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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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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稽婴被敲了一下,他皱了皱眉,便顺着滚落地上的梅子,望向了“湘女”。

    陈白起眼神凝重,只朝他比了两个神色,她看一眼姬妽然后指了指稽婴,然后她又看了一眼赢稷,指向自己。

    也没管他懂没懂,便又转过头去。

    眼看着姬妽迈着稳键的步伐、举森森长剑,勾了勾手,准备与一众刺客一起动手时,她心一横,便迅速将爵中的酒一口含住。

    她转过头,猛地朝稽婴使了个行动的眼神。

    稽婴历来精明敏锐,他方才其实看懂了陈白起所讲的“话”,只是他并不信任她,本还在犹豫,但一见她喝酒的动作时,不知想起什么,便瞬间当机立断,不顾危险,直接抄起桌台上的各类果盘朝着姬妽她们掷去。

    “赢虔若为国君,大秦必覆!赳赳大秦,佑我赢稷!”

    他这一声,可谓是石破天惊,一下便引起一众丧失了内力的部众血气涌顶,豪气冲天,他们口中吼出豪气,不畏生死,操起手中刀、剑、枪、戟便朝一众舞姬杀手一涌而上。

    陈白起见此长吁一口气,也趁着稽婴等人吸引住姬妽他们的注意力时,她快速穿越火线,而姬妽哪怕人再多,亦一眼能辨别出她的身影,但见她急奔于赢稷身边,忍了忍,暗忖哪怕她再护着赢稷,他亦不会手软!

    而陈白起顺利地来到赢稷的身边,赢稷站得笔直,而她恰好矮他一个头,两人身高完全不对等啊,口中有物讲不出话来,唯脚尖一掂,便直接伸臂搂住赢稷的颈,拉下他仰起的头颅来。

    两人面面相觑,她眼睛亮晶晶的,因为奔跑过快的原因,气喘唇红。

    赢稷握着剑,不明就里地低下头来看着她,有那么片刻难以将目光从她的眼神之中抽离开来。

    而陈白起仰起头,便二话没讲,直接将口中的解毒药剂与酒一并哺喂进了他的嘴里。

    半强迫、半急劝。

    题外话

    孟尝君:我也中毒了

    陈白起:我忘了。

    赢稷:只剩一瓶了。

    三人表情请看倌自行代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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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主公,秦国大权终落(一)

    赢稷着实狠狠地怔愣了一刻,鎏滚金锈的衣袖下指尖轻颤一瞬,便伸手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阖上眼,含住了她的唇,将她喂过来的“酒”尽数吞了下去。

    而原本准备殊死顽抗的友军与敌军、在场所有杀手,包括赢虔都一并傻眼了。

    “临死前还不忘亲热一番?”

    霎时,敌军一众表情很扭曲,而友方的表情则较为尴尬。

    “贱人!”

    如意姬刚悠悠转醒,便一眼见到场中央处那交颈相拥的两人,她先是难以置信地睁大眼,接着只觉全身的血液都一并冲入脑袋,气红了眼。

    她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便抽出一柄青铜剑,双手紧握剑柄,疾步快冲地刺向陈白起。

    这时,姬妽亦冷下眼来,她历来缱倦的眉眼像刻砺的剑锋,而她手中剑沉尖,一个爆射瞬间便与如意姬相错而过,先一步剑尖突芒刺向了赢稷。

    不对劲!

    不可再迟疑了!

    姬妽并不知“陈蓉”此番这般不合适宜的行为是为哪般,但他总觉得内心蹿上一丝不安,唯先下手为强。

    只是没预料到,“碰!”一声可怕的爆鸣,如同地震了一般。

    就在姬妽出手的一刹那,像猛兽细嗅玫瑰一般温驯安静的赢稷瞬间拔剑向姬妽狠狠的斩去,而本笃定赢稷失去内力的姬妽却在霎时感觉到一种头皮发麻的危险。

    他当即双手交叉于胸,用尽全力挡住了袭来的长剑。

    只见那一剑势十分普通,大巧无工,但“砰”!地一下,只见宴厅内铺阵的地毯、桌几、青铜摆设与灯盏像是被一阵狂风席卷,在碰撞的剑气的一瞬间被辗碎砸飞,地表尽毁。

    “嘶”

    所有人的脸色一瞬都变了,尤其赢虔,脸色惨白,动亦不动地站在那儿,只觉脊梁骨淌下一股一股的冷汗。

    “这、这怎么可能,他怎么还能力气我费尽力气求来的山海散不可能的”

    赢稷终于离开了陈白起的唇,他一剑横于空,一手卷袖负于背,缓缓地抬起眼来,冷冷地注视着所有人,道:“她不是你们能动的。”

    姬妽“噗”地一声喷了一大口血,神色颓废苍白地摔倒在地,不过一式,便将他修为废了一半。

    此人之能其恐怖!

