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清溪路-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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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梅的孩子完全吻合。再加上贺家第三个孩子的生母是谁，一直没人知道。而贺良儒为蒋梅立碑，还称呼她为‘爱妻’，他们之间自然有一段感情，甚至还有爱情结晶。这个人就是贺家三小姐贺攸彤。”

　　　　这个消息真正震撼，陶天佑沉思了一阵，说：“有没有可能是同名同姓？”

　　　　苏菲摇摇头：“绝无可能。我找到那座坟墓的时候，就对比了照片，和你提供给我蒋梅女士的照片是同一个人。前两天是蒋梅的死忌，我特意在那里埋伏，就是要看到底是谁来拜祭她。果然，黄昏时分，贺良儒一个人出现在坟前。他在那里逗留了半个小时才离开，我相信当年立坟的贺良儒就是如今的影视大亨贺良儒。”

　　　　苏菲将每一个可能性都考虑过，办案严密紧凑，陶天佑暗暗叹服。他问：“贺攸彤真是蒋爷的孙女？”

　　　　“我只是提供这个可能性。贺攸彤的出生日期刚好与蒋梅的死亡日期是同一天，我想蒋梅应该是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而死。这个贺小姐本来一直在美国，但我在入境处查到她一个多月前返回q城的记录。如果要证实这一点也不是难事，只要找到她，验明她和蒋爷的dna，就可以证明一切。我的下属埋伏在贺家三天，见一个陌生脸孔经常在贺家出入，推测她就是贺攸彤。他故意撞了她一下，取到她的头发样本，你们可以拿去验证。”说话间，苏菲拿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是几根青丝。

　　　　陶天佑接过塑料袋，说：“我会将这个交给蒋爷。谢谢苏侦探，你办事真是又快又准。”

　　　　苏菲俏皮一笑：“先别拍马匹，这个贺攸彤到底是不是蒋爷的外孙女，还是未知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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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人（5）

　　　　陶天佑一得到这个消息，就找了个借口到蒋府拜访，在蒋爷不知情之下，取得了他的头发样本。之后，他马上将两份头发样本交到医务所化验。他瞒着蒋爷做这一切，是不想给他一个假希望。如果贺攸彤果真是他的外孙女，他才会将事情原委告诉他，若然不是蒋梅去世的消息他决定瞒下去。

　　　　三日之后，他从医务所拿到报告，里面指出贺攸彤与蒋爷有六对染色体相同，确认了他们的爷孙关系。没想到贺良儒的第三个女儿竟然是蒋爷的外孙女。这个消息若是让八卦周刊知道，恐怕要一连做几期的杂志封面！难道贺良儒早就知道此事？不然他怎么会让女儿一直在美国居住，即使贺攸彤回到q城，也不过暂住一两个月的时间。

　　　　陶天佑带着dna化验报告，将事情的原委告诉蒋爷。蒋爷脸色凝重，眉头都不皱一下，一张脸不知是喜是忧。正在此时，一阵剧痛向他头部袭来，他紧闭双目，全身阵阵发抖。他的脸色由黝黑变得苍白，继而惨白，嘴唇全然没了血色，双拳紧紧握住，越握越紧。终于，他开口说话，语气中明显带着压抑的痛苦：“你到楼下客厅等我。”

　　　　“是。”陶天佑将报告放在书房桌上，退了出去。

　　　　一走到门口，关闭房门，他就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两声“小梅”的呼唤，声音中满是痛苦。陶天佑摇了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纵然蒋爷得到了一切，但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不能留在身边，那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他在楼下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佣人接了一个电话，便说：“陶先生，老爷让你上去，到他的睡房找他。”

　　　　陶天佑依言上了二楼，路过书房的时候，只见里面就像是被洗劫过一般，两个佣人正在收拾。他被佣人带入蒋爷的睡房，此时蒋爷脸上已然没有一点异样，恢复了平日的威严，只是嘴唇还是煞白。他说：“既然已经查清楚贺攸彤就是我蒋雄的外孙女，那就再好没有。你把她带来见我。”

　　　　陶天佑露出为难的神色，说：“贺攸彤的父亲是贺良儒，恐怕这件事不如想象中顺利。”

　　　　蒋爷冷笑一声，说：“他贺良儒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抢人！他这些年一直鬼鬼祟祟，收藏我的外孙，这笔账我还没跟他算！小梅当年肯定也是受了他的唆摆，才会离开我。还有，小梅到底怎么死的，是不是他害死的？这些帐我都要算在他头上！”

