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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争霸-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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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令封锁消息,继续开工营建,草草安葬。

    谣言没有腿,但却会飞。不多时这一带就盛传说老隐士肥信是天鹿下凡,为报先王知遇之恩,只身赴邯郸解救受权臣压迫的赵王,功成之后高官显位也留他不住,回天去了。

    自此肥信的坟茔上供奉不绝。

    ……

    太行山脉是中国三级台阶地形的重要标志,是黄土高原与华北平原的分界线。李克本来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可是等他真正进了山,才发现原始状态的太行可不是吃素的,恐怕只有猿猴才能在这古树参天的山岭里行动自如。更有远山传来的虎啸狼嗥时时提醒他,这里是远古的蒙昧与洪荒。

    幸得赵柔对山里相当熟悉,领着李克向北行了几十里到达呼伦水。

    “过了此河,再行百余里就到楼烦辖地。”赵柔说。

    李克拍拍脑门,说:“楼烦――李牧?”

    “对,如果李牧还在榷场,大叔至少能得到一位可以匹敌你的酒友。”

    “他很能喝酒吗?”

    “据说他家世代酿酒,儿时其母奶水稀少,其父就以酒代奶……”

    “荒唐,没有人奶,还没有牛奶、马奶、羊奶,非要用酒?”

    赵柔呵呵一笑,说:“这个我就不知道啦,不过传说如此荒诞,他能喝酒却是为北地所尽知。每年冬天,他都要在榷场连饮三日,以酒会友,各路胡商,甚至大部落的领袖,跟他都很有交情。”

    呼伦水虽窄却深,而且流速很快,是以还未结冻。水中冰凌甚多,大的如马头,小的似鸡卵,在水中发出球磨机一样的声音,别说行船,就连浮桥都搭不起来。两人继续朝下游走,正愁没法渡河,忽闻踏歌之声从对岸传来。

    “习习谷风,维山崔嵬。

    无草不死,无木不萎……”

    李克赵柔双双抬头瞧向对岸,一个浑身棕色的人形怪物在那里,正朝这边瞅。此“人”身材高大,恐怕李克也只能到他的下巴,一身棕色皮毛,脑袋大如破落,就像一头日本街头广告里的轻松熊,萌得一塌糊涂,偏偏又口出人言,只听此“人”说道:“小柔姑娘笑语如昔,胡某闻之不胜欣喜。只是肥老先生仙逝,人生失一知己,痛哉痛哉。”

    李克纳闷道:“你太公是鹿精,他还有个熊朋友?”

    “太公是鹿精,你就是鳖精!”赵柔佯怒道,然后她转向对岸的“熊”,说:“胡三问,你可有办法过河?”

    “胡某正有此意,不过柔姑娘可否先赐教一二?”

    赵柔笑道:“是赐教一二三吧?”

    “第一,去年在邯郸,十五张生牛皮就可以换铁剑一把,可是据我族人说,今年怕出二十五张也换不来一把了,这是为何?”这头熊开口就问。

    赵柔答道:“邯郸生铁多数把持在卓家手中,他家为了供应赵军北上平灭叛乱,减少了向市上出售的生铁,物以稀为贵,铁剑的价格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轻松熊”紧接着问:“第二,燕国大举进兵,却在安平君危急时刻弃他而去,连累我族中子弟做了赵奢的俘虏,这又是为何?”

    “蓟城的那位燕王鼠目寸光,赵王给他无数钱财,他就出卖了安平君,此其一。其二,大王把本姑娘嫁给燕国太子,承诺以代郡十城做为陪嫁。”

    “于是小柔姑娘逃婚而去,邯郸和蓟城两位君主暴跳如雷?”

    “正是!”

    “轻松熊”哈哈大笑,双手捧住自己的大头,轻轻一托就摘了下来,原来是一个面脸虬苒一头华发的年老汉子。

    “胡某还有一问……”

    “停!”赵柔打断说:“你已经问了三问,规矩已定,不能耍赖。”

    “这一问是问旁边这位朋友的――近日闻听,说邯郸出了位猛士,劫了赵何那小儿让他倒骑毛驴于阵前,可是足下?”

