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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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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因执念成疯?
陈白起一时并没听懂他的话,她视线移向楚灵王身后的那一支精甲的黑骑兵,在里面她看到她曾一手一脚训练出来的“飞羽”,他们自是不知她是死于何人之手,如今倒都尽数归于楚灵王亲麾下了。
她如今已非陈娇娘了,所以当初训练出来的“骁将”“飞羽”“策士”忠程度都一并消失了,如今见“飞羽”已成为楚灵王的一支亲随,便知其它人估计也都还安好。
他们都能够安好,她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先生,若你曾经最信任之人,却最终害死了你,你会如何?”陈白起问道。
后卿眼角软弯,像被用指尖拂过的羽翎,温声道:“某只信自己。”
陈白起良久不语。
只信自己吗?
她看着下方,思考了许久,最终却摇头,面上终于有了笑容:“我想,我有答案了。”
后卿见方才“陈焕仙”问的问题颇有些感触,又见她这抹笑容好像有些不合适宜,便眯了眯眼问:“被信任之人背叛,你当如何?”
“其实,当那人说出一句:你确定,这不是他的意思的那一刻,我只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跟信任忽然变得十分荒谬,说一句严重的话,那是一种心如死灰之感……”她的声音很轻软,没有多少起伏,已没有了先前的那种愤世嫉俗的尖锐,又有重新被打磨得圆润与光滑。
她抬眸,目藏罄石,顶天立地:“然而,我却愿在死灰中再度重生,我会再慎重地选择一次,我不会因为害怕再次跌倒,便不再行走,我不会因为害怕受伤痛苦,便从此封闭自我孑然行走,信任我还是会给值得的人,因为……我还没有放弃想要拥有更美好的人生。”
不愿信任世上任何一个人的人,那么他的整个世界便只剩下自己,而一个人的世界,实在太过空了。
她的话不经意被后面的婆娑听到了,他百般无聊抱臂的手不知何时已缓缓放了下来,他站直着身子,盯着陈白起的黑色后脑勺,眼底的平静已被搅得翻天覆地。
而娅则脸色变了再变,她的目光转向后卿,盯注着他的侧脸。
而后卿则一怔,她的话从另一种层面上来说是在打他的脸,可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生气,反而笑盈盈问道:“你之言论倒也新奇,不过这世上许多事情失去了都难以追回,人心,若有幸重生,便有了趋吉避祸的本能,必不会重蹈覆辙,更何况,人只有一生,若真被害得命都丢了,又如何能够再次重生一次做选择?”
陈白起没有再言语,只心道,我便是那个再次“重生”之人,而我还必须“重蹈覆辙”,但我的人生,端看什么时候能够辅助主公称霸战国,却不论生死次数。
——
另一头,下方南城门口的情势已逼至尖锐,楚灵王已直接下令准备进行强弩射杀,只是他的目光一直如鹰隼一样观注着周围动静,这时,却有一道身影如狂雷闪电一般从人群中扑冲而来,他手上长剑如虹如墨,散洒成点成片,直兜织杀于楚灵王。
楚灵王第一反应大力一勒马,马颈受力,长长嘶鸣一声便一扬踢,马飞起两蹄,蹄力在搅乱的朔风中凌乱东倒右摆。
楚灵王见势头不对,便弃马一跃而后,却见下一秒红色的血雾喷洒开来,再一看,只见方才那匹惨叫长鸣的马的长颈、腹胸已只剩骨架,轰地一下倒在血泊之中,地面掉落被切得薄如翼的片片巴掌大的肉片。
突然面对这种骇人的场面,在场所有人一下呆了。
“飞羽”手中弩箭已就势而出,却被楚灵王伸臂挡下。
他沉着一张冷魅清冷的面容,抬起了头。
只见一个高大魁伟穿着一身败军服装的丈夫手持一柄通体墨色的长剑,剑身并铁非铜,他面上被涂得又脏又黑,再加上满脸黑髯遮面,熊背虎腰,辨不清容貌,但那矗然而立不畏千军万马的恢宏气势却如龙骧豹变,令人侧目。
不得不说,他手上所握之剑,着实很奇怪,而他握剑而立的姿势,也挺怪异的,就像一头狗熊耙剑,并无任何剑客的拓然美感。
但怎么说呢,但凡有人见他出过剑,便也不会去计较那种旁枝末节的事情,只会震撼于他出手时,那无坚不摧的力量,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便是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
他站在寿人与楚军的中间,像一道粗砺而厚实的山屏,那雄伟的身躯昂然而立,对着楚军那势蓄待发的箭蔟无动于衷,他看着楚灵王,那一双黢黑的双瞳像凝固一样,宏亮的嗓音响彻四方:“你要找的那人……便是我。”
楚灵王长身玉立伫立于军前,若说那雄汉子站在那里便有一种鲸呿鳌掷的压势,那楚灵王便是那深不可测的岳麓川湖,它拥有着它亘古不竭的水流和万载不息的波涛。
哪怕经过方才那一出,楚灵王依旧安然若素,他那一双岑长而优美的眸冷冷地盯着他,略带探究而幽深的目光划过他那一柄与众不同的墨剑。
而一直关注着下面南门口情况的陈白起,在一看到那个邋里邋遢却使得一手生切马肉片的大胡子时,便已认出了他!
