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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仙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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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子虚嘲讽道,“对付这么点道行的妖怪,也要用到撒手锏么。何况我看这个阵也没有传闻中能诛佛杀神的威力,别说佛和神了,道行再高一点的妖也困不住。司马山庄的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钱如月气道,“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和尚大声说道,“现在该是同心协力的时候,怎么反倒内讧了。”倒是少年沉得住气,对奚子虚的话充耳不闻。

    那道黑烟渐渐露出了疲态,显了原型,先是露出红色三角形的鸟嘴,然后显现出翠绿的羽毛。

    顾长生认出那是梦中的那只鹦鹉,它叫声凄厉。那黑气自它身上被抽离,像是抽血拆骨一样的痛苦。

    顾长生咬了咬下唇,忽然用力的朝少年撞去。那少年全神贯注在阵法上,没想过会被人背后偷袭,被顾长生压在身下垫了底。

    阵法中断,鹦鹉趁机用喙啄穿了其中一张黄符,飞进了木芙蓉花丛里。而那原本延伸的枝叶像是突然听到鸣金收兵的指示的士兵一样迅速的后退,缩回了土里。

    风平浪静,就像是南柯一梦,醒来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钱如月一把将顾长生自少年身上推开,“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差一点就要把那只鸟妖给抓住了。”

    顾长生低头看着地上,有些吱吱唔唔,“……我。”

    奚子虚面不改色道,“刚才她脚边窜出根枝,她吓到了才往前撞。”他把顾长生拉起来,“还有这是我的丫鬟,就算要骂,也是我骂。”

    少年站起身来,冷静道,“算了,那妖怪已经没了妖力,应该逃不了多远,我们去追。”

    钱如月跺了跺脚,始终觉得气愤难消,瞪着顾长生骂了一句“害人精。”才跟着少年和和尚去追那只妖怪。

    奚子虚提起顾长生的衣领,回房关门,也不点灯。两只眼眸突然如夜里的鸟兽一般亮了起来,和刚才见到的墨绿的眼睛不同,他的眼亮中泛着红色,就连瞳孔也由圆的变成了椭圆的形状。

    他一直是以人的形态出现,在地府和阎王打得天昏地暗,再凶再狠再残暴也是翩翩少年的容貌,长生怕他是屈服于弱者惧怕强者的本能。

    但他现在突然显出异类的模样,她心里又多了另一种恐惧,即便她早有了心理准备,奚子虚应该不是人类,即便她自己知道自己也已经不算是“正常人”,因为她死而复生。

    但她还是怕了,就怕在自己不知道奚子虚到底是“什么”。

    她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几步。奚子虚却是一把抓起她的手,露出一对锋利的獠牙后,咬破她被树枝划破却止了血的伤口,然后舔了她的血。

    “……少爷,你该不会想吃我吧。”

    奚子虚笑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面无四两肉,我就算要吃,也要找个胖一点的来吃。”他把她的血咽了下去,“我没兴趣知道你为什么帮那只鸟妖,但你老实说,那些木芙蓉会起变化,是不是你施的法?”

    她哪里会法术,若是会,从村子里出来时也不用走得那么辛苦直接腾云驾雾就得了,甚至点石成金,也不用和义父过得那么辛苦。“我只是个普通人。”

    奚子虚目不转睛的与她对视,她不会说谎,一心虚就会结结巴巴。他放开她的手,嫌弃道,“你的血和其他人的一样又臭又腥,打水来给我漱口。”

    谁人的血不是腥的,何况是他自己要喝的。长生问,“少爷,你不去追那只鹦鹉么?”

    奚子虚恢复了人的面貌,伸了懒腰懒洋洋道,“何必去追,它已经被打回了原形活不了了,明天起来再去找它尸体换钱就好了。本来还想着拖几日让杨家加银子,却是没想到被那小子破坏了。”

    活不了了么……

    长生沉默了。
………………………………

第十三章 离开杨府

    顾长生等到了半夜,偷偷瞅了一眼,奚子虚背对着她睡着。她蹑手蹑脚的起来,轻开了门出去。隔壁的钱如月没有回来,她又去了和尚的房外偷瞄,也是空无一人,因而推断他们还在找寻那只鹦鹉。许还在府里其他地方找,也或许认为那只鹦鹉逃到了外头,出了府外去找……

