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重兰毓秀-第17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沈妈妈这才道,“要老奴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夫人放宽心才好。”
“这要我如何放宽心?七丫头日日到我跟前那副强颜欢笑的模样,我如何视而不见……这孩子,也是我兄嫂捧在手心里,当成掌上明珠一般长大的,我素日里也没有少疼她,说是将她当成了亲生女儿也不为过。这桩婚事本就委屈了她,偏生凯哥儿不说对他表妹心怀愧疚,时时弥补也就罢了,竟还这般错待她……七丫头虽在我跟前一个苦字也未曾吐露过,但她越是这样,我看了越是心痛啊……”沈氏说着便是悲从中来,眼角微湿,连忙捏了手帕按了按。
沈妈妈目光微闪,“是啊!七姑娘确实看着怪可怜的。”除了这个,沈妈妈也不知还能说什么了。
这才成亲几日?耿熙凯也依沈氏的意思,与沈燕疏圆了房,她自个儿没本事将男人笼在她自己房里,能怪得着谁?
她倒是没有明着到沈氏这里来哭诉,但每日里那副欲说还休,强颜欢笑的模样,倒比直白地告状效果还要好呢!这不,沈氏就已经心痛不能自已,等不及要为她出头了。
果真,下一刻,沈氏便是身子一撑,已是坐了起来,“不行!你跑一趟,去将凯哥儿给我叫来。我倒是不信了,我的儿子果真能被一个小妖精勾得魂儿都没了?”
沈妈妈半点儿不意外,应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左右这是他们的家事,她一个外人,一个下人,管不着,也不能管。
梅园里,沈氏母子如何闹腾。兰溪是浑然不知,也全不感兴趣。
早前便听得说是耿熙吾回了府,可是过了一会儿都没回正房来,只是听说人一回来,便栽进了后院的书房里,之后便再也没出来。兰溪生怕出了什么事,不由有些担心。秦妈妈也看出了她的心思,正好花儿端了盅鸡汤来,秦妈妈便塞到了兰溪的手里。
兰溪心领神会,略一踌躇后,还是端了那盅鸡汤,绕到了后院书房。
走到廊下,没听得屋内有声音,偌大的书房安静得落针可闻,若不是偶然瞥见一道影子一般站在墙角的身影,兰溪几乎要以为她的消息有误,耿熙吾根本不在此处了。
那身影仍然沉默如同影子,见着了兰溪,却是没有半点儿要拦她的样子,兰溪便也心安理得地跨进了门去。
耿熙吾果真在,就靠着一个大迎枕,坐在她平日里最爱坐的那张软榻上,低头看着手里的一张信笺,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他毕竟是习武之人,只怕早就听到了兰溪的脚步声,她目光一看去的下一刻,他便是抬眼望了过来,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痕,“今日这盅汤难道又是夫人亲手做的?”
兰溪愣了愣,笑道,“美得你呢!我虽比不得夫君日理万机,但手里的琐事却也不少,要日日腾出空来给你做吃食也不是不可以,就怕你吃了两顿就要叫苦了。”说话间,兰溪已是端了汤盅走到了软榻前,耿熙吾也很是配合地将炕桌搬了过来。
兰溪将汤盅放到他跟前,他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略做回味,点点头道,“果真不是夫人的味道,挺香的。”
兰溪又恼又好笑,伸手便是轻捶了他一记,却又绷不住,自己先笑了起来。
耿熙吾也是莞尔,又连着喝了几口鸡汤,倒是想起一事来,问道,“听说你底下的商铺又有大动作了?”
“你倒是消息灵通。”兰溪眯眼笑。
“我倒没有刻意去问,只是今日刚好在外边儿撞见了董福安,他正忙着到庄子上替你收粮,我听说锦绣庄从这个月起,接的活儿每月不能超过十单,你养那么多绣娘,就十单的活儿养得活她们?”耿熙吾目中有精光,望着自家夫人,却并不显得锋锐。
兰溪本就没想着要瞒他,既然他问了,她自然便不会藏着掖着,“她们又不是不干活,我自然会发给工钱。不过几个月而已,还能撑得过去。”
耿熙吾目光微闪,“你让绣娘做别的事?”