是……是莫荆!
他不是与沛南山长在一块儿吗?可他为什么会混在寿人与败军堆里面,还有他为什么会说,楚沧月费尽心机要找之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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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章 主公,墨剑与龙蟠剑
莫荆取下头上戴着的皮盔,褪下一身染血灰黑的铜甲,头顶刚硬毛发仿似如钢针竖起,他手中所持墨剑随着他横举而起,流光于剑锋外凸然后内收聚成尖锋,浑体玉光茫茫,给人一种霜锋血刃、墨海凝精光之感。
之前与北外败军、寿人混在一堆中跃出十数人,他等伪装成败军之装束,然手中兵器纷纷祭出,却是厚尺长剑,如闻声光,端是非一般普通剑客可比。
他们与莫荆一同,牢死守在这一群噤若寒蝉的寿人面前,视死如归。
莫荆本以为此番能顺利将人一并救走,毕竟他这一路准备筹划已久,却不料在最紧要关头却遇上他万万不曾想到过会出现的强大阻力――楚灵王。
曾有那么一刻,他想过哪怕是孟尝君或者齐王来挡亦好,他也有奋力一博之想,然偏偏是他,霸楚的战鬼楚灵王!
此人,哪怕不曾见过,仅闻其名声,他便在心中已为其矮低一分,气弱一分,退缩一分,只余七分赴死慷慨之勇气,方能够这般不畏半步立于前,与其作最后的殊死较量。
他莫荆并非懦夫,哪怕是死,亦会站着流尽最后一滴血!
目光并没有盯注着某一人,一身剑客拓衫,无束祚袄,衣袂随风起而飒然翻飞,哪怕一身单薄,亦有着猛虎下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面无表情,眉竖而目赤道:“放了他们,我且与你走一趟。”
而楚灵王微微下颌,目光有几分斜睨轻眯,他垂下眼皮沉吟片刻,方冷冷讥起唇:“孤要找之人,非汝。”
莫荆一听,气势钝如震岳沉于脚底,衣与发皆飞耸而起,他皱起浓眉,呔喝一声:“非吾又当是谁。”
后方的寿人与败军都被其如闷雷炸响耳廓的声音所摄,纷纷惊退了好几步,而苏错、司屠等人只觉雷鸣灌耳,座下马匹扬颈受惊,忙勒马而稳身,都瞪目震惊地看着他。
此人内息如此浑厚,一口啖吞气喝,着实吓人!
而一时不知该不该插手莫荆与楚灵王之事的冯谖,悄然抚按上那柄常年与他相随相依的断剑,目光不着痕迹扫过莫荆手中之剑,只怔怔地感叹一声:“吾……恐不如也。”
系统――
蓝色
属性:力量50、防御力90、攻击速度30。
特殊属性――若为阵心,可为布施的阵法威力10功效。
需要等级:25
说明:曾为墨家巨子铸剑,剑身为黑,剑首为白,只道无极生太级,太级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如水无常势,墨家巨子曾以一剑行走江湖,行遍百川,无相无形,无声无剑,却取生死于一息之间。
而陈白起在获得“墨剑”的资料之后,顿觉这莫荆当真是来历不凡,当初系统给她的资料身份为含糊不清的墨家弟子,莫非……他便是墨家巨子?
