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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劫-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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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安想问,又将舌头藏在了牙齿后头,以免再度失言,冲撞了圣驾。
此时有人迎面走过来,徐安往那处一看,正是陪同伏成等出宫的金赏。徐安心里一喜,道这一回总算来了个缓和气氛的人。便抬起眼皮,朝那金赏使了个眼色。彼此在皇帝跟前当差多年,这些默契还是有的。况且金赏近前便发觉皇帝脸色不大好,往那端殿内一看,更加料到是什么缘故。
他向刘弗陵行礼,随刘弗陵且行且语。
刘弗陵问:“已出宫去了?”
金赏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回答道:“臣亲眼看着他们出去,此时应已在往大将军府的路上。”
刘弗陵颌首,又问:“伏成可有说什么?”
金赏又回:“陛下曾亦着他做过这等差事,臣看他神色并无异常,应是无从怀疑。”
徐安在边上道:“此等竖子简直可恶。枉陛下平日待他不薄,他竟然做那等背叛陛下之事!”
想到这里,徐安就替刘弗陵气恼:“陛下既已看过他的进出宫记录,又从那聚众博弈的宫人处得知他无故而来的不义之财,为何不干脆将他逐出未央宫去!也免得陛下平日里行事作为需时时注意。”
刘弗陵望了他一眼,摇摇头。
徐安不解,掉了视线去看金赏。金赏亦冲他摇头。徐安不禁追问:“金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奴婢说的不对?”
金赏朝刘弗陵看了一眼,刘弗陵目光未动,步履不停,沉稳的往前走。金赏才对那徐安解释道:“徐安,你勿担忧。你花费了那样的心思将伏成揪出来,陛下与我都知道你的心意。不过这偌大的未央宫又岂止是一个小小的伏成?”
徐安听出些门道来:“莫非金大人还知道其他小子?”
金赏摇摇头:“一匹上好的绸缎上头爬了只虱子,尔以为只将那只虱子掐灭便无后顾之忧。却不知有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之说。”
徐安又问:“照金大人的意思,不将那虱子掐灭了去,留着它,岂不是越加的后患无穷?”
“徐安,你还不明白。有道是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金赏欲再解释。
刘弗陵忽然缓下步子,转而对徐安道:“敌在暗我在明,不若我在暗,敌在明。”
徐安立刻明白过来:“陛下的意思奴婢明白了。这是将计就计,混淆了他们去!”
金赏点头,露出点欣慰的笑来:“徐安总算是明白了。”
徐安可没对他方才的一番解释心存感激,直说:“金大人说话说得是漂亮,可惜奴婢才疏学浅的,愣是不明白。下次还请金大人讲得粗浅些才好。”
边说边对着金赏躬身做了个揖。一旁刘弗陵看到,唇边染了几分笑,微微摇头,往上进到内殿里去。
徐安和金赏走在其后,慢了两步。徐安停了下来,将身旁金赏一拉,低声道:“陛下方才与皇后似有不快,恐与大将军有关。奴婢刚才还想替皇后说句好话,不想反倒令陛下更着恼。奴婢还未见着陛下什么时候待皇后那般冷漠。”
金赏看着他,边听边将一双浓眉皱了起来。这徐安用词倒是用得好,县官平日待皇后虽总是和颜悦色,尽量满足皇后的要求,却远远说不上亲密。亲近里总夹着说不清的冷淡。此一遭竟升成了“冷漠”……
金赏沉吟了一会儿,对徐安说:“你且在外候着,我进去与陛下说说。”
徐安点头,脸上也是染了愁色:“近来可不能与椒房殿少了牵连,若是叫那些人怀疑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金赏颌首:“我知道你的意思。前夜究竟如何,陛下既不愿多提,你我也不必多问。然则这已然圆房的戏是不得不唱下去了。”
说罢,就顺着刚才刘弗陵的脚步往内殿去。
徐安搓了搓手,这天气还不算冷,他却无端端的有点发寒。与大将军起冲突,与大将军争执,在此时此刻,显然不是明智之举。虽能将楼兰交给自己所选之人,对他日长安内变有益无弊,不过少了一个尉屠耆,改日再想了别的法子扳回一局,也未为不可,县官这样坚持,可真是叫徐安有些无法理解。况尉屠耆其人,又岂是个好的?也不过是个左右摇摆,为己图利的竖子罢了!
