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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劫-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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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官妍看着碧华整理完毕,垂首立到身侧,无论如何,今日她必定是要做出决定来的。
上官妍再度开口道:“金丝笼虽好,却终究不是久留之地。长御,朕入宫以来多受你教导,今日向你求教,你告诉朕,笼中之鸟,究竟是该奋力一搏求自由之日,还是该碌碌无为,待那释囚之期?”
碧华一直提吊在胸口的心猛然一晃,她到底是问出口来了。原想还能有半刻转寰之机,然而,自己怎么是忘了,眼前的这位皇后,可不是自己侍奉多年,自以为认识颇清的小皇后啊!
碧华低着头,心中暗暗盘算。料想着每一个自己可能会有的下场,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第一遭进未央宫时,她在掖庭受罚,几天几夜滴水未进,恍惚里见到的那个身影。那华贵端庄的身影,曾也是椒房殿的主人。
她想起那位尊贵的妇人在赐予自己恩德时说的一句话,她说,无可放弃,无可期许,在这深宫之中,永勿以当下之心去度他日之光。
碧华眼皮微动,走到了首座的下处,她微微一躬身,两臂伸出向前,膝盖弯曲跪下,对着上首的皇后上官妍行了一个极大的礼。而后她起身,将上座小皇后脸上隐藏的阴鸷颜色收入眼中,碧华秉持平日声嗓语调,缓声慢语说道:“奴婢自入宫以来便侍奉皇后,已有六年光景。平日奴婢竭尽心力,为求能将陛下侍奉妥当,虽不能说万无一失,总谨慎小心着未出了大错。今日陛下所言,可见奴婢虽无大错,却实在不足有余。”
上官妍望着她的目光一动不动,眸中颜色几变。她虽将那狠色摆了出来,到底心中也有几分忐忑。若是这碧华打定了主意要回霍光身侧,上官妍想,自己即便是动手杀了她,最后仍还是会在霍光那处泄露些许。霍光即使不会怀疑她,亦免不了怀疑刘弗陵。这二者选任一,都不会她想要的结果。她等着碧华继续说下去。
碧华又说:“奴婢当真有罪。陛下如想责罚,奴婢亦甘心领罚。奴婢身为椒房殿长御,受中宫管教,理所应当。”
她这句话,意思便明显了出来。上官妍却并不满意,她需要碧华百分之百肯定的把那句话说出来,而不是一个模凌两可的承认。
上官妍发出一声轻笑:“长御的意思,朕若是想要杀你,你亦愿不脏了朕的手,自行了断?”
她边说边将上半身微微倾斜出去,望着碧华的眼中杀意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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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11)
此话一说,碧华耳畔只听得“咔擦”一声,似有什么折断的声音。:乐:文:小说3wし她垂落在地面上的眼睛望见了上官妍那叫灯光映照到地面上,拖得有些模糊的身影。
碧华将自己的呼吸,与那上官妍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然而她听到自己的嗓音从喉咙口逸出来,她说:“奴婢既然是椒房殿的人,哪怕生死,自然都由陛下决定。”
她说:“奴婢定随陛下而行。”
然后就看到地面上上官妍定住不动的影子晃了两晃,那上首的小皇后已经走了下来。她此时又像是平日里喜欢玩闹的小孩儿模样,双膝跪在地上就去拉碧华的手:“长御说得怎么这样严重清颜不过与长御闹着玩儿你看这雨息夜静,县官与大父也不知何时结束,朕等得好不心焦。”
边说边将碧华拉着,要她站起来。
碧华随她拽着,从地上慢慢起身,目光在上官妍一瞬恢复天真烂漫的脸上滑过,心中不觉生出一丝寒意。这个小皇后,城府恐怕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深沉。
“长御,朕等得心焦你陪朕出去走一走可好”