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年龄有些对不上,据闻墨家巨子成年已久,而虽然这莫荆长得粗犷老成,面貌五官不详,但绝无而立。
在场之人,在莫荆施展出一手惟剑画影的剑术手段之后,皆无不动容改变,唯有楚灵王不为所动,他眉目冷凝,像难以融化的雪峰,哪怕他莫荆剑术已达到峥嵘而崔嵬,他依旧醉斩长鲸倚天剑,笑凌骇浪济川舟。
不仅是他,他身后的黑骑军也像铁俑一样,没有半分动摇之色,稳如戍土。
楚灵王道:“既然他始终不肯出……”
莫荆察觉到楚灵王平静语气下暗涌的杀意,心中一紧,便大声打断了他:“我道是世人龌龊贪婪之人皆为戚戚小人,然楚灵王,汝乃高威战雄,领四方有兵,一剑所指,文明星辰,北垠山川,则如龙吟虎啸。”
这些话,莫荆讲得确也是真心实诚,非为保命而虚口夸称。
“而如今为谋私欲,为一求一则不普求实的虚渺传闻,便用一城之人来胁迫,如此行径莫不怕天下人笑话?事已至此,我已知,我机关算尽亦不敌你的处心积虑。”莫荆沉下声,握剑之手愈发用力,剑声发出一阵阵嗡鸣颤音。
他道:“荆虽不知一直隐藏于世许久的秘密究竟从何处走漏,但既然楚君已至此,便是打算找这寿人中唯一纯血脉的寿族人吧?此人便是我!”
莫荆的话讲得一派斩钉截铁,直接便道出了楚灵王突袭漕城的目的。
然而这些内容却除了当事人跟知情人之外,其它人皆摸不着头脑。
至少冯谖与苏错等人是毫不知情的,但他们得知楚灵王亲自率兵潜龙伏击于此,必定为一件志在必得之事。
此事于楚灵王而言,定非同小可。
而真正的寿人们则低着头,默不吭声,唯有一小孩看着莫荆张了张嘴,惊呼了一声,却在还没有引起关注时,先一步被其母亲狠狠地压下头,小心地躲藏在人群中,生怕被人发现了。
陈白起瞥眼瞧去,认出了那小童,正是小阿宝。
他惊呼什么陈白起没听清,但她看到他看着莫荆似在惊讶……
楚灵王看着他,靡靡长睫微眯,像两排扇子似的,但他眸光淬冰,冰魄神威,不曾因他的话有半分动容。
“寿人不可习武,你莫非认为孤没有做任何准备,便千里迢迢从楚赴齐而来?”
他那轻漫的话语令莫荆一下瞠大眼,那模样就像一捶子被人打懵了,哑口无语。
“不过,你既然肯为这些寿人挺身而出,怕也是与那人关系匪浅吧。”楚灵王染粉的唇瓣翘起一个角,语气像钝刀子磨肉一样:“看来你武功不错,剑也不错,你不妨试一试,今日可否能够从孤手中逃得掉?”
只见楚灵王摒退身后的士兵,迈步上前,他锵――一声尖锐刺耳剑鸣后,拔出岑长佩剑,赫怒震威神。
只见那剑长二尺一寸,剑身湛蓝色呈半透明状,剑体通直薄而脊深,透着淡淡的寒光,寒如冰雪、又吹毛可断的锋快感觉,剑柄为一条金色龙雕之案,显得无比威严,剑刃锋利无比,刃如秋霜,见两龙各长数丈,蟠萦有文章,光彩照水,波浪惊沸。
此剑一出,本只觉站在这冬日酷寒是身体发凉,如今却也从心底里发起一阵寒来,所有人只觉那柄罕世之剑像有着某种魔性一样,吸着人的魂摄着人的魄,都惶惶睁眼,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楚灵王在拔出此剑之后,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抚过那能映透事物的剑身,动作十分轻柔,那如同冰川一样剔透的容颜终于从云缝中透出了些许阳光,他双眸似一泓深潭,长年清碧,光滑澄明得让你感到肌肤的软温。
“许久不舍祭出此剑了,只怕损了其身,却找不着那能将它重搠之人。然,方才它对你的剑却有了一番较量之意,孤……又不忍心让它继续封尘了。”楚灵王轻声道。
忆起前尘以往,那人千里送来此剑满心欢喜赠他,助他征战获胜,如今,剑在,而送剑之人却香魂远逝,他心中便是一恸,面容霎时冻结。
莫荆一见楚灵王手中所持之剑,眸睁光华大作。
“此剑……甚好!”
