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争霸-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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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国？”

　　　　“非也，田单刚刚拥立了新王，全国上下同仇敌忾，气势正盛！”

　　　　“韩国？”

　　　　李克摇摇头：“白起把楚国王庭逼到寿春，韩国人离得最近，人家现在也是严阵以待。”

　　　　“不会还是魏国吧？”

　　　　李克不屑地瞧着题问的秦将，眼神里的意思分明是：你脑筋秀逗啦！

　　　　秦国人羞赧地低下了头。

　　　　“这……只剩下赵国了。”秦人先让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正是！现在正是向赵国用兵之际！如果我们果敢坚决地进军，邯郸指日可下！”李克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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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假作真时真亦假

　　　　李克实现了从“你们”到“我们”的巨大飞跃，正准备猛加一把旺火，按他的设想，只要是人都会趋利避害，一方面是绝境，一方面是巨大的前景，只要是正常人，都会选择后者。可是当他终于拿出戏肉，涉及到进军赵国的时候，秦国人的反应开始暧昧起来。

　　　　“李将军，我承认你的方才的分析有些道理，不是我等惧怕赵人，毕竟赵国是三晋的中坚，我们未可轻动啊。”

　　　　“是啊，赵人骠悍，足下应该知道，从上一代赵王到现在，赵师从未败绩，而且从陶郡到赵国方向的地形多是平原，正好有利于赵人的战法，如果我们轻易进攻……”

　　　　“你们这是图样图森破！”李克不敢放任秦国人的失败主义情绪蔓延，立即打断道：“你们知道自己有多危险吗？就像我刚才分析的，相国府已经把尔等放到了绝地，不去打赵国就能安安稳稳地在这里下崽生娃？想得美！下一步仍然是变着法地让你们去送死！”

　　　　李克一闪身，把肥信推到秦国人面前，说：“我这里有个绝密的消息，保证你们听了以后肯定会大吃一惊，下面有请赵国上卿，先国相肥义的胞弟――肥信老先生！”

　　　　“哦……”李克的介绍引起一阵骚动。肥义是赵武灵王时代的著名大臣，与赵武灵王君臣相得被指派给年幼的赵王做国相，死于沙丘之乱。他的事迹在列国非常著名，常被引为忠臣义士。肥信在兄长死后隐居十余年，淡泊名利，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果真是肥老先生吗？”

　　　　“正是老夫！”肥信倒并不做作，大方地承认。他方才以为李克是在挑动秦军跟相国府的关系，从中取利，但听到他建议秦国人进攻赵国，惊讶之余气得对李克怒目而视。

　　　　李克当然看出肥信脸色不善，可是他知道君子可欺之以方的道理，眼下不是拘泥于原则的时候。

　　　　“肥老先生，本将领军进攻邯郸，你看如何？”李克正色道。

　　　　肥信沉声说：“如果将军为此，就是赵国的叛徒！”

　　　　“为什么？”

　　　　“将军是赵国客卿，而且赵国就是将军的父母之邦，引秦人攻赵，不是叛逆又是什么？”

　　　　李克呵呵冷笑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呀，赵王派他的铁甲兵截杀你我的时候，他可曾念我们对他的恩惠和功劳？”

　　　　李克转身对秦国人说：“不才在赵国也是有身份滴，安平君叛乱，本人在邯郸将其击败，俘虏世子赵无疾。可是一转眼赵王就派人在我的出使路上截杀，而肥老先生更是无辜，不知道因何赵王连他也不放过――肥信！我说的可是事实？”

　　　　“正是，但肥某绝不会勾结秦人图谋攻赵！”

　　　　肥信越是坚决反对，秦国人对李克就越是信任。

　　　　“不知道李将军所说的绝密是什么？”秦国人赶紧问道。

　　　　“如果赵国无事，你们这点军队去跟赵军较量，那叫鸡蛋碰石头，不够垫人家马蹄的。可是现在赵国安平君已经跟赵何翻脸，叔叔跟侄子俩人正在打内战，赵军精锐分成两半捉对厮杀，”李克转向肥信：“本将说的是不是事实？”

　　　　“……”肥信沉默不语。

　　　　“安平君厉害，赵王手下的廉颇也不是吃素的，俩人都不能轻易打败对方，这场内战只有越来越升级，内战是个漩涡，肯定会把赵军陷进去不能自拔！”

　　　　肥信忽然大喊：“你们休要上了此人的当，赵国无事！”

