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清溪路-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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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婚？

　　　　月光洒下，一男一女面对面坐着，两人脸上都挂着客套又疲惫的微笑。男人开口说话：“你愿意嫁给我吗？”

　　　　女人抬一抬无框眼镜，轻轻点头，眼中不知是悲是喜。男人眼中闪现一丝鄙夷，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但这些一闪而过，女人依旧低着头，根本捕捉不到这稍纵即逝的表情。男人柔声说：“既然这样，婚礼的事就交给双方家长筹办。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又是一个点头，男人站起来，付过账，大步流星地离开。目送男人离去，女人松了口气，将眼睛拿下，露出一双灵气逼人的眼睛。她从身边小巧的手袋中拿出一个黑色皮筋，把头发随意扎起，拿起电话，细巧的手指拨动几下：“黄士郎，我在为你钟情咖啡馆的一号包厢，你快来。”

　　　　“孙熙？是你这个鬼丫头！回国整整一个月了，都不找我！我还以为大小姐玩失踪呢？”

　　　　“废话少说，你快过来。我心里憋得慌！”

　　　　“十五分钟后到，我刚好想和你讨论一下毕业时候我们一起合作的剧本。”

　　　　放下电话，孙熙去了趟洗手间，将身上的小礼服脱下来，换上了一件便服，上面是白色大体恤，下面是蓝色七分裤。她再到洗手台前，将脸上的淡妆洗去，露出稍显黝黑的真实肤色。当她从洗手间走出，迎面撞上的服务员露出狐疑的神色，她心里暗笑，知道自己已然是判若两人。从七岁那年至今，她向来如此，人前人后完全不同，就连在父母面前的她也带了层面具。

　　　　再等两分钟，黄士郎风风火火地赶到，边走边将头盔卸下，露出一口白牙，看着手上的电子表，灿烂一笑：“十四分二十秒，我还提前了不少！”

　　　　“知道准时是你的别名！少得瑟了，给我根烟。”

　　　　黄士郎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抛过一根，孙熙熟练地接住，放在嘴里，却不点着，做出吸烟的姿势。

　　　　黄士郎大喇喇地坐下，要了一杯冰咖啡，挑眉说：“还是这个臭习惯，明明不抽烟的，却装作一副吸烟的样子。，有什么烦恼？你每次心里有事才会这么无聊。”

　　　　孙熙幽幽地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不提也罢。”

　　　　“你会忍得住？你这个人是藏不住秘密的。”黄士郎右手放在唇上，目光敏锐地看着孙熙，在英国做了三年朝夕相处的同学，她已经没有任何心思能逃过他的法眼。

　　　　“我要结婚了。”

　　　　黄士郎先是一愣，接着脸上露出欣喜，将孙熙的肩膀一拍，嘴角上扬，嘿嘿一笑：“好小子！居然瞒着我拍拖，居然结婚了才通知我？我还是不是你的好拍档，好朋友，好同学了？拿来！”

　　　　“拿什么？”

　　　　“请帖啊！让我看看新郎是谁，居然把你这个魔女收服了！当年在学校，那么多异国帅哥为你挣破头，你都不为所动。回国不过是一个月时间，就舍弃自由甘愿嫁作人妇，看来新郎可不是省油的灯哦。”

　　　　黄士郎嬉皮笑脸，以为孙熙脸上的忧愁不过是少女的矜持，没想到孙熙瘪嘴说：“我也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只知道他叫贺攸清。”

　　　　黄士郎皱眉：“贺攸清和孙熙？如果不认识你，我还以为你们是影视大王贺良儒的长子贺攸清，和影院大亨孙孝之的长女孙熙呢？如果贺家和孙家真的联姻，那可真的算是强强联手，所向无敌！可惜同名不同命，你要当孙家小姐恐怕要下辈子投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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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己

　　　　孙熙将手上的烟拆开，把烟丝取出，堆在桌面上，像是在拆解烦恼。听到黄士郎这番调侃的话，抬起头看着他，眼中露出忧郁的神色。黄士郎推推她：“少装了，前两天路过报刊，我还见过孙小姐的照片我，人家斯斯文文，是个十足的大家闺秀，哪里是你这副样子？”

　　　　孙熙突然将头发放下，从手提包中拿出眼睛戴起来，目光变得柔和呆板，收起原来不可一世的表情，变得温婉有礼。黄士郎回忆起杂志中的照片，仿佛就是这个样子，他说话断断续续：“难道你……真的是孙熙？”

