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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京旧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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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长宜动了动唇,“水……”

    “好!”春时到了热水,又试了试温度,然后才将赵长宜稍稍扶起来喂给她水喝。

    喝了水,赵长宜觉得桑子好受多了,只是身体还很乏力。

    春时给赵长宜加了个枕头,让她靠在床头。

    “春时,我怎么回来了?”

    “是钱姑姑去掖庭宫把你接回来的……都是我不好。”春时低下头说道:“是我害了你,要是,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

    “是老钱吗?”赵长宜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条命是捡回来了。昨晚在掖庭宫的牢房里,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发冷、僵硬,然后意识恍惚。她以为自己真的会冻死在掖庭。

    赵长宜慢慢地抬起手,擦了擦春时的眼泪。

    “你不要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春时抽泣着说道:“不,都是我的错,该罚的也是我。都是我连累了你。我,呜呜……我真是,真是个灾星。”

    赵长宜皱了皱眉,“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以前在老家,别人就这么说我。我什么事都做不好,还竟给别人添麻烦。这一次,这一次还险些让你……赵姑娘,我真的对不起你,呜呜呜……你那么好心帮我,之前我还,还那么对你……”

    “之前你也是没办法,你要是不疏远我,别人也会针对你。我知道,你在西厢也很不容易。”

    听见赵长宜这么安慰自己,春时哭得更厉害了。赵长宜的话真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在西厢,她一直害怕给别人添麻烦,别人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可从来没人问她愿不愿意。反正人人都知道她又胆小,又怯懦,都欺负她。春时有时候也恨自己的胆小和怯懦,可是没办法,自己就是,就是不敢反抗她们。所以,当赵长宜被青梅泼水,又反泼回去的时候,春时可真是羡慕赵长宜,她那时候就想,自己要是能像赵长宜那样就好了,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欺负自己了。自己从来没有讨厌过赵长宜,虽然她顶了青梅去面圣,这一点有些说不过去。可说到底这也是宋总管传的话,赵长宜她自己也没办法。但自己迫于情势,还是和大家伙一起孤立了她。想不到她不仅不怪自己,还,还这么明白自己……

    春时抽噎着抬起头来,她用手抹去泪水,可怎么也抹不干净。

    “赵姑娘,你真是个好人……我不该和她们一起疏远你的,我都那么对你了,你还帮我……我,我真是太不应该了……我还害你去掖庭宫……”说到这里,春时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赵姑娘,你打我吧,你骂我吧,都是我,都是因为我……呜呜呜呜……”

    赵长宜弯了弯嘴角,有些无力地挽起一个笑容,说道:“我说了,这并不怪你。是我要帮你的,你又没有求我。这就算是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我因此受了责罚,怎能怪你。”说到这里,赵长宜忽然愣住了。脑中像是划过了一道闪电,有什么念头在脑中闪过,但她却没能抓到头绪。

    赵长宜又重复着刚从的话,极力想要记起那一闪而过的念头。

    “我帮你,就算因此受罚,又怎能怪你……”

    赵长宜咬着发白的嘴唇,她的心感到无比的紧张,那个念头对她来说无比的重要。明明就在眼前,可为什么总是隔着一层迷雾。刚才那个念头究竟是什么?

    春时看着赵长宜,以为她有什么不舒服,连忙问道:“赵姑娘,你怎么了,有哪儿不舒服?”

    赵长宜被春时打断了思绪,不得不暂时放弃。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现在自己的脑子也真是乱极了,钝极了。这样忽然忘记的事,又最是难以记起。算了,不去想了。

    赵长宜道:“没有,我没什么事,就是觉得没力气。”

    春时歪头想了想,眼神一亮,说道:“我知道了,赵姑娘,你都多久没吃东西了?”