　　　　“肥老先生莫要掩饰了，赵国王族内乱，我等虽然在陶郡，也有耳闻。”秦国人都看出肥信戏太假，直接点破。

　　　　“对于秦国来讲，是魏国威胁大呢，还是赵国更可怕？”

　　　　秦国人都说：“赵国实在是劲敌！”

　　　　“那么赵国内乱是不是你们秦人千载难逢的良机？”

　　　　“正是！”

　　　　“如果你们攻略赵国，对大秦是不是奇功一件？你们建功之时，恐怕远在咸阳的秦王都能知道，相国府再想把你们给淹了，恐怕难上加难。”

　　　　“可是李将军，仅是邯郸一城，没有十万大军就休想攻克，我们这点实力，只怕……”

　　　　“要不怎么说你们短视呢？你们不是去当真进攻邯郸城，你们只需要进入赵国，在他们兵力空虚的地方打上一两仗，并把战果夸大到震动咸阳就可以了。到时候你们的曝光率那么高，相国府骑虎难下，没准还会褒奖你们善于抓住战机呢！试问你们秦国何人曾经打到过邯郸城下？仅此一件功劳，就足以让你们在大秦军中安身立命！”

　　　　李克接着说：“再说，赵王哪知道你们就是做做样子，一听说秦国大举进攻，肯定以为是咸阳得知他现在自顾不暇的处境，一定非常紧张，到时候，你们如果开口向他要点退军的补偿，他能不满足你们？恐怕比这次从卫国所得还要丰厚。总之，只要迈出这一步，一切皆有可能！”

　　　　几个秦国将校听到此处，不禁面露喜色，跃跃欲试。

　　　　李克看见效果良好，赶紧把话拉回来安抚肥信：“但是，如果当真想用陶地兵马去占领赵国未免自不量力，我们名义上可以说是去用武力表明大秦对赵王任用奸臣导致生民涂炭的不满，并恭送上卿肥信还朝而已。”

　　　　“老夫要回赵国，只须一辆马车一具棺材即可，你未免太抬举老夫了！”肥信冷哼一声，然后忽然拔剑就要自刭。

　　　　蔺相如本来看着李克表演看得津津有味，忽然看到肥信要自杀，惊得赶紧扑上去解救，可是他哪有屈象手疾眼快，一剑挑落了肥信手里的兵刃。

　　　　“老先生不可短视！”蔺相如一方面对肥信素来敬重，一方面也怕弄假成真无法收场，赶快解劝。

　　　　“悔不该救你！”肥信戟指李克，李克背朝秦国人对他连眨眼带努嘴，心说这老头沾火就着的性子果然不适合玩政治，老子画的是假饼，你就当真的吃呀！

　　　　秦国人也赶忙上前，假惺惺劝说了一通。

　　　　看到台上台下已经打成一片，李克预期效果达到，赶紧收官。

　　　　“既然列位将军没有异议，我们现在就定计，赶在相国府反应过来之前，火速把队伍开进赵国！”

　　　　……

　　　　邯郸今年天气冷得格外快，给王城送山泉水的牛车轧着已经结冰的路面吱吱呀呀地经过吕不韦门前。吕家老店关门闭户，哪有往夕的热闹。只有几个顽童偶尔过来看看有没有免费的风筝赠送，又失望地离开。

　　　　自从李克跟肥信走后，吕家的生意忽然冷淡下来，先是不少多年在他家采购的达官贵人不再光顾，然后是与濮阳老店的联系突然中断，说是卫国正在打仗，接着与胡人做了几笔生意，却只能以物易物，交换来不少毛皮却不能变成刀币。吕公使了点钱上下打典，想探个究竟，得到的消息是客卿李克坏了事，大王对他十分不满，邯郸贵族都知道吕家与他关系非浅，所以都划清了界线。

　　　　吕公索性停了生意，他在城外广有庄田，即便是真的不再经商，也断然不会落魄，只是他那个败家子实在不成气候，成天不见人影，八成是又再外边惹祸。老人细思因果，结论是遇人不淑，都是因为认识了李克才连累了他家的生意，带坏了他的儿子，一想到此节，不由得长吁短叹。忧虑牵动乡愁，一想起多年未回的濮阳老家又遭了兵火，吕公酒入愁肠不免看见谁都不怎么顺眼，几个平日靠迎合凑趣混饭吃的儒生，瞧见他这个样子也都躲得远远的，生怕像那几个不长眼的同行，一句话没说好，触动老人心结，被客气地请出宅子，只能去靠给平原君的门客们抄写经书混口饭吃。