    李克一带马,朗声答道:“不才李克,给胡先生行礼。”马上轻轻一揖。

    “妙!可惜楼烦多年不出如此英雄了。”

    胡三问说罢从背后擎出一把弓来,说:“二位且退,胡某给你们搭桥。”说着就搭上一支长箭。

    如果说胡三问的萌呆造型让李克想笑,这把弓一出场,他就不由得肃然起敬了。只见此弓与胡三问几乎等高,由独木制成,别无雕饰。所用之箭有一米长,箭头非铜非铁,竟是颗河里的卵石。

    胡三问开弓把箭射过河来,箭尾系着跟马尾编成的长绳,轻轻落在水面。

    “快拉绳,莫让流凌割断了!”胡三问大叫。

    李克跟赵柔忙把马尾绳系在岸边巨树之上。胡三问说稍等,转身就回到森林中去了。“这人挺有意思。”李克说。

    “先王击败楼烦之后,把他们迁徙至边墙以内……”

    “等等,你是说这人是楼烦人,那为什么会姓胡?”

    “胡人自然姓胡。”

    “……那么他为什么叫三问?”

    “此人凡是见了人,总要连发三问,于是自名胡三问。”

    “……他又怎么会与你太公是知己好友?”

    “大叔,我看你都要变成李三问了――先王破楼烦时,此人为楼烦勇士,是太公将他擒住的。”

    这时,轻松熊胡三问从对岸密林中闪出来,背后拖着几跟长长的老藤。他把长藤接在一起,拴在马尾绳上。李克跟赵柔会意,一齐拉动马尾绳,藤子就过了河。

    河两边各寻高树系上坚韧的老藤,原始的过河索道就建成了。

    “如此,李小英雄就要放弃马匹了。”胡三问说。

    “那是自然,”李克背上弓和箭,一跃攀上索道,回头冲赵柔说:“我先试试它结实不结实。”

    这种攀援技巧非常初级,李克一会就过了河,先谢过胡三问,扭头招呼赵柔。

    赵柔扬声说:“大叔只管向北走,胡三问可以助你。小柔要回去寻找太公,不管他生死,总要有个结果我才能心安。”

    说着她解就开了这边的索道,牵着两匹马朝林间小路走去,头也不回。

    李克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一种孑然一身的孤独感袭上心头。奔涌的呼延水像条锯子,把之前的人生从他身上割断。我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李克自失地想。

    “柔姑娘自去,这位朋友我会照顾。”胡三问说着拍了拍李克肩膀,李克自谓也是一条好汉,叫他这一拍也疼得呲牙咧嘴,难怪这家伙能开那么强的弓。

    ……

    邯郸四方馆的地下议事厅里从来也没有来过这么多人,从各种渠道秘密进入邯郸的使者们齐集此地,就是为了向赵国的统治者陈述各自的要求。如此规格的秘密外交在列国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

    使者们等得心焦,又不敢催促,只能互相打量,他们不说话,但心中暗记都有哪些势力参与密会。相互见眼神一碰,就赶紧避开。

    等了许久,会议的主持者终于露面了,竟是赵王亲临,旁边陪着他的弟弟安平君赵胜。赵王没穿吉服,一身精干的打扮好像哪家的贵公子要出去游猎,他手里把玩着一只玉兽,好整以暇。

    赵王一出,使者们纷纷离座跪拜,以臣子身份见礼。能面见一国之君,这些使者们也都尊贵得很,至少都是二号人物。

    “寡人并非无故招各位前来,只因日前我国出了一点变故,现在已经消弥。我赵氏行事列位也是知道的,恩仇分明,断不会不讲道理。”

    软绵绵的威胁,众人都意识到这位年轻的大王刚才所说的实际意思。

    赵王扬扬下劾,示意来自咸阳相国府的肥胖管事说话。此人是大秦相邦张禄的左右手,无官无职,身份却显赫得很,他名义上是咸阳巨商,实际却掌管着相国府与山东六国的秘密交易。

    “秦相邦张禄再拜大王麾下……相邦大人说不知道大王何时可以归还陶郡?否则他怕难以阻止秦师东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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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一无所有和应有尽有

    赵何平静地说:“陶地秦军妄自行动,兵迫邯郸,此事你家相邦可是知道的?寡人也不为已甚,来年麦熟之后,相国府可派人接收陶郡。”

    说白了,赵王只是想要一季的粮食而已。相国府的使者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现在秦军在东线没有跟赵国叫板的实力,相邦张禄给他的底线是可以割让部分领土,但绝不能失去大秦在东方的立足之地。

    “唯大王是听,只是此次事变,实在是有人拐走了这支秦兵,其中细节还未为相国府所知……”

    “所以就让你们在四方馆的坐探盗取我国机密,寡人的四方馆可是为你们相国府建的?”