　　　　孙熙无奈地点点头，黄士郎难以置信地笑说：“不可能！你在英国的时候勤工俭学，和我一起到中国餐馆打工，晚上还一起到夜市摆摊，碰到警察跑得比我还快……你如果真是孙家大小姐，为什么要受这种苦？”

　　　　“我觉得我不是在受苦，我是在享福。”

　　　　黄士郎还是不相信：“好！就当你和我一样淡泊名利，看轻权贵。但是我们做了整整三年肝胆相照的朋友，我都把你当做好兄弟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孙熙眼中满是苦涩：“我的真实身份？我的真实身份难道不是姓孙名熙？我的父亲是谁，母亲是谁，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关系？难道你知道真相，就不和我做朋友了？还是你如果知道真相，就会拼命地讨好我，想从我身上拿到什么好处？”

　　　　“孙熙，你别把我看得太轻？我黄士郎有手有脚，能够自食其力，不需要去拍你这个大小姐的马屁。朋友之道，贵在坦诚。你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我们不做朋友也罢。”他眼光逼人，不明白为何知晓孙熙的真正身份会让他如此气愤。是因为他向来仇富？还是因为他把孙熙当做高山流水共赴患难的朋友，如今这个朋友却瞒着他辉煌腾达，而他还是默默无闻的小子一名？

　　　　这时服务员端上冰咖啡，黄士郎一手拿过，一饮而尽，喉结咕噜咕噜作响，扔下一张钱，站起来作势要走。孙熙跺脚，声音带着哭腔：“黄士郎，我就你一个朋友！”

　　　　黄士郎心软，坐下来：“像你这种富家小姐还会缺朋友？大概是缺穷朋友？”

　　　　“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势利眼？在你还不知道我是孙孝之的女儿之前，我们可是无话不谈的知己，现在你却句句话讽刺我。难道我是孙孝之的女儿，就不是三年来和你一起谈理想谈人生的好朋友了？我们一起讨论剧本，一起勤工俭学，一起挑战老师，都是假的？”

　　　　看着孙熙泛泪光的眼睛，黄士郎怒气平息，递过纸巾：“先把眼泪擦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呢？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你是影院大亨的女儿。以你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到大学念编剧专业，有你父亲的支持，还怕没有投资人？”

　　　　“你错了，恰恰因为我是他的女儿，才一定要读大学，因为这是我嫁人的资本。”

　　　　孙熙的语气带有自我调侃之意，黄士郎双手放在头后，倚在沙发上：“原来你读书是为了嫁人？你之前说的做剧作家是你的梦想，你要用一支笔写尽世间的悲欢离合，都不过是信口雌黄？”

　　　　孙熙恶狠狠地看着他：“黄士郎，我不过隐瞒了我是孙孝之的女儿，其他的没有丝毫欺瞒作假。如果你再诋毁我，你要走就走！我就当没有认识过你！”

　　　　黄士郎何尝又不是只有孙熙一个知交好友，除了孙熙又有谁会和他彻夜讨论些虚无飘渺的人生道理，除了孙熙又有谁会和他为了一句台词争得面红耳赤，除了孙熙又有谁会和他一起登山跳伞……他刚听到孙熙的真实身份确实反应过激，但是孙熙的眼泪让他心软，回忆起两人一起冒险的时光，如果说孙熙那三年都是在做戏，打死他都不信。

　　　　黄士郎举手投降，做一个封口的手势：“我闭嘴还不行。我知道如果你不是心里很苦，不会在人前落泪的。是不是你不想嫁给贺攸清，一切都是家人逼你的？你说过你的理想是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可能那么早就把自己埋进婚姻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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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不由己

　　　　孙熙淡淡一笑：“人生就是有那么多身不由己，不是吗？我并不是为自己一个人而活，如果我的牺牲，能够给她带来幸福，也是值得的。我很少见到她笑，但是当我答应她接受这段商业婚姻的时候，她真心地笑了。为了这个笑容，也是值得的。”

　　　　“你说的她？”

　　　　“她是我的妈妈，一个可悲的女人。”

　　　　黄士郎触类旁通，从孙熙的话中推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孙熙为了让母亲放心，所以甘愿放弃自我，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在英国的时候，孙熙每每收到母亲寄来的毛衣围巾，都会甜甜地笑上好几天，黄士郎知道她们母女感情甚笃。但他不解：“都是二十一世纪了，难道婚姻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你这不是孝顺，而是愚孝！就为了让你妈妈开心，就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这是世上最愚蠢的事！枉你还夸口说你是新新人类，没想到思想是这么古板闭塞！”