长长叹口气,徐安转过身,朝着远远的黑色苍穹看去,他只愿那尉屠耆能够知恩图报,待那一日当真来临,会记得今日县官的恩德。
殿内,刘弗陵进了里间,不着急坐下歇息,他立在一扇半开的窗前,目光投于窗顶那刚刚爬上的一粒星子。
也是奇特,那么大的一片黑,叫雨水洗过之后干净得看不到一丁点别的颜色,只剩下了窗棂顶上的那一粒星子。就那么似遥且近的与窗边的刘弗陵对望着。
金赏上得前去,腰侧的佩刀与他皂衣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他在离刘弗陵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想了一想,才说:“陛下此刻可是正在想什么人?”
刘弗陵听到他说话,背影显而易见的动了一下。他未回头,嗓音却是柔和了许多,他问:“赏以为朕在想谁?”
金赏笑了一下:“臣斗胆,陛下此刻恐怕正在想中宫殿下。”
刘弗陵便回转了身来,望着金赏的眸子生出一种奇异的光,似是肯定又似是否定,像是在笑,可更多的一种讥诮的笑意。
金赏愣了一下,他很少在这位年少的天子眼里于同一时间见到如此多的情绪。他总是很平和、很安静、很沉着,像是万物无法撼动他的心,有时金赏也会想,哪怕相识相伴这么多年,是不是这位年少的皇帝也并没有将“信任”两字投射在他们兄弟身上。可是在这一刻,金赏肯定,眼前的皇帝是信任他的。
这种撼动,比之读懂他眼里的情绪更叫金赏反应不过来。一时怔在那里,只是望着刘弗陵的眼睛。
“赏。”
耳畔多了一声呼唤,金赏耳朵一动,这才回过神来。眼前瞬时有片刻模糊,他闭了闭眼睛,忙答道:“臣在。”
刘弗陵问:“徐安已将方才清凉殿的事告知了你?”
大约是因为刚才的感触,金赏并没有因皇帝的问话而生出惶恐的情绪,他低首说道:“徐安是担心陛下。”
刘弗陵颌首:“徐安待朕之忠心,朕自然不会误会了他。”说着,他叹了口气,手搭在了窗棂边上:“赏,徐安以为朕亏待了皇后。”
金赏沉默,不知如何回答。这两日来皇后的举动,旁人也许体察不清,他们几个知道内里的人还是能瞧得清楚。皇后已选择了往后将走的路,以毫不犹豫的姿态。那样小小年纪的东宫,竭尽心力的帮助前途难卜的一方,她经历过上官桀的谋逆,比任何人都清楚和霍光作对的下场。她的勇气,金赏心里不是不喟叹的。
“朕亦知道,既然皇后决意相助,朕便该与她携手共进。”刘弗陵眼底的黑与那天际的颜色更接近了一些,“可是赏,朕从未将她视作内子。”
“陛下,”金赏并非不知道他的心意,劝说道,“自皇后接受册封,入住椒房殿,佩上代表中宫的绶印开始,她便已经是大汉的皇后,陛下的皇后。”
刘弗陵似墨一般的眼睛望着金赏,忽的笑了一下:“朕是大汉的天子,她是大汉的皇后,我们才是同一类人。”
不知为什么,金赏总觉得他这句话说得格外悲呛,似是为割断什么叫他难以舍弃的东西,似是要将他今后的日光也遮挡了去。金赏下意识朝他身后的黑色天际望了一眼,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卷起一阵风来。
他试了试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宽慰的话来。然而,从未有一刻这样懊恼,懊恼自己没有金建的一副好口舌,能够说出许多叫人听了舒心的话来。
末了,金赏也只好说一句:“陛下需得早些歇息,明日召见那范明友与尉屠耆,恐还有变数。”
刘弗陵落寞的眼色稍稍回寰了一些,他问:“随伏成而去的那个人是否可靠?”
金赏回答:“那人随臣与金建多年,原是臣父亲门客之子,忠心可鉴。”
刘弗陵颌首:“命他随时回报将军府的一举一动,务必保那尉屠耆安全。霍光虽勉强答应遣了那尉屠耆回楼兰继承王位,安知会否有人从中作梗?”
