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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仙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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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盈袖夸道,“你虽然年纪小,却是很懂事。”

    长生抿抿嘴,她已经不小了,都十六了。与她一样年纪的田宝都有了意中人,若不是意外死了,祥叔也快要给她张罗婚事了。她本来以为她的生活还是会继续一成不变的和义父相依为命下去,谁知道现在却是流离失所,要离乡背井。

    杨盈袖拉起长生的衣袖道,“这破了,你没发现么。”

    还真是,顾长生看了看袖子上裂开的一道口子,估计是刚才修理窗口时不小心弄破的。“没关系,我回去拿针线补一补就好了。”

    杨盈袖道,“你这衣服补不了了。”又是低头看了顾长生开了口的鞋子。她到衣柜那拿了一件衣服递给顾长生,“送给你吧。”

    长生摇头,“我不能收。杨家已经让我白吃白喝几天了,我不能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衣服用的苏州的宋锦做的,顾长生虽是认不得料子,但看到衣服上边用各色的彩线绣了很多朵木芙蓉花,就知道不便宜。

    杨盈袖笑道,“我既是能送你,就表示我不喜欢这衣服了,反正也是要送人,如今送给你也是一样,你就大大方方的收下吧。只是这尺寸应该不太合适,不过我听你的口气,该是女红了得,拿回去改一改就好,至于鞋子,我让人给你找一双适合的。”

    杨盈袖把衣服塞进顾长生怀里,长生却是觉得自己平白无故的收了这么多恩惠太不应该。才要再次推拒,却是看到窗前挂着的一个鸟架好像微微动了。

    那鸟架十分精致,是用铁打的,横向架杆两端上有青花瓷的水罐和食罐。可惜锁鸟的链子断了,孤孤单单的垂在空中。

    杨盈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道,“我以前救过一只鹦鹉,还养过它一阵子,可惜玉书赴京赶考的第二天它就飞走了。”她感慨道,“留在我身边的人和物好像都不长久。”

    长生又再次的听到了那个名字,好奇念道,“玉书?”

    杨盈袖虽是娇羞却也掩不住高兴,“与我自幼订下婚约的未婚夫婿,等这次赴考回来后就会与我成婚。”

    顾长生笑道,“那恭喜杨姑娘了,我听说过能上京去考试的人都是很厉害的人。”

    “是啊,他自小就很聪明,书院的夫子也说他将会成大器……”

    杨盈袖与她聊起了未婚夫婿,便是源源不断有说不完的话。就连丫鬟端回了水晶糕,也是顾长生在吃,在听。杨盈袖则是一块也没动过,从青马竹马两小无猜的趣事说到她的未婚夫婿刘玉书上京前的依依不舍。

    杨盈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而顾长生吃着东西,却是不经意的瞧见了丫鬟不自然的神情。

    丫鬟道,“小姐,你该喝药了,奴婢帮你去厨房拿。”

    顾长生忽然道,“昨晚的事还真是挺可怕的。”

    杨盈袖想了想,却像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昨晚?昨晚怎么了?”

    顾长生感觉到一些不对劲了,昨晚的事那样邪乎,吓跑了一个道长,伤了两个小道士,那么大的事,她稍稍提醒,杨盈袖也该知道她指的是哪一件了。

    丫鬟道,“昨晚有人打碎了一个花瓶,被老爷罚了,这小姑娘见识少,这么鸡毛蒜皮的事也当是大事了。”她暗地里扯了扯顾长生的衣摆,“我刚才回来时好像看到你家公子在找你,你是不是偷懒过来的,也该回去了。别打扰我家小姐休息。”

    奚子虚可不会出房门找她,需要她跑腿时也就大喊两声,两声以后还不见人,要不等着被骂,要不等着挨罚。“……那我回去了。”

    杨盈袖笑道,“你明日再过来坐吧,这些水晶糕也拿回去吃。”

    顾长生道谢出到外头,果不其然那丫鬟借着端药的名义,跟上她后把她拉到一处就开始骂,“你到底长不长心眼,我说过你再说错话我就剪你舌头,是不是要我去找剪刀。”

    顾长生不晓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能傻傻的摇头。

    丫鬟道,“你家少爷没对你说么?”

