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清溪路-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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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阿忠的话还没说完，孙熙就跳下车，跑了起来。

　　　　她穿的是一件长裙，脚上是高跟鞋，纵使她是运动健将，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把碍手碍脚的高跟鞋脱下来拿在手上，发疯似地跑起来，脸上展露欢颜。同样穿着高跟鞋的刘如君跑在前面，如履平地，看来她经常穿着高跟鞋赶路。

　　　　孙熙再跑几步就能追上她，却故意放慢脚步，等她远了又再追上，如此往复，乐此不疲。她知道她不过在为自己找个奔跑的借口，明天纵使此事上了头条，她也能和母亲解释说是为了将手提包还给别人。她本来有晨跑的习惯，母亲却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荒郊野岭跑步，让司机跟着她。那样的奔跑还有什么味道？只有此刻，在街头狂奔，后面没有阿忠那对阴魂不散的眼睛，她才有一丝痛快。

　　　　快要到电视台门口，孙熙叫住她：“刘如君，你忘了你的手提包！”

　　　　刘如君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到长发随风飘荡的孙熙，她一双眼睛充满生气，露出两个梨涡。她伸出手来：“谢谢你！”不知为何，每说一次谢谢，每接受一次孙熙的恩惠，她对她的讨厌就多了一分。

　　　　她拿起手提包继续狂奔，孙熙取下眼镜随意插在衣领上，双手在耳边为自己扇风，将地上的一片落在地上的红色枫叶踢到天上。所以说心如脱缰野马，易放难收。她刚开始不过是想找借口狂奔一路，现在却得寸进尺，在电视台门口这个高危地带，像个调皮少女，与落叶为伍。她踢起一片落叶，仰头看着漫天飞舞的红叶缓缓落下，心里无比畅快。

　　　　孙熙仰天哈哈一笑，当她放下头来平视过去，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冷静脸孔。她收起上扬的嘴角，梨涡消失不见，戴上眼镜变成淑女的模样，优雅地穿上高跟鞋，不动声色地往反方向走去。“他不会看到我？就算看到了又怎么样，他之所以娶我不过是为了我的身份，就算我是个疯婆子，对他来说也无关痛痒。”

　　　　想到这里，她笑着自言自语：“最好他真以为我疯了，吓得睡不着觉。不过看他那样子，也只是个冷血动物，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类的情绪！”

　　　　她看到的自然是贺攸清无疑。他刚好送来巡查的贺良儒出电视台，正要进去，却看到刘如君跑过来。他看过刘如君的资料，知道她出身贫困，却积极进取。关键是她有男人梦寐以求的魔鬼身材天使面孔，是可塑之才。但是她未红先骄，准决赛当晚却险些迟到，看来要给她来个下马威。

　　　　正在此时，奔跑的孙熙映入他的眼帘。她的脸上洋溢充满朝气的笑容，他原以为她只会做嘴角上扬的机械动作，没想到她会真正的笑，而笑起来是这样好看！当刘如君从他身边跑过的时候，他已经忘了下马威之事，一双眼睛停留在踢落叶的孙熙身上。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现在看上去她不过是个调皮的孩子，那双灵气逼人的眼睛隔着十多米也让人一见难忘。但为什么在晚宴上，她是那样的呆滞无神？他正在出神，孙熙好像看到了他，收起了笑容，戴上眼镜穿起鞋子，恢复了第一次见面的模样。

　　　　他冷冷一笑：“怎么？那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是专门做出来给我看的吗？女人，为了一张长期饭票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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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1）

　　　　没有性格，没有思想，没有灵魂？他原来对孙熙的三无评价看来错了。一个笑得那样肆无忌惮的女人，又怎么会没有灵魂呢？一个懂得用镜片伪装自己的女人，又怎么会没有思想呢？一个调皮地与落叶作对的女人，又怎么会没有性格呢？

　　　　贺攸清寻找了五年的完美妻子却是个次品，尽管如此他并没有悔婚的意思，因为孙熙的身份足够抵偿她的瑕疵。她空白的过去端庄的形象足以弥补她一时的迷失，更何况两家婚礼已经昭告天下，如无必要他不会节外生枝。

　　　　进入录影棚，导演介绍诸位评委认识，贺攸清脸上都带着淡淡的微笑。

　　　　直到导演指着一位华丽的妇人，说：“林莫小凝，林爵士的夫人。林爵士突然有事，所以林夫人代为出席。”贺攸清脸上的微笑僵了一秒钟，马上恢复常态，礼貌地点了点头。林莫小凝嘴角微微抖动，笑容有几分尴尬。