金赏道:“霍光其人倒算得磊落,恐不会做那等背后反悔之事。然而将军府上的狡诈之辈亦不在少数,臣也小心。”
刘弗陵闻言点头,回转身来,往案几边走。金赏见他面上现出疲惫之色,缓声低道:“陛下用些热羹汤,早些休息吧。”
刘弗陵摆手:“不必。你出去告诉徐安,待那伏成回来告知我一声。朕稍坐片刻便好。”
金赏就道:“那臣先告退。”
刘弗陵摆了摆手,单手支额,眼皮已耷拉了下来。金赏见状,小心往后退着,推门出去。又小心将门带上。
徐安一见他出来,忙的上前要问他。金赏立将手在嘴边一比划,拉了徐安到旁边去。两人身形一晃,恰好叫里头的刘弗陵给瞧见了。
他静看了那早已关上的门片刻,忽的心头隐隐跳出一个人影来。刘弗陵再度闭了下眼睛,转而去看未关上的窗户,那颗星子依然挂在窗棂顶上朝他眨着眼睛。
遥远的星啊,你既遥不可及,又何苦做那近在咫尺之姿。可知令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
四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14)
苏武府中,早起的鸟儿才刚跳上枝头,那树荫底下已有人揪了斗草无聊撩拨。
“阿穆达,现在什么时辰?”
立在一旁的阿穆达抬头望天,回道:“食时。”
绿衣便抖抖衣摆上细碎的斗草草屑站起来:“怎么苏翁还未起呢?”边说边往苏武所在的房舍看过去。
阿穆达垂目不言,跟在她身后往前走。
绿衣往前走了两步,心烦意乱,又停下来,望着连接正门的那条廊子看了一眼,从口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她昨天就想与苏武再好好谈一谈,可早起问那府中的仆人,皆说苏武要出门几日,只交代他们照顾好她与阿穆达,其他并未多说。绿衣就每日在这庭院里等,今天一早起来,她听说苏武昨夜已回到府中,然而她因连日未睡好,昨夜早早的就睡下了,反错过了与那苏武相见。这会儿就在院子里等,等得有点心焦。
“六小姐,”阿穆达看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急急躁躁的,忍不住出声道,“不如你在这里边用晡食边等苏翁。”
绿衣拧眉看了看他,似是想要说什么,顿了顿又没说。抬手摆了摆,往后退了几步,躬身一落,就往那树荫底下一坐:“不吃,我就在这里等苏翁。”
阿穆达看着她,目光柔和,随着那阳光一闪而过。他手握刀柄立到一侧。她这样坐立不安,看似是因见不到苏武,无法释怀两人之间的一些争执,实际是为了什么……阿穆达握着刀柄的手揣得紧了些。
许府那夜,她急匆忙忙就往外跑,他跟在身后追了出去,雨洗后的夜晚不但更加安静,亦更加黑暗。而后他看到她忽然回过来看他的眼睛里晶莹剔透,似蒙尘一般的珍珠散在她眼眶中。在那样漆黑的夜里,利剑尖端的寒光一般直戳到他的心房。
阿穆达垂着的眼皮动了一下,薄削的嘴唇抿了起来。
“苏翁!”身旁的人跳了起来,清脆嗓音打破了阿穆达的思绪,他抬头,看到苏武就在对面,正向着他们走过来。
苏武的脸色有些发暗,似乎是未休息好。他听到喊声,望着绿衣摇了摇头,转而对阿穆达说:“我与绿衣单独聊一会儿。”
阿穆达颌首,往后退了十步,站到一棵杏树的旁边,双手环胸,背对了他们。
绿衣待那阿穆达退离了去,才望着苏武,低低道:“苏翁,绿衣向你道歉了。”边说边将视线低了下去,目光直视搁在身前的一双手。
苏武摇头叹了一声:“你性子急躁,又无心机。我算得上看着你长大,又怎会不知道你的脾性?说来,你的话亦有几分道理,我老了,已无当年的勇气与雄心。然而无勇气与雄心许能因老迈得世人宽容,若是无忠心,我这一把老骨头还有什么颜面与道理苟且存活下去?”
绿衣听他说话,似内里有旁的含义,便抿紧了唇,又将眼皮抬起来,存了疑惑的看他。
“绿衣,”苏武说了那一番话,忽发出一声叹息,他花白了眉动了一动,往眉心中蹙了起来,略显浑浊的眼珠儿此时也清明些许,盯着绿衣问,“我且问你,你与县官究竟是何关系?”
