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京旧事-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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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这一声不太严厉的话语，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果真都安静下来排排站好。

　　　　赵长青这才看见，原来那女子站在大营门口，看样子也是知道军营的规矩，但却取巧站在了门口。那女子穿着一身灰白色的厚棉衣，模样在赵长青看来也只是一般，算不得什么天仙。在她身边站在马家镇的马大夫。从这一点赵长青几乎就可以确认，这就是自己那天救下的姑娘。

　　　　不过赵长青在确定这一点后，立刻就转身要往回走。他实在不想惹麻烦。

　　　　可就在这时候，那被逼急了的马大夫却突然高声叫道：“是他，是他送你来的。”

　　　　赵长青连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一把抓住推到了大门口。

　　　　“姑娘，你认错人了。”赵长青一面躲一面说道。

　　　　那姑娘站在门口，上下打量了赵长青一番，然后又对马大夫道：“真是他？”

　　　　马大夫连忙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地。要知道他可是一路被这姑娘给提溜来的。不然鬼才在这大冷天的跑到这军营来。

　　　　那姑娘这才又将目光放在赵长青身上，皱着眉似乎想要说什么。

　　　　赵长青心里连连叫苦，要是这姑娘说那天是自己把她送去了马家镇。那不仅是他，还有石康和苟三他们都会受到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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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云卷云舒【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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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了春却丝毫没有春天气息的边关大营门口，一个姑娘领着马家镇的马大夫，认出了赵长青就是那天救自己的人。可她只要一开口，赵长青这个恩人就绝对会被军法处置，打个半死。

　　　　就在这时候，苟三突然冲到了赵长青身边，推了一下赵长青的肩膀，大声地说道：“前两天你因为和石头打架，小队长看你的新来的特地宽限了你。我今天听见你又和石头骂骂咧咧的。说，你们是不是又打架了？我告诉你，无论因为什么事，耽误了出操可是要挨军棍的！”苟三这一句嚷嚷地最大声，还有意无意地看了那姑娘一眼。

　　　　这话咋一听有些前后不搭。但赵长青心里清楚，苟三这是为了帮自己。只是不知道站在门口这位姑娘，是不是能明白。

　　　　哎，现在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那姑娘盯着赵长青看了看，又盯着苟三看了看。

　　　　马大夫指着赵长青刚想说什么，那姑娘突然一脚踩在马大夫脚面上。

　　　　“唉哟……”马大夫疼得嗷嗷直叫唤，“我说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那姑娘又狠狠地瞪了赵长青一眼，然后就提溜着马大夫，转过身大步离开了。

　　　　苟三和赵长青两个对视一眼，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门口其他人看见那姑娘离开又开始起哄。但也有人开始盘问赵长青，问是怎么回事儿。

　　　　赵长青只得说道：“那姑娘脑子有病吧，我没见过啊。”他又故意扯着嗓子问道：“你们有谁见过她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人见过。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忽然一个如洪钟一般的声音响起，众人立刻散开来站好。

　　　　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阔步走来，他浓黑的眉毛低低地压在眼睛上，吼道：“难得放你们半天假，就皮痒了是不是？”

　　　　“报告营长，刚才有个女的来找人。”一个长得一脸正气的小兵出列报告道，“说是来找她的救命恩人。”

　　　　营长听了也是愣了一下，但他立刻咳嗽了一声，说道：“救命恩人？是谁？”

　　　　“这个……”那小兵回头看了看赵长青，说道：“她没说……”

　　　　“那人呢？”

　　　　“走了。”

　　　　“走了？”营长有些恼火，立刻大声斥责道：“那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想去跑十圈！”

　　　　众人轰然而散。

　　　　赵长青本也想趁乱走掉，但营长却叫住了他，“赵长青，你过来！”

　　　　苟三给了赵长青一个同情的眼神，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赵长青硬着头皮走过去，说道：“营长好。”

　　　　营长哼了一声，说道：“我刚才看见二柱子回头看了你一眼，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赵长青道：“营长，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是，就是有个姑娘，疯疯癫癫的说是来找救命恩人。结果也没说什么，就又走了。估计是脑子有毛病吧。”

　　　　营长看了看周围散去的士兵，然后对赵长青说道：“你已经到了这种地方了，就别一天到晚老惹事儿了。”