    她来到木芙蓉小径,其实她也不晓得为心里会这么肯定它还留在这里,不是每一只妖怪都和人那么狡诈晓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按照常理那只鹦鹉被打回了原形,定会飞回它的巢去,落叶归根,想死在自己的巢穴里,那才是天性。

    她也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帮一只妖怪,只是在她想去弄明白为什么之前,她已经动手帮了。

    或许是因为那个梦。

    不过是一个梦,日有所思必定夜有所梦,许是白天听了杨盈袖的故事,潜意识里对这个故事的情节加加减减编造了这么一个不知真假的梦境。而她就凭这个一个梦去帮助妖怪,现在想着都觉得儿戏

    她依循着梦中,当初杨盈袖救起那只鹦鹉的地方,那正好是对着杨盈袖屋子的方向,她把木芙蓉的花枝拨开。

    借着流泻一地的月光,那只浑身翠绿的鹦鹉躺在花叶飘零中。鹦鹉听到了声音,使尽最后的气力,鸟喙张开幻化出巨大的影子,狰狞的露出鸟喙里锋利的锯齿想把她吓跑。

    长生道,“刚才在屋子里看着我的是你么?”那只鹦鹉妖力耗尽,躺回了花叶中,拿奚子虚的话来说,它的生命在流逝。长生知道它已经飞不起来了。“你想不想见一见杨姑娘?你是她救过的那只鹦鹉吧?”

    “你们刚才不是想杀了我么,因为我是妖怪。”它突然说起了人话,语里满是不信任。

    顾长生把它放进手心里,被它啄了一口,却是没有放手。她什么也没辩解,只是朝着杨盈袖的屋子跑去。

    “为什么帮我?”

    “我也不知道。”也难怪它会奇怪,人应该怕妖,所有描绘妖鬼精魔的故事里,妖都是来害人的,会吸人的精血会害人命。“或许是感觉你并不想害人。”

    也许它起初只是想把他们都吓跑,它和杨家姑娘往来终究也没有真正的害过她。只是她反应太慢,慢到做了那个梦才想到这一点,想到也许妖鬼精魔和人一样有好也有坏。

    “我们抓妖只是因为害怕妖怪。”

    “人妖殊途,我本该还了恩就回深山中修炼的,是我自己给自己招来了劫数。刘家的公子没有死,我救了他,还引来一户樵夫将他带回家中治伤,只是他伤重没醒,那户樵夫也不知他身份。”

    长生吃惊的问道,“你即是能幻化成刘公子的样子假托成梦中相见,为什么不把这事告诉杨姑娘?”

    “因为我动了凡心,只想着能再多相处几日,多相处几日就好。我知道她喜欢和你聊天,就想看看你,看看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长生了然道,“难怪我和杨姑娘聊天时看到鸟架微微动了。”她还以为是错觉,它明知道杨老爷请了这么多人来抓妖,它还是来了因为割舍不下也放下不下。

    那只鹦鹉用湖绿色的眼睛看着长生,气息奄奄,“不要告诉她,我怕会把她吓坏了,你说得对,人都是害怕妖怪的。我与你说只是突然想让一个人知道有只傻妖怪做过一件这样的傻事,毕竟我死后不会再有人记起我。”

    顾长生只觉得眼睛湿了。

    杨盈袖的屋子门锁着,顾长生不敢硬推,怕惊动其他人。她试着从窗子下手,为了让屋子通风透气,至少也会开一扇窗户。她拐到杨盈袖的闺房的方向,果然见窗子没关。

    她去撕掉窗框附近的黄符,她也算是典型的后知后觉了,猜想这些符该不是化太岁,而是用来驱妖的。就怕这些黄符会对鹦鹉有影响。

    鹦鹉道,“驱妖的符不是人人画了都能奏效,得要法力高深的人画才有作用。杨家的老爷被骗了。”

    顾长生小心翼翼的从窗户爬进杨盈袖的闺房里,房里本来是有丫鬟看着的,但因为连续守了几夜,也熬不住打了瞌睡。

    杨盈袖因为药物的关系,正睡得香熟。顾长生先是把那只鹦鹉放到杨盈袖枕侧,她看到那只鹦鹉奋力撑起翅膀要挪动,似乎是要死在最靠近杨盈袖的地方。她便帮着把那鹦鹉往前轻挪了几寸,直到鹦鹉的翅膀能触及杨盈袖的脸。

    它枕在杨盈袖的发丝上,鹦鹉学舌最擅长就是模仿,它学起刘玉书的声音,而声音满是欢愉的说着,“我在离出事不远的一处樵夫家中等你,等你找到我,我们就成亲。”

    ……

    第二日顾长生帮奚子虚端了早膳,啃了几个馒头后,便去和杨盈袖告别。杨盈袖见她眼睛又红又肿的,关心道,“你眼睛怎么了?”