    “我……”赵长宜想了想,“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了。”

    “你这么久没吃东西,当然没力气了!你等等,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点心。”

    “多谢你了。”

    春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赵姑娘,你千万别这么说,你都为我受了这么多罪了,我照顾你的应该的。”

    赵长宜听后也就不再过多客气。

    春时去厨房问了一圈,最后只拿回来一个冷馒头。她又去茶房打了开水来。

    “现在只有这样了,赵姑娘,你将就吃一点吧。”春时把馒头分成小块,然后用热水泡开,小心地递给半坐在床上的赵长宜。

    赵长宜吃着泡得软塌塌的馒头,觉得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看着春时一副愧疚模样,倒是不得不安慰她,“春时,这已经很好了,久饿的人,本来一开始就不能吃太多东西。这样软软的,其实很好的。”

    “是吗?”听赵长宜这样说,春时脸上的神情才好看了些。

    赵长宜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按时回来了吗?有没有受罚?”

    春时咬着下唇轻轻地点了点头,又连忙摇了摇头,“我按时回来了,没有受罚……只是连累了赵姑娘……”

    “春时!”赵长宜忽然出生呵住了她,“你要是再哭,我可要生气了!”

    “好好好,我不哭,我不哭。”春时果然忍住没哭,只是蓄在眼眶里的眼泪不住地打转。

    赵长宜被她那副可怜的样子逗笑了,“你啊……快擦擦眼睛吧,别遇见什么事都哭。我只是问问你,你没有受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至少说明我还是帮到了你的。”

    春时顿了顿,有些迟疑地看着赵长宜,问道:“赵姑娘,你人比我聪明,又比我硬气。昨天,昨天我都回来了,你为什么……”

    赵长宜道:“没什么,是我自己走得太慢了。”

    “哦,是吗。”

    “春时,你今天不用干活儿吗?”

    “钱姑姑交代,让我照顾你。”

    赵长宜点了点头,说道:“我困了,再睡一会儿。”

    “好。”

    春时扶着赵长宜躺好后,将碗筷收拾了,也出去了。

    赵长宜很困,可又睡得不踏实。她总觉得有一个念头萦绕的心间,可当她真是想要读出那个念头的时候,又突然被一团迷雾包裹。她就在雾里找啊找啊,可没有找到那个念头,反而找到了一只小鸭子。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用木头雕刻成的小鸭子。那是义父送给自己的玩具……

    义父……

    赵长宜猛的从梦中惊醒过来,冷汗从她的额头滴落,她喘息着撑起身来。

    看着背面那靛青色的花纹,赵长宜渐渐平定了自己的呼吸。

    “不知道义父现在如何了……”
………………………………

第三十三章 一番变化

    第二天赵长宜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春时也没有再来照顾她,但在路上遇到她的时候,会对她笑。至于别人,依旧疏远着她。

    这天难得钱小花在西厢,她叫了赵长宜到自己的房里说话。

    小炭炉上放着一壶水,炭灰下面还埋了几个土豆。钱小花的手抄在袖子里,问道:“昨天连春时都回来了,你为什么没赶回来?别和我说什么走得慢,我不是春时那小丫头,让你一句话就糊弄过去了。”

    赵长宜坐在钱小花旁边的一张椅子上,看着炭炉上欲开未开,冒着些许白气的水壶,说道:“是陆美人留了我一会儿,也是我自己不争气,路上摔了一跤。所以才耽搁了。”

    “陆美人?”钱小花若有所思地说道,“是柔福宫的那一位?”

    赵长宜点了点头。

    钱小花便笑了起来,“往日瞧见她,只当是个柔弱的主儿。果然是咬人的狗儿不叫。”

    听见钱小花这么说,赵长宜不由得有些惊讶,“这种话你怎么能说出来。”

    “怎么,你终于学会该在宫里如何说话了吗?”

    赵长宜皱了一下眉,然后有些无奈地苦笑道:“或许是该学一下了。”

    钱小花的眼神不动神色地收紧了一下,然后就起身去拨弄了一下炭灰下的土豆,她背对着赵长宜,漫不经心地问道:“对了,当初你是为什么得罪陛下的?”

    这个问题赵长宜却无法和钱小花细说,只得含糊地说道:“总之是我失策。”

    闻言,钱小花却是整个人都顿了一下。她就这么半蹲了,转过身看向赵长宜,“失策?”看来也是想要攀高枝,但她在西厢的这些日子,却为何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还说说……欲擒故纵?