　　　　赵长青想要分辨，但他忽然发现营长看着自己的目光十分慈爱，语气里甚至还有些惋惜。赵长青便沉默了下来。

　　　　营长说道：“照理说你现在不该来这里，我也不知道你得罪了谁。总之既来之则安之，别一天到晚和人打架。”

　　　　赵长青这才明白，营长大概是听说了自己和石康打架的事儿。赵长青心里一阵感动，他说道：“营长，你放心吧。我不会和人打架了。要打也去打匈奴人！”

　　　　营长拍了拍酗子的肩膀，说道：“好样儿的，回去吧。”

　　　　“是。”

　　　　赵长青行了个军礼后转身回去。

　　　　连营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发派到这里来吗？那看来自己得罪的人，营长是远远接触不到的。那会是谁呢？是梁州，还是雍京？

　　　　大营里因为那姑娘一闹，倒是热闹了几分，回过头来，不少人琢磨着要给家里的媳妇儿写封信什么的。不过这也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第二天一大早，军营里的生活依旧按部就班。

　　　　天还没亮的时候，赵长青就已经起身了。今天石康被调到其他组去了，就他和苟三两个去打水。

　　　　两人出了大营，正走到那天那个小山丘旁，就看见一团黑影在山丘上蹦下来。

　　　　两人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在这里救的那个姑娘吗。

　　　　没等赵长青和苟三说话，那姑娘当先开口了，“是你救的我？”她偏着头打量了赵长青一番。

　　　　赵长青皱眉道：“不是。”

　　　　那姑娘却笑着道：“肯定是你。”

　　　　赵长青道：“为什么？”

　　　　那姑娘扬了扬头，说道：“我就是知道。”其实那天回去后她就好好盘问了马大夫，马大夫指天发誓，那天送她来的就是赵长青。然后她就在这里蹲点，好在这一大早就看到赵长青。

　　　　赵长青闭嘴了。

　　　　那姑娘又笑着对苟三道：“你昨天说的话糊里糊涂的，一开始我还没明白。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吧？”

　　　　苟三笑着道：“不麻烦，不麻烦。”他背地里捅了捅赵长青。

　　　　赵长青无奈地说道：“姑娘，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们要去打水了。”

　　　　那姑娘连忙就过来抢过赵长青手里的水桶，说道：“那我帮你。”

　　　　苟三哈哈大笑起来，对赵长青道：“兄弟，你可真是遇到个知恩图报的人。”

　　　　赵长青不理会苟三的打趣，他正色对那姑娘说道：“姑娘，把水桶还给我吧。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那姑娘道：“你救了我的命，我要自然要报答你。”

　　　　赵长青道：“那姑娘别来打扰我，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那姑娘根本不听，而是自顾自地问道：“对了，我还不知恩公你的名字呢？”

　　　　赵长青又不说话了。

　　　　苟三笑着道：“他叫赵长青。”

　　　　“苟三！”赵长青瞪了苟三一眼，他就是不想招惹麻烦才什么都不说。

　　　　苟三笑了笑，说道：“别着急。”他又对那姑娘道：“我说这位姑娘，咱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我这位小兄弟也就是一时好心救了你。不求回报。而且我这小兄弟是军人，你一个女孩子家跟着也不方便，还会给他招惹麻烦。”

　　　　那女孩儿低下头咬了咬嘴唇，半晌才抬起头来，说道：“好吧。”她把水桶还给赵长青，在还没有放手的时候，对赵长青说道：“不过还请恩公记住，我叫舒云云。就是云卷云舒的舒，云卷云舒的云。”

　　　　闲看花开落，淡望云卷舒。这不是在边塞中能惬意体会的，而应是在南方花木繁盛的宅院里吟诵出的句子。譬如，梁州王府。

　　　　院中的杜鹃花被昨夜的春雨一催，今天便含羞带露地全部绽放了。

　　　　秦肃站在窗前负手看着院中景致，身后马学海正细细地回禀着这些日子以来和雍京各个旧部的联系。等马学海汇报完毕，秦肃方才沉吟着说道：“父王当初真是何必，已经走到了那一步，没有再向前，反而又蛰伏了下来。这些人里边，还能够忠于我梁王府的，只怕就剩下一半了。其余的不过是见风使舵。我若是胜了，他们自然符合。但不能指望他们帮什么忙。”

