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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京旧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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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长宜的目光紧盯着钱小花,仿佛钱小花正要说出什么决定性的东西出来。

    “然后我在掖庭宫外面的宫道上发现了你。瞧见顾氏,也是晦气。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去那儿。”

    赵长宜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没不知道……那天的事就是这样,是吗?”

    钱小花点了点头,对于自己的记性她一向有信心。

    赵长宜却又带着诱导的语气问道:“那天你除了我,还有没有遇见什么别的人?”

    “没有了啊。那天找到了你,然后就把你送回了鹤鸣轩。”

    赵长宜忽然笑了起来,钱小花皱起了眉头,说道:“你这是怎么了?又在发生么疯不成?我告诉你,我这里可正在处置人,可初步的错。”

    赵长宜便止住笑,瞧了院子里那三人一眼,这才问道:“她们犯了什么错?”

    钱小花道:“我还以为你一进门就会问我呢。她们三个手脚不干净。我略施薄惩,叫西厢的人都看看,也算是给她们敲敲警钟。”

    赵长宜点了点头,她自然明白钱小花不是那等随意欺负宫女的人。所以刚进门的时候也没有多问。赵长宜觉得,自己的心也开始变得有些硬了。

    钱小花看着赵长宜,问道:“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大晚上的来,就为了问我这些吗?”

    赵长宜道:“是啊,就这些。”

    钱小花越发疑惑起来,赵长宜却抢在她前面说的:“你别多问,到了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了。好了,不耽误你做事了。我先回去了。”

    钱小花颇有深意地问道:“回哪里去?”

    赵长宜会意,连忙说道:“自然是回霁月殿去,你想哪儿去了。”

    钱小花道:“我倒是希望你不回霁月殿呢,长宜……”钱小花缓了缓语气,说道:“这些话你大约听不进去,但我还是要说。无论陛下现在如何疼爱你,可这后宫里这么多人……你现在能让陛下多给你一些就多要一些……”

    赵长宜道:“你说的话我明白,我知道你是对我好……老钱,其实当初我把春时要到我身边的时候,也想过你……但又觉得我那里庙小,怕委屈了你。”

    钱小花闻言笑了笑,说道:“等你做了一品夫人再把我要了去,现在你那里确实庙太小。你要是真的想要报答我,就再送一匣子上次的东西来。”

    赵长宜道:“上次我把那匣子珠宝送给你,其实还有些忐忑,怕你以为我是要拿钱打发你。你既然喜欢,那我再送你一些。”

    钱小花笑着道:“我怎么会生气,这世上最靠得住的就是银子,多多益善。不过你放心,我和你除了银子之外还有交情。”

    听钱小花这样说,赵长宜放心下来。上次钱小花是开玩笑似地说起报答她便给她银子,后来自己想了想,除了这些身外之物还真是没什么可以给钱小花的。便叫人送了一匣子东西给她。

    赵长宜并无轻视钱小花之心,只是觉得自己是在没什么好送给她的。这里听见钱小花这么说,也算是叫自己松了一口气。

    当下赵长宜便不再与钱小花多聊,各自叮嘱两句便分开了。钱小花自又去监刑,而赵长宜则带着素问离开了建章宫。

    离开之前赵长宜又在风里望着紫宸殿好一会儿,素问劝她不如去见见陛下,赵长宜摇头没有答应。

    但在紫宸殿中,秦桓却已经知道了赵长宜来过。宋安自然没有主动对秦桓提起,但陛下有问,宋安也不敢担待欺君之罪。便将之前出去时遇见赵长宜耽误了功夫的话告诉了秦桓。

    秦桓放下手里的折子,皱了皱眉,说道:“她来了为何不来见朕?”

    宋安低着头回道:“赵美人说,她是来找西厢掌事姑姑的,叫奴婢不用提她,说是怕打扰了陛下。她过几日会亲自来向陛下请安。”

    秦桓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这个赵长宜,又在搞什么鬼。”

    宋安小心地瞅了秦桓一眼,说道:“奴婢听说,近来后宫里不太安生。”

    秦桓凝目看向宋安,但稍稍顿了一下,他便又将目光重新放回到了案上的折子上。秦桓拿起一封新的折子,说道:“后宫自有太后做主。”

    宋安连忙应道:“是。”此后便不再多言,专心在一旁伺候。

    紫宸殿里又安静了下来,但秦桓看着眼前的折子,那端端正正的字迹,却怎么也看不入眼。

    赵长宜不会出事吧?