    他见赢稷并没中毒,或者是中了毒却又被解开了,顿时狠狠闭了闭眼,接着,用一种复杂又深刻的目光看向陈白起。

    而陈白起由于被赢稷安全地护于身后,暂时遮挡住了一切视线,因此并不知前方战况具体,但方才那噼里啪啦惊耳欲聋的打斗声响她倒是听得仔细,这情景不用多看也知道敌人是被打得个落花流水,同时系统亦叮地传来讯息。

    系统:赢稷对人物的好感度5。

    系统:赢稷对人物的好感度70。

    系统:孟尝君对人物的好感度10。

    系统:孟尝君对人物的好感度65。

    陈白起脸一僵,她干了什么啊,她未来主公的好感度为什么突然下降了?!

    另一边,如意姬由于速度没有姬妽快,因此只被剑气波及,然她不谙武艺,哪怕是剑风亦令其重伤摔飞,呕吐出一口血,便晕死了过去。

    那些刺客舞姬立即上前将姬妽扶起,围拢于他身周,如临大敌握剑,目光凶狠似亡命之徒一般。

    双方再次陷入僵持,赢稷阴下神色,廊窗吹过的飒然夜风扬起他较常人暗红的发梢,如同天上降魔主。

    姬妽手臂处被割了细长了一条口子,那白色轻薄的衣袖被浸湿透了,血滴于地,他按住手臂伤处,而受伤的手握剑时都是颤抖的。

    他忽然笑了一声,苍白的脸上虽有笑意弥漫,却阴惨惨地如地狱妖花。

    “二公子,只怕这次买卖咱们得暂时押后了。”

    虽说暂时押后,但谁都知道,今后之后若是赢稷胜了,那赢虔便绝无活路,一个已死的雇主,无论之前是何协议都不作数了,这笔买卖也相当于废弃了。

    赢虔本长相不俗,然此刻的慌乱与惊惧爬满了脸,被唬得改了样子,仪态尽失:“姬妽,你、你什么意思?你们刺客盟便是这样对待雇主的吗?!”

    他身旁一众秦臣此刻亦吓得浑身打摆子,他们挤堆在赢虔身后,脸色难看地变幻,既想向赢稷求饶活命,但又顾及着赢虔,左右为难,上下不得。

    这些人本就是一群墙头草,若指望他们能有多忠贞也是不可能的。

    姬妽幽幽地睨向赢虔,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略讥弄它人,又自嘲自我:“眼下公子稷已恢复了武艺,只怕我等全部人加起来都敌不过大公子一剑,公子虔,我刺客盟乃是一群杀手,并非什么赴难志士,既然明知今日杀不了他,反而会折了我干一等性命,又何必在此白白浪费时间。”

    他讲得淡漠冷酷,条条分析而出,似乎将雇主给卖了来换他们活命乃目前最佳的选择。

    至于雇主最终的结果,那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行,你们休得离去!”赢虔听得火冒三丈:“你刺客盟的都主曾欠我母亲一份人情,这一次你们若弃我而去,它日你们都主定不会放过你们!”

    姬妽嗤笑一声:“若非这一份人情,你以为我们刺客盟会接你这一单只赔不赚的赔本的买卖?”

    “你”赢虔又急又怒,火窒喉间,几近破嗓哑声。

    姬妽没再理会赢虔这类跳梁小丑,他看向赢稷,只觉眸心一刺,每次与赢稷对视,他便有一种如遇锋芒的感受,此人太强戾气过重,生人忽近,看久了便会被击溃得魂飞魄散。

    赢稷望着他,冷冷一晒,那冰冷的笑意竟染了几分邪意,衣袂拂飞,铠甲熠熠,威海荡啸开去,只道是蛰龙已惊眠,一啸动千山。

    姬妽抿唇成一条缝,脸色再无笑意,只余一片沉溺似水的戒备:“你们中的毒名叫山海散,毒性只有一个时辰,过后便能恢复如常。我知你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等,但你虽能杀光在场所有人,可你能确定你定能护得了其它丧失了武功的一干部众,与你身后之人不受半分伤害?”