她的嗓音还夹杂着童稚的清脆,拖长了尾音里可闻几分撒娇。碧华心中忖度,已不知该如何来回答她。
外面就听到爽朗沉沉的声音,门随即被推开:“皇后已非孩童,怎还可如此孩子气”
那声音的主人听得出心情还算不错,走路也疾风阵阵,颇有些痛快的意味。
碧华侧身往边上一站,将手收了回来,立到了皇后身后。
她眼底映入一双两双宫靴,心里便知道这眼前站着的两个人是谁,躬身垂首,碧华恭敬道:“奴婢拜见陛下,拜见大将军。”
就听到刘弗陵恐是过度劳累,显了几分哑色的嗓音低缓道:“长御不必多礼。”
道了声“诺”,碧华再往边上一站,垂首低目。
霍光先把目光在他这位亲自挑选的宫婢身上,又略到了些许和缓的脸色,看着上官妍说:“皇后方才差人送来的吃食,老臣已叫人收下,老臣叩谢陛下恩德。”
上官妍露出笑容,手误握霍光藏在袖中的右手,边将手臂也伸到了刘弗陵的臂上,清声悦耳的问:“大父还未用食吗清颜也未用呢,大父不如留下与我跟县官一道用了夕食再回去。”
她笑微微的,端的是一个可人无心的好女孩子。霍光在她微笑的面目上一扫而过,又在那低首恭敬立在一侧的碧华身上扫过。未露笑容,然而面孔是不像平日里那般肃穆的。他将手从上官妍手中抽出,微躬了身,恭敬道:“时候不早,臣也该出宫去了。”
上官妍做出不舍的样子,欲上前,却只将一双眼睛看向旁侧并不多言的刘弗陵身上。嗓音里透露几分哀求:“县官不留大父吗”
刘弗陵的面色有点发白,精神倒还好。他目光沉清,望着霍光,缓声说道:“朕亦愿大将军再多留片刻,今日听大将军一番教诲,朕深有所感。大将军所言极是,然朕亦欲承先帝之遗愿,还平静安居于百姓。大将军不吝予朕机会尝试,朕感激不尽。”
“陛下”霍光听得此言,忽膝下一松,跪在了刘弗陵跟前,“陛下恕罪”
上官妍露出惊讶,急忙要去搀他,讶异在眸中滚动:“大父大父这是何故啊”
刘弗陵虽仍波澜不惊,可也流露出诧异的眸色,缓了一会儿才问:“大将军如此这般,莫非是在怀疑朕的诚心”
“你我君臣同心多年,朕的脾性,大将军理该清楚,亦如朕对大将军信任无虞。大将军眼下如此,倒叫朕心中不是滋味。”
刘弗陵说得真真假假。霍光垂目在自己一双手上,心中早计较了千千万。刘弗陵搬出先皇所下罪己诏,及驾崩前颁布的一系列法令,霍光自知派范明友出击楼兰与乌孙无望,便要求令范明友去往那乌桓混乱之地,平息乱贼。刘弗陵倒未反对。像是当真像其所说,不过是为保先皇英名。需知那楼兰尉屠耆乃是得先皇旨意,留质于长安的王子,若是将其处死,攻下楼兰,岂不是既违背了先皇仁德之意,又将自己推上那不义之位
然而,霍光到底不敢轻易相信眼前这位年幼帝皇的一番言词。此话可听成真心昭昭,君臣同德,亦可听成那小皇帝的有意试探。
霍光暗下平息心神,心道不可轻举妄动。只微微颌首,往地上磕了一磕,长声道:“如此,臣更当有罪。陛下待臣之心,臣万不敢怀疑。然老臣近来惶恐,唯恐陛下听了那流言之万一,老臣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刘弗陵低首,目光沉沉,压得霍光顿觉沉重。那盯着他的视线,似有什么藏匿其中,又不能体察到一分,叫霍光心中似是爬了几十只蚂蚁,来来去去,不能停当下来。他却又不能抬头去看,当真是一番焦灼。正又要起疑心,只听那刘弗陵又说:“大将军若是说田丞相为婿操心一事,其人已矣,况且田丞相薨逝,大将军悲痛亦不少于朕。朕虽不敢妄称明君,此一遭尚且看得清楚。大将军就勿须再惦记,只管好好辅佐朕,将这大汉江山治理得安居乐业,也就是了。”
上官妍听他二人你来我往,看似不过一番剖心之谈,实则机关重重。她眼珠随着两人你来我往转动,看着似懂非懂,露出懵懂之态,实际却也如那霍光一般几番计较。心想县官大约唯恐霍光对他起疑心,这才有意推出一番的烟雾来,让那霍光去猜忌,也好暂时保得自身安全。只是上官妍转了眼去看霍光,这后宫重重,既然霍光起了疑心的苗子,恐怕日后两人四周的眼睛将要更多,欲瞒得那一双双眼睛去,必不是易事。
此时刘弗陵却是心中毫无计量。他将所有的算计都藏在心里。叫人瞧着他那一双眼睛,除看到一望无垠的深渊,便只有他面上似冷还淡的气韵。他是最了解霍光其人的,霍光观人仔细,待事谨慎,若要在他跟前隐瞒得去,最好便是在与他交谈时放空了心神的好。你既是万事不想,他便是再想从你脸上、眼中、举动里看到一分一毫的微妙差异,也是难的。