兰溪点了点头,“我让她们最近都先将手里的绣活停下来,让她们赶制棉衣。”
“棉衣?为何要做棉衣?”耿熙吾眉峰狐疑地一蹙,但几乎是在问出口的刹那,他心头便是一动。她这又是让人收粮,又是让人做棉衣的,不可能没有原因。他突然想起两年前湖州发大水之前,她也是让人暗地收购粮食存在庄子上,便蓦然明白了什么,但脸色却不由有些沉重。“莫不是今年冬天……”
兰溪一看他脸色,便知她已是猜到了她的用意,遂点了点头。
前世这一年的冬天,雪下得特别大,不说别的地方,就是京城,那些贫民简陋些的屋舍全都被积雪压塌,更是不知冻死饿死了多少人。兰溪既然知道,便再看不得这样的人间惨剧,她只能尽自己的力量,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
第六百三十章 惊见
得到兰溪肯定的回答,耿熙吾却是面沉如水,沉吟道,“这事我下来会与齐王商议一番,拿出个章程来。”
兰溪微微一笑,“那自然是最好了。”她一个人的力量毕竟太小,若是能得齐王相助,当然求之不得。可是,兰溪也有所顾虑。“不过……齐王若是问起,夫君如何解释?”且不论那个梦旁人信或是不信,那本是她要死死守住带到棺材里去的秘密,是因着耿熙吾,她才勉强告知。但那却已是她的极限了,她不希望再有一个人知晓。
耿熙吾自然知道她的顾虑,略一思忖,突然便是有些古怪地笑了,“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
兰溪却是狐疑地一蹙眉心,总觉得某人这会儿的笑实在有些不怀好意。
被她怀疑的目光看得叹息一声,耿熙吾双手一摊,无奈地坦白了,“有的时候,有个能掐会算的师父,还是挺有用的。”拿来当挡箭牌,不要太好使。耿熙吾想起自家师父瞒自己的事,甭管是为了什么原因,他都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半点儿愧疚都没有。
兰溪想想,也是笑,这倒是个好主意。
榆树胡同里,正坐在厅内太师椅上惬意午睡的陆詹,却是突然鼻子发痒,“阿嚏”一声,便是一个响亮的“喷嚏”,他睁开眼看了看敞开的窗户,这几日阴雨绵绵的,该不会是一不小心着凉了吧?他却哪里知道,他的两个徒儿正合起来算计他呢!
既然这事商量了个差不多,兰溪却也没有忘记自己之所以来的目的,“我适才见你捏着纸信笺出神,莫不是闽南那边儿来消息了?”
耿熙吾失笑,“闽南与京城相隔千里,哪儿有那么快,是平王处,昨日截获了一纸信笺,看上去倒是没有些什么,罗列不过一些日常用物,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耿熙吾一边说着,一边已是将方才那纸信笺递了过去。
许是察觉到了京城这边对他起了疑心,平王回到封地之后,反倒是动作频频起来。兰溪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介入,让耿熙吾,乃至齐王、圣上都对他起了忌惮的缘故,还是怎么,总之,这风声鹤唳的感觉竟与前世的十年之后很是相似。兰溪一边接过那张纸,一边思忖道,莫不是一切都要提前了?
将那纸拿来一看,倒是果真如同耿熙吾所言,所列尽皆是日常用物,可是兰溪却一眼望见了那信笺末端一抹朱砂的印记。“这个印记……”兰溪拧起眉来,“我好似在哪里见过。”
耿熙吾也凑过来看,那朱砂印记是个极为特别繁复的图腾,应是刻在印章之上,再印上去的。“在平王与京城的往来书信中,倒是也截获过几次这个标记,我估摸着这怕是平王与他的人联络的暗记,倒是也让人查过,却是始终没有头绪。”一边说着,他一边望向兰溪,想起阿卿所说的那个梦里,她与赵屿和平王府都关系匪浅,若是偶然见过却也不奇怪。可是,这么一看,却见兰溪脸色大变,他眉心一蹙,忙道,“阿卿,你怎么了?”
兰溪总觉得这个印记虽然图腾繁复,但却很是特别,她一定是在那里见过,所以,一直端详着在心底思索。她对于图案这一类的东西,本就熟悉且记忆深刻,不一会儿,倒果真想了起来是在何处见过了,不是前世,而是今生。可是,正因为想起了,才凤目圆睁,惊骇而不敢置信。
听得耿熙吾的问话,她转头看他,见他眸中关切,她的嗓子却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嗓音喑哑地问道,“师兄……你确定这是平王与他的人联络的暗记吗?”