　　　　见孙熙不发一言，黄士郎更是恨铁不成钢：“我还以为你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没想到你一点反抗的勇气的没有。可以想象，你的父母一定对你恩威并施，但就算这样，你也不可以放弃反抗！你今天找我来，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懊悔。你是不是想我做你的后盾？别的我黄士郎没有，但我一张嘴皮子可是天下无敌。来，带我回家，我可以冒充你的男朋友，就说我们已经珠胎暗结，你怀了我的野种！”

　　　　黄士郎拍拍胸脯，意思是万大的事有他担着。孙熙见到好友愿意为了自己担负不羁的罪名，颇为感动，柔柔一笑：“我只是想在你面前诉诉苦，可不要你担负浪子的罪名。”

　　　　“为朋友两肋插刀，才是江湖儿女该有的气概。区区名节算什么，何况我黄士郎不过是无名小卒，就算是被说得再不堪也不会留名史册。关键是，你有没有反抗的勇气？”黄士郎一双透彻的眼睛，盯着孙熙一双灵动的眼睛，想将勇气灌输到她的脑中。他的手牢牢握住孙熙的手，想把他与世俗反抗的气魄传到朋友身上。

　　　　“我妈妈患了末期肺癌。”只这一句话，就将黄士郎的坚持土崩瓦解，他放开孙熙的手：“我明白了，你是为了尽最后的孝道。”

　　　　“她一直瞒着我。这次回来，我本来打算彻底摘下乖乖女的面具，一个人到国外生活。但是我却发现妈妈经常与我说话到一半，就跑进厕所。她只说是吃坏肚子，但一个礼拜前我发现了她的抗癌药，我才知道她是因为药物反应，躲到厕所去吐。我打电话和家庭医生沟通，才知她为了让我放心读书，竟然瞒了我整整一年。她只有我一个女儿，大可以叫我休学陪她，但是她却没有这么做。妈妈是那么爱我，为我牺牲那么多，那我为她牺牲一点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泪水划过脸颊，黄士郎站起来，坐到孙熙旁边，拍拍自己的肩膀：“借你的。”

　　　　孙熙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肆无忌惮地哭出声来。黄士郎轻轻地拍拍她的脑袋，心里暗暗奇怪：“我和孙熙不过认识了三年，却好像是认识了一辈子。但最奇怪的是我对她没有半分男女之情，甚至没有把她当做妹妹，而是将她当做肝胆相照的知己。如果世上只有一个人能理解我，那便是她无疑。同样的，我也可能是世上唯一理解她的人。我真是大意，一直以为她是个无忧无虑的丫头，没想到她心里隐藏了那么多身不由己。我早该注意到，她之所以登山跳伞的时候比男人还不要命，是因为只有在英国的三年她才是真正地为自己而活。她将别人的一辈子缩短了来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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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舞者

　　　　他安慰她：“等你妈妈看着你出嫁，带着笑容到天堂以后，你就可以和姓贺的离婚。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过需要忍受一年半载。”

　　　　孙熙抬起头，双眼通红，愤愤地说：“如果我的自由要用妈妈的命来换，我宁愿一辈子在人前做个乖乖女。你以后再诅咒我妈妈，小心我撕了你这张嘴。何况，我又怎能这么自私，目的达到了，就不顾两个家族的名声。”

　　　　“拜托，西方有些国家的离婚率高达百分之五十，而我们q城怎么说也是个贸易发达思想先进的港口城市。离婚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难道不知封建思想之甚，不在工薪阶层，而在这些所谓的豪门吗？”

　　　　黄士郎暗暗点头，这也是他素来视钱财如粪土的原因。当钱财成了负累，蒙蔽双眼，一个人身上背负的世俗眼光也会越来越多，所以他宁愿做个自由快乐人。他本以为孙熙与他是同类，却没想到她虽然心意和他相同，但是人却身不由己。他突然对孙熙有了几分怜悯，为了让好友重展笑颜，他提议：“别在这个咖啡馆坐着，哭哭啼啼了。我请你去跳舞！”

　　　　孙熙摇摇头：“我不能出去，会有狗仔队跟着。”

　　　　他眼中的怜悯又多了几分：“难怪我刚才进来，看到外面有人守着。怪不得你要约到包厢，还把窗帘都拉上。孙熙，你现在就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老鼠。”

