧不懂亦罢,但当陈白起正色时,伍婶却不敢与其对锋了,她只中只念叨邪呼,语气竟怯缩了几分。

    “你别、别装不记得了,这、这事都闹大了,你这腿,腿的事,我怎么知道谁打断的,可你得罪了沛南山长却是真实的,这原乡县多的要巴结沛南山长的人,他们迟早会来找你晦气的,你……你与其让牧儿跟着一块儿遭罪,何不将他给我好生养着,你知晓我老戚家里没有孩子,必会好生待他的。”

    伍婶一开始倒是含糊着,但到后来越说越理直气壮,一下又撅起脑袋,气焰盛上了。

    陈白起倏地攥紧手心,嘴角泛起冷笑。

    终于知道将来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了。

    沛南山长是吗?

    “焕仙之事不劳伍婶费心,我伤好后必会处理,而牧儿之事,如我先前所言,一切由他决定,他若愿意随你而去,我不留他,但倘若他不愿,这事便请伍婶不必再提了。”

    伍婶见陈白起油盐不进的模样,顿时咬牙气结。

    这小牧儿若是会愿意,她又何苦冒寒跑来这破地儿跟他这个懒汉多费嘴皮子,直接将人接走便是!

    陈白起又道:“伍婶,你若这样频繁出入焕仙此处,怕会惹起它人不相干的猜疑,以为老戚家与我陈焕仙关系匪浅,伍婶家于焕仙有恩,若因此连累了伍婶一家,焕仙于心不忍。”

    如今陈焕仙便是一个祸害,能不招惹便不招惹,伍婶当然知道这个事,若不是她左思右想实在舍不下如此一个乖巧可怜的牧儿,她是打死亦不愿意来这一趟跟这陈焕仙单独会面的。

    如今事情好说歹说还是谈掰了,她心中既是气愤遗憾,又是郁闷奇怪。

    这个陈焕仙怎么病重醒来之后,整个人前后变化如此之大?真是撞了鬼神了!

    这没有了以往的尖锐颓废,万事自弃随意,如今却是有了不一样的坚持自强,且神色饱满,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最终事情无果,伍婶哼嗤着鼻息,气涨红了脸,只狠狠撂下了一句“你终会后悔的”,便一跺脚,转身离去。

    陈白起坐在床上,静静地思索着伍婶的话良久,大约未时左右,牧儿便满身泥巴地回来了,并带回来了一个高大黑森模样的男子。

    “兄长,牧儿回来了!”

    伍婶走时门没闭上,而陈白起因腿伤暂时动弹不得,因此牧儿清脆欢快的声音便直接在门外清楚响起。

    陈白起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笑了一下,却见牧儿小跑地冲了来。

    “兄长,怎么门开着,是不是有谁来了?”他神色略为紧张,并左右环顾。

    陈白起摇头:“没有人来,方才风大,门没掩实便吹开了。”

    小牧儿这才“哦”了一声,放下心来。

    这时,跟在牧儿身后的那名黑衣男子也进了屋。

    他面蓄浓密的卷曲胡须,长得甚是高大健壮,一进屋倒显得陈焕仙这个小破屋有几分逼仄,如今冬日临近,无太阳暖照时,只觉冷风飕飕,他却只穿着一件单衣单裤,半分不受天气影响的模样。

    陈白起隐晦而深深地打量了一下这个高大森冷的男子,想来定是牧儿口中那个略懂医术的莫大叔了。

    “想来这位便是牧儿口中常叨念的那位莫大叔吧。”陈白起噙着柔和的笑意,询问着牧儿,实则这话却是递给那名高大男子。

    牧儿高兴地点头:“兄长,这便是莫大叔,兄长所描述下的药草,牧儿都给挖回来了,全靠莫大叔帮助,牧儿才能这样快速,只是莫大叔有些事情想要询问兄长,于是便跟牧儿一块儿过来了。”

    牧儿边说这话,边用小孩儿独特的可怜眼神儿小心翼翼地盯着陈白起,生怕她翻脸恼怒,平日里兄长愤世嫉俗,不喜与任何人打交道,今日他贸然将人给带回家中,却不知道兄长会不会责怪他。

    只是……只是莫大叔亦一向不喜兄长,上一次兄长病重他跪求了许久,莫大叔只过来看了一眼,便随手喂了些药汁,便让他赶紧将人送去县城外找水方巫医方有一线生机,他见莫大叔神色冷漠,对兄长死活无动于衷,不知道究竟是他治不了……抑或是他嫌麻烦不愿意治。