这三人各自心怀暗胎,表面上还是一副君臣和乐的模样,上官妍深知不能叫这沉默持续下去,不能令那霍光深究下去。见到刘弗陵微微含笑,望着霍光仍不欲开口,她有些按耐不住,拿了两根手指去捏刘弗陵的袖子边,低声就问:“县官,县官可能与清颜用食了吗清颜等着县官到椒房殿,还未进食呢”
她嗓音压得低,自然从鼻端逸出低声来,听来便似那民间撒娇的小女孩子。霍光闻得,心中一动,不禁想到了早逝的嫡长女。一众子女中,他最得意,最喜爱便是长女霍兮君。奈何兮君命薄,生下幺子后不久便离世。随后幺子又夭折。想到此处,霍光不禁抬头看了一眼上官妍,从她眉目里窥见几分长女的相貌,心中不觉松软。
上官妍眼梢半刻不离霍光,见他眉峰松动,忙的拽了拽刘弗陵。
刘弗陵有意将那沉默推压到霍光身上,便是要叫他心中似疑非疑,欲定难定。然而,他却也是走神了,他方才眼梢瞥见自己手上箍着的一串手珠时,不禁走神了。得上官妍这一番提醒,他抿紧的唇角松落几分,低声亦朝着上官妍道:“皇后不该等朕至此。”
又低首对霍光说道:“大将军快快起来罢。陪朕与皇后用了夕食再回去。”
霍光自以为上官妍是为他解困。忙磕了一磕,道了“谢陛下”,爬将起来。上官妍抬手,示意碧华上前扶起霍光。
此时听到宫中敲更的声音响起。再有一刻钟不到的时候,便是宵禁。霍光抽手挥退了上前来搀扶他的碧华,微退一步,双手拱握置于身前,低首与那刘弗陵、上官妍道:“时辰已晚,老臣理该告退才是,不敢叨扰两位陛下用食。”
民间有宵禁,汉宫比民间自更严格有制。如此时刻,臣子除天子突然召见或是夜当值,理所应当是出了宫去的。然而这位是大将军,与旁人自然有所不同
刘弗陵听到他言语中模凌两可的自辩,亦不多说,更不强留。只道:“既然大将军去意已决,便让人将夕食带了回去,也权当与朕和皇后一道用过了。”
上官妍也帮腔:“朕甚想与大父共食。然而大父,终究是要出宫去的。”
说时颇有些凄哀。
霍光稍稍望了她一眼,宽慰道:“皇后已非孩童,应知皇后之仪。臣是臣子,君臣有别。”
上官妍被灯火照得明亮的眼睛定在霍光身上,喃喃了一声“君臣有别”。将握着刘弗陵衣袖的手收紧了几分。
刘弗陵侧目,她眼皮一动,与他相视的眼中露出刘弗陵亦不曾见过的戾色。刘弗陵眉宇轻皱,半侧身掩了她的神色去,召来殿外候着的宫人,将自己的夕食赠了许多与霍光。叫那伏成亲自送到大将军府。
霍光又是几番叩谢皇恩,这才退了下去。
他一走,偏殿内侧顿时寂静,只闻得油灯时不时发出哔哔啵啵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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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12)
上官妍小心抬眼,看了看刘弗陵,后者不动,立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塑似的。上官妍往后退了一些,朝那碧华示意。碧华便往后躬身退了出去。
那门一带上,殿内更加安静。静得就是根针掉下去都能激起三尺浪。
窒闷的气氛里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上官妍忙的抬头看去。便看到刘弗陵低了目光投在她的身上,她耳朵后头微微发红,忙露出笑容来:“县官。”
刘弗陵颌首,抬手示意她去坐下,自伸了手臂递给她。上官妍甚是满足的将小小的手握到刘弗陵手臂上。
“方才你说还未用食,快些吃些罢。”
上官妍便笑开,坐在刘弗陵手侧,说道:“那是诓人的,我哪里会亏待了自己呢?倒是县官,听徐安说,过午之后就没吃过东西,这可不好。”
边说边要召人进殿,将她方才吩咐宫人制备的食物拿上来。不想刘弗陵抬手阻止:“朕没胃口,不必忙了。”
上官妍手提在半空,闻言,小小的眉头攒簇起来,半支着手臂去看刘弗陵:“这怎么能行?县官伤寒痊愈不久,万不能不将养的。”
“就让清颜陪着县官,用些羹汤也好。”
她说着,已喊了人进来。徐安送了霍光出去,折返回来,听到内殿有吩咐,他本就担心了一日,自然忍不住挥退了旁人,自己往这里面来听命。上官妍未注意,一副心神就在刘弗陵身上,听到开门声,不待底下的人行礼,就说:“把方才我让你们准备的吃食拿上来,羹汤要温得刚刚好,不可过了。”
徐安低首道一声“诺”,这就要出去。忽的被刘弗陵唤住。
“你先别急着走,朕有事要问你,随朕一道出去。
他拾阶而下,上官妍也赶紧起了身,跟在他身后:“县官,县官这是要往哪里去?”