    说什么?奚子虚每日对她说得最多的话,不外乎是我饿了,去拿些吃的过来,要不就是我渴了,去倒茶来。

    丫鬟看她那不知情的傻样,道,“你家少爷还真什么都没对你说,罢了,谁让我家小姐喜欢和你聊天,就怕你傻乎乎的又说了不该说的。我现在就告诉你,不许再提夜里的事,也尽量回避别提刘家少爷。因为刘家少爷已经死了……”
………………………………

第十一章 实情(二)

    “死了?”她有些转不过来,杨姑娘方才说起未婚夫婿的甜蜜可不像是一种悼念而是一种期待。最爱的人死了,她虽到这个年纪都未情窦初开过,但也能猜想正常来说不该是那种反应吧。“杨姑娘不知道?”

    丫鬟叹气道,“不知道就好了。你没看到小姐手上的割痕么,就是在刘家传来噩耗时,小姐割的。若不是发现得早,她早就随刘家少爷去了。”

    “那她怎么会……”用那么满心期待的语气说着等刘家少爷回来就要共谐连理?

    “刘家少爷在赴京的途中遇到了贼人,一行人里只有一个轿夫被砍伤了后背大难不死逃了回来。衙差赶到时一地的尸首,唯独不见了刘少爷的尸首。”

    顾长生想道,“或许那刘少爷没死呢,和那轿夫一样逃过一劫。”

    丫鬟道,“若是这样,都已过了这么久了,人也该回来了。找到的几具尸里有几具被野狗啃咬过,那刘家少爷的尸首怕是不晓得被野狗拖到哪里去了。刘家立了一个衣冠冢,我家小姐伤心欲绝下一心寻死,然后问题就来了――”

    顾长生听得专注,觉得丫鬟大姐后边说的话便是他们来这的目的。

    “突然有一日,小姐醒来就变了态度。不但不寻死了。还会主动要求进食,坐到镜前梳妆打扮,就像回到刘家少爷没去之前的模样。”

    长生道,“那不是好事么。”杨小姐是个好人,虽不知道这样的转变因何而来,但她若是因为刘家少爷而香消玉殒,那就真是可惜了。

    丫鬟摇头,也不知道她家小姐为何情路坎坷,“若是小姐自己看开当然是好事,可惜不是。老爷怕刺激到小姐,下令所有的丫鬟不能再提刘家的事。一天夜里,一个丫鬟经过小姐房间时听到里边有窃窃私语。她偷偷进去看了一眼,结果竟看到小姐和刘家死去的少爷在私会。那丫鬟把这事告诉给了老爷,老爷去问小姐,小姐回答说每天夜里总会梦到杨家公子来见她,并让她等他回来。”

    顾长生一怔,不会是那刘少爷阴魂不散,从地府整时整点溜回来与杨姑娘再续未了情缘吧。但随后一想,这地府这么容易来来回回,她当初也不会在黄泉路上迷路差点被太阳晒成灰。

    “老爷猜想是妖孽作祟,便立马请了人来抓妖。”丫鬟拿着没用的眼神睨她,“谁想请了你们这些人来,闹了几个晚上,事情都没摆平。”

    长生还有一点不明白,“那为什么不能告诉杨家小姐夜里闹妖怪的事?”那道黑气若是为了杨家小姐来的,有杨家小姐的配合,不是更事半功倍么。

    丫鬟道,“一来是怕小姐会害怕,二来是怕小姐若是知道自己见到的是妖怪而非刘家少爷的魂灵,希望落空会再寻短。所以老爷让我每到快入夜的时候,在小姐的汤药里加一些安神的药。”

    长生这下是完全明白了,难怪这几晚那么大动静,那杨姑娘却全然不知。

    丫鬟伸出食指戳了长生脑门,“现在事情都告诉你了,你若再不长心眼,知道我会怎么收拾你了。”

    顾长生抱着杨盈袖送的衣服回了房,奚子虚侧躺着身子,慵懒的喊道,“舍得回来了,给我倒杯水。”

    长生没去倒水,低头看着那华丽的衣裳,总想着杨盈袖的故事,“少爷,你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也是来帮杨姑娘抓妖的么?”

    奚子虚听出她的语气与之前的不大相同,一改以往的听话不多问的好使唤,是要造反了么。奚子虚挑眉,“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如果你是来帮杨姑娘的,为什么都不见你有所动作。”连阎王爷都奈何不了他,他的神通广大,若是愿意出手,昨夜那道黑气怎么逃脱得了。

    奚子虚问,“你知道杨老爷出多少银子才把我请来的么?”