　　　　女儿的早死使蒋爷受了打击，他怪责自己当年不应该太绝情，那么蒋梅也就不会英年早逝。这种不安让他痛不欲生，但他马上就找到了替罪羊。他想害死女儿的肯定是贺良儒，是他诱。拐了蒋梅，还让她未婚先孕，这一切的悲剧都是他造成的！想到这里，他才找到出路，将一切怨气都洒在贺良儒身上。陶天佑替贺良儒捏了一把冷汗。以贺良儒的身份地位，要暗杀他自然会引起警方的高度重视，不然恐怕蒋爷马上会大张旗鼓地找杀手把他解决。蒋爷看了陶天佑一眼，说：“算了，这件事不用你去办。我会派人把攸彤带来。至于贺良儒那笔帐，我也会尽快和他算清楚。你只要负责攸彤的训练，如果……如果我不幸早走一步，你一定要把她扶上去。”

　　　　要将一名娇滴滴的年轻女郎，训练成社团的主持人，这是几乎没可能的任务。陶天佑不置可否，蒋爷大概也知道自己强人所难，说：“我累了，你先回去。攸彤的事我自己会处理，有需要你的地方，我会通知你。这件事你办得很好。”

　　　　陶天佑依言离开，心里盘算着蒋爷知道了贺攸彤是他外孙女的事，对贺家意味着什么。贺良儒多年来一直将女儿藏匿在美国，是否就是为了预防有一天会发生这件事？罢了罢了，别人的事，他又何须那么操心？他从来不是一个好心肠的人，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难道是因为爱情的缘故？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期然地挂上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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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1）

　　　　这是贺良儒第三次要求贺攸彤返回美国。这个女儿虽然行事乖张，但从来没有这样执拗地要留在q城，是什么事让她执意如此？管家在他耳边轻语：“小姐最近正在追求从贺氏跳槽到天佑影业的一名小导演，叫黄士郎。”

　　　　“你确定？”

　　　　“我跟了三天，小姐除了到处游……到处逛之外，每天定时定刻给黄士郎送花。”管家本想说贺攸彤到处“游荡”，话到了嘴边赶紧改成“逛”，头顶渗了几滴冷汗，心里暗暗庆幸自己反应敏捷。

　　　　“你下去。”

　　　　贺良儒坐在客厅之中，等贺攸彤回来。钟声敲过十二点，响起急促的喇叭声，该是贺攸彤回来了。果真，传来门铃声，佣人给她开门，她一进来就伸了个懒腰：“给我做个煲仔饭，还有一个汉堡，一瓶可乐。”佣人答应下来，心里暗骂这个三小姐真是要求多多，怎么还不快滚回美国呢？

　　　　“舍得回来了吗？”贺良儒大喝一声。

　　　　贺攸彤吓得跳了起来：“爸，人吓人，吓死人的！大半夜的，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你也知道大半夜，到现在才回来！”

　　　　“美国有时差嘛，我不到三四点睡不着觉。”

　　　　贺攸彤总有她的歪理，贺良儒闷哼了一声，说：“你姑妈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干嘛要回去？”贺攸彤走过来，像一个流浪汉一般瘫坐在沙发上，没有一点样子。

　　　　贺良儒皱了皱眉：“你的学业朋友都在美国，留在q城做什么？我已经给你买了明天一大早的机票，你一定要回去。”

　　　　贺攸彤本来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此时突然像洞察出了什么，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回美国？难道我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你胡说什么？”

　　　　贺攸彤打了个哈哈：“我没说什么。我困了，爸，你也睡。”

　　　　“好，明天一大早我让佣人给你收拾行李。”

　　　　她本来想像上几回一样，蒙混过关，没想到贺良儒不依不饶，定要她丽日返回美国。她露出恳求的神色：“爸，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外面，没好好在你身边尽孝。我毕业回来，不如我就留在q城。”

　　　　贺良儒脸色有变，断然地说：“不行！”

　　　　空气凝住了几秒钟，贺良儒换上了笑脸，柔声细语地说：“姑妈很想你，她们把你当做了亲生女儿，你难道不想回去看看她们？”