    由于姬妽的话,赢稷一众属下部将都紧了紧神色,不敢放松,仍与其抗势庭分,他们本打定主意拼死一博,虽无内力却还有一身把势,再不济亦能拖个一时半会儿。

    赢稷不语,似在斟酌又似不屑一顾,看其神情举止并无半分缓和,而这时他身后的陈白起却仰起的头。

    赢稷身前传来的罡风吹得她长发漫天飞舞,她眯了眯眼,宽袍兜住了风,鼓胀起来向上滑出一截,露出了一双纤纤的手,她轻轻地扯了扯赢稷背后的一块衣布。

    而便这是这轻微、像是某种诉求的小动作,令赢稷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斜睨朝后,沉吟了一瞬,便后剑尖收了一个半圆,划落止地。

    这是止戈的意思。

    见此,姬妽颦紧的眉宇方稍松开些许,他虽不知赢稷方才明明一身“点寒光万丈芒,屠尽天下又何防”的戾气模样,但片刻便又硬收起一身啸冷杀意愿意放他等一条生命,但他留意到赢稷身后一些人在赢稷收起杀意前,对着他身后露出了一些诧异又古怪的神色。

    姬妽有些怔忡,赢稷的身后不就只有一个“陈蓉”吗?

    所以是她。

    姬妽向赢稷拱了拱手,赢稷没出声,他的一众部将见主公并没有阻拦的指示,便迟疑着一并散了开来。

    稽婴皱了皱眉,心下不欲放此等心狠手辣的杀手离开,但转念一想,方才乃“陈蓉”替他们解了围,虽不知何法需得用上那种“非常手段”,但他既承了人家的“恩情”,便当卖她一个面子,因此他亦没吭声。

    而孟尝君亦知“陈蓉”与此人颇有瓜葛,倘若将姬妽逼得狗急跳墙,岂不会一并连累了“陈蓉”,思前想后,他哪怕对姬妽心存杀念,亦不应选择此刻,于是他亦默不吭声。

    姬妽见一众竟都无人对赢稷的决议出声反对,心生讶异,赢稷是因为“陈蓉”,那其它人呢,因为赢稷?亦或是因为她吗?

    她何时在他们心目中有了能够动摇他们意志的地位?

    姬妽垂下眸,一时心中不知心中滋味,他想带她走,只怕是不能了。

    姬妽收拾好心情,带着一众刺客盟杀手步出厅宴,临走之前,他经过赢稷身侧,顿下了脚步,对着陈白起,苦笑道:“又折于你手,你说我当初救了你,算不算是命中一劫?”

    陈白起站出赢稷身后,这次他并无阻止,陈白起盯着他的眼睛,想起过往种种,又念至今日,不管如何,她所运用的舞技与对舞蹈的认识的确都师授于他,她道:“我欠你一次,以后当还于你。”

    姬妽闻言,久久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我记住了。”

    他一边讲着,一边忽然凑近了她,偏过头,伸手将她的狐狸面具揭上了一半,轻啾了一下她的滑嫩的脸颊,未等陈白起反应过来,便先一步射出锁链飞箭,一众跃身出阁楼,于夜深处扬长而去。

    而陈白起则略诧地摸了摸脸。

    又被姬妽给调戏了这姬妽该不会真的性向有问题吧?

    而赢稷见“湘女”被姬妽给亲了一口,顿时便怒发冲冠,手中星河剑轻鸣似饥渴鲜血已久,可惜姬妽武功虽不顶尖,但逃跑绝对利落的杀手们早一溜烟地跑得无影无踪了。

    赢稷:“”刺客盟,呵,他记住了。

    “赢稷,我赢虔是不会输给你的,今日哪怕我活不了,也绝对要让你陪葬!”赢虔此刻已有些癫狂,先是如意姬对赢稷的痴心绝对,再是刺客盟的杀手出手失利后抛弃他独自逃生,眼下赢稷功力恢复,只要他想杀人,谁又能阻挡得住?

    在重重困局的压迫下,赢虔脑中的最后一根神经绷断了,他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火花,强烈的复仇,渗透到他每滴血和每个细胞里。

    他推攘开几个上前阻挡他的武士,跑到廊栏边,从腰间抽出一个响空竹筒,这个竹筒一拔便会发出一声似“瞿如”的尖锐响声,这样便能够传信暗处的伏兵行动。

    为了这一次暗杀的万无一失,赢虔可谓是机关算尽,安排得事无巨细。

    这一次,他已经与赢稷彻底地撕破了脸面,为此他干尽了各种小人卑劣之事,若不能将他诛杀于今夜,那么他今夜所做的事情明日便会被公布于天下,那时,他不仅会失了秦王之位,甚至连命都保不住,而这些都是他绝对不能够接受的。

    “赢你,又何需太过费劲。”赢稷轻挑起眉毛,语气淡漠,却十足嘲讽。

    稽婴则笑得钟天地之秀灵,此时的他不见方才扔果盘砸人的斯文尽丧,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又是一个飘逸出尘,高贵清华的名士一般。

    他道:“若非为了诱出你手中的六国会盟令牌,谁愿与你在此虚与委蛇,你以为只有你懂利用美人计引我等拿出虎符,我等却不懂上演一出将计就计?”