    她来建章宫不找朕,却找西厢的人。为什么不来见朕呢?

    呵,长宜,朕不该担心你的是不是?朕也应该对你有信心才是。

    好吧,那朕就等你的好消息吧……
………………………………

第一百零五章 抽丝剥茧【一】

    掖庭宫,牢房。。しw0。

    还没有进去,便有一阵寒气直扑出来。像是要把人直接拖进去。赵长宜的手心有些汗意,她的一条命便险些送在这里。如今身份转换,关她的人都在牢里,而她却在外面。世事无常,谁又能料得如今。

    其实昨天赵长宜险些忍不住要从建章宫直奔掖庭宫来的,可素问说了一句,宫门就要落锁了。赵长宜这才激得心底一寒,回了霁月殿。

    那次的教训,实在深刻。

    秋天的日头短,天黑得早,亮得晚。赵长宜来到牢房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了。不过天还是不太亮。冷风刮在身上,带着点儿湿气,只怕是要下雨。于是牢房里就显得更加阴沉了。

    赵长宜在一间牢房外站定,引路的人稍稍皱了一下眉头,折回身来说道:“赵美人,掖庭宫的掌事姑姑还在里面。”

    赵长宜没有理会,直接问道:“这一间是谁?”

    那人回道:“是宫女桑月。”

    “好,那我就先问问这个桑月。”赵长宜看在那个蜷缩在干草上的女子。

    现在的不是寒冬腊月,那个宫女并没有被冻晕,她听见赵长宜的话立刻抬起头看望着站在牢房外面的赵长宜。这时候可以清楚地看见她脸上吃惊的表情,接着又有一点了然。或许当初把赵长宜关在这里的人,说不定就是她。

    牢房内单有一间审讯室,天下的牢房大抵都是一个样子,都有这样一个审讯室。冷、硬、空。

    赵长宜坐在桌案之后,桑月被安排坐在中央的凳子上。屋子里并没有刑具,掖庭宫的人不在这间屋子里用刑,所以也没什么难闻的气味。

    但赵长宜却觉得有些有一种气味直冲自己的鼻梁。那不像是血腥味,更像是一种铁锈味,但好像又不单单是铁锈味。总之那味道让赵长宜觉得很不舒服。

    而坐在屋子中央的桑月就更不舒服了,不仅不舒服,而且很难受。控制不住颤抖的脚尖,死死握在一起的双手,还有忍不住缩在一起的肩膀。一切都是拧巴而紧张的。

    “知道我为什么要先见你吗?”

    桑月抬起头匆匆看了赵长宜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去,用有些发颤的声音说道:“若是奴婢没有记错,当初赵美人也在那间牢房呆过。”

    赵长宜笑了笑,说道:“是啊,当初我也在那间牢房呆过。那时候是冬天,还下着大雪。我险些就被冻死在里面了。看来你的记性不错。”

    桑月咬了咬牙,说道:“当初桑月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是赵美人自己误了时辰。”

    “我来这里不是来说这件事的。”赵长宜顿了顿,她将脸上的笑容收敛,用低沉而冷淡地声音说道:“你放心,以前的事情我不会追究。我只是要你把当初关于顾氏的事好好给我说一遍。”

    桑月听后稍稍放松了一点,她说道:“该说的奴婢都已经说了,当初毒酒的事,褚姑姑确实是让奴婢去盯着。可无论是取药、请太医、调制毒药,宫里都有记档。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春时会被顾氏的毒药给毒死。”

    顾氏因为那样的丑事被赐死,宫里处理地很低调。唯一的插曲就是将毒药拿给上官婉瑜看了看,其余的都是按照流程走的。

    赵长宜翻看了一下桌上摆放着的,各处的记录。这些都能对得上,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赵长宜埋着头,像是漫不经心地问道:“那天,除了荣慧夫人,还有别人来过掖庭宫吗?”