　　　　想起了李克，吕公也就想起了越奴，给儿子娶一房妻室的想法就占据了头脑。李将军坏事，自然只能辗转于列国，越奴与他无名无分，若是能得此佳妇，老怀足慰。当然，这也只是想想罢了，真正去做的话，怕是困难比得上十万大山，不用说去跟她讨个话来，就是去她的居所门前走上一圈都会招来披甲佩剑的王城铁卫的盘问，那可是柔殿下府上啊。

　　　　吕公一上年纪，性格就向两个方向发展，一方面充足的阅历让他十分智慧，另一方面日薄西山时日无多又会让他对事情非常执着。智慧加上执着，使得他老而弥辣，成了邯郸市上人人敬畏的大商家，同时也使他生出一种幻觉，就是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总能找到办法去完成。

　　　　“公子到哪里去了，这几日怎么没见？”老头微醺地问道。

　　　　管事恭恭敬敬地回话：“公子在秦国王孙处已经盘桓三天了。”

　　　　“切，跟人家走得再近，他也不能到秦国做个大官，那个王孙什么正经路子，怕是连伙食账都要吕不韦付吧！”

　　　　“小人这就去请公子回来。”管事瞧着吕公脸色，小心翼翼地说。

　　　　“不必了，老夫见了他只会更加心烦，派个人去看看，别让他去惹是生非就是了……为柔殿下备一份厚礼，就说吕家恭贺殿下生辰。”

　　　　刚吩咐完，从濮阳回来的亲信就一路小跑奔上厅堂。

　　　　“太公，濮阳有消息了，秦国人退兵了！”

　　　　“哦！”吕公腾地站起来，起得太急，一阵眩晕。

　　　　只听报信的人接着说：“卫侯薨于戚城，公子子鱼即位，任命一个叫李克的将军退了秦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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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堂堂赵王当然比一个市井商贾更早得到消息。此时赵王何正在王城处理政事，缪贤的死的确给他增加了不少压力，而之后发生的事听起来更加匪夷所思，这个李克进了濮阳，居然把卫国形势整个翻了过来，本来赵王对濮阳的事还是挺紧张的，秦国人如果灭掉卫国，陶郡方向就要增加防守力量了。李克的事情虽奇，但这跟他眼前的麻烦比起来，却显得微不足道。

　　　　赵国并不是他赵何一个人的，实际上为整个赵氏贵族所共有，几百年封邦建国下来，赵国境内大大小小的封君怕不有上百。赵何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那是在王族承认他的共主地位前提下，他才可以发号施令。如果让他们联合起来反对邯郸，赵何的宝座就如晴天里的一堆雪。有周一朝，弑君自立的事情还少吗？

　　　　安平君主政数十年，手中掌握的资源实在是太多。他的公然反叛，让赵国上下的封君们立时分裂，相当一部分倒向了安平君加入代地南下的大军，剩下的则大多保持中立的骑墙态度，只有邯郸周围的亲贵大夫们才与赵王保持一致，原因无他――他们处在赵王军队的威压之下。

　　　　靠武力维持的稳定是不安全的，邯郸就像建在垒卵之上，好像随时都游客能坍塌。对此赵王生出深深地惧意。

　　　　越是心中不安，越是要装出笃定的样子，他每天勤勉地处理军务，把邯郸的大夫们带在身边，全身批挂地检阅从南部地区赶来勤王的部队，摆出一副准备要亲征的姿态。大家看到大王如此英武，还以为当年的赵武灵王死而复生。尤其是主父在时所封的大夫们，看到赵何酷似主父年轻时的样子，不少为之人热泪盈眶。

　　　　廉颇从齐地调兵回来，未及来邯郸面君就直接奔赴前线，与南下的代军连番恶战，战局僵持的时候遭到燕国人的突然袭击，伤亡颇大，现在处于守势，好歹把战线稳定在了地形险要的鸿之塞，坚守待援，一日数封紧急军书，催邯郸火速增援。据战报上说，中山地区的鲜虞贵族响应安平君，加入了敌军。

　　　　但邯郸如何能派出援军呢？没有大军保护的邯郸岂不是随时可能陷入那些见机而行的骑墙派手中？

　　　　此时的赵何看谁都像私通安平君的叛徒，偏偏又不敢兴起大狱，大肆刑求，只能对他们施恩示好，把他们的子弟编进王师，并暗中广派使者联络各地。如果这个冬天还不能平叛，等到开春，安平君整合了北方的部落，实力必将大增，到那个时候，赵何恐怕就准备流亡他国吧……