    顾长生揉了揉眼,“没什么。”

    杨盈袖笑道,“是不是又因为被罚没吃饱,偷偷哭了。我让人给你拿吃的,你想吃什么?”

    顾长生摇摇头,感恩道,“我家少爷没有罚我。杨姑娘,一会我就要和少爷离开杨府了,谢谢你送了我那么多东西。”

    杨盈袖不舍道,“这么快么,才住了几日就要走了。在府里只有你愿意和我聊起玉书的事,我还想着等玉书回来让你见见他。”她高兴道,“昨晚我又梦到玉书了,他说让我去找他。”

    顾长生紧张的追问,“然后呢?”

    杨盈袖道,“府里的丫鬟亦步亦趋的跟着,根本不让我出府,我去找了我爹,我知道他们都不信玉书没死的事。但我爹闹不过我,已经派人去了我说的那个地方了。”

    长生笑道,“我信刘公子他平安无事,因为‘他’答应你的事情一直没有忘记过。”她看向窗前的鸟架,心想那只鹦鹉最后要的已经是得到了。

    杨盈袖不可思议的说道,“早上醒来我发现我救过的那只鸟死在我身边。”她走到那个鸟架前,把鸟架取了下来。“其实这个鸟架挂了很久了,那只鹦鹉飞走了以后,丫鬟就问我要不要收起来。可我总觉得它或许还会回来看看,就让人一直挂着。我是在木芙蓉花里发现它的,就把它葬在了木芙蓉花里。”

    顾长生笑道,“那就够了。”足够了。

    ……

    杨老爷让人给他们备了马车,又是把一叠银票递给奚子虚,亲自送到门口,给足了面子。

    顾长生心里奇怪,因为奚子虚明明说要拿那鹦鹉的尸体去换银子,可那只鹦鹉被杨家小姐埋在了木芙蓉花里,难道是被他掘了出来……

    奚子虚抡起拳头狠狠的敲了她的脑袋,“乱想什么,想要请得动我首先就要给五千两银子,驱妖辟邪另外收费,不晓得因为谁害我少赚了银子。”

    顾长生低头,总觉得奚子虚的眼睛能把她看穿,像是她以前使过的厨房的那把磨得锋利的刀子,会把她整个剖开,看清楚她有多少花花肠子。

    钱如月狠狠的撞了顾长生的肩膀一下,瞪她道,“挡在门口还让不让别人走了。”

    长生晓得钱如月不但是在迁怒于她搞了破坏的事,还有别的。他们虽然来自那个听起来似乎很了不得的司马山庄,但名字和待遇又似乎和奚子虚不能相比。奚子虚满嘴的抱怨,却还是赚了五千两。

    五千两啊,她活到现在见过最多银子的一次就是临走时义父为她准备的银两,却也还不到二百两。

    而方才她在里头有瞥见杨总管将几百两银子分别塞给了少年和和尚。少年没有收下,而和尚念了一句佛号后,说四大皆空,也没收。

    然后钱如月又开始瞪她了。

    并不是在意那些银子,而是在意因为银子的分量不同形成的一个身份等级的落差,只觉得他们被看轻了。

    钱如月上了司马山庄的马车,车身上绘有家族的特殊标志。少年脚步沉稳的走了出来,长生看着少年的背影,只觉得一笔归一笔,她的确是破坏了那少年的阵法,坏了他们扬名立万的机会。

    虽然看起来那个机会于钱如月比较紧张,少年似乎并不怎么在乎,她还是道,“对不起。”

    少年回头看了看她,跳上了辕座一甩马鞭朝着西北的方向去了。和尚过来双手合十礼貌的与他们告别。

    奚子虚素来不把任何人放眼里,十分符合人物性格的轻笑了一声直接上了马车。

    严无名自小教她要和善待人,说和善待人别人也才会和善待你,这将是一种福报,所以出于自小的家教养成,她憨厚的学那和尚双手合十的拜了一拜。

    和尚笑问,“小姑娘这是要去哪?”