耿熙吾没有应声,见她神色,恍然明白了什么,伸手过去,将她莫名颤抖,被冷汗沁得冰凉的手包裹在掌中,尽量语调平稳地道,“你在何处见过?”
能让阿卿这般失态,必然是因着这东西出自阿卿从未想过的人,说不定还是与他们亲近之人,可正是因为这样,耿熙吾才不得不问。现在这样的时刻,若是疏漏了什么地方,那可是要命的。
兰溪自然也知事关重大,隐瞒不得,何况,在他面前,也无需隐瞒,有些事,他们还可互相商量。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在傅府,我舅舅的书案上。”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一日,她偶然瞥见这图案时,傅大老爷不同寻常的表现,当时只觉得怪异,如今细想来,那般紧要的东西,也难怪舅舅紧张成了那样。
而耿熙吾更是震惊莫名。傅家?他是当真没有想到这事竟会牵扯到了阿卿的舅家。
随即,耿熙吾便垂下头去细思起来。阿卿能在傅家看到这个印记,自然不是巧合,傅家必然与平王有什么干系。可是傅家……阿卿的舅舅只是一个六品小官,傅修耘虽是探花出身,如今在翰林院供职,帮忙起草诏书,也算得是天子近臣,但毕竟品位不高,能做的事实在有限,能有什么用?而傅家原是出自平城傅氏一族,平城……那是平王的封地,傅家若是依附于平王,倒也不是不可能,可是阿卿舅父一房却是早前许多年便已脱离了本家,单独成了一脉。想到此处,耿熙吾突然有了另一种想法,目光一暗,若是脱离本家也是故意的呢?就是为了不要让人轻易将他们与平王,与平城傅氏联系在一起,便于行事。平城傅氏一族,是当地大户,亦是世家大族,只是多年未曾有人身居高位,便慢慢淡出了大庆头等世家的视线中。可是傅家却拥有一座铁矿,而且阿卿的舅父,他是知道的,是个经商奇才,最善于敛财,他这一房从本家分出来不过十余年,资产竟已是翻了十倍不止。
平王若要起事,铁矿可供他打造兵器,而银两更是缺不了。耿熙吾觉得眼前原本的迷雾似是突然被打开了一个缺口,眼前不由一亮,就从傅家开始查起。
转头,却见兰溪敛眉苦思的模样,心头一软,紧了紧她的手,放柔了声音,“别太担心了,是与不是,这还得慢慢查清楚再说。即便果真是,咱们还可以想办法。”
………………………………
第六百三十一章 问选
兰溪点了点头,眸中的愁思却并未散去多少,她突然想起从前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那就是前世时,赵屿即便是不明情况求娶她,但平王显然是对兰家那条家规耳熟能详,却又是为何会允了这桩婚事?
而如今,从傅家这里,兰溪反倒是觉出了一种可能。
前世,母亲早逝,她虽与外家甚少往来,但以舅舅为人,定然不可能全然不挂心她。而平王府若要巩固与傅家的关系,没有比联姻更好的方式了。但若是直接娶傅家女,必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但她这个与外家几乎断了联系的外甥女就不一样了,何况,前面还有一个兰家当挡箭牌,谁会将她一个兰姓女与傅家联系起来?何况,彼时,她娘已去世数年,京中人提起兰三太太,都只知王氏,却又哪里还有多少人记得她母亲姓谁名谁,是谁家的女儿?
如同醍醐灌顶,兰溪陡然醒悟过来,而就因着这醒悟,却又觉得浑身发起冷来。舅舅若是果真……那便是赌上了身家性命并傅氏一族,他就没有想过万一么?
兰溪不知,这世间,男人,有野心的男人,那些成熟的政客,又哪一个不是疯狂的赌徒?
因着这一桩事,连着几日耿熙吾都是早出晚归,兰溪心中一直担忧,心情便有些郁郁,对着平日里爱吃的菜色,也都全然没了胃口。不过寥寥数口,便搁了筷子,“屋里闷气得很,我出去走走!”