刘弗陵未回头,只说:“时候不早,皇后还是早些回椒房殿去。外头风雨稍止,此时回去正是时候。”
别说碧华等人,就是徐安也能看出这皇后眼巴巴的赶过来,可不是一时兴起,当真为见那霍光霍大将军一眼才来的。这皇帝陛下自然比他们更清楚明白。徐安便立在一旁暂且不动,看着那疾步而走的皇帝闻言也止步,徐安把眼皮往下再压了几分,心想,方才倒不如不急着进来,眼下恐是要淌上这一趟浑水了。
果然那皇后露出委屈神情,低低的说:“县官,陛下,这是要赶臣妾回去么?”
刘弗陵仍未回头,那面目清冷的,看着偷瞄一眼的徐安心里也是凉。这几天皇后的一举一动可都是在他的眼里。徐安从前也对皇后避忌三分,心想她终究是霍光的外甥女,她能在上官一门谋逆的大罪里逃出生天,虽有皇帝的开恩,可谁不说她是靠着霍光呢?她与皇帝,总是两条线上的人。徐安可不敢对她有丝毫的放松、好感。这一遭她冒着危险替皇帝遮掩出宫一事,今夜这一回,外人看不出来,知道内情的徐安却体察得到皇后一片好心。若非皇后冒雨前来,差人送食,那霍光恐还要纠缠的。
可即便这样,皇帝还是没个热脸,好歹陪人用个食也是好的。这就巴巴的丢下人要走,徐安也觉有些不妥。
“皇后是欲留宿在此?”
刘弗陵不答反问。上官妍究竟还是个未懂人事的,听他这么直白一说,顿觉脸上臊得慌,又不能再多说什么多做什么。不禁扭了身就要夺门而去。倒还好,她历来所受的教养令她不至于那般失态。
她小小身子有点发颤,脚步挪了一挪,又将身子稳住了。眼睛里到底忍不住热了起来,她转到刘弗陵的正面去,朝着那徐安就道:“你先出去!”
声音不大,里头压着的威吓实不可小觑。闻得徐安心也是一抖,不禁朝小小的上官妍扫了一眼,忙忙压下目光,心想这皇后到底是皇后,平日不做姿态也就罢了,一旦要显露些许,也是能叫人心惊胆颤的。
徐安拱手躬身,对着两位陛下弯下腰,就要退离出去。
刘弗陵忽道:“殿外候着,朕即刻便来。”
徐安已不敢去看那位小皇后,只道了“诺”,脚下已不由自主紧着往外退了。他尽量轻手轻脚的将门阖上,这一颗心狂跳得他忍不住抹了把额头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旁的什么的水珠。
小小的一段插曲,过后,将本就静谧的氛围推到了至高点。那安静至极里隐隐透着一股窒闷,窒闷后头藏着的是三尺高浪。她不说话,他更是不言语,上官妍看着他安静沉默的样子,看着他那静谧等待万事不着心的样子,看着他似以一种看稚童胡闹的眼神瞧她的样子,心绪翻腾得险些自己也压制不住。
末了,到底未将那惊涛骇浪拍打出水面,只将所有不快窒闷难过皆压着,嗓子梗得几分哑色出来,她哀哀可怜的问:“弗陵哥哥,清颜哪里做得不好,惹哥哥生气了吗?为什么弗陵哥哥要躲着清颜?”