与此同时,冯谖擅剑,亦是拍腿震惊道:“又是一柄神兵!”
直说得魏腌与苏错等人一愣一愣地。
莫荆不容分说,便迎剑而上,只见一团墨色光华绽放而出,宛如出水的扶芙蓉雍容而清冽。
墨光一入空气,便如一滴浓墨滴入水中,激起的涟漪渲染成了一副水墨丹青,那剑身与阳光浑然一体,像清水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而剑刃就像壁立千丈的断崖高耸巍峨,跃出黑白双龙……
而楚灵王亦迎剑而上,他凛冽长剑,霸道而强横,自出鞘便剑气纵横如划破长空之势冲入莫荆所在“水中”,他之剑堕水便波浪惊翻,从中跃出一头金龙……
三龙绞头相交,只觉那磅礴剑气而出,城门霎时飞吵走石,似有猛兽咆哮其中……
魏腌被风沙扑面,刮得脸上赤红作痛,便挥手朝后猛喊:“退、退,后撤!”
而其余之人也都在慌乱中欲行逃蹿,然而,一直严阵以待的黑骑兵却布阵成簸箕,但凡有被标识的猎物妄图想要逃跑,便笼罩而下,射出穿透胸膛的利箭,他们刚迈出警戒线,便被擦着身体而过射入地面的弩箭震摄当场,只能哆嗦地退离战区到安全范围,却再也不敢趁乱逃离。
南城门前,魏腌问冯谖:“军师,接下来我等该如何?”
冯谖道:“莫荆救过主公,若将其弃之不理,倒失了仁义,然楚灵王兵势强壮,不宜强碰,且他以重兵守于城外,来者不善,你且悄悄令人掩人耳目,趁乱入城报信,与主公求请支援。”
魏腌应喏。
苏错道:“先生,这莫荆与楚灵王,依你所见,谁胜谁负?”
冯谖看了一会儿战局,摇头:“势均力敌……难说,难说矣。”
――
而上方,后卿亦询问陈白起:“你端看,这两人皆乃不世之猛将,谁胜、谁负?”
陈白起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楚灵王手中的“蟠龙剑”,那柄剑,她记得,是她曾为了讨好楚沧月当她的主公时送出的,没想到,他至今还将它留在身边。
“我不喜无谓的猜测。”陈白起没有什么兴趣地回道。
后卿颔首,好脾气地建议道:“那不妨用这个答案一赌一个问题?”
陈白起眸色一定,口吻立刻变了:“我赌楚灵王胜。”
后卿见她这一下倒是来了“精神”,淡淡笑意染上眉眼间,他好意劝道:“或许你并不知这莫荆的具体来历吧,某也不妨多告诉你一些事情。这莫荆师承墨家的辩机老人,而这辩机老人有三绝,书法、礼乐与剑术,而他亦有三名亲传弟子,而这莫荆则师授其三绝之一的剑术,其他生性执着而专一,其剑术十年如一日苦练定修,甚至他为了能够精进其剑术而旁习木功,打算以细、巧磨练其精湛细微,你当真认为他这样一个天生武者会输给一个早已养尊处优之人?”