    赵长宜点了点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看着钱小花从炭灰里拨弄出来的土豆说道:“好像每次见你,你都在吃东西。”

    钱小花笑了笑,也没有再多问,“是啊,人生在世,不就是吃喝二字吗。不过还没好,还要在等一会儿。”说完钱小花又把土豆埋了进去,然后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赵长宜也站了起来,她对钱小花道:“其实我来就是想要谢谢你,我听春时说了,是你亲自去掖庭宫把我接回来的。若不是你,恐怕我就冻死在掖庭了。”

    钱小花道:“再怎么说你也是我手下的人,救你是应该的。不过我救得了你一次,可不一定救的了你下一次。你该好好想想,如何在这宫里活下去。”

    赵长宜点了点头,她还没有等到秦桓的交代,她不能死。

    “你明白就好,回去吧,今天再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得干活儿了。”

    “好,我知道了。”

    赵长宜从钱小花的屋子出来,被迎面的冷风一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这个天可真冷啊……

    今日西厢里没见着什么人,年节下各处都很忙。赵长宜呵着手,慢慢地绕着檐廊走回自己的屋子。

    她走得不快,西厢难得这样清净。就算只是宫女住所,几乎没有什么景致可言,但赵长宜今日却格外有兴致地打量起了西厢,她需要在这里立足,她不能再这么心不在焉地活着了。

    走到一株腊梅树下,赵长宜不由得停住脚步嗅了嗅。腊梅嫩黄色的花瓣在白雪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娇俏。

    赵长宜看着那花瓣,不知怎么的,就看入了神。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站了多久。只是猛的一下,昨天那怎么也记不起来的念头,突然就跃到了眼前。

    “我帮你,就算因此受罚,又怎能怪你?春时,我既然不怪你,又为什么要怪他?”

    赵长宜踉跄了一下,扶住了朱漆斑驳的廊柱。明明是寒风呼吸的寒冬,明明站在那里没有动弹,可她的额头上,竟沁出了汗珠。

    赵家欲启盛世,故而助先帝、行新法。最后纵然下场凄惨,难道是要去怪罪自己当初帮助的人吗?难道父亲站在百官之前宣读新法的时候,没有料想过自己的下场吗?

    不,作为大燕的丞相,他应该想得到的。但想到了,不代表就不做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英雄本色!

    先帝退缩,赵家牺牲。可设身处地,我在掖庭宫的时候会想要杀了春时吗?不,我从未怪过春时,虽然那时候心里也有些怨气。可怨的是陆轻霜,绝不是春时!

    赵长宜又退了几步,忽然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从口中呕了出来。血溅在雪中,红的越红,白的越白。

    赵长宜捂住嘴,像是要擦去嘴角的血迹,但更像是一个正捂着嘴失声痛哭的人。可她没有哭,她还来不及哭。此刻她的心里满是震惊和惶恐。她想要立刻忘掉自己刚才的想法。

    “我不明白,什么都不明白……”

    赵长宜忽然发疯似地跑向自己的屋子,她要把那些忽然出现在自己脑袋里的想法统统扔在身后。赵长宜跑回屋子,反手关上门。她大口地喘息着,眼前一阵发黑,身体只有抵着门才没有立刻滑到。

    赵长宜紧紧地闭上眼睛,将头埋在胸前,呜咽着说道:““我真的什么都不明白,那些道理我不要明白……”

    突然,她又猛的仰起头,将眼睛大睁。此刻她的眼中蓄满了泪水,眼神显得恍惚而混乱。

    耳边是谁在低语?

    “长宜,你要杀了昏君,为赵家报仇。”

    “长宜,灭你全家的,就是无能的先帝,而他的儿子更是一个昏聩愚昧之人。”

    “长宜,去杀了他,我会帮你恢复赵家的名誉,我会为你父亲洗刷罪名。”

    “去杀了他,去杀了他,去杀了他……”

    赵长宜用双手捂住耳朵,大喊道:“不!”