    相国府的使者从赵王口气里听出了什么,暗吃一惊,心说难怪这么久也没传出消息来,原来人家早就清理过门户了。

    赵军果然是天下雄兵,平定安平君的同时就像山火蔓延一样取了陶郡。二十多位原来顺从相国府的封君望风而降,让赵国人兵不血刃就囊括了陶地,简直比白起在楚国的进展还要快。咸阳宫都受到了震动,秦王对相邦张禄非常气愤,责他立即跟赵国交涉,讨回地盘,否则就罢了他的相邦之位。

    “大王容臣解释……”

    赵王却不再理他,把眼光投向了坐得稍远的鬼谷使者。此人一头白发披散在背后,青色的麻布衣裳十分朴素,尤其是在这个场合,更显得特异。

    “清溪鬼谷的当主现在可是季子,他老人家安好?”赵王以晚辈的口气询问道,非常有风度。相比于其他势力,鬼谷在山东六国中的地位崇高而超然。

    “苏季子嘱在下前来向大王讨要一个人,就是此前的大王的客卿李克。”老人话音略微沙哑,透露出的威势却比相国府的使者更大,在一国之君面前这么讲话甚至有点太过放肆了。

    赵王微怒道:“李卿不幸去世,此事邯郸尽知。鬼谷向来以消息交通天下,难道不知道?”

    “大王也不必隐晦,邯郸之事在坐的诸位人尽皆知。既然大王不肯告以实情,在下告辞了。”说着起身就走,门口的卫士执剑将他拦下。赵国是七雄之一,这一介平民莫非不要命了,敢当面奚落赵王。

    “老夫若是不能离开邯郸,大王将或许会有些许不便。”

    赵何听了一愣,此子若是常人未免胆子大得过分了些。平原君俯耳上来说:“此人恐怕正是苏秦本人。”

    老者笑道:“滏水一役中,大王可是失落了一些事物?”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片金制兵符。侍卫接了呈在赵何案前,正是他之前叫李克抢去的信物中的一件。

    “如果不赶快找到此人,让他逃到北地将是赵国大患。鬼谷愿为大王擒住乐毅。”

    赵王见了兵符就知道对方已经把他之前被绑架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他矜持地说:“不劳季子挂心,赵国的叛徒自然由寡人制裁。”

    “非也,老夫要此人活着……”

    旁边从墨家使者跽坐而起,打断说:“在下也受矩子之命,欲带上将军回神木崖。”

    赵王忽然笑了,说:“当初就是你们把他从邯郸偷运出去的吧?乐毅何德,苏季子与革离都欲生致之……如果你们有本事将此人带离赵国,寡人无话可说,可是如果让寡人先得到他,也请两位当主莫怪国法无情。”

    说罢赵何振衣而起,避席而去,他还有来自韩魏燕齐四国的使臣要见,这里就留下平原君与诸人周旋。

    “送大王――”苏秦与相国府和墨家使者躬身在赵何身后唱道,声音里丝毫没有恭顺之意。

    “哼!”

    国家有倒山之力,赵何不信他要的人会找不到,更不信别人能在他眼皮底下将人带走。就算苏秦手里有些线索,那又如何。相对于一个人来说,赵何有更重要的事去做,通过与安平君的内战,赵国大权已经尽在掌握,稍稍假以时日,重振先王的威风也不难。

    ……

    李克看着赵柔的红衣在对岸树林里消失,才想起来了什么,大叫:“喂,你走就走,别把我的钱也带走啊!”从李亨丰那“借”来的钱可都在马上,赵柔都给带走了,倾刻间李克就从富翁变得一无所有了。

    对岸半天不应,李克失望地掉头对胡三问说:“有劳胡先生做个向导,不知道咱们骑什么北上?”

    胡三问指了指自己的两只胖脚。

    李克苦笑着说:“只好这样将就了。”

    “安平君把马匹跟族中青壮都征调走了,连同之前追随廉颇将军的人,我楼烦已经多数从军,现在也不知道这些孩子们的生死,把我们都消耗光了,自然称了赵人的意思。”

    李克问:“楼烦还有多少人?”