　　　　“收起你的怜悯眼神，我不要别人可怜。路是我自己选的，就算再苦我也会承受。”

　　　　“你的可怜源自于你的性格。照理说你在豪门长大，应该会对名利趋之若鹜。如果这样，你今天应该是欢天喜地地跑过来和我庆祝自己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做金龟婿才对。可是偏偏你向往的是自主的生活，真是矛盾。难道你出淤泥而不染，被你父母熏陶二十一年还是一如既往地执迷不悟？”

　　　　“你认为追求自由追求理想是执迷不悟吗？”

　　　　黄士郎耸耸肩：“我只是想你能开心点。如果你是个迷恋权贵贪慕虚荣的人，你也就不会那么难过。”

　　　　“我又何尝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但一个人的性格是天生的。我才三岁就与佣人的儿子扭打在一起，一点都不像个大家闺秀。在幼儿园，我最爱和老师吵架，经常语出惊人。这一切都是天生的，我注定和我的身份格格不入。”

　　　　黄士郎推她一把：“把你的头发绑起来，摘下眼镜，我保证那批记者认不出你来。”

　　　　“我不能冒险。”孙熙无助地说，想起母亲的眼神，她不得不压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在国外，她曾经是个舞池宠儿，无论是动感十足的牛仔舞，还是俏皮可爱的恰恰，抑或象征爱情的伦巴，甚至热情如火的探戈，柔美多情的狐步华尔兹，她都是驾轻就熟。可回国之后，她一次都未踏足舞池，因为她怕自己一不小心便泄露本性。

　　　　黄士郎打开手机，放一首“shakeandshout”，把包厢门反锁，伸出手来：“赏脸跳首牛仔。”

　　　　话音刚落，他就站到桌子上，将孙熙拉上来，孙熙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嘴边的两个梨涡明媚动人。

　　　　两人又唱又跳，时光似乎回到了他们在新生舞会上相识的晚上。那一晚，孙熙穿着牛仔裤带着一顶鸭舌帽，混在一群男人中间肆意狂舞。黄士郎自封为舞林高手，便凑上去与她斗舞。两人使尽十八般武艺，最后潇洒一笑，英雄重英雄，碰拳一笑：“戏剧系黄士郎。”

　　　　“戏剧系孙熙。”她将鸭舌帽放下，甩头之间洒出几滴香汗，如瀑布的乌黑秀发在灯光照射之下亮丽动人，旁边的异国男子纷纷投来痴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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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梦

　　　　如今，孙熙同样甩动着这一头秀发，动作还是那样的潇洒自如，笑容也是畅快淋漓。但是她知道，她的快乐只在这一曲之中。只要曲终，她就要停下放肆的脚步，乖乖地正襟危坐，做他人眼中的大家闺秀。

　　　　两人跳得痛快之极，外面却响起扫兴的敲门声：“请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

　　　　他们对视一笑，黄士郎将音乐关掉，说：“没事，我们不过听首歌而已。”

　　　　侍者走后，他们才坐下来，没想到上天连一首歌的快乐都吝啬赐予。孙熙说：“这次找你，还是有个好消息的。”

　　　　舞动过后，她双颊绯红，一双眼睛更是灵动，恢复了往日的神气，尤其是嘴角似笑非笑的俏皮表情，让黄士郎隐隐觉得就算再坚固的牢笼也关不住她。他收起担心，将手放在头后，调侃她：“怎么，还有比结婚更好的消息吗？”

　　　　“死小子！你不怕我再哭吗？”

　　　　“你再哭鼻子的话，还是我认识的孙熙吗？，什么事？”

　　　　孙熙却卖起关子：“给你个提示，跟我们的孩子有关。”

　　　　黄士郎露出鄙夷的神色：“谁要和你这个疯丫头生孩子？不知羞！”他刮刮自己的脸，讽刺孙熙，却见孙熙脸上露出得意非凡的神情，转念一想，拍桌子说：“难道你是指？”

　　　　孙熙微微地点点头，皱皱鼻子，黄士郎心里一阵狂喜：“你是指我们的剧本找到投资方了！”

　　　　“是啊！未来的黄导演！”她想在自己结婚之前完成这个心愿，所以将她与黄士郎合作的剧本交给父亲过目。今天早晨，孙孝之通知她剧本已经被贺氏选中，将会投拍。巧合的是，下午母亲就告知她安排了与贺氏的相亲，如果她表现得当就会嫁入贺家。不管是巧合还是人为，她已经没有时间慢慢等待伯乐出现，所以她一定要抓住这个将自己写成的故事拍成电影的机会。