    眼前越来越迷蒙,为什么又看到了那只小鸭子。不,我不要,我不要这只小鸭子。赵长宜脚步不稳地向前扑去,把那小鸭子推开。

    “哐啷”一声瓷器脆响。

    赵长宜被那声响惊醒,耳畔的声音消失了,这屋里也没什么小鸭子――那是一只瓷杯。

    赵长宜看着地上碎成了无数片的杯子,忽然不可抑止地大哭了起来。她再也站不住了,就那么倒在了那堆碎片旁。

    “我既然不恨春时,又为什么要恨秦桓?大燕皇帝,是赵家要帮助的人,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来杀他?”

    混乱的思绪让赵长宜的泪水不断落下,她敲着自己的头,她在惩罚自己,但同时又想要为自己找一根救命的稻草。

    赵长宜突然抬起头来,喃喃说道:“对,他是昏君……”

    义父,你一直让我杀了秦桓。你一直告诉我,他是个昏君。在看到他纵马践踏秧苗的时候,我也下定决心,拿起你给我的那把刀。我要除掉昏君,这片浸透了赵家鲜血的疆土,不能交到一个昏君手里!

    可是……

    “可是他真的是昏君吗?”赵长宜问自己,声音颤抖地如同被冷风吹得簌簌作响的窗户上的白纸。

    张固将手中的卷宗泄愤似地扔到了地上,然后疲倦地用手覆盖住自己的脸颊。

    已经一个月了,他查当初的祸国案,已经一个月了。本以为有无数线索可用,然而等自己深究下去,却发现所有的线索都在半路断了。断得干净整齐,一点儿也不像表面所看到的那样杂乱无章。然而越是这样,越是说明这背后有人操控此事。

    张固现在查不到那人是谁,但是就目前所知的事情,和自己所分析出来的事情,已经让帝国掌管刑狱的廷尉大人,感到了无比的惊心和无比的恐惧。

    “原本还在担心陛下的时间不够,现在看来,是我的时间不够吧!”张固叹了口气,不得不起身重新捡起记录着当年事件的卷宗。

    “大人,夫人――”

    “啪嗒”刚捡起来的卷宗又掉下去了。

    “那个,大人,你别着急,夫人说今晚大人要是不回去吃晚饭就算了。她正好要去长公主府……”

    张固再一次捡起卷宗,脸上微微有些发红,但他又坚持马着脸,做出严肃的样子,“小陈,以后说话要连贯,话要一次性说完。”

    看着张大人那张严肃的脸,陈三还是忍不住想笑,“是是是,大人,其实我也是想一次性说完的。不过大人您一听到夫人两个字儿,就,就……唉哟,大人您别生气,我先回去了。”

    陈三脚底抹油溜了,张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夫人呐,你怎么又去长公主府了,你以为那些觥筹交错间能得到什么?我手里的案子一旦查出来,才是要朝堂内外一番好变化!”

    这一晚,张固在外面随意吃了一碗羊杂汤。回家不久,他夫人也从长公主府回来了。

    张夫人梳着双刀髻,斜插梅英簪,大约是因为在长公主府饮了酒,所以脸颊上还有些红晕。

    “大人还在衙门吗?”张夫人刚走下马车就问道。

    仆人回道:“大人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书房。”

    “有客人?”

    “没有,大人一个人在书房。”

    问明白后张夫人就直接去了书房。

    张固的书房不大,但架子上堆满了书,墙上还有几张他的得意之作。闲暇的时候,他最愿意在书房里消磨时间。但今晚他并不是在这里读书消夜的,他正在写一份奏折。

    “咚咚咚。”

    张固停了笔,问道:“谁啊?”

    “大人,是我。”

    “夫人?”

    张固忙放下笔,走去打开了门。门外果然站在他的夫人,他奇道:“夫人此刻……”

    也不等张固说完,张夫人已经进去了。她反手把门关上,拉着张固走到内里,然后立刻说道:“大人可知今日我在长公主府听到了什么消息?”

    张固道:“这个我怎么知道。”

    张夫人也不与他分辨,急忙说道:“太后在瑶山病倒了!”刻意压低的声音与过快的语速,让这句话听上去显得神秘而诡异。
………………………………

第三十四章 机不可失

    张固闻言一凛,追问道:“此话当真?”