    顾长生道,“昆仑山。”

    和尚哦了一声,取下手腕上的一串念珠,“这个送你,只是一串普通念珠,并不贵重,……不要推辞。小姑娘宅心仁厚,将来必有福报。”

    和尚口气坚决,顾长生接过佛珠,好在这佛珠真的只是用木头做的,若是用的玉石之类的贵重的材料,她是怎么也不会收的。

    奚子虚已是等得不耐烦,催促道,“顾长生,你走不走!”

    “哦。”顾长生应了一声,又是郑重的和和尚道过谢后才上了马车。

    ……
………………………………

第十四章 客栈

    四个轮子就是比两条腿快。若是靠走的,凭着顾长生愚公移山的坚毅,再摈除一路上的一些小意外,比如荒郊野外遇上一两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再比如荒山野岭遇到几个洗劫财物杀人如麻的山贼匪类,她若是侥幸能留下小命,去到昆仑山,花上一年半载应该也够了。

    但因她搭上了奚子虚的顺风马车,两个多月后他们就到了离昆仑山不远的一个小镇,那时已经是黄昏就要天黑,他们得要找地方歇脚。而就是在找客栈这件事上,他们遇到了麻烦――

    这个小镇客栈还挺多,街道两旁并排一溜过去,大的小的,豪华的寒酸的,各式各样的客栈都有。

    奚子虚挑剔已经是到了吹毛求疵无人能比的地步,自然太破太残太旧太烂的他看不上眼,至于什么程度算得上残旧破,她想,他的定义和她的定义估计也是截然不同。

    他们来到镇里最大的一间客栈投店,店里一楼高朋满座,大多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当中也混有能以叔字辈开头称呼年纪稍长一些的人。打扮是各种东西异域的都有,口音也是南北特色混杂,唯一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拿着武器。

    奚子虚开口要一间上房,掌柜的道歉说已经是客满了,让他们找别处落脚。奚子虚搁了两锭元宝到柜台上,想要掌柜的看在银子份上腾出房间来。

    掌柜和气的说,“小店也是做生意的,难道有银子不想赚么,实在是赚不了。我劝二位别在我这里耽误了,快去找别的客栈吧,否则晚些,就算是愿意屈就找间柴房睡一宿怕也找不到。”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们。”顾长生听到钱如月的声音,回头正好瞧见她和她表哥走见店里。

    掌柜的见了立马迎了上去,点头哈腰的让店小二把钱如月他们的行礼给搬上客房。奚子虚皱眉,“不是说住满了么。”

    掌柜看了眼少年,解释道,“这是我们少东家。”

    钱如月只觉得终于是占了上风,扳回颜面,得瑟笑道,“这是司马山庄的产业,我们来了自然就有空房了。若实在找不到地方,后边应该有放杂物的屋子,借给你们睡一晚又如何。”

    奚子虚假笑了几声,嘴巴恶毒起来是所向披靡的。“这是司马家的产业,你好像不是姓司马的吧。这么快就想做你表哥的贤内助了,你脸皮倒是厚。”

    钱如月红了脸,下意识瞥了少年一眼,少年面无表情道,“我表妹心高气傲说话容易得罪人,她确有不对,但你这般拿一个姑娘家的闺誉出言讥讽实在是有违君子风范。”

    长生代为道歉说,“我家少爷不是有意的。”其实她心知肚明奚子虚就是故意讽刺挖苦,她这么说算不算说谎?

    奚子虚瞪了顾长生一眼,“我说过要你道歉了么。现在就是请我留下来我也不想住了。”他撒脾气的走了,顾长生拉了拉滑落的包袱,走了几步,想起元宝还搁在柜台上呢,又退回去拿。

    然后和少年钱如月他们轻点了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再走,可惜钱如月压根不拿正眼瞅她。她心下奇怪,离开杨家时,他们好像比她先走,若是同路,应该走在他们前边才对。

    店小二帮钱如月他们放好了包袱后,又折到马车那开始搬钱如月一路上买的胭脂首饰衣服……她想她是了解为什么他们会慢了,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头发上的红绳又是看了眼大街上涂脂抹粉明显装扮过后才出门的年轻姑娘。

    有的事还真是轮不到你羡慕,因为你没有这个条件。她抿了抿嘴,又想起了严无名教她的知足。

    笑了笑,当视线移到奚子虚那时,差点眼珠子没有掉下来。他袖子下隐隐有火光。

    难怪他这么干脆就出来了,他不屑大吵大闹,却也不会这么简单了事,索性来个事后报复,直接把客栈烧了。

    她过去抱住奚子虚的胳膊,晓以大义。“少爷,里头有很多人,街上的屋子都是木头造的,且挨得很近。”

