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争霸-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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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屁，往北走百里还不正好撞进廉颇的军队，你他妈的以为我傻呀！”

　　　　李克把赵王的宝剑递给向导，连比划带说总算把意思表达清楚了。然后向导回答他的仍然是一串鸟语。

　　　　“向导说由此西去有条小道，没有赵兵把守，但是很危险。”赵何说道，黑暗中瞧不清他的脸色。

　　　　向导摸着镶金的剑鞘连声调都变了：“……％￥……&&&”

　　　　“向导说祈求神赶快让天光放亮，让他能好好看看这件宝物。”赵何这半职业的翻译居然是一句不落。

　　　　李克军朝西行进，艰苦异常，有的时候后边的人得抓住前边人的腰带才不至于掉队。最困难的是队伍里的马匹，这些畜生一开始是拖拽战车用的，之后在李克领秦兵截击赵王的时候就变成了轻骑，现在又变成了装载粮食兵器的驮马，即使是这样，仍然不时有马匹累得脱力，衰竭在路旁。

　　　　“将军，我军恐怕上不得太行了，滏水如何得过？”秦国人说。

　　　　“你们不会都是汉鸭子吧？”李克愣了，如果这支军队都渡不了河，那就只能背水一战了。

　　　　“我军十之七八都能渡河，只是不知道要抛弃多少辎重啊。”

　　　　“能上太行就是胜利，你们已经到这里了，就先别想别的，只要甩开赵国人就成，你们多想想回到秦国会是个什么景象。”李克继续画饼。

　　　　天亮的时候，李克军在滏水边埋锅造饭，把大部分难以过河的粮食都吃了，甚至体弱的马匹也难免一刀，大块的马肉在陶釜里翻滚，发出香气。

　　　　秦**队等级森严，斩首多的兵士不但能获封军功爵位，平时在饮食住宿上也都有相应的优待，而没有首功的秦兵处境凄惨，吃的更是猪狗不如。有了这种看得见的明显差异，所有秦兵都拼死作战，尤其是地位低下的兵士，宁可不着甲胄，赤着上身做决死队，也不愿看着别人吃肉而自己活得像牲口。

　　　　李克打破了秦军的贯例，下令为了全军渡河，所有人都能吃上马肉和粮食，如果回到秦国，所有人都以十倍计功，秦军上下为此势气大振。

　　　　最先遭到攻击的是几个在水边汲水的秦兵，他们刚砸开浅水处的薄冰把陶罐浸到水里，几支羽箭就扎进了他们的脊背。

　　　　“敌袭！”

　　　　空旷的河滩上响起了战鼓。李克把赵何拽过来，说：“看看赵人的箭认不认得他们的大王！”说罢下令决死队反冲锋。

　　　　短暂的混乱之后，秦人重整队伍，朝羽箭飞来的方向杀去。苦于没有战车，秦国人的战术发挥不出来，只得用持盾的步卒去迎战赵军骑射队。

　　　　李克押着赵何行在阵中，下令拿戟挑着赵何的衣甲，全军大喊赵何在此。

　　　　赵国人一见自家大王在李克的前锋之中，果然不敢再放剑，策马远去。

　　　　这一战折了近两百秦兵，李克赶紧让秦国诸将组织渡河，再这样下去，河边的开阔地就是他们的坟场。

　　　　李克脱了甲胄，扒掉鞋袜，踩着冰茬第一个走进水中，然后以蛙泳的姿势快速朝对面游去，他不但自己是身先士卒的尖兵，还肩负着游到对面，点燃第一堆篝火的重任，引火之物就藏在一支竹筒里，衔在他嘴上。

　　　　战国时期，渡水作战一直是个难题，尤其是在撤退的时候，多少史籍都记载着一句恐怖的描述：“舟中指可掬。”

　　　　所以即使是勇悍如秦兵，见了这半结冰的河水也都很恐惧。不过李克身自示范多少给了他们勇气，在追兵的箭矢和未来归国的巨大诱惑下走进了冰凉的河水。只要渡过此河，就脱离赵军的威胁了！

　　　　赵何如果得了伤寒而死掉的话，那这么多秦兵就白死了，所以特别优待，十余秦兵拿木头给他搭了个简陋的筏子，当然也仅是能勉强浮起来。秦国人又挑了几个水性好的，拿长戟担着筏子过河。起初赵何拼死不下水，秦人只得把他一绳子绑了个结实。

　　　　李克踩上河边的石头的时候，腿已经冻得麻了，他想起当初带着越奴渡水的事，谁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李克捡拾枯枝点起火堆，后续的兵士上岸就奔过来烤火，然后引火点柴，河岸上就多出几堆篝火来。