    桑月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个奴婢不知道,掖庭宫虽说宫人教化之所,但每日来来去去也有许多人。”

    赵长宜嗯了一声,仔细看着之前的人审问的记录。所有接触过毒药的人都被羁押在了掖庭宫,他们的话前后也都吻合。如桑月所说,从毒药的制作到送给顾氏那天,都有记档和人证。前后没有矛盾和错处。

    赵长宜看完后,又问道:“那顾氏饮毒而亡,剩下的毒药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没有剩下毒药,就是一杯的量。”

    一杯?

    赵长宜见过那个酒杯,不是平常后妃饮酒的小瓷杯。而是如茶盏一般的双耳杯。

    这个回答似乎引起了赵长宜的兴趣,她看向桑月,想了想又命人把胡志高带来。

    “微臣胡志高见过赵美人。”胡志高的嘴唇有些发白,估计冷得厉害。他在宫中也是有资历的太医了,还给自己看过病,赵长宜示意人给他一盏热茶。

    在长乐宫接下这件事以后,赵长宜就在脑子里好好想了想。若不是在贺知君那里忽然灵光闪现,她应该在之前就来掖庭宫问话的。不过若是那样的话,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

    但现在不同了,赵长宜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证明而已。

    谁能想得到下毒的人是她呢?

    这件事牵扯到了皇后、荣慧夫人,若不是太后坐镇,几乎已经可以动摇后宫。分明每个人都有可能,但细细推理下去,却又说不通。于是在层层迷雾之后,她的影子就浮现到了赵长宜眼前。

    赵长宜到现在为止,并没有证据证明什么。但在排除了其他可能后,那个人真的是赵长宜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了。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等胡志高缓过气来后,赵长宜看着他杯子里还剩下的大约一半的茶水,说道:“胡太医,你确定春时所中的毒,就是当初你为顾氏所调配的毒药?”

    胡志高道:“是,在下确定。”

    空旷的屋子里,胡志高似乎一下子显得渺小起来,但是他的话还是说得很清晰。

    赵长宜瞧了一眼窗外,天越发阴沉下来了,秋风卷着落叶,肆无忌惮地在窗外飘飞。不消片刻那些脆弱的叶子就被撕得粉碎。

    赵长宜将目光重新放回到胡志高身上,她的目光也像是窗外的秋风一样无情。那是一种尖锐的,叫人害怕的目光。胡志高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赵长宜问道:“那这种毒的毒性如何?是会立刻毙命吗?”

    胡志高道:“为了避免痛苦,这种赐死的毒酒一向毒性剧烈。”

    赵长宜再一次问道:“会立刻毙命吗?”

    胡志高道:“会。”

    赵长宜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胡志高手里的茶,然后又翻看了一下记录,手指放在顾氏被赐死当天情况的记录上。

    赵长宜说道:“毒性剧烈,立刻毙命……这样的毒药,喝一口就可以了吧?”

    胡志高皱了皱眉,这个问题他可从来没想过。

    赵长宜接着说道:“我想顾氏身为女子,喝的一口,绝不会比胡太医的一口多。”

    胡志高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杯子。

    赵长宜终于抬起头来,说道:“可是记录上表示顾氏把毒酒都喝完了。”她看向桑月,“桑月,当初打扫善后的人当中有你吧?”

    桑月的脸色变了变,刚才赵长宜的几句问话让她有了某些不好的预感,那些话仿佛是一片一片的图画,但是她并不能把它们组个成一幅画。于是她又有些紧张了,“是,是的,我当时也在。”

    “顾氏的毒酒都喝完了?那样大一杯……”

    桑月皱着眉,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不记得了,好像,好像是喝完了。”

    “到底喝完没有!”赵长宜厉声问道。

    桑月忙说道:“那天负责洗杯子的是夏彤,赵美人找她来一问就知。”

    赵长宜也不废话,对一旁的宫人说道:“带夏彤来。”

    夏彤穿着一身葛色的衣衫,踉跄着被人推进了审讯室。

    “奴婢见过赵美人。”夏彤像是被人抽去了脊梁似地,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赵长宜看着她,问道:“顾氏被赐死当天,是你负责器具清洗的?”