秦妈妈看了一眼桌上几乎没有动过的饭菜,这是她看着这些时日兰溪胃口一直不太好,特意交代了花儿做的,尽是兰溪最爱的菜肴,可惜,今日却也不受青睐了。秦妈妈目光闪了闪,交代芳草,让她陪着夫人同去,千万照看好了夫人。
昨夜又下了一场雨,今日好不容易放晴了,但也算不得暖和。兰溪扶了芳草的手,走在园中,只觉得树木凋敝,许多花树都已尽皆枯败,只偶尔还残存着一两片枯黄的叶儿在挂在树梢,在冷风里瑟瑟发抖。
兰溪便觉得有些兴趣杳然,扶了芳草的手正待往回走,目光不经意一瞥间,却瞧见不远处的鹅卵石小径旁蹲着的一人。她正垂着头,手里捏着一根枯草叶在泥地上画圈圈,画得极为专注,专注到兰溪和芳草主仆二人走到了她跟前,她也浑然未觉。
“流烟,你在做什么?数蚂蚁么?”芳草忍俊不禁地笑道。
惊得流烟险些从地上跳了起来,抬头一见兰溪,连忙站起,手中的枯草叶已是丢了,有些嗫嚅地唤道,“夫人……”
兰溪点了点头,目光轻轻扫过她揪在裙上,不自觉揪扯得手,目光闪了闪,将手递给流烟道,“扶我到那边凉亭里坐坐,芳草跑一趟,给我端些茶点来,走了这么半晌,竟又有些饿了。”
芳草清脆地应了一声,便转身走了。流烟扶着兰溪进了凉亭,取了帕子垫在石凳上,扶着兰溪坐了。一时间,便只剩下了她们二人。兰溪抬头看了眼垂眸不语的流烟,凤目半眯,“你这几日心事重重的,可是想清楚了?”
“没什么好想的。夫人既觉得奴婢该嫁了,又刚好有人求亲,奴婢嫁了便是。”流烟木着一张脸,口吻却有些赌气的意味。
兰溪挑了挑眉,流烟自来是个率直的性子,从不会藏着掖着,据她所知,那日与她谈过之后,她当下便一一寻了长漠和长风兄弟二人谈过,谈了什么不知,但兰溪看她纠结了这么数日,想着总该有结果了,却不想听到的却是这样的话。“你的意思是,长漠和长风之间,你选长漠?”
流烟眉心一蹙,“哪里有什么选还是不选的?这求亲的不只一人吗?”流烟的语调有些冲,说完了才觉有些不对,却是扭过头不再言语。
兰溪也并未出声,只是探究的目光凝在流烟身上,似是要将她看穿,片刻之后,她才道,“你果真想好了,一旦点了头,你就是长风的嫂子了。”
流烟这回没有马上回话,沉默了半晌,在开口时,语调里却有了一丝苦涩的滋味,“姑娘……或许姑娘早看出来了,一个待我那么好的人,我又如何会一点儿动摇也没有?可却总觉得他若即若离,忽冷忽热,我实在弄不懂,这心里难受过的,患得患失。可是却不知,原来,他们竟是两个人,难怪了……”流烟眼里泛起潮,她却弯起嘴角笑了,“起初那个待我好的便是长漠,那便是他吧!说到底,我早前只当他们是一个人,如今又哪里还分得清当初的谁,是谁呢?”
兰溪静静看她片刻,倏而,才幽幽叹息道,“当真分不清么?”
倒是终究没有再逼迫流烟让她立马做出选择,她总觉得,这事关终身大事,并非儿戏,应该慎重了再慎重。再给流烟一个机会,让她想清楚吧!
兰溪却哪里知道,命运却很快帮她们做了选择,再不给那所谓的机会。
这一日夜里,不知怎的,突然下起了大雨。耿熙吾还未回来,兰溪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莫名的不安,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便索性披衣而起,趿拉着鞋子,刚走到窗边,一道明晃晃的闪电便映亮了窗口,也映亮了兰溪紧蹙的眉心,紧接着,闷雷从天际传来,轰隆隆。
兰溪眉心愈发的紧蹙,虽然今年入了秋,雨水一直多,但都是绵绵细雨,倒是还未下得这般大过,而且,都这个时令了,居然还电闪雷鸣,好似夏夜暴雨一般,实在让人心头惊悸。她从前曾听府里的老人说过,十月打雷坟堆堆,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随即,兰溪想起入冬后不久的雪灾,想着那可不就是要死伤无数么?虽然她尽力想要减少伤亡,可她一个人的力量能有多大?终究不过杯水车薪罢了。
正感叹间,突然便听得屋外的雨声里好似掺杂了一些别的声音,脚步声,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从院外纷沓而至,紧接着,有压低了的,被雨声掩盖了,有些模糊的谈话声,兰溪好似听到了耿熙吾的声音。可是,不过简短的两句话,他人却没有进来,反倒那纷乱的脚步声却是绕过了正房,往后院而去。
………………………………
第六百三十二章 伤逝
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兰溪心里隐隐的不安刹那间沸腾起来。她来不及多想,快步走了过去,不由分说便拉开了门。
门外,今日值夜的芳草愣愣站在廊下,雨声如注,偶尔有雨丝从外面飞了进来,打湿了她的鬓发和衣裙,她却是半点儿不知道躲一般。
听得身后的开门声,她蓦然回过头来,见得兰溪,一双眼空洞惊惶,一张脸惨白若雪,“姑娘?”