    奚子虚道,“那关我什么事,放手。”

    他要是把这个客栈烧了,很快火势就会像是火烧连营一样的一发不可收拾,不晓得会害多少人命。司马山庄可能家大业大,暂且不说,那些小客栈的老板辛辛苦苦才置下的一份产业也会付之一炬。

    她可是最明白银子的来之不易了。“少爷,你就原谅那位钱姑娘吧。何况你也当众说她脸皮厚气得她跳脚,算是扯平了。”

    奚子虚道,“我说她脸皮厚那是事实。”

    长生顺着他的话,只想他消气,免得那么多人会吃苦遭罪,“是是是,钱姑娘她是脸皮厚。”只是此话一出,店里店外的人都在瞅着她,她嘴角抽了抽,这才意识道,“我的音量是不是大了些?”

    钱如月就站在柜台前拿杀父仇人一般的眼神瞪她,显然连她也听到了。顾长生立马摇头解释,“我不是说钱姑娘你脸皮厚,不,我是说了你脸皮厚,但我本意……”

    奚子虚哈哈大笑,指尖一指,那店小二经过钱如月身边时手里抱着的绸缎忽然的着起火来,他一慌张本能的松手,缎子带着火花碰着了钱如月的长袖,她的衣裳便烧了起来。

    少年眼明手快的拿起柜台前的一桶水自钱如月头顶淋了下去,浇熄了火。钱如月柳眉微蹙,闻到身上散出的一股臭味,“这是什么水,怎么这么臭。”

    掌柜的答道,“擦地的脏水。”

    钱如月抓狂了,咬牙跺脚,转身上了楼梯大声喊道,“还不快送水来给我沐浴更衣!”

    奚子虚笑得简直是停不下来。顾长生松了一口气。虽然觉得那钱姑娘被奚子虚整得有点可怜,但一个人倒霉,总算是救人无数的功德一件。

    奚子虚低头看了她的手,“还抓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客栈。”

    街边有个正在挑果子的姑娘闻言冲到他们面前来,张着明亮的大眼,笑容满面,“二位是要住客栈么,我家也是开客栈的,不但环境好,吃的饭菜也是一流厨子煮的,收的银子是全镇最便宜的。”

    奚子虚一脸不信,“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越便宜的东西越有陷阱。”

    “谁说没有便宜事,我家开的云来客栈就有。”那姑娘笑得十分的真诚亲切,一下子就得了顾长生的好感。她指着前边一个方向,“呐,就是离这不远那个十字岔路口左拐最大的一间。”

    顾长生奇怪道,“我们刚刚就是从那方向过来的,没见到啊。”倒是看到许多的旧楼,照着那姑娘形容的,那客栈该是相当醒目才对。

    那姑娘摆摆手,笑盈盈道,“定是你们走神没看到,我告诉你们现在玉虚派正在招收徒弟,很多名门子弟都往昆仑山赶,要上山拜师。这个镇上的客栈厢房可枪手了,我家那也就剩下两间,去晚了就没了。”

    长生做不了主,询问道,“少爷,要不去这位姑娘家的客栈看看?”

    奚子虚道,“你跟我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习惯说话不带脑子。这丫头的话一听就有猫腻,既是厢房枪手,该是趁机加价才对,哪会让你占大便宜的。”

    姑娘道,“公子这么说就不对了,做生意也分老实和不老实的。我就恰巧是这么一个老实商人。何况其他话你可以半信半疑,但我敢说全镇除了我家的客栈,其他的未必有房,那可是立马能断真假的。”她下巴朝着其他几家客栈努了努。

    几个和顾长生他们一样也是背着包袱的外来人进了客栈没一会又出来了。那姑娘指了指天,“天就要黑了,我想你们不会打算露宿街头吧。”

    ……

    “你这客栈的名字取得还真好,云来客栈,半个人影也没有,是鬼似云来的意思么。”奚子虚嘲讽道。

    顾长生扫了一眼客栈内部的装潢,其实布置还算清雅,但是桌椅板凳一看就知道是有些年头没更换了的。连接一楼和二楼的木楼梯已经是残旧,其中几阶还断了。

    奚子虚阴阳怪气的笑道,“你不是说只剩下两间空房么,我怎么觉得这里间间都是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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