    夏彤连连点头说是。

    赵长宜又道:“那时候酒杯里的酒,还剩下多少?”

    夏彤道:“没有了。”

    “没有了?你确定?是不是洒在了地上?”

    “奴婢确定……要是还有剩余,也要记档如何销毁。那天顾氏都喝完了,反而省事。地上当时也都是干的,没有痕迹,对吧?”后一句是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桑月。

    桑月连忙点头说道:“是,当时地上都是干净的。我们还说顾氏真是省事,连收拾也不用收拾。”

    赵长宜听后短促地笑了一声,合上了面前的记录。

    胡志高稍稍抬头看了赵长宜一眼,他从赵长宜刚才的问话中,猜出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那么大一杯剧毒的毒酒,喝一口就可以致人死命。胡志高在心里算了一下,顾氏应该没有机会喝第二口,就已经被毒死了。可是那杯毒酒居然一点也没剩下吗?

    那原本该剩下的毒酒去了哪里?

    这个赵美人如此问下来,倒是证实了春时所中的毒,确实有可能是顾氏所饮的毒酒。但这其中又是谁偷去了那本该剩下的毒酒?

    就在胡志高思量的时候,赵长宜又问道:“胡太医,还有一事要请教。”

    胡志高连忙回神说道:“不敢,美人请问。”

    “有没有可能,让你调配的毒药,暂缓发作的?”

    “这……”胡志高皱起了眉头,他之前理清了赵长宜大概的思路,可赵长宜这一问又叫他疑惑起来。

    “到底又还是没有?”赵长宜又催促了一遍,她的眼睛里压着一丝焦躁。手指也不自觉地收拢。

    胡志高想了想,终是说道:“这毒酒没有什么暂缓发作的道理。”

    “要是碰得很少,或是那毒药经水稀释过呢?”

    “这样的话……唔……”胡志高不太确定地说道,“按照药性,那人应该会有短暂的晕厥和呕吐……”

    “会死吗?”

    “……这个下官说不好。”

    赵长宜看了胡志高半晌,最后颓然放弃,挥手让人把他们都待下去。

    桑月和夏彤被带出去的时候还在求饶,具体说着什么赵长宜却没有听清。她坐在那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像漫天的秋风一样席卷了她。以至于她失了力气,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可她终究要站起来,她不能停滞不前。

    一滴眼泪还未从眼角沁出,便被手指按了回去。赵长宜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

第一百零六章 抽丝剥茧【二】

    “哀家再问你一遍,你有没有拿毒酒?”

    空旷的临华殿里,回荡着太后夹杂着怒气和失望的话语。本文由 。。 首发上官婉瑜跪在大殿中央,未施粉黛,素净的脸上依然残留着泪痕。

    “妾没有拿毒酒,没有拿……”上官婉瑜哀哀戚戚地说道,她跪在地上,也不知是膝盖太难受,还是心理太委屈,眼泪又落了下来。

    太后坐在高位上,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女儿,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知道哀家为什么把皇后叫到长乐宫来吗?”

    上官婉瑜摇头道:“妾不知。”

    “那是因为之前大搜后宫的时候,无忧在凤仪宫里也搜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上官婉瑜的眼睛一亮,仿佛是泪光被反射了一下。太后瞧见了,冷哼一声道:“你心里又在做什么打算?”

    “妾不敢,妾不敢。”

    “呵,哀家不是怕你不敢,你若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哀家又何妨让你知道?只可惜……”上下打量了上官婉瑜一番,太后又接着前话说道,“那日哀家也在这里问了皇后缘由,她可不像你这般哭哭啼啼。这一点我倒是很喜欢。要知道,在这宫里,眼泪是没有用的。自从赏了你协理之权,你的心思便活泛起来了。哀家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出了这件事,你瞧瞧你自己的表现。这件事情无论你做没做,都不该在哀家面前哭哭啼啼。平日里威风惯了,怎么现在稍稍遇到点儿事儿,就不知所措了?”