    顾长生摇头,普通人为了生活,必须要为了银子忙碌奔波,因为衣食住行每一样少一文钱也活不下去。可奚子虚……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人,一张口却是这么市侩。

    奚子虚似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你以为只有人才喜欢银子么,地府的鬼差要收过路费,庙里的菩萨一样要给香油钱。你以为浪迹天涯真是那么潇洒,长途跋涉也是要成本的。那妖怪要是第一天就被收了,杨家老爷怎么会觉得物超所值?”

    他说了这么长的一大段,她压缩提炼大概总结出了意思,“你要吊起来卖?”

    奚子虚不在意道,“什么吊起来卖,这叫在商言商,或者你可以说是待价而沽。”

    顾长生点破道,“你若是觉得银子少,你可以直接和杨老爷说,但你现在这样根本不是商量,是要挟。你在要挟杨老爷给你加银子。”

    奚子虚撑起脑袋,手肘压在枕头上,一副逍遥自在的模样,弓起一条腿。“我给你吃给你住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你这么大义凛然,你昨晚就该去帮隔壁的丫头。”

    顾长生注视着他,并不是要教训他,只是和他说说自己的心里话。“我是胆小又没用,但我答应过别人的事都会努力去做到。就像我明明怕你,被你要挟做了你的丫鬟,却也算安分尽职的端茶倒水,你可以笑话我没有出息,但我认为做人最基本该要守信。”

    奚子虚嗤之以鼻,又是使唤道,“我口渴,给我倒茶,没听到么。”

    顾长生拿起桌面上的茶壶和茶杯,一块搁到床头的矮几上,“我袖子破了要找杨总管去借针线,你自己倒吧。”

    奚子虚眯起眼来,果真是要“造反”了,他食指窜出火苗,“我要喝茶。”

    顾长生神情呆傻,不,该说她天生就长得不机灵,不管她是怕,还是不怕,高兴还是不高兴,别人看起来她就是一脸傻样。她认真道,“总用武力解决事情的人,总有一天也会被武力解决掉的。”

    她转身出了房,完全不理奚子虚的要挟。

    她去找杨总管借针线,只是一个大男人的哪里有那些女儿家的东西,于是杨总管让她坐了一会,帮她问府里的丫鬟要了针线,接着府里的厨娘送了几笼出锅的包子过来,杨总管又是请她吃了热腾腾香喷喷的汤包。

    这么一耽搁,等她回房太阳已经下山了。

    奚子虚子正在享用山珍海味,桌面上只有一双筷子一个碗,他夹起那道炒得鲜嫩的龙井虾仁,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像是颇为享受。“真是好吃,可惜你的碗我不小心打碎了。不过你肚子里既然藏了那么多大道理,应该也饱了,不介意饿这一顿半顿。”

    她本来还想着赶回来去给奚子虚端晚膳,杨府的厨娘烧饭做菜都很准时,都是酉时饭菜才出锅,结果这一次奚子虚却是自己去端了饭菜。

    入秋的季节,饭菜若是热的,很容易就能看到上边冒着的白烟,可奚子虚夹的饭菜都没有。

    这些菜该不会冷了吧,他不趁热吃难道就为了等她回来,“津津有味”的吃给她看么。

    “少爷,要我去把饭菜热一热么?”她尽职问。

    奚子虚回道,“不必,这些菜冷热刚好。”

    她的褥子全湿了,还有一大片的茶渍留在上边,矮几上的茶壶已经空了,奚子虚笑道,“不小心打泼的,没事,明天拿出去晾一晾它就干了。只是寄人篱下,我想你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人,今晚你就自己解决吧。”

    长生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她反抗后得到的“报复”。

    她只是可惜这么好的褥子,上边的茶渍也不晓得能不能洗得干净。她先把残留的茶叶给弄掉,然后把褥子放在通风处,打算明天再拿去洗。

    长生问,“少爷还有什么吩咐么?”

    奚子虚笑道,“没了,你去休息吧。”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打算看她在得罪他后没得吃也没得睡的可怜兮兮的下场。

    顾长生搬来一张椅子,把有椅背的一面对墙。杨家老爷财大气粗,梨花木的椅子做得宽大,完全足够容纳她的娇小身段。她在庙里的那张床可比杨家的椅子硬多了,都能夜夜一觉到天明,有张椅子也够了。

    她把脑袋搁到椅背上,身子重量压在扶手处。奚子虚本以为她不过是在装。谁想才过了一会,她的呼吸开始均匀,还附带轻微而有规律的打呼声。反倒是他自己瞠目。

    严无名从来对她放心除了她乐天的性子,还有她能随遇而安,姑且也算是一个优点。

    她开始入梦。

    梦里的杨府,杨盈袖的香闺不远处――也是那么一大片的木芙蓉花,只是那花并不如现在所见的茂密,茂密到了把小路给遮住的地步。而是修剪得非常的整齐,在阳光下有朝气的生长着。