陈白起听了他的话,眸光没变。
她知道,凭剑术,莫荆不会输,会输的……恐怕会是他的剑。
这里面的关节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却是知道的。
因为龙蟠剑就是她锻造的。
墨剑与龙蟠剑或许品阶相差不大,但它却是敌不过龙蟠剑的。
或许是天意吧,她在铸造龙蟠剑之时,是以水与锐火之齐,五精之链,用阴阳之候,截轻微不绝丝发之系,斫坚刚无变动之异。
因此,它一出世,便注定是一柄至刚至阳之性的剑,然而它又是从水中跃金而出,便有了与水亲近之意。
打个比方说,若说墨家的剑本质为水,取刚柔之和,那她这柄龙蟠剑则为土与金的属性,坚不可摧,却又能克柔。
土能克水,再加上属性上,龙蟠剑到底占了优势,虽两者皆为高阶武器,但遇上相克之器,其优势必然难以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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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主公,所谓来者何人
若论武功修为,莫荆一舞剑器动四方,矫若飞龙,招式连贯而意气风发,以奇、快、妙、准为主,一撩似水波荡漾,如火树银花,像蛇一样,遍地游走,如鹰一般,翻飞翱翔,剑气锋芒毕露。
而楚沧月却是阔剑大开大合,却是一使剑冽越九霄、长挥剑痴踏沧浪,招式虽简单却霸道豁然,这是一种只能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所磨砺出的精粹杀意。
而楚沧月与莫荆眼下双方单打独斗,或许招式间能拼个伯仲之间,甚至在巧捷便思的范围内他要比莫荆的奇招略逊一筹,只是这世上的输赢,却并非仅凭一样的比试来定胜负。
而结果,正如陈白起所料。
比剑时,楚灵王自知其弱势,便狠绝了心肠,以一臂受之一剑为代价,反截其墨剑,再夺借势,以万夫当勇挟此生雄风,令莫荆手中迅如快风的剑势一滞,墨剑如同一样被一头金蟒巨蛟缠住了周身脆弱处,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剑鸣。
随着它越来越颤悚,连带着握剑的莫荆亦觉手肘窝处一麻,那麻意直蹿指尖,本握紧的剑柄便蓦然锵一声脱手,险险败北。
在莫荆的墨剑脱手之际,莫荆才明白此剑不可近身,一旦近身便古树盘根撼动不能,也如泥潭沼泽一样深不可测,你施多少力它便会反哺回几倍或者几十倍的力量,将人死死缠住,绞杀至亡。
楚灵王的剑如此这般已划至他的脖颈处,风尘落定,他面色漠然而苍白,左手垂落,血从雪色指尖滴落。
莫荆虽不畏生死,却因战败而面如白灰,他死死地盯着楚灵王手中的长剑,哑声道:“此剑,不知叫什么?”
楚灵王目光因他询问起爱剑而平和些许,淡声道:“蟠龙剑。”
“不知何人所铸?”莫荆再问。
然而这一次,楚灵王却没有回答了,甚至,连方才唯一一点的柔软都抹煞得一干二净。
他眼睛很冷静,两颗眼珠子像凝固的冰丸一样,脸色极白,唇色却因抿直而殷红似泣血,冷冷道:“你输了。”
――
上头,陈白起看着下方的战局已分出结果,她没看后卿,只平静道:“我赢了。”
后卿看着下方,表情有那么一刻十分阴沉,但转瞬便恢复了如常,他将目光转向陈白起,习惯性弯下眼角,只是那盛起的笑意却没有半分柔和:“嗯。”
陈白起半覆下眼帘,张了张嘴,本来最想问的那个却怎么也支不出声,最终,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道:“方才,莫荆对楚灵王喊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是唯一纯血脉的寿人?”
“先生,此事不可说。”后卿还没有发言,反倒是娅出声打断。
婆娑见娅反对,他顿时笑靥如花,两瓣粉唇翘起道:“先生与她讲再多其实也无妨啊,反正这张嘴以后,估计也没机会留着去给别人讲了。”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话里话外都是对陈白起的防备与排斥,但陈白起仍旧风轻云淡地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跟再见楚灵王与旧部的事相比,眼下其它事在她心中都难再掀起更大的波澜了。
后卿斜扫了说话的两人一眼,两人便一下闭上了嘴,并低下了头。
后卿见他们安静了,便对着陈白起,他轻转指骨节,先是不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陈白起这时只淡淡道了一句“愿赌服输”,后卿一下便笑了。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她那一句“雌雄同体”。
他当时其实并非相信这句话,他只是大抵是根据这句话猜出了她的真实性别。
她本是“雌”,如今却披上了“雄”的皮,这句话该是这样理解才对。
否则,一个堂堂“雄”,是绝抵不会承认自己是“雌”的。
之前他见过她的“变化”,虽夜色昏暗又隔了一段距离,但身高的变化十分明显,而先前穿着的衣物在如今这身材显得拘束缩小了许多。
而后来经过打听跟勘察,得知了她的一些古怪来历,却又觉得本人与那些描述不太符合,他便又认为或许这“陈蓉”与“陈焕仙”的身份都是假的。
如今一番接触,在他有意无意的试探与观察下,他已确定,此人绝非一介以色侍人的“陈蓉”与山野庸夫的“陈焕仙”之辈。
从她的言谈见识,机警敏锐,甚至擅医懂术,孤傲、冷静、自持,这种种迹象显示她绝非一般人。
但到底是何来历,哪怕他见多识广,也一时没能看出什么痕迹。
况且这世上,真有这种随意转换性别的事情存在?还是说,这其实只是一种障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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