    赢虔脸色十分难看,此时他估计也明白了一些事情,只是仍并不肯认输:“知道又如何,只要你们还是踏入了这里,便休想再活着离开!”

    这时,一阵急促出急雷雨滴砸地的脚步起由远及近,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便将天香阁二楼尽数包围了起来,赢虔此时眼中放光,便笑了。

    笑得阴狠毒辣。

    他的人马来了!虽然不愿动用这支王城畿防军队,但事情已逼到眼前,哪怕今夜之事隐瞒不住了,留有后患,他也只能豁出去了!

    一队侵掠如火、动如雷霆的人马涌了进来,两列甲士在前开道,斧钺生光,盔甲鲜明熠眼,长戟锐利,他等铿锵列队,守在了内外,席宴厅此刻更是将紧张气氛推至顶端。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动,厅中落针有声。

    赢虔拧了拧眉,看着列队静山不动的军队,手心发汗,心中忽然有些慌乱不安了。

    他动用的乃城防最高指令,他们为何无人上前听他诏令?

    待军队将空荡的席厅完全铺满后,接着,寂静的厅内传来一道古怪、不合适宜的木头轱辘滚动的声音。

    咦?这是什么声音?

    众人愕然一看,只见门口的队伍公整地一分为二,沉默挺立,恰似两排石雕武将清扫干净前方一切障碍之后,一名逆着光,坐着轮椅的清瘦青年男子缓缓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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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主公,秦国大权终落(二)

    寂静、清寒的空气至楼廊呼啸至宴厅内,那被斩落半截、红液凝固摇晃的烛火忽闪忽暗、忽明忽烁,似万籁俱寂的莽森深处,唯压抑而沉闷的咳嗽声时不时响起,像是掩嘴却仍控制不住从指缝间溢出。?

    那推着轮椅而出的青年男子微垂着头,发丝细软,却比黑夜更黑,比绸缎更柔顺。

    风自悠悠,四月的夜间虽略显风寒,但大部分人都已换了一身薄袍深衣,唯他仍穿着一身青狐长氅,内里露出一截白蓝交领,厚衣绒靴。

    他这一身虽较常人臃肿厚实,但仍难掩其本身的形销骨立。

    他肤色极白,哪怕黯淡的光亦难掩其珠玉之色,只是看起来没什么健康的色泽,而是透着一种病态的灰败。

    他由一名穿蓝白道袍的少年推停在了厅前的位置,再前面是一片战斗后狼藉与摔坏的杂七杂八的东西阻挡了他前行,别人或许能够大步一跨迈过去,可他到底不行。

    他抬眼时,那张脸虽疲倦而黯淡,但不可否认,那是一张令人惊为天人的容貌,高蹈出尘,雅如静水明白,全身无一饰,却如莲荷拥之,宛如谪仙。

    只是此刻他眼下微黑,唇色极淡,短短的一段距离,他却止不住地咳嗽了好几声,又令人不得不惋惜,这位“天人”好似久病缠身、命不久矣的模样。

    “相、相伯先生”

    赢虔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如遭雷殛,眼神慌乱之中有着难堪与崩溃。

    先生为何故此时回来?那那他所做一切岂不是皆被他所知了?!

    赢虔一众一听来者乃平陵的相伯先生,都惊诧地瞠大了眼,接着眼神交递,脸色沉重,都既担忧又有些不知所措。

    而蓦厄一看赢虔对着相伯先生一脸乞怜又无躲闪的模样,唯长长叹了一口气。

    赢虔一向仰慕敬重着相伯先生,如今他一出现,只怕赢虔

    而赢稷这方的人见到相伯先生则赢虔那方人不同,他们皆为一脸激动与意外。

    “先生,你先前不是去南烛一道去梅谷了吗?何时回来的?”

    “相伯先生,原来是您来啦,方才那一队人浩浩荡荡冲了进来,明明我等早已清啸了四周兵马,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来,可险些吓死我等了。”

    “先生归来,我等便可万事无忧了!”