　　　　贺攸彤脸上再一次出现了诡异的笑容，冷笑一声，说：“是她们想我回去，还是你想我走？难道贺家就那么容不得我！”

　　　　贺良儒皱眉：“不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为什么大哥二哥一直在你身边，我却从小在美国。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妈妈，所以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贺攸彤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情绪激动，脸色泛红，一根脖子更是涨得通红。

　　　　贺良儒沉吟了一声，缓缓地说：“攸彤，你不要胡思乱想。西方教育比东方教育更加注重个人价值，爸爸是希望你早日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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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2）

　　　　“放屁，放屁，全部都是狗屁！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你根本就是存心把我留在美国。这些年，我要钱有钱，干什么都没人管。而你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好好地呆在美国。你根本不在乎我会不会成才，你只在乎我永远不要在你眼前出现！”贺攸彤犹如山洪暴发，将多年积怨一下子爆炸出来。自她懂事起，她就发现自己名义上是贺家三小姐，贺良儒的女儿。但是她却一直远在美国跟着姑妈们生活。虽然姑妈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但一个小孩渴望的是真正的父爱母爱。

　　　　她见到学校里有同学闹事打架，父母们就会到学校劝导，小小年纪的她便想到做出格的事情来吸引父亲的注意力。但是，不管她犯了什么错误，学校换了一间又一间，父亲只会在口头上责怪她几句，从没想过把她接回q城亲自管教。他所做的不过是每年抽上几天去美国看她，带她游览一番名胜古迹，如此而已。是以，她这么多年一直过着惫懒的生活，我行我素，也从来没人约束她，所以她就变本加厉，日益乖张。

　　　　到她成年，她越来越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她知道一个正常的父亲不会将自己的女儿留在远地，更不会不对女儿做一点约束。除非……除非自己不是贺良儒的亲生女儿，不过是个捡回来养的孤儿！这种念头一爬上她的心头，她就赶紧摆脱，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他虽然不管我，但始终对我很好。大哥二哥又会在寒暑假来看我，他们肯定是我的亲生兄弟。”

　　　　可是此番她再次回国，贺良儒几次三番想让她回美国，而且一次比一次急迫。以前可以说是为了学业，但是现在又有什么理由？她本来一直抵制自己的怀疑，但贺良儒反常的行为，使得她的怀疑日益加深。她本来想用满不在乎的态度，一直将这个逃避下去。可贺良儒一再逼迫，她不得不捅破这层窗户纸，说：“除了你不想看到我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你一定要将我送回美国！是不是因为我根本不是你的亲生女儿，而是你在街边捡来的？”

　　　　贺良儒的喉结发颤，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贺攸彤对这件事本来只有一两成的怀疑，但如今看贺良儒的反应，便有了四五成的把握，声音变得颤抖至极：“难道是真的？我真的是孤儿，真的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贺良儒大喝一声：“你如果不是我亲生女儿，我会花钱栽培你？我又不是慈善机构，为什么养你这个忤逆女来顶撞我？”

　　　　“那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送我走？”贺攸彤双眼直盯着他，满肚子的不解和委屈。

　　　　贺良儒叹了一口长气，说：“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告诉你。你出生的时候，我找相士合过我们父女俩的八字，他说我们两人注定不和，不能住在一起。”

　　　　二十年的父女分离，居然是这么个荒谬的答案，贺攸彤讥笑了几声，说：“那相士有没有说我会给你带来血光之灾，我天生克父克母，是个扫把星？哈哈哈……”说到最后，她不怒反笑，觉得这是天底下最讽刺的事。

　　　　此时，贺家其他人听到楼底下的争吵声越来越大，便下来看个究竟。为了照顾秦月娥，贺家虽然只有两层楼，但在房屋正中央造了一座电梯。贺攸清推着秦月娥从电梯里出来，正听到贺攸彤疯狂地大笑，两行热泪却从眼角流了下来。笑到哭出来，却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因为悲伤，这恐怕是世间最难入目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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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3）

　　　　贺攸清心生不忍，虽他不知道两父女在争吵些什么，但猜测出应是贺攸彤返回美国一事。所以他马上上前说：“爸，既然攸彤想留下就让她留下。”

　　　　贺攸彤转过头看他一眼，仍然笑声不止，指住贺良儒说：“爸爸说我克他，不能和他一起住。大哥，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吗？”