　　　　比赛如常分为四个环节，一开始是歌舞出场，紧接着是最受欢迎的泳装走秀，再是晚装走台，最后是机智问答。由于七点四十分才赶到现场，刘如君根本来不及化一个美艳的妆容，她穿上一身黑衣，将头发扎起，脸上打上光粉，便跟着其他佳丽出场。其他佳丽一整天都在彩排，而她却因为私人原因缺席，这个理由足够让她退赛。但是她是这届的热门，没了她今年比赛的可看度丧失不少，所以主办方对她一再容忍。

　　　　十六位佳丽以女特工的身份鱼贯而出，在灯光模拟的红外线中穿梭，时而踢腿时而下腰时而翻滚，将女性的柔美和刚强合二为一。刘如君记忆超群，虽然只在昨天彩排过两次，但对动作烂熟于心，将一个冷酷美艳的女特工演绎得淋漓尽致。到最后关头，她旁边的一位佳丽突然伸出右脚拌在她前面，按照设定她此时应该向中间做一个翻滚的动作，跪着与其他佳丽集合，但现在只能随机应变。

　　　　她脸上闪现狡黠的神色，一个侧手翻完美地躲过了那只突如其来的脚，音乐也在此时哑然而止，她的收官动作反而成了全场的焦点。只见其他佳丽在前排跪着聚拢一处，她一个人站立于场外，鹤立鸡群。观众席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以为这是大会特意安排让这位美艳动人的佳丽做一个出格的主角。只有评委们知道其中缘故，但也真心地为刘如君的随机应变鼓起掌来。

　　　　到了台下，监制黑面，对那个使坏的佳丽恶言相向：“要使手段平时拍外景的时候，记者会的时候尽管来。今晚是直播，你担得起责任吗？”

　　　　“我一时紧张，控制不了腿部肌肉。”佳丽一脸委屈，所幸广告只有几分钟光景，她还要赶着下一场的泳衣环节，监制暂时放过她。像她这样的女人，既不够聪明，又不够漂亮，还不够乖巧，在这个圈子中是呆不下去的。

　　　　泳装环节开始，十六位佳丽言笑晏晏，婀娜多姿。身如柳絮随风摆，妙步生花眼迷人。打分的时候，刘如君定下心来环视评委，嘴角带三分笑意，眼睛带一分迷离，在镜子前面练过千百次的笑容就是为了应付这一刻。

　　　　她看向贺攸清，心里暗暗惋惜：“在我的那张钻石王老五排行榜上他可以名列第一呢！可惜，他就要娶孙熙了。如果他能推迟半年，我有信心他一定会改变主意。”

　　　　当她看到林莫小凝，又对自己嘀咕：“她的披肩是范思哲的，身上的晚礼服应该是香奈儿独家设计，连胸针都大有名堂。其实她可以嫁得更好，林爵士都快七十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偶像，贫家女子靠着自己的资本一步步走入上流社会。走着瞧，莫前辈，我会比你走得更远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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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2）

　　　　刘如君如愿地拿下了泳装环节的最高分，但是接下来的晚装环节，她却失利。林莫小凝说：“晚装走台与泳装走秀不同，要的是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显然，一号佳丽并不具备。”

　　　　她的评论一针见血，刘如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主持人调侃：“看来一号佳丽只适合穿泳装，不适合穿晚装啊。”

　　　　台下传来奚落的笑声，身后的其他佳丽都暗自偷笑。刘如君强挤出一个微笑，说：“多谢评委的建议，我会好好改进的。”

　　　　她脸上看不出丝毫怒气，走回队伍之中的时候脚步也无停滞，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右手心已经被她的指甲抠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她决心在问答环节扳回一城，在后台不停地做心理建设：“刘小花，不，刘如君！你要冷静，今天看不起你的人，迟早要被你还以颜色！”刘小花是她的本名，刘如君是她参加比赛之前特意改身份证时取的名字。她填报名表前，去黄大仙庙请教一名相士，那个长须白发的相士看了她的签文，念了一首诗：“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遣恨失吞吴。”。

　　　　刘小花不解，他说：“你今世本应是个建功立业的男子，但令堂在怀你之际，却被人踩了影子。因此你才会沦为女儿身。”