　　　　赵王上岸的时候半个身子已经湿透了，秦国人用最短的时间把他送过河来，然后赶紧把这个活宝贝抬过来烤着。因为太过热心，把他放的位置离火堆有点近，赵何就享受到了水深火热的待遇，痛并快乐着。

　　　　安全了，李克一边把半干的衣服穿戴好，一边想。下面要进山，如果可能的话就在险要处设防，建个寨子，反正赵王在自己手上，需要什么就直接找赵国人要，至少把越奴要过来才是，还有赵柔的婚事，至少让她自由恋爱嘛，如果在我跟燕国那个什么太子之间选的话，这小丫头会选谁？

　　　　根据他对地理的了解，只要翻过太行，很快就能进入秦国地境，隆冬季节里赵国人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封锁整个山区吧？

　　　　“寡人定要把你碎尸万断！”赵何了缓过来恶狠狠地说。

　　　　李克嘿嘿一笑，说：“你现在就是我们军中一个小兵，我不说，人家肯定不知道你是谁。”说着做势就要把赵王的符信往河里扔，吓得赵何闭上了嘴。

　　　　“喂，你问问他，咱们下面应该怎么走才能翻山到秦国去？”

　　　　那个胡商从一早就捧着赵王的宝剑端详，爱不释手。渡河的时候这家伙把剑绑在头顶，生怕失落了。李克走过去，他赶忙把剑藏到身后，一副害怕被夺走的架势。

　　　　赵何说了几句胡语，那个商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克，然后又看了看还在河中泅渡的秦军大部，嚷嚷起来。

　　　　李克纳闷道：“这货说啥呢？”

　　　　“他说，将军你用兵如神，将来肯定能一统天下……”

　　　　胡商越说越是激动，站起来就跑。

　　　　“不对，你丫跟他说了什么！”李克转向赵何。

　　　　“寡人跟他说，不想死就滚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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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　全军覆没

　　　　“你是何人，怎么从没见过……”

　　　　说话的是一个秦国人，他哆哆嗦嗦正在烤火，却发现了几个陌生的面孔抱着枯枝走了过来。他还在奇怪战友到树林里拾柴，怎么一会没见就换面孔。趁他迟疑的这一刻，对方从柴禾里边抽出一柄出鞘的剑，猛地扎进了他的胸口。

　　　　混进来的剑手们同时发动，赵王旁边的十来个看守倾刻间都是要害中剑，横尸当场。

　　　　对方出手太快，李克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敌人一击得手，马上扩大战果，岸边树林里早已埋伏下的精锐赵军持戈冲了出来。胡人向导拼命逃走，直到他被一支狼牙箭追上的时候还勉力跑了几步，栽倒在水边。

　　　　“干！”李克抄起剑招呼秦军抵抗。秦兵此时大部分还泡在水里。上岸的将领们知道厉害，所谓军击半渡，这个时候如果应对不当，眼看就是个全军覆没的局面。他们打着赤膊，身上还冒着白气就逆着赵军领兵迎了上去。秦兵拼了命，用有限的人手组织起防线，弩弦上还结着冰就拿来发射。

　　　　赵国人为了他们大王的安全不敢放箭攒射，只用盾牌遮挡飞矢，但他们专门配备了长兵刃，两丈四尺长的夷矛伸过战线前几排战士头顶，戳进秦国人的脖子。

　　　　“快把赵何夺回来！”李克大呼，带着一伙人就冲向最先发难的那伙剑手。这几个人与赵军大部分开很远，陷在秦兵阵中，虽然孤立却是地道的硬茬子，两队秦兵扑过去，倾刻见就叫人家收拾了，三十多俱秦兵尸首堆成一圈，竟是岿然不动。

　　　　李克眼尖，看见这伙人里就有那天在邯郸暗道里短自己的三个齐国人，当时大怒，指挥着秦兵集中长戈，排成一排推过去，只要能重新控制赵王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齐国人也看见了李克，分出一名高手杀了过来。

　　　　“上将军别来无恙，疆场相见不及行礼了。”

　　　　“你们齐国人天生都是骗子不成，怎么一个身体两副嘴脸？”

　　　　齐国人一愣，旋即笑道：“我等也是执行田将军的命令，如果阁下在赵国受到重用，则定然要与你结交，多重的财货临淄都在所不惜；可是如今你劫了赵王在此，已经成了赵国朝野的公敌，田将军是万万不能与你为伍的！”