嗓音虽哑,还是夹着她特有的未变的稍稍脆色童音。刘弗陵自己知道这件事她不但帮了自己大忙,更从此之后是将她也卷进他的苦难里来了。她本可倚靠霍光保得安全无虞……长长叹了口气,他释出心口的沉闷,终于将焦点落在她身上。
他说:“清颜,你做得很好。甚至是太好,令朕觉得愧对。”
上官妍一听,泫而欲涕的浑浊眼眸一瞬变得清楚许多,忙的将眼睛眨了几眨,欲伸手去拽刘弗陵的袖子,等了等才将欲动的手指捏紧了宽袖内侧。
“既然弗陵哥哥不生清颜的气,那陪清颜用食好不好?清颜总是一个人。”她说得几分可怜几分哀求。换做平常,刘弗陵恐怕就答应了,然而今日着实有些不同,他心中情绪略有些许繁杂,因他自身的缘故也因着她的缘故,因而此时更加不愿意面对她。
他缓下声来,宽慰道:“朕今夜当真有事需处理,你若不愿回去,暂且留在这里,稍后朕派金赏来送你回去。”
金赏……。上官妍忍不住想甩开了手去,好好的发上一通脾气。她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待那金赏和颜悦色,可知,她最最不喜的,便是那霍家的女婿。她的父亲亦曾是霍家的女婿,以为攀了那等高枝,从此之后就可为所欲为,却不想爬得越高,摔得越惨。上官妍有时候会想,如果父亲当初娶的不过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子,也许就不会生那样胆大妄为的念头,存着那般可侥幸脱逃的心理。她深知照着祖父上官桀的野心,父亲也逃脱不了那样的命运,可是她就是忍不住会去想,忍不住去假设,忍不住会怨恨。
她不喜欢霍家的女婿。哪怕金赏平日待她颇好……
“弗陵哥哥,清颜想陪着弗陵哥哥。这个时辰若是回去了,叫大父知道,肯定会以为弗陵哥哥和清颜闹别扭了!”
她一时心急情切,不禁脱口而出这句话来。话音刚刚落下,她自己也是一愣,心头猛的跳了几跳,便咬住了牙齿。一双眼睛不自禁垂了下去。
刘弗陵的脸色说不上好看,更说不上不好看。他本还对上官妍有几分难以推辞,这时便生出了冷意来。他将上官妍的手臂轻轻往边上一推,动作其实轻柔,可行动里的疏离是无法摆脱的。上官妍当时就觉心里一空,忙着想要辩解,却也不知道从何处辩解。
“霍大将军当真对朕关心至此,朕也无奈,只好改日向大将军请罪,恕朕不顾其万般操心之情了!”
他说罢,将那袖子稍稍往后一甩,手臂亦背到了一侧身后。大步朝着门口就走了过去。上官妍站在他身后,眼巴巴的看着他走,想要追上去,那一双脚却像是被钉子定牢了在地上似的。她舌尖上冒出来的苦涩滋味,呛得她眼睛都疼了。
在外头等着的徐安一见皇帝挟得几分寒意出来了,他把头往后一缩,实则是抬了眼皮朝里头看去。就见那殿内,空落落的,只站着瘦小的皇后,那瞧着这处的眼睛圆亮圆亮的,全是因了那眼珠上一层水色的缘故。徐安心道,这皇帝要伤人心的时候,还真是一点不手软。边想边欲抬起眼皮来偷觑一眼天子的颜面。还未来得及将那低压的视线往上调去,就听到身侧的天子说道:“还等什么?还不走?”
徐安心尖一跳,忙的跟着从那石阶上下来。恰好就见一侧走来椒房殿的长御碧华,领着另外一位长御并几位宫人,行色匆匆的。并未与他们一两人碰上,不过是在他与皇帝身后,再者皇帝走得也快,倒也未用得上行礼。
徐安料定帝后必定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心里思忖着,左不过“霍光”两字。他跟在皇帝身后,想着想着,还是打算替小皇后说上一句。
他迟疑着,半晌才开口:“奴婢方才送那霍大将军出去,恰逢一阵怪风刮过,大将军忙嘱咐奴婢等人将皇后赏的食盒护好了。可见大将军对皇后还是有血脉至亲之情的。”
他一说,前面一只脚跨进宣室的皇帝就停了下来,回头朝他一看,那目光冷然,骇得徐安一跳。心道,莫不是好心办坏事,反踩了皇帝的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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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13)
“奴婢,奴婢失言。”徐安畏缩的将脖子往下一缩,身体也躬下去了几分。
刘弗陵盯着他的面孔,好一会儿,他抬手,两指在眉心按了一按。自心口里输出口气来,摆手道:“罢了,朕今日心绪不宁。”
徐安想问,又将舌头藏在了牙齿后头,以免再度失言,冲撞了圣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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