　　　　马学海道：“是。”

　　　　秦肃凝神看着阶前一株开得十分娇艳，殷红似血的杜鹃，缓缓说道：“如今和匈奴的战事，如何了？”

　　　　马学海道：“双方僵持，朝廷一直在往雁门关输送军需。陛下这一次是下了决心了。估计就算耗也要耗死匈奴。”

　　　　“呵，这样劳民伤财……秦桓和先帝还真是不同。”

　　　　马学海道：“但这比世子却是大大有利。”

　　　　秦肃点头道：“不错，只要朝廷损耗了。到时候我们行事也就更方便了。既然这样……马先生。”秦肃回过神来正对着马学海说道：“陛下既然打算耗死匈奴，那咱们就再让陛下拖的时间久一点……告诉雍京的人，尽量拖延粮草，损耗军需。另外你再安排一个人，等战事结束后我们这边就去和匈奴接触接触。”

　　　　马学海遵命，但又说道：“既然要控制战事，那何不直接用军中的人？”

　　　　秦肃道：“不行，军中几乎都在霍家的掌控之下。我们好不容易安插进去的人，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马学海道：“可是这次去雍京，霍大将军对世子的态度可不见得好。”

　　　　秦肃闻言笑了笑，又转过身去看着窗外，悠然说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对付霍家。”

　　　　马学海见秦肃如此说，也就不再多言。立时告退出去办事。

　　　　秦肃又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忽然看见秦穆从内院的方向出来。秦肃叫住他，说道：“四弟，你这是从哪里来？”

　　　　秦穆不想被秦肃叫住，身形一顿，然后才走了过来。他未进屋，只是在窗前回话道：“才从内院出来，世子妃交代了一些事情要办。”

　　　　秦肃‘哦’了一声，未曾放在心上。他是怕秦穆去了父亲的住所。此刻听是谢雪瑶找他有事，倒是放下心来。虽然在梁王的住所外安排了人，但秦肃心里总还是心虚的。、

　　　　秦肃看了看自己这个木讷的庶弟，两人这样对站着，有些尴尬。他没话找话地说道：“你那块玉不错，以前没见你带过。”

　　　　然后秦穆的脸色却是突然发白，像是被人抓到了什么把柄一般。

　　　　秦肃立刻便察觉不对，他故意放缓了声音问道：“怎么了？”

　　　　秦穆干巴巴地说道：“没什么，世子要是喜欢，尽可拿去。”

　　　　秦肃听了却是一笑——还当秦穆有什么，原来是怕我要了去。果然是个短视鼠辈。

　　　　秦肃道：“我只是瞧着好看而已，很合适你。怎么会要你的东西。好了，没别的事你去忙吧。”

　　　　“是。”秦穆松了一口气，连忙离开了窗前。然后一路直走，走出了梁王府。他走得极快，那玉佩在身前晃来晃去，像是他一颗不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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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急怒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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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梁王府往东一直走，等走到一家茶馆门前的时候，秦穆停住了脚步。（要进去，只是在那茶馆前站了一会儿。

　　　　那是一家老旧的茶馆，从发黑的门脸看就知道没什么好茶。现在只有几个老先生在里面剥着蚕豆聊天。老板也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了。现在还开着这个铺子大约也不是为了挣钱，就是有个事儿做，能和老哥几个聊聊天。

　　　　只见老板端着茶慢慢地走到门口，似乎想要把残茶泼掉。他先抬头望了望天。呵，今天是个好天气。

　　　　然后老板就看到了站在街对面的秦穆，以及秦穆身上玉佩。

　　　　那是一块双鱼佩，玉色通透，偶尔有几缕碧痕也被工匠雕琢依附在鱼鳞上，显得十分生动。玉佩中央刻了一个篆书化形的‘和’字。

　　　　老板像是对秦穆点了点头，又像是在感叹今天的天气很好。等到身后有人叫倒茶，他便又走回了店里。

　　　　秦穆站在那里只是盏茶的功夫，但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浑身僵硬，连一步也动不了了。