　　　　贺攸清难以置信地朝贺良儒望了一眼，见他神情凄然，觉得这件事另有隐衷。贺家子女向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贺良儒的曾祖父曾经参加过辛亥革命，他的祖父是第一批越洋留学的先进学生。很难想象贺良儒身上还会有这种残存的封建思想，是以贺攸清马上觉察出这件事另有蹊跷。他问：“爸，攸彤说的是真的吗？”

　　　　贺良儒点点头，算是默认，但脸上出现欲言又止的神色。贺攸彤脸上依旧挂着残忍的微笑，贺攸清说：“即使是真的，我也可以安排攸彤住在别处，她不需要离开q城。”贺良儒马上反应：“不行，她一定要回美国。”

　　　　贺攸彤右手一抹，将脸上泪擦干，说：“好，我就遂你的心愿。明天一早我就回美国，再也不会回来！”这句话一说完，她就像一支箭一般奔上楼，贺攸清想拦住她，秦月娥对他摆了摆手。

　　　　贺良儒吁了一口气，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也跟着上楼。秦月娥将手搭在儿子手上，说：“送我回去。”

　　　　两母子回了房，秦月娥说：“攸清，你先别走，妈妈有话要和你交代。”

　　　　贺攸清停下脚步，说：“有什么话明天，太晚了。”

　　　　秦月娥声音高了八度：“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攸逸已经大模大样地进到电视台，你要等他坐了你的位置才肯行动吗？”

　　　　秦月娥坐在轮椅上，同贺攸清说话的时候，并没有仰头，而是平视前方，一脸冷漠。这是她发现沈翠萱就是当年害她瘫痪的凶徒，但贺良儒却不肯让她报警之后的常态。

　　　　贺攸清叹了口气，说：“攸逸也是贺家的孩子，有权参与贺家的事业。”事实上，他二十一岁步入贺氏，到现在将近十年。如今有贺攸逸帮他分担，他肩上的担子总算轻了一分。

　　　　“哈……你倒是同他兄弟情深！她沈翠萱害我的时候，顾念过什么恩情吗？她那个贱货生出来的儿子，会是什么善男信女？攸清，你不要把人看得太好了！”秦月娥本来是心宽体胖的中年妇女，即使残疾也没能打击她，她依旧乐观开朗。但至从那件事后，她就一日比一日消瘦，而脸上的神情也由和颜悦色变成尖酸刻薄。相由心生，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心里的仇恨就把她折磨成尖嘴猴腮的妇人。

　　　　如今，她用词不堪入耳，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事，但现在她说起来一点都不脸红。贺攸清的心微微犯疼，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让沈翠萱不好过，您就不要迁怒攸逸了。”

　　　　秦月娥冷笑：“你怎么让她不好过？她表面上是被赶到别墅那边住，其实算是你爸在外面置了另一头家，和她风流快活！只要你爸在一日，就会护她一日，我们动不了她！难道你能找人把她也变成个残废！”她说到残废的时候，狠狠地用手击打一双残腿，痛苦的脸上闪现出一丝光芒，眼睛喷出火来：“这段日子，我思来想去，就算我把她杀了也难解我心头之恨！她骗了我整整二十五年，亏我还把她当做好姐妹。我真是傻子，身边有只豺狼都不知道。比起心里的苦，**上的又算得了什么？”

　　　　她突然抬起头来，看着贺攸清，露出苦涩的微笑：“现在唯一能补偿我的就是让她也痛不欲生！一个女人，有什么比自己的儿子，成了一滩烂泥来得更痛苦，更凄凉呢？攸清，你会帮我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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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4）

　　　　秦月娥向儿子伸出手来，贺攸清将她的手牢牢握住，说：“妈，别胡思乱想了。你一直都很疼二弟，他对你也孝敬……”

　　　　秦月娥扬手打断他的话，倒抽几口冷气，嘴角抖动，说：“你不用说了！你不肯做，自然有人会做。胳膊肘往外拐，妈妈生你养你吃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如今，让你做一点事都不肯。我不求你，我自己来。你走，我不要再看到你！”

　　　　秦月娥失去理性，大呼大叫起来，贺攸清蹲下来拍着她的心口，想安抚她的情绪。她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力气，奋力地将贺攸清推倒在地，恨恨地说：“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帮我还是帮他们！”