    可难得莫大叔此番愿意主动过来,他私想着,若能说动让莫大叔给兄长看看伤腿,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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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7章 主公,谋士与莫荆的二三事

    “这次倒是多谢莫大哥照看牧儿了,焕仙本中敬重感激,却无奈身体抱恙,只得蓬头苟面相待,心中颇为失礼。”陈白起微微低头,歉意地朝莫荆说道。

    莫荆面容黑森,高大的身躯给人一种很大的逼迫之感,他抿着唇,浓密胡须下的面容难辨喜怒,唯有沉寂着一双黑沉眸子看着陈白起。

    陈白起虽没与他对视,却隐约只察一种难以言喻的的压力凝固压在她周身,就像一种无声的剥皮拆骨的打量。

    陈白起心中暗忖,这莫荆莫非对她有敌意?

    想着,便又哑言一笑,猜测他对如今这烂泥般的陈焕仙有敌意,倒是高看自已这副身躯了,怕只是厌恶罢了。

    “莫、莫大叔?”

    牧儿虽人小,却十分敏感,他见莫荆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兄长,却对兄长的话并不回应,像故意无视他一样,他咬着下唇,看了一眼兄长,又看了一眼莫荆,不安地喊了一声。

    莫荆听见牧儿带着几分恳求地小心喊他,虎眸兽睛动了一下,他收回了视线,稍沉默了一会儿,便语气粗噶道:“你让牧儿找的这几样植草根,所为何用?”

    陈白起一听,心中恍然,原来是为这件事情而来啊。

    陈白起抬眸,苍白而孱弱的面容浮出一丝浅笑:“牧儿,将你采来的药草拿过来。”

    牧儿“嗯”了声,他家中并无装东西的器具,所以他将上山采来的药草都用不知在哪里临时拽扯的一根干枯藤条,将药草牢牢捆在一起,揹在背上扛着带了回来。

    牧儿手脚利落地将药草给解开,撒落了一地泥土跟晨雾沾染的露水,他认不得这些草啊花啊是什么,有什么用处,只是用眼肉辨别出样子种类,再一样一样地递给陈白起查看。

    陈白起将它们一一查看,的确是她想要的那几样药草。

    陈白起取出一串多叶植物,上面花萼淡绿,花瓣长卵型,一般人估计会认为是野花:“这串草叫野三七,野三七入药可散瘀止血,消肿定痛,或煎服或泡酒外敷皆可。”

    莫荆眼眸一跳,紧紧地盯注着那株于山野之中盛开却毫不起眼的植物。

    “这个叫车前草……”

    等陈白起将牧儿采来的药草逐一详检查并详细讲解过一遍之后,莫荆捡起一串野三七,眉眼沉吟道:“你是如何得知这些药理?”

    这并不是常人能够获得的知识。

    陈白起将药草交给牧儿,让他先将它们摊开晒在院中,便转过头,对着莫荆温声道:“莫大哥先前给焕仙施了一副药汁,方令焕仙如今得以醒来,焕仙心中自是感激,若是莫大哥对牧儿所采之药草有所询问,焕仙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白起一番话说来避重就轻,却态度以软显硬,显然她话中之意指的是,我感激你在危难之际帮了我一把,所以呢你想知道什么我能告诉的都可以告诉你,但其它的事情,便是我私人之事,我并没有义务告诉你了。

    莫荆眸倏地一下收紧,显然没有想到陈白起会拒绝他。

    他一向知道自已给人一种强烈的危险感,哪怕他刻意收敛气息,一般人亦是不敢与他长久对视的。

    可是,这样一个人人唾弃颓废的文弱书生,他竟不怕他一身冷煞血气?

    “你可懂疾医?”莫荆淡淡道。

    “不懂。”陈白起摇头。

    莫荆猛一听,心中便冷嗤一声,掉头准备走人。

    但陈白起却不愿就这样白白放他走掉,想她如今附身陈焕仙之身,尚无记忆弄不清楚自身状况,一醒来便被人告知腹背受敌,她知道她时间紧迫,拖不得,需得尽快站起来方可施行对策。

    “莫大哥。”

    莫荆背脊冷硬,步伐大步流星,对她的喊话视若罔顾,脚步不停。

    陈白起不着急,她眼中笃定,弯起薄淡的唇角,岑声金玉道:“焕仙曾有幸于一位大能处拜读过一本《伤泱本草金经》,焕仙听闻莫大哥知悉药理擅配草方,并游历诸国尝尽百草只为觅寻可入药之植草,不知道这本《伤泱本草金经》中的内容,莫大哥可会感兴趣?”