　　　　更可虑的是周边大国的反应，燕国不用问，已经站在安平君那一边摆明车马打过来了。

　　　　齐国尚未有什么动作，毕竟他们的新王只是个半大孩子，但田单如果想出兵的话，理由也是现成的，五国伐齐的时候，赵国可是一路打到临淄城下的。

　　　　韩国魏国与赵国同属三晋，在战略上比较一致，已经令平原君从新政出发取道大梁，尽力安抚，只要三晋有共同的敌人秦国，这个联盟就不容易垮。可是时间一长就难说了――还是要速战速决呀。

　　　　想到此处，赵何把手里的竹简放下，平静地看了一眼堂下的列位大夫，考虑留谁在邯郸才比较保险。必须在这个冬天战胜安平君，赵何下了决心。

　　　　大夫们看见年轻的大王神色如常，都长出了一口气：看来不是坏消息。他们哪里知道，刚才的简策上写的乃是安平君行诸各地的最新檄文，号召宗族和国内各路力量起来赶走赵何，再立新君。

　　　　“国相大人，寡人如果亲征代地，将邯郸交与你如何？”

　　　　李兑听了就是一哆嗦，早年他也曾以当机立断著称，可是几十年高官做下来，胆子是越来越小，变得疑神疑鬼。听赵王这么说，一瞬间他脑子里就转了好几个念头，实在判断不出此话的真正用意。

　　　　“大王，邯郸不可轻离，如果君上亲征，就会更显得叛军势大，各国就会怀疑大王的力量能否克敌。廉颇将军得到增援自然会反攻，到时候君上再联系北地楼烦林胡诸部，让他们与我军夹击代军……”

　　　　赵何笑了笑：“国相大人尚在梦中吧？北地诸部恐怕已让安平君收进囊中了，他十余年经营代郡，与胡人关系非浅，此事再议吧，诸位还有什么策略可以平叛？”

　　　　看见李兑碰了一鼻子灰，别的大夫们都噤若寒蝉，场面冷了一会。

　　　　赵何不由得微微怒道：“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能替寡人分忧？”

　　　　博闻师中有人扎着胆子说：“在邯郸的各国质子们近日经常秘密集会，怕是对大王不利……”

　　　　“质子们掀不起浪来，倒是市上各路商贾不好管理，说不定里边藏着奸细，需要严加盘查。”

　　　　赵何之所以有这样的信心，是因为从安平君叛乱之后，他就对此预做防范，列国在邯郸的人员都被四方馆盯得死死的，一举一动都手到严密监视。到是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妄自向外传递消息，都叫四方馆截获，有司派人找质子们名义上嘘寒问暖，实际上是下了严厉的警告。如果他们做得太过火，赵何真的不惜杀掉几个。可惜这帮人大多养尊处优，一见自己奸谋失败，立刻吓得屁滚尿流。

　　　　再过一个多月，河水就要开始封冻，赵何突然一拍眼前书案，跽坐而起，把大小臣工都吓得一缩。

　　　　“寡人已经定计，立即传令整军，十日后亲征代郡，去会一会燕代联军。”赵何起身睥睨满堂臣僚，接着说：“自寡人以降，所有大夫世家的长子，十五岁以上者随军！”

　　　　一句话把堂上所有人都震住了。先王也没有这么狠那！

　　　　赵何一摆手，大夫们退下，个个面露愁容。

　　　　侍女伺候大王脱下吉服，换上了箭袖，也不回后宫，直接备辇从秘道离开王城来到四方馆。

　　　　四方馆内大批书吏正在繁忙地处理各地报来的消息，几名下级大夫不用参加朝会，而是在四方馆安了家，通宵达旦地分析情报。自从安平君的事情以后，赵何对所有亲贵都不再那么信任，而是了提拔一批忠心的自己人，组成了谋士班子，紧急军报先到四方馆，然后才到朝堂上讨论，很多信息连国相都不得与闻。

　　　　“大王，魏国使者天明到达邯郸，称魏王愿意助我国兵车五百乘，有国书在此。”

　　　　赵何扫了一眼案上的绣金帛书，说：“他们还在指望寡人平叛之后能投桃报李，帮助韩魏抵挡秦国呢。现在秦国精锐陷在楚国，河西空虚，魏国都不赶兴兵报仇，可见大梁已经让秦国人打怕了。”

　　　　“赤丽，宜安两邑的粮食已经起运，计十二万石。”