　　　　她这句话自然是要贺攸清表明立场，一边是亲生母亲，一边是感情甚笃的弟弟，叫他如何抉择？贺攸清表面上是个毫无感情的人，实际上他用情比谁都深。他不动情则已，一动情就根深蒂固，对母亲如此，对弟妹如此，对莫小凝、孙熙也是如此。记得童年的时候，他对摄影产生了兴趣，那一个礼拜他将时间全花在摆弄那个相机上，因此耽误了学业。贺良儒责备他，将相机在他面前砸的粉碎，说：“做大事的人，应该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和兴趣。你若连这点能力都没有，将来如何掌管贺氏？”

　　　　这句话对他的成长产生了很深的影响。任何对自己不利的感情，浪费时间的兴趣，他全数可以摒弃。（对照相的兴趣，贺攸清一直没变。但他一直到了自己能够控制这项兴趣的时候，才重拾回来。现在，他每天会在暗房花上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在大学，莫小凝处心积虑地接近他，终于赢得他的注意，两人两情相悦。但是，当他发现莫小凝的日记中记载如何部署这段感情的那一刻，他就毅然决然地决定要摒弃这段感情，就像从前他摒弃所有的兴趣爱好一样。他没给自己留一点余地，将莫小凝完全当做了空气。即使没过多久，传出她和林爵士订婚的消息，他依旧眉头都不抬一下，将自己埋葬在事业之中。谁又知道当时外表无动于衷的他，心里这个死结一直到五年后遇见了孙熙才能打开？

　　　　贺攸清是一个极度克制的人，他能将感情控制得让外人看不出一点痕迹，有时甚至连他自己也怀疑自己是个机器人。而孙熙，野性反叛又负有极强生命力的孙熙，给他带来了无穷的活力。他第一次看到人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活着。她的哭泣，她的微笑，她的怒骂，她的每一个表情动作都那么有生命力。同她在一起，他由衷地感叹：“活着真好。”她带给他的喜怒哀乐，让他感受到自己是个人，是个完整的人。可惜，孙熙最终离开了他，就像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在爱情中的连续打击，使他将满腹情怀寄托于亲情之上。他尊敬威严公正的父亲，敬爱善良的母亲，疼爱洒脱的弟弟，可爱的妹妹……但如今，威严公正的父亲为了贺家的名声不顾公义，要求母亲隐瞒沈翠萱当年的罪行。而善良的母亲一夕之间变成了满腔仇恨的女人，连月来不停逼迫他残害自己的弟弟。相亲相爱的弟弟和他渐渐有了隔阂，两人感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可爱的妹妹其实并非无忧无虑，一直都有颗忧伤的心……

　　　　他寄以生存的亲情变得千疮百孔，但他却无力修复。他将自己训练成强如钢铁的人，可面对分崩离析的家庭，却一点办法都没有。那种无力感追逼着他，秦月娥这一推，就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把他击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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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1）

　　　　秦月娥显然没有看出贺攸清心中的千思万绪，她再问了一句：“你帮我还是帮他们？”

　　　　贺攸清利索地站起来，将秦月娥的双手放在自己手心，说：“我是你唯一的儿子，如果真的发生事情，我自然站在你一边。”他这句话表明自己中立，两不相帮，但若沈翠萱母子果真有所行动，他会出手制止。

　　　　秦月娥一脸怒容，说：“你始终不肯相信他们会害我们母子俩？”

　　　　转瞬间，她又像想通了什么，笑着说：“也好，等他们露出了狐狸尾巴，再铲除他们也未迟。到时你就没有借口，可以全心全意帮我报仇。”

　　　　安顿了秦月娥，贺攸清拖着沉重的步子。路过书房，发现灯还亮着，他敲了敲门：“爸。”

　　　　“进来。”贺良儒很少这么晚睡，看来定有烦心事。

　　　　贺攸清开门见山，问：“还在想关于攸彤的事？”

　　　　“她肯回美国就再好不过。”

　　　　“爸，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你不像是那么迷信。”

　　　　贺良儒眉头紧锁，说：“到底瞒不过你，这件事我藏在心里二十年了，也该找个人为我分忧。该从何说起呢？她……，哎，我对不起她！”

　　　　贺良儒平日说话，从未这样支支吾吾，欲言又止。这件事有二十年之久，定是有关贺攸彤的身世了。贺攸清也不着急，坐在对面，静静地等候贺良儒吐露心里的秘密。

　　　　贺良儒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