绿衣一怔,倒不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一边眉头挑着,奇怪道:“我和那汉皇帝有什么关系?”
苏武又问:“既是无关系,何故你前几日说出那样的话来?莫不是你知道县官……县官意欲何为?”
他无法将那“筹谋”两字说出来,只得轻描淡写划过。所幸绿衣倒听懂了,她眉头一松,盯着苏武的视线别了开去:“我哪里能知道汉皇帝想做什么?”
隔了半晌,她声音低下来:“我无非是觉得他可怜。”
“苏翁,我看他是很相信你的。如果连你都要站到那大将军身旁去,那汉皇帝就真的没人可信了。”她忽的一抬眼,眉眼都皱了起来,“虽说徐安和金赏金建看来都忠心耿耿,可是一个宦官,一个奉车都尉,一个驸马都尉,能做什么呢?他可是个皇帝!”
苏武没有想到她会说这一番话,且听她的言词,自是对皇帝的某些打算与处境知道几分的。苏武缓了缓呼吸。往绿衣那方走近了一些,声音也压低了来:“绿衣,你可是县官可信之人?”
绿衣未料到他会这么问,一时愣住,脸上浮现怪异的神色。她似乎在为难,目光闪烁了好一会儿才定下来,仰头对着苏武点了下脑袋:“我想,他信任我。”
虽然他并没有要求她去做什么,可是绿衣打从心底里肯定,那位汉朝的皇帝应是信她的。
苏武却并未松口气,反而将花白的眉拧得更深,他连连摇头,却不发一言。
绿衣见状,怪了,又急了,忙问:“苏翁可是担心绿衣?苏翁勿须担心的,汉皇帝没有让我做什么,他还送我出宫呢!”
她一时未察,脱口而出。话音刚落,看到苏武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她心里也是一个“咯噔”,忙的垂下眼皮,两只手绞到了一块儿。
“县官那夜当真是出宫了?!”苏武似难以接受这个讯息,闭了下眼睛,脑袋昏了一下,险些没能站住。绿衣忙上去扶住他。
“苏翁……”
苏武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眼珠子瞪得凸现出来:“县官是与你一道去了那质子府?”
事已至此,要瞒也瞒不住了,绿衣咬着下唇,低下眼皮点了点头。忽而又将脑袋抬了起来,满目担心道:“苏翁,你不会是要去告诉霍光吧?”
苏翁大大一叹,将她的手放掉:“胡闹!”
“苏翁,”绿衣反过来抓了他的手哀求道,“我虽不明白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要紧的,可是看在汉皇帝那样信任你的份上,你也不能去告诉霍光啊!”
苏翁敛眉沉目:“你道这不过是小孩儿的过家家?若是透露了出去,休得说你和我,就是县官……”他说不下去,猛“哎”了一声,将头别到了一处。
绿衣见着,想他是不会去告诉霍光的了。忙又说:“绿衣知道那汉皇帝去质子府必定不简单,绿衣也知道苏翁担心绿衣。不过苏翁,我那一回也不是有心要去的,汉皇帝送我出宫,我看着他一个人又没带个护卫,就跟着他了,哪里知道他会去质子府呢?反正从今往后,我和那汉皇帝也不会再见面,你就不要担心了。”
苏武听她说着,心道哪里会这样容易。她自以为瞒天过海,可知道仍旧是有人将她那一晚在质子府附近出现的消息传到了霍光耳朵里。她倒是还想要替皇帝隐瞒,只恐怕这个黑锅反而是要她来背了。
苏武思量了一番,心绪渐渐平静下来,脸上的神色也和缓一些。他深吸口气,将那脑中翻腾都整理了一整理,才尽量心平气和的问李绿衣:“好孩子,苏翁且问你一个问题。”
绿衣看他表情凝重,想必重要。忙也正了脸色,侧耳倾听:“苏翁只管问。”
苏武就道:“若是你因替那县官瞒了此事,反惹上些麻烦,你可愿意?”
绿衣听着诧异:“苏翁这话,绿衣不明白。苏翁可否说清楚些?”
苏武抿唇正颜道:“我昨日去了大将军府,见过大将军。他问我是否知晓你,又问我可知道你夜半在长安城中行走。”
绿衣瞪大了眼睛:“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武摇头叹道:“你当这长安城中还有什么事是瞒得了他的?”