    张夫人道:“难道我还会骗你?这是我亲耳听到的,当时长公主匆匆离席,在外面见了传信的人。网我之前就出去透气,他们说话的时候,我就躲在假山后面。那传信的人说,太后因为风寒病倒了,其实已经病了有一段日子了,只是一直瞒着。但现在不是快要过年了吗,太后还不能动身回来。这才将消息泄了出来。”张夫人一面说,一面看着自己丈夫的脸色,见他只是发愣,不由得有些生气地戳了戳他,“你怎么就知道发愣啊!”

    张固苦笑着说道:“那我还能做什么?太后病不病和我……”说到这里,张固突然顿住了,过来片刻才沉吟着说道:“还真和我有关系……”

    “你在那嘟囔什么呢?”

    张固望着外面,说道:“今晚陛下说不定要宣我入宫。”

    “你疯了吧,这么晚了陛下还宣你入宫。”

    张夫人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家仆陈三在外面禀告道:“大人,宫里来人传话,让大人赶快收拾一下。陛下急召大人入宫。”

    张夫人又惊又喜地说道:“咦,还真让你猜对了。”

    张固苦笑,并不对他夫人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快去准备朝服,更换入宫。

    紫宸殿外,张固看着蒋承基和梅瑾瑜联袂出来。他们一个官拜御史大夫,一个前丞相梅若河的嫡子,如今的骑郎将。

    蒋承基向来对贵戚看不惯,曾多次弹劾上官家和霍家,上一次他们两家为争地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旁人不敢管,但蒋承基却敢站出来上述弹劾。

    梅瑾瑜则是青年一代里的佼佼者,做事大胆激进。张固曾闻他不满时政,有革新之志。

    太后病倒的消息一传来,陛下便星夜召见他二人,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张固抬头望了望天,心中默然道,就要变天了。

    宋安从紫宸殿出来,走到张固身边,说道:“张廷尉,陛下请您进去。”

    张固点了点头,走入紫宸殿。

    紫宸殿内灯火通明,秦桓高坐在御案后,虽然已是深夜,但他看上去却显得神采奕奕。

    “臣张固,叩见陛下。”张固跪倒在紫宸殿中央。

    “平身吧。”

    “谢陛下。”

    秦桓看着张固,直接问道:“朕要你查的案子,怎么样了?”

    张固料到秦桓召自己入宫就是要询问那件案子,陛下就要动手了。可自己却不能给他提供任何可用的东西。

    张固愧疚地低下头,说道:“臣无能。”

    秦桓眉峰一皱,站起身来走到张固身前,沉声道:“当初你不是很自信吗?朕已经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你不会什么都没查到吧?”

    张固低头不语。

    秦桓的声音明显不悦,“朕现在不要求你将所有的事都查清楚,你难道连一点东西也没有查到吗?”

    张固撩袍跪下,回道:“臣有负陛下所望。臣自接手此案,不敢有一日怠惰。臣依照所知线索查下去,然而越查,越是心惊。”张固抬起头看望着秦桓,目中大是激动和不甘,“陛下,臣什么都没能查到。然而这正是奇怪之处。”

    闻言秦桓也陷入了深思。他是了解张固的能力的,不然不会一路将他提拔为廷尉。能让张固素手无策,这后面……

    “陛下,这件案子后面,必定有人在暗中操控。并不像之前臣所想的那样,是各方势力相互挤兑赵华。”

    秦桓负手缓缓踱到窗边,他推开窗子,一阵冷风扑面而来。

    “你仔细讲来。”

    张固闻言,暂时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是。臣查阅了当年的卷宗,这件案子表面上看起来,并不复杂。赵华推行新法,引起各方势力不满。当时吴王等人打出了清君侧的名号,赵华是成了他们起兵的幌子,先帝要灭赵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赵家既灭,吴王等就师出无名。但吴王既然早已存了不臣之心,最终还是起兵造反了。幸而那时霍毅霍大将军从雁门关退兵回京,立刻便南下扑灭了吴王势力。”

    秦桓“嗯”了一声,并没有回头。张固说,吴王既然早已存了不臣之心,最终还是起兵造反了。但他还少说了一句话――杀不杀赵华,吴王都会造反。所以赵华本不必死。

    张固不动声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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