    杨盈袖和一个男子停驻在花前,男子托起一朵粉色如女子娇羞容颜的木芙蓉,摘了下来插在杨盈袖鬓上。

    杨盈袖扶了扶,面露羞涩。

    男子看着姹紫嫣红不禁惋惜,“听闻五代后蜀皇帝孟昶的妃子花蕊夫人十分喜欢木芙蓉,孟昶为博她一笑下令在成都城头尽种芙蓉,才有了四十里如锦绣的美景。可惜后蜀灭亡后,花蕊夫人被赵匡胤掠入**,因思念孟昶私藏他的画像最后被赵匡胤赐死。所以这木芙蓉花也有夫妻分离的哀伤之意。”

    杨盈袖娇斥,“我邀你过府赏花,你却偏偏说些不中听的话。”

    男子笑道,“你放心,你我定不会和孟昶花蕊夫人一般,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

    杨盈袖羞得说不出话,却是心里喜悦。她偎进男子怀中,直到听到花丛中传来声音,才走去拨开枝叶。

    那是一只浑身翠绿的红嘴鹦鹉,扑腾着翅膀却是飞不起来。

    她把鹦鹉抱到怀里检查了伤势,发现是翅膀受伤了,“好可怜的小东西。”那只鹦鹉受了惊吓,要挣扎却是飞不起来,便啄了杨盈袖的手,男子紧张要拉过杨盈袖的手来看。

    杨盈袖笑言“我没事。”然后用抚了抚那只鹦鹉,柔声道,“别怕,我会治好你的。”

    ……
………………………………

第十二章 实情(三)

    画面一转,地点也由木芙蓉花小径转到了杨盈袖的闺阁之中。那是刘家的噩耗传来后不知是第几日,杨盈袖终日浑浑噩噩的躺着,两眼空洞的掠过窗前的鸟架,盯着外头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子落在姹紫嫣红开遍的木芙蓉上。

    誓言还言犹在耳,人却是阴阳相隔了。既然此后这花开美景注定只能辜负,何必留她独自一个看年年岁岁花相似。

    杨盈袖走去将桌上的一只杯子摔破,捡起一块碎片往手腕上划了几下,直至意识因为失血开始涣散。

    一只翠绿的鹦鹉飞了进来停驻在鸟架上,咬开绑在翅膀上的帕子后,落到地上竟是霎时幻化成了人形。他将帕子绑到杨盈袖的手腕上,轻声道,“盈袖,我回来了。”

    ……

    顾长生突然惊醒了过来,一直仰着脑袋睡使得她一开眼就是对着黑乎乎的房梁。而她脑袋正上方的横梁上露出一对墨绿色的眼异常诡异的对上她的视线,有点像是野外山坟常说的那种鬼火,只是没有飘动,就静静的停在梁上。

    长生晓得那双绝不是老鼠的眼,老鼠虽然也有飞檐走壁的本事,但庙里常有鼠患,她从会拿扫把打扫开始打老鼠,打到了十六岁,对老鼠太熟。老鼠就算养得再肥也不可能生有这么大的一双眼。

    不会又是恶作剧吧。她往后看了一眼,没看到奚子虚,先试图让自己冷静。然后死死的盯着那双眼睛,若是它冲下来,她也好立马随机应变。她连人带椅慢慢的往门口挪,椅子虽然累赘,但必要时或许能挡一挡。

    那眼睛会跟着她的移动左右挪,但幸运的是它始终没有下来。她在门槛处被绊了一跤,差点没连滚带爬的出去。

    外头木芙蓉小径那。和尚、隔壁的姑娘、少年、奚子虚都在。长生刚要跑过去想说屋里有东西,便是听到少年提议,“把这些花烧了,否则那妖怪若是躲进花丛里,实在难以发现。”

    顾长生脱口喊道,“不可以,你们若是把花烧了,杨姑娘会受不了的。”

    钱如月只把她当作多余的人,她名义上是奚子虚的丫鬟,对捉妖之事一窍不通,她的话也就没有任何分量。“你出来干什么,回房去睡你的觉吧,省的碍手碍脚。”

    顾长生指望奚子虚说句话,站在她这边,他们不晓得这些木芙蓉对杨盈袖的意义,若真是一把火烧了,杨盈袖明日醒来会崩溃的。

    奚子虚抱着手,并无异议。钱如月拿出了火折子,顾长生上前想抢。却是被一把推开,“说了让你别来碍事!”