　　　　齐国人刺倒两个秦兵来到李克近前，两人宝剑相磕。李克勉强接下对方两招，暗自心惊，虽然此人较姜代盐差得还远，可是剑法上实在是高出自己很多，其中花巧之处让李克叹为观止，幸亏自己底子够好，力量横猛，而且净用以命换命的险招，否则肯定叫他占了便宜。

　　　　“久闻上将军剑术高名，不想今日有幸受教……”齐国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还在客气，旁边几个秦国材官看得不耐烦挥戈就扎进了他的后腰。

　　　　齐国人哼了一声就倒下了，秦国人拔出兵器，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李克，朝保护着赵王的剑手们压过去。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什么样的高手，在战场上跟大头兵没啥区别，都是肉做的血葫芦。李克哑然失笑，怕个鸟，对方又不是拿激光剑的绝地武士。

　　　　赵何已经叫人松开了绑绳，几个人保着他且战且退要跟赵军大部汇合。

　　　　保护赵何的人主要是来自邯郸四方馆的高手，他们藏在树林里，看到进来拾柴的秦国人就伺机出手杀了，然后剥下死者衣甲混进秦军。秦军刚刚上岸立足未稳，队伍不整，是以兵不识兵，这给了他们可乘之机。等到四方馆的人集齐十几个，就同时动手，给秦军突然打击，还以最快的速度保护了赵王。

　　　　为了活命连赵王都亲自动手杀了人，他的剑术居然还不错。李克知道如果放走了他，这仗就没法打了，赶紧命令新上岸的秦兵不顾一切地淹上去把人抢回来。可是四方馆派来的剑士结阵护住赵何，他们以短搏长，拿剑与秦兵的戈矛抗衡，虽然险相环生，但却有效地拉近了跟赵军的大部队的距离。

　　　　眼看难以再捉住赵何，李克做了最后的努力，他下狠心抄起一杆长矛，掷了过去，心说弄死他也比放跑了强，否则后患无穷。别的秦兵有样学样，一时间赵王周围下了一阵矛雨，四方馆高手无处可避，死伤累累，余者用血肉之躯为赵王遮挡，看得李克也是唏嘘不已。

　　　　战线后边，赵王这里危险万状，而战线前方却是赵军明显占优，压着秦军向水边移动，眼看就要把秦军的队伍撕开。秦军兵主要分两种，一种叫材官，就是普通步兵，另一种叫轻车，使用战车作战，使用的场合都是堂堂之阵，正正之师。李克这支秦兵的主要成分是来自陶郡的轻车兵，与赵国人在这种狭窄战场交手，十分吃亏。

　　　　这时忽然沿着河岸冲来三百骑兵，不顾一切地闯进秦国人后队，场面登时大乱。

　　　　按当时赵军战术，骑兵很少跟敌人接触，一般都是在弓箭射程的边缘徘徊，是一种机动远程打击力量。只有对方溃败的时候才纵马冲锋追亡逐北。这次情况紧急，赵国骑兵救主心切顾不上许多，冲进步兵阵中。这本来是取死之道，可是秦兵刚从水里爬上来，冻得伸不开手脚，衣甲不全，配合也谈不上，更遑论势气跟战术了，赵人冲进来如入无人之境，纵马践踏。冲散了水边的秦兵，三百轻骑张弓搭箭，朝岸上秦军背后射去，秦国人阵脚大乱。

　　　　李克眼看着赵何身边的剑士越来越少，马上就要把这小子抓到，却叫赵军这背后一刀给搅了局。

　　　　赵何举剑大喊，寡人在此。赵军更加疯狂，秦兵的战线崩溃，赵王被救。有赵王在手，赵军没有了顾忌，从岸边树林里冲出上千弓箭手轮翻放箭，秦军马上被压制，没头苍蝇般乱撞。最苦的是在河里没有来得及上岸的秦兵，这时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身在水中冻得要死，成了赵国人的活靶子。

　　　　不消一刻时间，千余人伏尸水际滩头，场面惨烈，零星秦人逃进岸上树林，等待他们的是成群赵军的猎杀。

　　　　赵奢跟肥信俩人一脸征尘，滚鞍下马，来到赵何面前请罪，再看这位大王，身着秦人的服色一身血迹，脸上尽是泥水，狼狈不堪。

　　　　赵何不理他们，拔剑在手亲自在战场上翻找尸体，见到没有气绝的秦兵就补上一剑。

　　　　“乐毅呢！”

　　　　他抓住一个投降的秦人大声问，见对方茫然不知所措就一剑杀了，然后扑向另一个。

　　　　赵奢跟肥信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在对方眼里读出了一样的意思：大王这是要疯了。

　　　　“找！给寡人找，找到他……”