　　　　“现在社会，做女人一样也能名成利就。”

　　　　相士摇头晃脑：“没错，古有武则天为天下主，后有慈禧垂帘听政。西方女总统女总理的新闻都屡见不鲜。但这些女人之所以能够爬上高位，靠的并不只是头脑，男人也是他们的重要资本。”

　　　　“我不过想改个容易走红的名字，这些政坛人物关我什么事？”

　　　　相士讳莫如深地一笑，在红纸上写下了“如君”两个字：“此名能助你飞黄腾达，但是福是祸就不可预测了。”

　　　　刘小花拿着这两个字，在心里默念：“刘如君，刘如君，果真是个好听易记的名字。”

　　　　主持人问她：“刘如君小姐，如果你是q城市长，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会推行哪三条举措？”

　　　　刘如君不假思索，说：“最重要的当然是稳定物价，让师奶们可以买到便宜的鲜果蔬菜。”

　　　　“刘小姐果然关心民生，掌握到最近q城通货膨胀的新闻。”

　　　　其实刘如君不过是天天到菜场买菜，只觉物价一日贵过一日，才会脱口而出。听到主持人的鼓励，她继续说：“第二就是加强公共交通，市民出行就会方便很多。”这是缘于她挤公车的经验。

　　　　看到评委席上鼓励的笑容，她对自己又多了几分信心：“最后要加强治安，让强盗小偷无所遁形。”她与小偷的追逐战在十岁那年便开始。一个十岁的女孩，在街头拿着十元正在思索如何购置两菜一汤时，一个小偷从她手上夺过钞票，慢悠悠地走过去。小偷没有把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放在眼里，没想到这个小女孩甚是大胆，拉住他大叫：“小偷！”

　　　　小偷转过头，把她挣脱在地：“臭丫头，别胡说。”但刘如君死命抓住他的腿，恶狠狠地喊：“小偷，还我十块钱！”

　　　　周围路人驻足，狐疑地看着小偷，小偷终于败下阵来，把十块钱扔到地上：“当老子倒霉，赏给你的！”刘如君将钱握在手上，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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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3）

　　　　刘如君信口说出的三条举措恰好吻合今晨q城的三个社会版头条新闻――《菜市通货膨胀》、《市中心堵车严重》以及《恶贼公车横行》。她的回答无意间紧扣时事，加分不少，她顺利进了五强。

　　　　她已经拿到了最佳上镜小姐，如果要进入贺氏当演员，她的筹码已经足够。但是她想的是成为上流社会的社交宠儿，一个冠军才能送她上这个位置。q城的富商也是常人，有几分虚荣，和小明星吃饭恋爱只能让他们炫耀一阵子。但是如果能包养一个城市小姐冠军，或者与她们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足够让他们怀念一辈子。

　　　　当宣布季军的名字时，刘如君心里的希望又多了一分。她笑靥如花，站在五强中间，脸上闪耀着胜券在握的光芒。她暗想：“陆玲玲得了季军，我本来以为她会得亚军呢！她也算得上是个可敬的对手，剩下的三个人没有一点比得上我。看来，这个冠军一定是我的。”

　　　　主持人请上届亚军出场之后，又开金口：“今晚的亚军是一号佳丽刘如君！”

　　　　刘如君还没反应过来，一条彩带就挂到了她身上，一捧花递到她手中。她表情凝固，不知是哭是笑，机械式地伏下头去接受那顶桂冠。主持人将话筒递给她，她的眼泪流下来。主持人笑说：“一号佳丽喜极而泣。”她点头默认。

　　　　三个月的比赛，能最终获得亚军她应该要喜极而泣，但她知道自己是怒极而哭。初初参加比赛的时候，她想的不过是“凭我的姿色，拿个最佳上镜小姐应该没有问题。我又没有后台，凭什么拿冠亚季军呢？只要有最佳上镜小姐在手，我就有进入这个圈子的机会，这就够了。”

　　　　但当比赛一步步进行，她过关斩将，开始奢望：“也许比赛是公平的，那些佳丽不过是脓包，没有一个比得上我。也许，我可以摘得一个名次，至少进入五强。”但在今晚，当她站在台中央，环顾周围的对手，她又有了新的**：“我会是冠军。我不喜欢输的感觉，我非赢不可！”