　　　　黄士郎激动地搓手：“是什么人这么有眼光，挑中了我们的剧本？”

　　　　孙熙轻轻张开嘴，黄士郎示意她噤声：“你先别说，让我猜一猜。是不是沈浩睿？他是我最佩服的制片人，但凡出品都是有深度有内涵。”

　　　　孙熙惨然地摇摇头，她有几分担忧：“黄士郎心高气傲，如果知道是贺氏投资这部戏，他未必肯接受。”

　　　　到底是知心好友，她一个忧郁的眼神，马上让黄士郎有了警觉，说话时带了点酸气：“孙大小姐，你别告诉我，你是靠父荫，才能让这部戏投拍的！这部戏的投资方难道就是你未来的公公，贺良儒？”

　　　　孙熙默认，黄士郎激动地站起来，孙熙皱眉：“就算是又怎样？如果我们的剧本不是有真材实料，他堂堂贺氏会冒险投资吗？”看到黄士郎脸上责怪的神气，她又说：“今天我是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你不多谢我也就算了，干嘛还摆出一副教训我的嘴脸？”

　　　　“你要靠关系卖剧本是你的事！我黄士郎只想凭借我的才华，不希望别人因为我的父亲是谁，我的未来夫家是谁，来讨好我，勉强投拍我的剧本。”

　　　　“是，你黄才子有的是时间。你可以信奉‘是金子总会发光’，在那里慢慢地等待你的伯乐出现。但是我呢？如无意外，我几个月之内就要结婚，结婚之后我就会成为生孩子的机器。我和那个贺攸清虽然只不过见过一次，我也能看出他的冷酷无情。以他的**霸道根本就不会允许我抛头露面地在电影圈打滚。我承认，我是走了捷径，但我的身份唯一能给我带来的好处，就是这个捷径。难道我有一尊菩萨在家不求，一定要故作清高地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你才满意吗？”

　　　　黄士郎叹了口气，却依旧不肯让步：“你要走捷径是你的事，我不想让别人说我沾了你的光。”

　　　　孙熙冷笑：“原来你是怕别人的眼光，怕别人说你黄大才子要靠我这个豪门淑女，才勉强地将剧本推销出去。好啊，不拍就不拍，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我早该认命。为什么还来个垂死挣扎，想在婚前把《我们的梦》拍出来。我明天就把剧本要回来，贺良儒是我的未来公公，我这个儿媳妇发神经，出尔反尔，他也不会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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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伊人

　　　　“请问你是在用激将法吗？”他收起怒容，嬉皮笑脸地说。看到孙熙毅然决然的表情，黄士郎已经有了决定：“这是她的心愿，我又何必因为那不知所谓的坚持，让她美梦难成？何况，《我们的梦》托付了我们这两人的奇思妙想。早一天面世，便早一日将我们想表达的思想，说给千万人听。至于是因为什么，贺氏看上这个剧本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那你受不受激？”看到黄士郎的笑容，孙熙知道已经获得他的谅解。

　　　　两人不约而同地伸出右手，握拳一击：“合作愉快！”

　　　　时针走到十点，孙熙大叫一声，吐吐舌头：“完了，我十一点有门禁，要回去了。今天是沾了相亲的光，才能私下约你见面。下次见面估计得在片场了。”

　　　　黄士郎看看手中的电子表，果然已经十点一刻，却懒洋洋地说：“急什么，还有大把时间，我载你回去。”

　　　　“吓，我现在怎么可能坐你的破铜烂铁。我打个电话给司机。”

　　　　电话响了两声，孙熙用柔和平静的语气说：“我在为你钟情咖啡馆，请你来接我。……是，对，一阵见……”

　　　　黄士郎睁大了眼睛：“你的声音什么时候那么细？你最近做了变性手术吗？”

　　　　“滚！”孙熙踢了他一脚。

　　　　她拿起手提包：“我要去厕所换衣服，你先走。”

　　　　黄士郎狐疑地看着她：“你干嘛多此一举？你难道出门的时候不是这套衣服。”

　　　　孙熙笑容讽刺：“堂堂影院大亨的女儿，能穿得这么随便吗？我不过是想以最舒服的状态见朋友，才换了一身行装。”

　　　　黄士郎翘起二郎腿，没有要走的打算：“你去换，我要留在这里看看影院大亨的女儿应该穿成什么样子。”

　　　　孙熙从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