    “全族一分为二,边墙以内共有族众三万,大草原上估计还有两万余,已经许久不通消息。”

    胡三问收回了马尾绳,珍而重之地将其收进一个皮囊,然后从里边掏出一个狼头面具来。

    “李小朋友戴上此物,不然山里狼虫出没,以我之能也难保你的安全。”

    这是只真正的狼脸,去掉了骨骼,一股腐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这……”李克虽然生冷不忌,不过装野兽这事还是让他犹豫了一下。

    “有这个必要吗?”

    胡三问一拍身上的熊皮,说:“熊罴虽然都进了树洞,但中山狼正在饥饿的时节,保不准会打咱们的主意,李小友戴上狼头,可以遮掩气味。不过你不戴也罢,老夫这一身走在前边,遇到狼群我与之周旋便是。”

    “狼群有多大?”

    “少则五六条,多则五十条以上,”胡三问指着狼皮头套说:“这条狼乃是山中的头狼,它的子孙遍及呼伦水北岸,你戴上它,就好像是狼王亲至,群狼自然不敢冒犯,否则你就是送进山里的一顿美餐,几百条狼子狼孙在等着吃你。”

    “……我还是戴上吧。”

    胡三问又取一张狼皮披在李克背上,一条蓬松的大尾巴就垂在了他背后。

    “小红帽在哪?”

    “什么小红帽?”

    一只轻松熊,一只大灰狼在太行山的老林里行进到天色将晚,胡三问生了堆火,从皮囊里掏出肉干来烤,又拿出酒来。两人开怀畅饮。虽然酒味古怪,李克还是放心地灌进了喉咙。他一开始以为所谓胡人,就是化外的野人,却没想到这个胡三问居然学识渊博,不亚于肥信,让李克大开眼界。

    “我抖胆问一句,你是胡人吗?”

    胡三问一笑,说:“楼烦本是天子所封之国,但封地太过靠北,与胡人共生。几百年下来,沾染胡风太重,中原也就不以华夏目之,其实楼烦巩卫天子之心不并亚于中原诸侯。赵国先王在战场上打败了我们,我们无话可说,但赵人竟然筑边墙来防胡,恕老朽直言――”说着,胡三问一拍背后尺寸惊人的长弓:“能防胡者,只有此物。”

    既然对方不是野人,而且大有学问,李克赶紧从怀里掏出一片事物来,说:“请先生辨认辨认这上边写的都是些什么,我从赵何那小子身上扒下来的,也不知道有用没用,如果没用,先生就去拿去换酒。”

    胡三问捡起这一片错银铜符来对着火光,看了良久,说:“这是燕门五千甲士的调兵信物。”

    李克又从怀里掏出一片更贵重的金符来给胡三问看。

    “这是常年在边墙备胡的三万精骑……你到底有多少?”

    李克不好意思地抓出一大把精美地金属来,说:“除了丢掉的几片,赵王身边带的都在这了。”

    胡三问险些让一口酒给呛死,他抖着手,捧起这堆在篝火边闪闪发光的符信。

    “这是整个赵国的兵权!”

    “……”

    李克当然知道这些兵符的重要性,不过他觉得只要赵王获救,肯定会第一时间想办法更改符信。他想了想,说:“现在估计已经失效了吧?”

    “不然,国家威严所在,岂能轻易地说换就换?代郡已经为赵奢所取,定然是不可行的。而太行以西,大河边上乃至草原的广大地盘还未受到影响,他们甚至不知道安平君的叛乱。”

    李克打断道:“也就是说,只要我拿着金片片跟他们一晃……”

    “正是!”

    “这下发达了,”李克干了一大口酒,说:“老子这就拿着兵符,哪里有赵军就去哪,等赵何那小子知道了,半个赵国已经落进我手里啦!”

    好像回应他的狂言一般,几声狼嗥传了过来。

    “你确定晚上咱们不会让狼给吃了?”李克笑着问。

    “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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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中山狼

    结果,狼就来了。

    李克睡到半夜,忽然睁眼。一种奇怪的感觉袭上来。他看见篝火渐弱,黑暗的林莽间,一对对幽明的眼睛正在悄然逼近。

    “我日,你不是说狼不敢来吗!”