　　　　事与愿违，她不过得了个亚军，在镜头前她强颜欢笑，比赛结束后她又支撑着拍了几组胜利者的合照。稍后，获奖佳丽还要一同出席记者会，她借着中间的空当到洗手间调节情绪。她特地不去这个录影棚的洗手间，而是绕到办公楼的洗手间。她在镜子面前补妆，告诉自己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记者会。得了亚军，等着她的将会是贺氏的艺人合约，她也要以最佳状态争取自己的有利条件。

　　　　她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语声，是一个女人阴柔的声音，似曾相识。她偷偷往外看出去，看到的是林莫小凝的背影，那个她曾经视为偶像的女人，今晚却因为一句话而成为她的仇人。只听她说：“攸清，你还不肯原谅我？”

　　　　一声男人的冷笑：“林夫人，我们没有一点瓜葛，何谈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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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造新闻

　　　　“你肯单独和我谈谈，就说明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你和那个叫孙熙的根本不是真心相爱，你爱的还爱是我！是不是？”刘如君看到林莫小凝整个人挂在贺攸清身上，但贺攸清依然一脸冷漠。

　　　　林莫小凝见他没有反应，将脸迎上去，对上那冰唇献吻。刘如君的耳根发红，往包中掏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两唇分开，贺攸清的声音还是冷漠：“林夫人，你玩够把戏了吗？”

　　　　林莫小凝往后退了两步，抖一抖披肩，从他右边擦过去。刚才的那一吻她主动迎合，而他却全无反应，她就知道已经不能再打动他的心，其他的动作只是多余。当年，她和贺攸清分手，刚好遇到林爵士的猛烈追求。她把心一横，就答应下嫁于他，只不过要求先订婚后结婚。但是，贺攸清并没有如她预计的那样在订婚之后向她求和。最终，她也只有真的嫁给林爵士。

　　　　贺攸清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上，往洗手间方向走来。刘如君屏气。只见贺攸清经过男厕，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继续走过来，刘如君屏气往后退了两步。

　　　　贺攸清推门进来，刘如君尴尬一笑：“贺总，你走错洗手间了。”

　　　　贺攸清摊开手板：“拿来！”他坚定的眼神让人难以拒绝，刘如君微微颤颤地将手机交到他手中。她本来打算将照片交给记者，以报今晚之仇，现在看来会成为泡影。

　　　　没想到贺攸清并没有将照片删除，而是原封不动地交到她手上，还从怀中拿出一张名片交给她。

　　　　刘如君看到那是一张记者的名片，她的小嘴张成了o型，贺攸清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她聪明剔透，自然知道贺攸清的意思。但他为什么要当面拆穿她偷。拍，又鼓励她发布这个消息。这五年来贺攸清一直和绯闻绝缘，林莫小凝难道是他五年前的女友？“他之所以当面拆穿我，是想让我知道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让我别在他面前玩把戏。而他借我的手把这张照片公诸于世，是为了报复林莫小凝。”做了这个推论，刘如君不禁颤了一下，贺攸清是贺氏的总经理，自己一个小艺员与他不会有太多接触。但是，如果能够成为他的心腹，和他共享一个秘密，那……

　　　　贺攸清的心思刘如君只猜对了一半。林莫小凝对他来说早在五年前就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女人，他不会为了她做一件多余的事。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测试另一个女人的底线。

　　　　翌日，各大报纸杂志将这张亲吻照登上头条，照片中只不过是一个女人的背影和贺攸清笔直的正面。虽然没有任何证据显示该名女子的身份，但看过q城小姐决赛的家庭观众都纷纷推测这个背影就是林莫小凝。几家报纸杂志都含沙射影地在后面标注：“某知名女子”。

　　　　作为娱乐圈的风云人物，贺攸清的恋情一直扑朔迷离，而这个月连下了两个重磅炸弹。先是日前贺氏宣布和孙氏联姻，紧接着是知名女子深情献吻。秦月娥微微皱眉：“攸清，你向来洁身自好。怎么会跟这些桃色新闻沾边。这个女人还像极了林爵士的老婆，真是水洗不清，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孙家交代。”

　　　　“孙家那边说些什么？”

　　　　“孙太太识大体，自然不会问什么。但孙熙还是个小女孩，那边刚刚宣布结婚，这边未婚夫就出了这样的桃色新闻，自然会不开心。不过我看她性子温顺，一定也都藏在心里，不会把委屈说出来。但你不能因为这样欺负人家。我以你的名义约了她吃午饭，你好好和她解释解释。”