    上官婉瑜闻言,说道:“这并非小事……”

    “你倒还有理了!”太后怒道,“你不必同哀家解释了,自今而后你就安分做你的荣慧夫人,这宫里的事你再也不要多管。否则哀家可保不住你的命。宫里这样的事不知有多少,你倒是觉得是天大的事了。那些低级的妃嫔这样想也罢了,可在宫里除了皇后便是你了,你竟然也这样想……婉瑜,看在哀家是你姑母的份上,哀家提醒你一句。收起你的野心,你没有这个能力。”

    上官婉瑜像是被抽去生机的枯草,她愣了一下,然后突然伏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她是那样不甘,那样委屈。她被人全盘地否定了。可是……可是她却无法反驳。此刻的她除了哭泣,竟然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太后皱起了眉,但却没有再看上官婉瑜,她低声自语道:“希望赵长宜能查个明白,不然哀家连她也要一并抹杀掉。”眼睛微微阖上,在这宫里,无外乎要粉饰太平。这件事只要知道的人不多,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凤仪宫内已经彻底搜查了一遍,除了那匣子珍珠,其他的东西都没什么特别的。

    皇后啊皇后,哀家也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你何必总是去为难这些后妃。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此时,赵长宜正从掖庭宫回到了昭阳宫,但却没有回霁月殿,而是去了丽景殿。

    丽景殿还是那个丽景殿。但自从金玉颜被禁足后,仿佛连这华美的建筑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赵长宜走进来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大白天也没有一个人。仿佛连风都不愿光顾这里,沉闷地可怕。

    赵长宜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直到雨点击打在她的额头,她才回过神来,直奔丽景殿正堂而去。

    赵长宜身边没有跟着人,太后已经下令软禁了金玉颜,素问她们根本不能进来。若不是赵长宜有差事在身,她也难以踏进一步。

    皇后和上官婉瑜都以伺候太后唯有留在了长乐宫,而金玉颜则是被直接下令软禁。其中区别一目了然。

    说到底,太后还是在回护皇后和上官婉瑜的。

    “赵长宜?”

    赵长宜走到正堂,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只见暗影里坐着个人。正缓缓站起身往自己这边走来。

    赵长宜本能地想退一步,但又强迫自己站住没动。

    待看清那个人的面目时,赵长宜的神情变得很复杂。她没想到会在正堂看见金玉颜,她本是打算来正堂找人,她想这时候金玉颜大约在自己的寝居内。

    但金玉颜居然在正堂,而且没有梳妆。长发只是很随意地挽了一个髻,钗环全无,昔日艳光四射的一个人,今日竟如女鬼一般从阴影里出来。

    金玉颜看到赵长宜,则是一脸的惊讶,“你怎么会来?你怎么进得来?他们说谁也进不来……我也出不去……”

    赵长宜扫了一眼正堂,金玉颜瞧见她的动作便又用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笑了笑,说道:“这里没有别人了,奴婢们都躲到自己屋子里去了。指不定怎么咒我呢。”

    赵长宜这才说道:“我奉太后之命调查此事。”

    “你?”金玉颜嗤笑一声,眼波一转,倒是又带出了几分昔日的风采。“就凭你?太后放着荣慧夫人不用,而用你?”

    “因为荣慧夫人也牵连其中。”

    “什么!”

    金玉颜不可置信地看着赵长宜,“这件事究竟牵扯到了多少人?”

    赵长宜苦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思,或许有些人没想参与其中,但恰巧因春时之事被揭开了。于是便成了一团乱麻。”

    金玉颜道:“于是太后要你理清楚这团乱麻?”

    赵长宜点头。

    金玉颜嗤笑,“不过一枚棋子,小心做了弃子。你也用不着到我这里来耀武扬威。”

    棋子……弃子……

    赵长宜轻轻一笑,“我知道太后也不过是利用我而已,但我确实想要查明真相。我不是来耀武扬威的,只是想来和你理一理这团乱麻。”

    “和我?为什么?”

    “因为事情是从雨花亭小宴开始的。也不妨告诉你,皇后和荣慧夫人虽然都牵涉其中,但她们并没有像你一样被直接软禁。你是想成为替罪羊,还是和我同心协力理清楚这件事,查明真相。我襄容华如此聪明的人,不会想不清楚。”

    金玉颜盯着赵长宜,片刻后忽然痴痴发笑,转身走到正位,却不坐,只是伸手抚摸着椅背,说道:“我聪明?我若是聪明,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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