“绿衣,”苏武叹道,“苏翁当真是为你着想,你既已来过长安,也见过了大汉的天子,就赶紧的回去吧。你的父亲与兄长们,想必也是惦记得很。”
绿衣不似先前,被苏武说得垂下眼来。她手搭在刀柄上,拇指来回的抚摸着刀柄上的花纹。心中也是百转千回。好一会儿,她才说:“苏翁,那霍光知道那日与我同行的人是谁了吗?”
苏武摇头:“他若是知晓,便不是问我那般简单。”
绿衣垂着脑袋微微点了头。等了等才说:“那请苏翁不要将那日与我同行的人是谁告诉霍光。既是瞒着了,就瞒着吧。”
苏武并不意外她会说这样的话。也点了点头:“如此,我才要你尽快离开长安。事情到此了结,他欲再追查下去,也没了源头。”
“绿衣知道了。”李绿衣声音低微,与她平日里的朝气蓬勃判若两人。
她垂着头,半晌,抬了脑袋与那苏武一看,深吸了口气,露出一个并不太明媚的笑容来:“绿衣听苏翁的话就是了。”
“不过,再予绿衣几天吧。有些事情,绿衣想要问个明白。”
苏武眸光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未去追问。他颌首,转而朝着阿穆达的方向一看,告诫道:“这几日若要出去,都带着阿穆达,防个万一也是好的。”
绿衣答应着,甚有些心不在焉的与苏武告了辞,转身往她的房间去。眼睛一直望着这边的阿穆达见状,几步走了过来。
经过苏武身侧时,苏武拦住他:“阿穆达,近来跟紧了六小姐。若我料得不错,她恐有危险。”
阿穆达一听,眸子立即紧缩了起来,那目光登时锐利,一顿一首,他疾步,道了告辞,紧追了李绿衣而去。
苏武望着他两人背影,那胸口压着的一口气才长长吐了出来。
………………………………
四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15)
绿衣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将一截绸子卷在身上,像个蚕蛹似的杵在床具上。阿穆达在外面敲了敲门,她眼皮抬了一下,没吭声。
阿穆达又敲了敲门。
绿衣忽然裹着绸子从床具上冲下来,开门瞪着阿穆达就骂了一声“大木头”,“砰”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阿穆达傻愣愣的站在门口,没动。隔了一会儿,那门又开了,就见李绿衣一双眼睛雾蒙蒙的,将脑袋往阿穆达身上一靠,委屈的闷了嗓音:“阿穆达,我心里闷闷的,有点难受。”
阿穆达站着一动不敢动,手臂垂在一侧,有点僵硬。
他嗓子里梗着,虽向来不喜多话,也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吐字维艰的。好半天才软了下脖子,微微侧了身,不过让她靠着更舒服一点罢了。
绿衣这心里也实在是闷得慌。又闷,又焦灼,像是点了一把火,那火势还未起来,就被一盆大水给浇灭了。又未完全覆灭,隐隐的冒着熏人的浓烟,熏得人眼睛鼻子都酸苦酸苦的。
好一会儿,她才将鼻子吸了吸,她倒是以为自己要流几滴眼泪的。扯着绸子往脸上一抹,低眼看了看,其实干净得了不得。绿衣心里冒出一阵奇怪,脑子里转了几个弯,没能明白过来。便仰头去看阿穆达。
两人虽自小相处,绿衣又将他看做自己的兄长,向来不分什么男女之别,再者她远离人烟,只在父兄宠爱中长大,更不与汉中女子相同,有那男女有别的念头。不过此时两人的距离却着实有点过近,近得绿衣脸上叫他呼吸一灼,热了一片,赶紧放开了手去。
她把身上裹着的绸子往边上一扔,两只手胡乱揉揉脸,搓去了些热气,才长长吐口一口气来,说道:“阿穆达,你是不是很想回去见阿爹和哥哥们?”
阿穆达凝着他,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神情,眼睛里的光却是不一样。如那沾了雾水的阳光一般,柔软且温和,他回她:“只要六小姐想走,阿穆达随时都陪六小姐回去。”
绿衣便当是他想要回去了。兀自点着头,垂着眼皮,在那阿穆达面前走了两步。她像是定下心来,咬了咬牙说:“那你陪我去找一个人,等我见了他,我们就回去见阿爹和五哥。”
边说,边越过阿穆达就跳出了门去。
阿穆达不问,也能猜到她这是要去见谁。
他跟着她一路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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