兰溪心下一“咯噔”,她们不知,只有心头无助之时,她们才会不自觉唤出从前习惯了的,那个称呼。
兰溪在前面急行,身后的芳草努力地想跟上,将手中的伞高举,却是无济于事。兰溪的步子迈得极快,甚或小跑了起来,丝毫顾不得那些豆大的雨点击打在身上,湿了她一身的衣裙。
转过一道回廊,很快,后院书房便已出现在眼前。屋里亮着灯,人声嘈杂,被灯火映亮的窗扉上,人影幢幢,来来回回。
兰溪一眼便瞧见了站在书房门前的耿熙吾。他一身的玄色衣袍,浑身湿透,就这么杵在那儿,一双眼沉敛着墨色,像是极力地隐忍,才勉强将锋利的刃压在了眼底。
“师兄!”兰溪快步上前,这么一声唤,忙不迭将他周身打量了个遍,突然视线便定格在他脚下的一滩血水上,脸色登时惊成一片雪白,“你受伤了?伤在哪?”她失了沉静,抖颤着双唇,不及等他回答,一双手便已惊惶地朝他探了过去。
手在半空中被他箍住,一只潮湿但却宽厚的大手将她的柔荑包裹住,“不是我的血。”
兰溪抬头看他,见他眸色如墨,眼中有不及掩饰的惊痛,兰溪刚松了一口气,心又紧紧揪疼起来,“是谁?谁伤了?”
耿熙吾来不及回答,屋内却已响起一声惊喊,“不!于大夫,我求你!我求你救救他。你不是神医吗?你一定能救他!只要你能救他,往后,你便是我们兄弟的恩人,我们为你做牛做马,偿还你的恩情。”
兰溪跟在耿熙吾身后,悄悄跨进门槛,一抬眼,心便是一沉。
不知那是长风,还是长漠,一身黑衣不知是被雨还是被血湿透了,跪在于南星跟前,砰砰砰地一个劲儿磕头,一张俊秀的脸满是血污,却唯独一双眼,充血红肿,却又晶晶亮亮,被那殷红的血映衬着,恍若地狱而来的修罗,森然可怖。
兰溪的目光越过面前这二人,悄悄望向里间,这正是平日里耿熙吾处理事务之处,为了以备不时之需,置了一张床榻。榻上躺卧着一人,浑身黑衣湿透,仍然看不出是雨还是血,唯独一张脸,与面前跪着的这一个,一般无二的同一张脸,此时却是惨白恍若透明,一双眼透着浑浊的死气,胸口极速地喘息着,而后一偏头,一大口血又吐了出来,转眼便湿透了枕畔。蹲跪在床边的长庆慌忙伸手去捂,却没能捂住,那些血从他的指缝间淌出,他瞪着眼咬着牙,一个平常那么爱说爱笑的娃娃脸,这会儿却是满脸的泪,哭得像个孩子。
兰溪突然已经不想去知道,床上的那一个,究竟是长风,还是长漠,无论是哪一个,又有什么不同呢?
于南星没有回话,悄悄地将头别了过去。
耿熙吾没有说话,望着床上那人,一步步走了过去,随着长庆一般,蹲跪在床边,而后也是伸出手,将那人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什么,死命抓在枕上的手握在手里。
跪着的那一个愣了许久,也终于僵硬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兰溪抬起手,死命地捂住嘴,这才将哭声堵了回去,但眼里的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地滚滚而落。好一会儿后,她咬着牙逼自己冷静下来,转身走到门口,她听见自己冷静的嗓音有些空洞洞地响起,“快!去请薛妈妈还有……”兰溪略一踌躇,却还是将那个名字唤出,“还有流烟。”是对的吧?哪怕难以承受,至少不要遗憾。兰溪虽有些不忍,还是替流烟作出了选择。
雨,还在哗哗地下,好似无止无休一般,兰溪站在门口,拢了拢芳草刚为她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