    李克一脚踹向还在大声打酣的胡三问。

    老头呼噜一声醒转过来。

    “不好,定然是你的肉太香,把它们给勾引过来了。”

    “放屁,我都让这臭狼皮给薰醒了,香个屁呀!”

    李克拽出一根燃着的柴火,挥手掷向狼的方向。狼群骚动了一下,又默默地围拢过来。

    “五十以上。”

    “你说什么?”

    “狼数。”

    “你怎么知道?”

    胡三问这个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他捋了捋蓬乱的胡子,说:“狼是很聪明的生灵,既然打定主意要吃咱们,肯定会断了咱们退路。你看到的这几只不过是它们摆出来惊扰咱们的,你没看见的狼会更多,它们正埋伏在黑影里,只要你我一逃,离开了火堆,它们就……”

    “就一拥而上,然后排排坐吃肉肉?”

    “正是。”

    “娘希匹!”

    既然逃跑是送死,那坚守待援总可以吧?李克忙朝火堆里添柴,希望能挨到天亮,或许还能脱困。否则黑夜里跟狼群比脚力,那也真是醉了。

    狼群却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怕火,刚才胡三问口中的四五十条狼居然现身,围了过来。李克都能看清它们的脸了。一扭头,发现胡三问居然在喝酒。

    “喂,老头,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喝酒?”

    “当然,否则一会叫狼给吞了,想喝也喝不到啦,还不趁活着多多享受?”说着,胡三问把酒囊抛了过来。

    “……谬论!”李克嘴里这么说,仍然猛灌了几口,酒囊就空了。

    篝火再次虚弱下来,可用的柴已经不多。李克张弓搭箭,瞄向离得最近的一条拽满了弦。

    “李小朋友,老朽劝你勿动。”

    “为什么?”

    “狼性团结,你若伤了它们的同伴,定然会逼迫它们立即动手。”

    “是动嘴吧……”

    “嗷呜……嗷呜……”狼群齐声嗥叫。

    李克啪地松弦,一枚箭簇飞了出去。

    也没看清是否射中,李克陡地一醒,他一拍脑门,说:“妈的,都睡糊涂了!”

    李克把弓背在身后,箭壶拿嘴叼着,噌地一下跳起来攀住了旁边巨树枯死的一棵短枝。

    “哎呀,李小朋友真是聪明,老朽也没想到狼是不会爬树的。”

    说着,胡三问慢吞吞地站起来,也朝旁边一株老树走去。

    “你想喂狼吗?快点啊!”李克都离地两丈高了,老头胡三问还在树根底下磨蹭呢。

    “老了,行动不便啦,喂了狼才好,不糟贱东西,否则埋到土里随土化了,狼也吃不着,我只剩下一堆黑骨头,有什么意思?”

    这一路走来,没发现这老头嘴碎唠叨啊,怎么这个要命的时候居然成唐僧了!李克在横枝上固定好自己,摘下弓来准备狙击狼群,掩护胡三问。

    “你倒是快点啊!”

    “中山狼是有名的不挑嘴,老的年轻的对它们来说都是一样,有的吃就行。不像人,知道挑嫩的捡肥的……”

    “肥你妈!”李克火了,要不是离得远,他都想去抽这老东西的嘴巴。

    “你个老货要是爬不上树,不如我送你一箭,给你个痛快的,也强似叫狼一口一口咬死!”

    狼群已动,几十条狼好像是嗅到了人恐惧的味道,忽然扑上来。

    李克心说手里有把加特林就好了,这张破弓根本没用啊!他从树上一跃而下,抽出剑来冲上去掩护胡三问。

    狼群围了一圈,把李胡两人困在当中。

    “李小朋友,你想跟老朽死在一处?真是仗义啊。”

    李克想咬死他!他连狼的眼白都瞅清楚了,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怕字咋写。

    “来来来,”李克摘下脑袋上套的狼头,这破皮囊把他薰得够呛,终于能痛快喘口气了:“这是你们的祖宗,你们不认识啊?”

    李克把狼头挑在剑上,向狼群挥去,狼呼地一退。

    “李克,老朽问你……”

    “快爬树,问你妈去!”

    老头不动,而是缓缓说道:“足下认为是胡人更高贵,还是你们华夏列国之人更高贵?”

    “高贵你妈!都他妈一个德性!”

    “如果老夫受了欺负跟侮辱,足下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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