　　　　赵何挥舞着宝剑立在水边恨恨地喊道。

　　　　赵军终究没有找到李克。只得分兵沿着河岸搜寻。

　　　　赵何换了衣甲，当即下令让赵奢领一军火速前往大营，指挥大军增援廉颇，不得延误。余人打扫战场，不留俘虏，一时间河水尽赤，里边漂满了秦人的尸体，随波而流。

　　　　两千余护军排起仪仗保着赵何回归邯郸，行至半途天色转暗，飘下雪花，赵何忽然命令扎营，召见肥信。

　　　　正午，赵军启程，中军快马传令邯郸城，让昨天随王出城的亲贵子弟在城外接驾。千余亲贵子弟战战兢兢自缚在军前请求赵王宽恕。赵王下令，所有溃逃者以军法论罪，平原君与相国李兑苦苦求情，最后赵王把这千余人尽数贬做戍卒，发往极北之地屯边，一时间满朝震悚。

　　　　下午赵王在城外营中奖赏此次“出巡狩猎”的有功之臣，为营救他而战死的齐国剑士得到了国宾礼遇，二百赵军扶灵送回齐国。余下的两人也得到了赵国大夫的封号。四方馆经此一战夺回了之前的地位，赵王任命了专人加以管理，且以正式名号参加朝会。

　　　　赵王最后宣布上卿肥信和客卿李克在“狩猎”过程中意外身亡，肥信以国礼安葬于他的隐居处，配享先王。

　　　　雪越下越大，赵王安排已定，这才率领众臣进城。原安平君府的大火已经扑灭，波及民居无数，赵王回宫的队伍避开了那一带。

　　　　……

　　　　吕不韦背着越奴，领着嬴异人冒雪摸进吕庄。城里的巨变因为城门封锁，外边还不知道。即使如此，他们也不敢大意，捡了条运垃圾的牛车道进庄，只跟最亲近的管事传话，让赶紧寻医，一边找得力家丁往邯郸方向打听消息。

　　　　天色将暗的时候，越奴经过包扎敷药，昏睡过去。吕不韦这才缓了口气，下令对他们的行踪保密，除了几个亲近下人以外不许外传，然后拉着被他忽视了半天的嬴异人进入小厅向火，吩咐上酒。

　　　　嬴异人先朝地上浇奠了一盏，然后朝邯郸方向拜了三拜。

　　　　吕不韦伏案大哭，许久方歇。

　　　　管事回报，说赵王回城，李克已死。

　　　　大雪天即便是黑了也不会黑得彻底，两人也不点灯火，在厅上静坐无语，半晌，吕不韦冒出一个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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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　不愿面对的真相

　　　　我是肥信，在我得知一个重要的事实之后，我死了。

　　　　本来以为，老死桑梓就是我的宿命，经过沙丘之乱，这十几年都是在平淡中度过的，对世事不抱期望。

　　　　一切都是从那天开始的，那天我和赵柔在路上碰到一个人。

　　　　看到他的佩剑，我就知道将要有大事到来。

　　　　剑是乐毅的剑。

　　　　莫非是燕兵偷走了乐某人的剑，逃亡至此？带着这个疑问，我把他带回了家。从他颠三倒四的言行中，看不出任何与传说中相似的地方。

　　　　传说中的乐毅极能用兵，连下齐国七十余城，偏偏又能博得仁义之名，光芒盖过列国将领。可是此人不管怎么看也瞧不出过人之处。

　　　　观人观气，一个指挥过大军的成名将领，必然有威风随身，能让敌人胆寒，让部下慑服，无法掩盖。

　　　　本以为权当是收留一个过客，这几年邻国正在打仗，战争旷日持久，出现逃兵和难民都不奇怪。不想此人居然活着从赵无疾那条毒蛇崽的酒筵上回来了！赵无疾一直在为安平君网罗剑士和异能之士，但如果哪个人不能入他的法眼，下场就会非常不妙。我原来以为他是有去无回的。

　　　　我决定赌一把，赌上我的命和赵国的运。

　　　　乐毅比想象中更加灵活，知道如果以真面目示人会引起燕国和齐国的激烈反弹，居然放弃了名号。在这乱世中更名改姓并不少见，近的有秦国的张禄，远的有当年协助越王鸠浅制霸一方却能功成身退的鸱夷子皮。

　　　　之后他击败身怀秘术的燕乌集阙姬无命，更给了我一种虚幻的感觉，常人绝无可能在燕国如此追索之下逃生，他却做到了。

　　　　他一入邯郸就赶走了盘踞四方馆十余年的安平君赵成。人的气运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十几年来我最想做的事，此人误打误撞地就做成了，想想真是可叹！