　　　　贺攸清点头：“这张照片只是角度问题，我会同她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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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桌会议（1）

　　　　进入餐厅之前，接到林莫小凝的电话，贺攸清静静地说：“以你的本事，自然可以让林爵士相信相片上是别的女人。”

　　　　挂上电话，他走进包厢，孙熙已经在里面等候。她穿了一件素雅的连衣裙，中规中矩，脸上微微带笑，对着他点了点头。

　　　　孙熙根本没有看到那单桃色新闻，早上接到贺夫人电话盛情难却才会赴约。她暗想：“是不是上次被他看到我赤脚走路，所以现在他要摆出未婚夫的架子来教训我？我在爸爸妈妈面前装作乖乖女，将来嫁入贺家还要假装岂不累死？可我们的婚姻关乎孙家的名声，这是妈妈最在乎的。所以，不管怎么艰难，这戏我都要做下去，就当多一个观众，戏码照旧。”

　　　　两人只点了两杯冰水，面对面坐着，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一直沉默。他们都不害怕宁静的气氛，因为不在乎彼此也不会刻意找话题。贺攸清一双眼睛盯在孙熙身上打量她，孙熙却盯着他鼻子表示尊重。

　　　　“你没有事想问我吗？”贺攸清先开口。

　　　　孙熙摇摇头。贺攸清自认话少，但孙熙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贺攸清扔过一张报纸，头条赫然就是“知名少妇热吻冰山”，孙熙眼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该名记者把贺攸清比喻成冰山，真是恰如其分。”

　　　　她对娱乐圈的花边新闻兴趣寥寥，只看了个标题就抬起头来，不发一言。

　　　　“你不问我这个女人是谁？”

　　　　“请问这个女人是谁？”贺攸清要求，孙熙只有照办，事实上她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女人是谁。

　　　　贺攸清没想到她反应如此平淡，他问：“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孙熙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嫁给他，自然是为了他的身份，难道还是以为他沉闷的性格？贺孙联姻摆明是桩商业婚姻，贺大少又何必要将事情说穿？孙熙自然也不会把事情说穿：“你样样都好。”

　　　　很官方的回答，贺攸清却不满意，他从公文包中拿出第二份资料，恰是孙熙与黄士郎合作的剧本《我们的梦》。他问：“这个剧本你是请人代笔的？”

　　　　“当然不是！”孙熙第一次说话带了情绪，说她找人代笔是极大的侮辱。虽然这个剧本是与黄士郎合著，但懒惰的黄士郎不过是提了几个想法，真正动笔的反倒是孙熙。

　　　　贺攸清把剧本草草一翻：“我看过这个剧本，我相信作者肯定是个古灵精怪的人物。而你，太过正常。”

　　　　见贺攸清对自己起了怀疑，孙熙掩饰：“想法都是我的朋友提供的，我主要负责润笔。”让黄士郎独占了功劳，她是千百个不愿，但想起贺攸清知晓她不是淑女而是疯女子一名，极有可能悔婚，母亲万万受不了这个打击。

　　　　贺攸清再拿出第三沓资料，孙熙有了不祥预感：“这小子今天到底来干什么？他那个公文包里到底还装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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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桌会议（2）

　　　　孙熙一看资料的标题，是“孙熙英国三年调查”。她翻开资料，里面是英国同学对自己的评价，还有自己参加学校活动的记录。一个同学说：“孙熙勇气过人，任何危险活动都少不了她，唯一缺点就是粗声粗气，没有一点女性的柔美。”

　　　　另一个人却有不同意见：“她跳起舞来仪态万千，让人心醉，是林中仙子。”

　　　　“她说话一针见血，没有一点淑女的样子。有一次她叉着腰和一个政府官员理论，我们宿舍封过她做偶像。”

　　　　孙熙按捺不住气愤的情绪，卸下眼镜，问：“贺攸清，你是什么意思？你查我？”

　　　　“调查自己的未婚妻，是我的分内事。”看她动火的样子，他有些高兴。

　　　　孙熙戴回眼镜，笑着问：“你今天约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淑女。摘下你这副眼镜，收起你的散漫眼神。我娶你不过是为了你的身份，还有你青白的过去。至于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与我无关？”

　　　　孙熙心里暗道：“与你无关，你查个屁！”嘴上却说：“多谢你那么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