    赢稷与稽婴一同上前,向相伯荀惑拱了拱手,行了一礼。

    “先生。”

    相伯先生弯唇一笑,一勾勒,便人间失色。

    他伸出一只瘦瞿的手,巍巍颤颤地按在把手上,一仰面,春风栽鬓边,如临悠悠竹林,万顷翠色,几多幽宁与清静。

    “一别半月,不知主公与稽婴可还算安好?”

    稽婴一警神,立即中规中矩地先答道:“劳先生牵挂了。”

    赢稷见相伯先生那故作“坚强”的硬撑,则有几分担忧地凝视着他,迟疑道:“先生,你为何不暂留在梅谷”

    相伯先生闻言摇头,止住了他的话,他望向赢虔,沉吟了一下,便道:“公子虔,秦宫出了要紧之事,你的援兵只怕来不了了。”

    赢虔此时也不在意什么援军了,他也像没听到相伯先生讲秦宫出了要紧事,只是看着相伯先生那一双琉璃浅融的眸子,那里面高旷而流云无根,亦似月光倾泻下的一垠清辉。

    那一刻,他忆起当初在平陵县篱笆矮墙中第一次见先生时的情景,先是于檐廊下飘出一片繁美蓝白色的衣角,然后一道颀长而清翟的身影从容步出,唇边一丝浅笑,本来满园竹泥幽香,可他一路走来,却隐带杜衡雅香,眸光轻扫,犹似隔水相望空蒙缥缈。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生了自惭形秽的心思,想要离开,却又舍不得离开。

    一时悲中从来,他竟痛哭地质问起来:“先生为何始终不肯选我?当初分明是我与赢稷一道去平陵县请你入世,甚至还是我先一步遇见先生的,可先生为何最终却选择了他?先生为何便看不上我?”

    相伯荀惑一听这“欲加之罪”不禁怔愣了一瞬,接着,便又颤巍巍地虚弱一笑,自艾自怜地叹息一声:“在意我这等将死之人,又何必呢。你瞧我,连下地走一步都需要人搀扶着,如一废人般。你的人生,主公的人生,各有各的缘法,亦各有各的归途,今日若是你胜了,这便是你赢来的人生,若他赢了,你争过也努力过,何需怨不得?”

    赢虔听到相伯先生前半句如此地“自贬”自我,一时既愧疚又心痛,但听到他后半段的话,却不甘心亦不服气,他心被针猛刺了一下,咬牙道:“我便是输了,也绝不会向他摇首乞怜的,我赢虔,这一辈子都不会向赢稷认输的!”

    “公子”

    赢虔挺直起身子来,第一次,用一种像勇士一样不畏生死的目光注视着赢稷,他不再怕他了。

    事到如今,穷途末路的人,还怕什么!

    他凶狠着一双与赢稷相似型状的虎狼眼眸,扭过头,便从旁边武士腰间锵抽出一柄剑,步下凌乱,喉中嘶喊,一脸狰狞绝望地朝着赢稷一方冲杀了过去。

    赢稷负手而立,长身玉立战袍萧逸,目光很平静,无半分撼动,水影无形,风过无痕。

    他没动,倒是站在他身侧一旁的伟岸甲士撇了撇嘴,冷眼茨地一下拔剑,遥举冲杀而来的赢虔。

    “二公子!”

    “赢虔!”

    “公子虔!”

    见赢虔这种送死的行为,他身后的一众朝臣都惊恐得变了神色,纷纷惊叫阻止,但赢虔却一只字都听不进耳中了,他眼中此刻只剩赢稷。

    “赢稷,你自出生起那一日便样样不如我,可你最后却将我所有的一切都夺走,我赢虔何以会向你认输,我赢虔宁可一死!”

    眼见他不听劝始终不肯停下,赢稷后方一将领横步抄前,一剑挥落便打偏了赢虔手中的剑,这等弱鸡对手赢稷自不会亲自出手,而赢虔不谙武艺,身形亦踉跄了几步,接着左右数名甲士操起长戟将他腹部刺穿,霎时鲜血淌了一地。

    “呃”赢虔闷哼了一声,满嘴的鲜血涌出,他紧攥着刺入他腹部的长戟,双眼赤红一片,似讨债的恶鬼一般看着赢稷:“赢稷,若公父知你杀了我,定不会不会”

    他的话终没讲完,整个人便直挺挺地朝后倒了下去,至死他眼睛都睁得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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