　　　　秦穆低头摸了摸那块玉佩，最后把玉佩紧紧地握在手里。

　　　　而在紫宸殿的御案上，也放着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只是中间的篆书是一个‘乐’字。

　　　　秦桓把那块玉佩收入匣中，交给宋安。然后抬头看着跪在下面的颜烨霖，说道：“起来吧，事情查得如何？”

　　　　颜烨霖起身后回道：“已经有了大致的眉目，只是还待确认。”

　　　　秦桓点了点头，说道：“暂时把这件事放下。现在正是用兵的时候，朕不希望贺家出什么乱子。”

　　　　颜烨霖道：“是。”

　　　　秦桓想着要召梅瑾瑜入宫一趟，这时候一名内侍从外进来，躬身回禀道：“陛下，霍大将军求见。”

　　　　秦桓脸色一肃，说道：“快请。”他抬手示意颜烨霖退下。

　　　　颜烨霖躬身告退，与昂首进来的霍毅擦肩而过。

　　　　“臣，霍毅，拜见陛下。”

　　　　“霍大将军快请起。”秦桓步下台阶，亲自扶起霍毅，“大将军此时前来，可是前方出了什么事？”

　　　　这次大军出征，主帅点的是岳建中，他乃是霍毅的嫡系。而霍毅依旧留在雍京。

　　　　霍毅道：“陛下不必着急，非是前方出了事。匈奴年年滋扰边关，想不到今年我大燕会出兵相迎，正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秦桓闻言心中稍宽，微微含笑说道：“这也是大将军调度有方。

　　　　”

　　　　霍毅笑了笑，并不谦让。他又说道：“臣此来求见陛下，是为了另一桩事。”

　　　　“大将军请讲。”

　　　　霍毅抬头看着秦桓，说道：“日前臣入宫觐见皇后。”

　　　　秦桓的心忽然往下沉了沉，他没有回避霍毅的目光，但嘴角的弧度已经有些僵硬了。

　　　　霍毅说道：“臣见皇后清减了不少。”

　　　　秦桓道：“皇后操劳后宫事务，确实勤苦。朕这段时间都在忙着朝政，难免对皇后有些疏忽了……”

　　　　霍毅道：“皇后料理后宫事务，本是她分内之事。这么多年，向来皇后已经驾轻就熟，怎的突然这般消瘦。臣也是十分奇怪。”

　　　　秦桓皱了皱眉，说道：“是啊，怎么会突然消瘦？”

　　　　霍毅道：“在臣再三追问之下，皇后才对臣说了缘由。”

　　　　“哦？”秦桓实在不想问为什么，但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就算知道他霍家父女早已套好了词。可秦桓还是得问下去。“皇后说了什么？”

　　　　“皇后说，自嫁与陛下，与陛下琴瑟和鸣。但一直无所出，乃是心病一块。”

　　　　秦桓道：“皇后母仪天下，天下子民都是她的孩子。况且朕和皇后都还年轻——”

　　　　“不错！陛下说得是。”霍毅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秦桓的话，“天下子民都是皇后的孩子，臣也是这样劝慰皇后的。可皇后一直觉得自己失职，就连这次敏容华的孩子，也都还要劳烦太后照顾。皇后日日活在愧疚当中，如何能不消瘦。”

　　　　听了这话，秦桓简直要气得笑起来了。可他也知道，霍毅绕了这么大一圈，这才是说到了正题。孩子，赵长宜的孩子！

　　　　秦桓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他说道：“皇后的心意朕知道了，朕近来疏于对皇后的关心，让皇后有了这样的想法，是朕做得不够好。以后朕会多关心皇后的。”

　　　　霍毅见秦桓丝毫不提孩子的事，他便索性直接说道：“不如让皇后亲自照顾敏容华，反正孩子出生以后也该由皇后教养。”

　　　　秦桓目光一凛，霍毅后一句话，直接就将赵长宜的孩子划拨到了霍金宵手里。

　　　　秦桓立刻说道：“这就不用皇后操心了。后宫杂事这么多，皇后已经够辛苦的了。敏容华的事，朕自会派人料理！”

　　　　霍毅眯了眯眼睛，这是秦桓第一次这样果断第拒绝了他。

　　　　“陛下想清楚了？”