　　　　安平君是我最大的敌人，我跟他有解不开的死结。沙丘之后，我之所以苟活在世，很大的原因就是想看到他的覆灭。公子章死不足惜，他和他的师傅田不礼都是咎由自取。可是赵成不该在已经得手之后，更进一步去弑君！

　　　　安平君反了，他就失去了所有赵国人的支持，别看现在他在战场上那么威风，他麾下的十万代军虽然暂时取得了优势，终究是无根之木，坚持不了多久。而燕国只要邯郸出价更高些，就会离开他反戈一击。

　　　　本以为大王会火速派乐毅出征，原谅我，现在应该叫李克。没想到，北上平叛的主帅居然是廉颇，而我和李克都被派去洛阳出使，理由很可笑，听起来是大王急于要把我们赶出他的视野一样。

　　　　大王年轻，我很担心他，在安平君的掌握中度过了这么多年，忽然掌握大局，能否胜任呢？

　　　　带着疑问，我与李克上路了，说实在的，能前往洛邑朝见天子，也是人臣一辈子的荣耀，想起来还是很振奋的一件事。可是离开国境没多久，就遇到了鬼谷传书，说季子邀请李克到鬼谷一叙。季子苏秦是我们这代人中的翘楚，以布衣干天下，合六国而攻秦，他的意思我们当然不会违扭。没想到季子痴迷于对鬼谷仙根的研究，把李克做引子去套取先天奥秘。

　　　　不过正是为此，李克才得了神功异体，否则连我也要不明不白地遭了缪贤那个小人的暗算。此人居然盗用大王的铁甲军，南下追杀我等。我当时就想：看来安平君在大王身边布下的眼线奸细真是无孔不入。

　　　　李克却说，他绝不是安平君的人，反而是赵王派来的。

　　　　这完全说不通。可是所有人都叫这次明目张胆的刺杀吓住了，吓得听了李克的说法，真的相信已经不能回国，必须要在国外找安身之地。

　　　　我有一种感觉，大事会追着大人物，大人物走到哪，事情就会在哪里发生。

　　　　李克就是这个样子。他刚一进卫国，就遇到秦国进兵濮阳。而他居然在军阵中击杀老将乌获，一时间秦卫两国的军队都视他为天人。

　　　　他迅速把乱麻一般的卫国理清，然后夺了秦人的军队。

　　　　一直到这一刻，我还在实心帮助他，却不想最终他吐露的计划如此恶毒。

　　　　李克夺取秦军的目的是回邯郸找大王复仇。

　　　　且不说大王对他如何，就算是真的曾对他动过杀心，对正常人来讲，一国之君想与他为难，他还不躲到天边更待何时？但李克的心里只有报复，此人好像天生就是要找一个仇家来报复，如果没有的话，就创造一个出来。“乐毅”怎么会如此狭隘？我当时想。

　　　　从这时起，我才想要离开他，不但要离开他，还要赶快给大王报警，甚至除掉此人。

　　　　李克以天魔之体击杀乌获，虽然他已经负伤，我也是绝对没有机会动手杀此人的，好在他对我还有先信任，所以能引他脱离秦军大队，跟我北上。

　　　　在到达邯郸的那一晚，我偷偷跑出来，通过城外密探出入的暗道回到城中四方馆。这么晚了，大王居然仍在那里理政，一听说我回来了，赶紧召见。我既为他感到担心，又觉得欣慰。

　　　　大王也已经得知我在路上遇刺的事，他显然十分担心。

　　　　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人老了就是这样，我看着他，一会觉得是高高在上的国君，一会又觉得恍惚间是一个孩子。在野这么多年，从没有一刻，我的心里曾放下过他。

　　　　我一边陈述一路上的见闻，一边建议赶快除掉李克这个祸端，以现在赵国的局势，不宜再用这样不可靠而又大有能力之人。但大王仍然让我想办法笼络他，说用人之际，只要是还能争取的人，就需要去争取，何况只是误会。

　　　　我知道李克不是能说服的人，他这个人只能压服。所以我赵到这几年大王暗中重用的赵奢将军商量此事，没想到他已经得到消息，计划得周详。于是我们轻松地捉到了他，而且外界一概不知。

　　　　用了一个晚上，苦口婆心地苦劝也难见效果，直到齐国人表明了态度，李克才答应合作。

　　　　假的！当时我就看出他不是出自真心，但他至少不傻，知道如果不答应，结果只有一个。

　　　　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