    长生整个身子压向木芙蓉,被较矮的枝条划破了手心,她嘶的呻吟了一声,想起杨盈袖腕上几道口子,只觉得她真有胆量,她只是被划了那么一下就受不了了,杨盈袖当初可是抱着逼死的心用力朝着手腕上割的。

    她才要喊痛,却是听到拔剑出鞘的声音。扭头看到少年竟是把剑对着她,不会因她碍着他们,他就要动武吧。

    和尚一脸戒备的竖起手里的法杖,“小姑娘快过来!”

    木芙蓉细长的根破土而出,竟像是被人甩动的鞭子一样灵巧缠上钱如月的手腕,越勒越紧。钱如月手里的火折子掉地滚落木芙蓉花小径里,被像是虫子一样蠕动中的根枝卷进花丛中。

    少年一剑将钱如月手上的根枝砍断,钱如月手一甩,将手腕上断掉的那截木芙蓉花根甩到地上,却是见那根枝遇土而重生,像是把落地生根开花繁殖这几步都压缩在了短短一刻中完成。

    钱如月抽出剑来只觉得恶心,那些蠕动的根枝还带着土壤的水气和味道,甚至,好像还隐隐有肥料的臭味。她见根枝就砍,少年制止道,“别砍了,越砍越多。”

    那些断掉的根枝就像是蚯蚓一分为二,顾长生只能踮起脚尖在根枝交叉的空隙中往奚子虚他们的方向跳。结果还是踩中了在伸展的枝叶,被它圈住了脚腕,一阵天地颠倒后,直接被倒挂起来。

    身子在半空中左摇右摆的,晃得她想吐,庆幸晚膳只吃了汤包,否则那些山珍海味都要糟蹋了。

    奚子虚跃了过来,断了她脚踝上的枝叶,拎拎起顾长生的衣领,“真是个没用的家伙。”他几个跳跃,速度极快的在枝叶缠绕上来前,回到少年那边,毫不怜香惜玉的把顾长生给扔到地上。

    和尚边用法杖抵挡着,边是赞道,“好功夫!”

    长生吃疼的爬了起来,人长得瘦,屁股没肉,坏处就是屁股着地比起其他地方着地也好不到哪,一样的疼。长生道谢,“谢谢少爷。”

    她晓得奚子虚当着人前,有所顾忌并使出真本事。奚子虚道,“普陀寺的和尚不是降妖除魔的本事了得么,怎么不见你施展你的佛法无边。”

    和尚道,“这木芙蓉花中并无妖气,并不像是妖魔所为。”

    钱如月道,“不是妖魔所为,难道是这花自己会动么。我看这花已经修炼成妖了,之前的黑气可能就是它在搞鬼!只是砍又不能砍。”她看向少年问道,“怎么办?”

    少年果断道,“火克木,只能用火。”

    钱如月皱眉道,“可这火折子掉进去了。”现在木芙蓉的根枝把他们重重困住,根本就没办法回房去取。

    奚子虚一语不发,张开手掌掌中生出细小的火苗。正要不动声色的把木芙蓉连根烧了。却是有东西飞了过来,他身子一偏,熄了掌中的火。看到昨夜的那道黑气,萦绕在空中不去。

    和尚道,“果真是把它引来了。”

    少年食指与中指并起,凭空画了八卦,两指一抬。藏在八个方位的黄符自乾(西北)、坤(北)、艮(东北)、震(东方)、巽(东南)、离(南方)、坤(西南)、兑(西方)八个方位升起,把那黑色夹在中间。

    木芙蓉花枝叶抽了过来,和尚挡到少年前边用法杖将其拨开,未免少年分神,便道,“我帮你挡着,你专心施法。”

    八张黄符向着中间聚拢,彼此相辅相生,任由那黑色如何撞也撞不出来。

    奚子虚笑道,“司马山庄的伏魔阵只一脉传承,由庄主教给下一任的继承人,我倒是有眼不识泰山。”

    钱如月得意道,“我表哥天资过人,十岁便习得这个阵法。就连庄主也说他是百年难遇的人才,此番定是一战闯出名堂。”

    奚子虚嘲讽道,“对付这么点道行的妖怪,也要用到撒手锏么。何况我看这个阵也没有传闻中能诛佛杀神的威力,别说佛和神了,道行再高一点的妖也困不住。司马山庄的人真是一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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