　　　　饱含威胁地语调让秦桓的眼角隐隐地跳动。

　　　　为什么偏偏要是这个时候！

　　　　现在正在对外用兵，霍毅是吃定自己必须答应他。

　　　　秦桓将手负在身后，狠狠地收紧。家国天下，儿女情长，终究难以两全。

　　　　秦桓心中如被刀割一般，他闭上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朕会在考虑。”

　　　　霍毅似乎笑了一下，不，就算没笑，但他脸上那份得意，却是昭然若揭的。

　　　　“如此，臣替皇后谢过陛下。陛下若没有别的吩咐，臣就先告退了。”

　　　　秦桓背转过身，抬手示意霍毅告退。

　　　　听到身后脚步声渐渐远去，秦桓才慢慢地睁开了眼来。入目便是那张龙椅。

　　　　向着那张承载了太多的椅子走了几步，秦桓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他踉跄向前，几乎栽倒在地上。

　　　　“陛下！”宋安惊呼着抢到秦桓面前。

　　　　秦桓一手扶着宋安，一手按住龙椅扶手上的那只龙头。他抬起头时才看见，那龙头上溅着殷红的颜色。

　　　　“陛下，您吐血了！”宋安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太医，快叫太医！”

　　　　秦桓似乎是想要阻止宋安这样的大呼行，但他没有力气，他觉得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叫他连气也喘不过来了。

　　　　秦桓最终还是晕了过去。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沾染着自己鲜血的龙头。而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也是一条龙，一条盘旋在帐顶的飞龙。

　　　　“陛下怎么样了？”帐子外的声音问道。

　　　　“太医说是急怒攻心。”

　　　　“可陛下吐血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太医说……”

　　　　“太医说太医说，我要是要听太医说，又何必问你！”

　　　　帐外传来一些刻意压低的声音，听不太真切。自己还是一丝力气也没有，就这样躺着，闭上眼是随时都可能再次昏过去。

　　　　秦桓勉强撑了撑身子，对外问道：“是长宜吗？”

　　　　帐外的人听见声音连忙走了来。

　　　　“陛下！”一双盈盈美目中正流露出无限的关切，一双柔荑也正握住秦桓略显冰冷的手。

　　　　然而秦桓在看清楚眼前的人后，却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她。

　　　　太过意外的动作，让霍金宵险些跌倒，她拔高了声音叫道：“陛下！”

　　　　宋安连忙上前扶着霍金宵，说道：“娘娘，陛下这会儿才醒来，您……”

　　　　霍金宵一把推开宋安，“你走开。”她再次走到秦桓**前。

　　　　秦桓闭着眼睛躺在**上，因为方才的动作便已经气息不稳，可他的话还是清晰地送到了霍金宵耳朵里。

　　　　“去宣赵长宜来见朕，其他人朕一概不见。”

　　　　宋安应道：“是。”然后便用一种不安的目光看着霍金宵。

　　　　霍金宵立在秦桓**前，面上还残留着惊讶，但眼睛里已经迸发出来怨毒。她盯着秦桓咬牙笑道：“好，陛下连我也不愿见了。”

　　　　秦桓闭着眼未做反应。

　　　　霍金宵顿了顿，然后突然转身离去。

　　　　宋安连忙送霍金宵出去，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紫宸殿外依旧有妃嫔们前来探看。众人见霍金宵怒气冲冲地出来，还未来得及请安，便看见霍金宵的裙裾横扫而去。

　　　　宋安站在寝殿门外，赔笑着对众人说道：“陛下已经醒了，各位主子都请回去吧。”

　　　　上官婉瑜问道：“宋总管，陛下已经没事了吗？”

　　　　“陛下已经醒过来了，此刻吩咐，谁也不见。”陛下有事没事，宋安不敢断言，依旧还是只说醒过来了。“所以各位主子，还是请先回去吧。奴婢这还要去长乐宫给太后报信儿。奴婢先告退了。”

　　　　留下来必定会被各种追问，宋安借口便离开了。去长乐宫送信打发一个小内侍去也就是了，但赵长宜还在长乐宫，宋安便索性亲自走一趟。

　　　　到了长乐宫宋安跟着自己的内侍去通知赵长宜去建章宫。他自己先去临华殿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