    莫荆巍然身躯滞了一下,脚步一顿。

    陈白起将视线从他的背影处移开,朗声清念:“上药一百二十种,为君,主养命以应天,无毒。多服、久服不伤人。欲轻身益气,不老延年者,本上经。丹沙、云母、玉泉、石钟乳、涅石、消石……”

    她蓦然止口,而莫荆已快步冲至她的面前,并带来一股凛冽清寒的雄性气息。

    因为陈白起是半躺半坐在床上,床板不过三十公分高度,莫荆便这样气势磅礴地站着,却似一座小山一般屹立在她的面前,遮挡住了她的全部视线,甚至连她头顶上的空气都逼仄稀薄了。

    陈白起身躯下意识紧绷一瞬,但意识到自已太过紧张,她暗下调整呼吸,渐渐放松下来。

    莫荆冷冷地注视着她。

    陈白起敛下嘴角轻漾的笑意,平静以对。

    “尔有何要求?”莫荆浓密曲黑的胡须下,薄猩红唇讥讽勾起。

    陈白起心想他心中必将已拿她当一个无耻小人看待了吧。

    不过……她半点无所谓。

    陈白起端起一副无害的模样,叹息声:“莫大哥,焕仙并非你所想的那般龌龊,我并不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只是焕仙如今身处囫囵,前一步乃万丈深渊,退一步便刀山焰海,是生是死焕仙自安天安,却有一事,不得不求你。”

    莫荆神色难辨地俯视着她,原本漆黑深沉的眼眸,变得寒光闪闪,如钢铁一般。

    陈白起不畏其势,硬声开口:“莫大哥,焕仙死不足惜,却希望你能帮我护着牧儿,不奢求多久,只求能在焕仙伤势好转,可自行动弹之际。”

    莫荆似愣了一下,怕是没预料到这陈焕仙不为自已所求,而是为那个他一向冷漠厌恶的弟弟所求,哪怕是觉得意外,他却始终没有开口。

    陈白起自忖看人挺准,但此时这个男人太莫晦高深,她一时亦猜不准,他究竟是何想法。

    这个当真男人不简单啊。

    陈白起心中存了警惕,却越发关注起他来,能拥有这样骇人的气势跟威严镇静,却不像是一名普通的农士,他身上带着一种经历了世事的沉浮沧桑沉澱下来,像是一个风里来雨里去的人物。

    关于这一点,陈白起自认她是不会看错的。

    “兄长,牧儿不需要任何人相护!”

    牧儿一直担心屋内兄长与莫大叔的情况,等完成了兄长交待下晒草药的事情之后,便窝在墙角偷听着,这破墙裂缝兮兮的,挡不住什么声音,倒也不怕听不清楚。

    却没料到,兄长竟要将他交给莫大叔看管。

    牧儿顾不得偷听,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屋内。

    这绝对不行!若他走了,兄长怎么办?谁来照顾兄长?

    陈白起轻轻地摸了摸牧儿的小脑袋,见他仰着头,泪红了一双澄澈的大眼,里面有着委屈跟伤心,还有执拗跟顽强,就像野外生长不屈的小草一样。

    “牧儿,乖。”陈白起心中百转千回,最终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息,低低逸出口来。

    这句饱含着浓重感情的低吟一出,牧儿心中重重一颤,便一下如同被人抚毛抚顺的野猫,一下子便安静驯服了。

    莫荆看着这对相依为靠的兄弟俩儿,寒铁般的眸光一闪。

    亲眼看到这对兄弟的相处,他倒是有些不相信村内谣传的那些话了。

    “这小儿好生地狡诈。”

    莫荆冷哼一声,却不知是被陈白起与牧儿的兄弟情深给说服,还是因那“伤泱本草金经”的诱惑而致,终究没有拒绝她。

    的确,很狡猾啊。

    陈白起掩下密叉的睫毛,抿唇笑了笑。

    她着实亦无法才出此策,强人为难的确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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