　　　　“告诉押粮的将领，七日内不能运到鸿之塞，就对他处以军法。”

　　　　赵何指着堂上如小山一般的一堆竹简，问道：“计算好了没有？”

　　　　“禀大王，安平君在代地的存粮可支持半年无虞，如果得到燕国的支持……”

　　　　“寡人等不了那么久就要击败他，与齐国使者谈得如何？”

　　　　“齐国的消息是田单不愿出兵，理由是齐国久经战乱，国力未复，暂时没有北顾的打算。”

　　　　赵王冷笑一声：“他哪里是不愿意北顾，分明是想得寡人跟安平君分出胜负，再决定是背后给寡人一剑，还是趁燕国援代的时候直接北上去报他的国仇，田单这个人不简单。”

　　　　看着几位心腹，赵王勉励了几句，接着问道：“派去燕国的使者起行了没有？”

　　　　“昨晚趁夜出发，现在估计已经到达真定附近，三日后就可到达蓟城。”

　　　　“燕国有消息随时报寡人得知，条件已经开出来，就看他们的态度了，如果这样还不能让燕王息兵，寡人平定代郡以后，立即挥师北上去与他会猎！”

　　　　赵何负手而立，虽然表面上他有些被动，但整个赵国尚在掌握，邯郸附近秘密集结了十五万效忠他的赵军，真正的起行时间是两日后而不是在朝堂上宣布的十日之后，领兵的将领已经选定，军队早已整装待发。而统统这些都是背着那帮大夫们安排的。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他在朝上宣布的消息，正在由安平君安插的内奸兼程递送往北边。穿过战线是危险的，所以他们必走山间小路。四方馆的人非但不会截杀他们，还会让出一条事先选好的路，让消息通过，然后就把所有路径封死，连只鸟也不让通过。

　　　　十日后大军已经与廉颇会师，安平君还蒙在鼓里。邯郸的内奸们的下场则会更加凄惨，天罗地网已经在城里布下，只等他们发动。

　　　　十日后，赵王要在鸿之塞和邯郸同时击败反对他的人！

　　　　这是一场国运的豪赌！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一名书吏小步快跑上得堂来，呈上一卷白绢。

　　　　“大王，刚刚得到消息，秦国从陶郡出兵万人，已经攻入我国境内！”

　　　　赵何赶紧接过帛书，看完如被蜇了一般抖手掷在地上。

　　　　……

　　　　李克身穿一袭破衣，站一辆双辕马车上遥望邯郸城门，满脸尘土。他跟肥信两人日夜兼程狂奔四百里，终于在这天城门关闭之前赶到邯郸。

　　　　“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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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再入邯郸

　　　　李克身穿一身破衣服，脸上尽是尘土，站在车上大笑：“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肥信不屑地说：“足下怎么又姓胡了？”

　　　　“……这是个比喻，你不懂。”

　　　　两匹马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支撑不住，喷着白沫瘫卧在地上，在那里挣命。亏得肥信驭马本领奇高，不然如此透支马力，早已将俩人扔在半路。

　　　　李克跟肥信弃了马车，步行赶往吕家在城外的田庄。冒然进城危险得很，两人略一商量，决定还是先探探消息再说。

　　　　不巧的是，吕家父子俱在城里，几个管事连名字都不问，热情地请他们俩暂且住下。肥信略微皱眉，但李克大大咧咧地答应，连呼饿死了，家人安排上酒备饭。当晚李克喝得烂醉，一会就鼾声大起，直到隔壁肥信房门吱纽一声打开又轻轻地关上。

　　　　几天前李克他们四人兵分两路，蔺相如跟屈象留在陶郡，名为协助秦兵管理后勤，实则是暗中联络陶地各路势力准备脱离秦国人的控制。

　　　　而李克自己带着肥信跟随秦军北上开进赵国境内，并驰书咸阳把理由说得天花乱坠，把战果夸了个十成十。

　　　　肥信是赵国的活地图，带着他大有用处，可是李克对其很不放心，这老头的忠君爱国思想非常超前，对祖国的认同感暴棚，倒是让李克十分意外。

　　　　不是说战国时代“邦无定交，士无定主”吗？

　　　　这家伙怎么成老五毛了？

　　　　一路说服教育把嘴皮磨破，肥信也只是表面同意合作。

　　　　老头最后跟李克达成的君子协定是：第一，要面见赵王问明为什么要诛杀他们再做定夺。第二，秦国人的军队只能利用，不能让他们取得太大战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