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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宫有毒-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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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春声小筑看着就不像是有人住的,也知道那两宫女当时光顾着说话,压根没注意到自己,不太可能故意说那话坑人,但云风篁做事谨慎,还是专门绕了个圈子翻墙入内。
挨个检查完此地无人后,又仔细观察了尘网的情况,就发现正堂、厢房之类的地方,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可谓纤尘不染,甚至有着刚刚收拾过的痕迹。
倒是作为寝室的后堂,非但门窗紧闭,只在后窗捅开了点儿纸,就能闻到一股子长久没人住的味道,设法开了窗,借着廊下风灯探头进去一看,一层薄灰,估着至少也是个把月没人管了。
这情况很容易推测出来,就是不得宫禁贵人时常莅临的岛上,伺候的人到底是懈怠了。刚才那两宫女约莫就是负责的人,推开院门一目了然的地方,就用心些,后堂这地方,估计没人住也没管事认真的检查,便干脆躲了懒。
云风篁对此非常的满意,她平常虽然好洁,但非常之时绝不矫情,此刻就从后窗爬进去,稍微拍打了一番床上的被褥,也就脱了衣裳搭到不远处的黄花梨并蒂牡丹衣架上晾干,光着身子钻进被窝……这一路折腾到现在,早就累的不行,心神才一松懈,便迅迅速速的睡了过去。
本来这种地方哪怕安全,云风篁心里有事,也不敢睡的太死,但不晓得是太疲倦了,还是什么缘故,总之她这一觉十分香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骤然惊醒,尚未睁眼,已觉眼前有着亮光。
这下子顿时将她吓的一骨碌坐了起来!
我的天难难难难难难道我一觉睡到大天亮了???
然后就看到不远处点着两盏香瓜式镂雕美人游春薄纱宫灯,灯台下一只紫铜掐银丝香炉,正冉冉升着一缕青烟,直冲梁上。
云风篁冷静了下,才慢慢慢慢、慢慢慢慢的转过身,就见自己身侧,赫然躺着个素袍少年,十七八岁模样,韶润简秀,许是灯光的缘故,肤色白的近乎剔透,愈显唇色鲜艳,宛若血滴。
这人鸦青色的长发散了满枕,双臂交叠垫于脑后,合着眼,蝶翅般的长睫随呼吸微动,眉宇之间一派安然。
许是感觉到云风篁的目光,他慢条斯理的睁开眼,淡然回看。
云风篁下意识的拉了拉被角,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少年眼中殊无波动,重又阖目,呼吸再次匀净。
“……”饶是云风篁自诩机敏,看着对方对自己全不设防的模样,也有点发懵,这人莫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她这么想着,注视着少年的目光并不移开,一只手却悄悄摸到褥子下,抽出一支尾部特意磨尖的银簪。
毕竟流落在外,哪怕之前觉得春声小筑还算安全,云风篁仍旧习惯性的在手边为自己留了点东西。
此刻攥紧了簪子,猛然朝少年心口刺下!
只是!
簪尖堪堪触及少年衣袍时,她手腕被牢牢握住,哪怕用尽力气,始终不能再进分毫。
云风篁心中一沉,那少年则再次睁开眼,淡声问“为何骤下毒手?”
“夜半三更,尊驾行此等禽兽之举……”云风篁挑眉,“还要反问妾身么?”
那少年冷笑“禽兽之举?春声小筑是我居处,尔不问自入,坏我窗棂、占我床榻、污我衣架,我向来与人为善,不但不跟你计较,甚至默许你在此处休憩,自己身为主人却侧身而卧,让出大半地方……你不知恩图报也还罢了,却还要污蔑我为禽兽……”
他面露不屑,“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我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云风篁瞠目结舌,半晌才吃吃道“纵然妾身不问自入不对,可男女授受不亲,尤其妾身……”
她之前为了让衣服快点干,也是不欲湿气入体,可是脱光了才躺下的!
这人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躺在她身边,哪怕身体没感觉到什么异常呢,刚那一下子簪子下去,也真的没资格喊冤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我刚才发现你之后,应该立刻喊人过来?”少年眯着眼看她,“然后满帝京都知道你我秽乱宫闱?兴许你有这等雅兴,然而恕不奉陪!”
云风篁“……”
少年又道“或者你觉得我合该将卧室让给你这不速之客,大晚上的自己寻个角落里猫起来等天明?问题是大家非亲非故,凭什么要我为你这样苛刻自己?”
云风篁“……”
她试图挣扎,“但尊驾可以叫醒妾身,然后……”
然后老娘保证立马就滚,麻溜的滚!!!
“然后你顺势赖上我?”少年面无表情的打断她话,“还是你觉得你这种来路不明躺上陌生男子床榻的人,值得被当正经淑女看待?不该受到猜忌?”
“……”自诩口齿伶俐的云风篁从来没有这么落下风过,简直是百口莫辩无言以对,良久,才颤巍巍问,“那尊驾既然怀疑妾身,做什么还要听之任之?”
嘴上这么嫌弃我,身体倒是很诚实的躺下了???
………………………………
青衫初入九重城,紫阙拂曙红云开。 第二十二章 你对本承闺是有什么误会?
少年神情淡漠“原本想直接杀了你的……”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周身也不见杀意,却无端透着股儿冷酷的意味,不似恐吓。
云风篁只觉得头皮发麻,毕竟她揣测自己好像打不过这位,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简直是……强自镇定洗耳恭听,只听这人说着,“但正要下手时,看到你颈项上的扼痕……”
然后心生怜悯高抬贵手?
云风篁暗自撇嘴,她可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结果人家跟着说道“然后我就想看看后续。”
“……”云风篁懵道,“什么后续?”
“两种可能。”少年淡声道,“第一种,冲着我来的;第二种,与我无关,纯属撞上。不管是哪一种……我都很好奇,任凭你醒来,会发生什么?”
这人怕不是有癔症哦?
宫禁之中,也敢冒这样的险?
须知道这会儿当家的几派互相制衡,谁也做不到只手遮天,这位还敢这么折腾,也不知道是过于狂妄呢还是自有后手?
云风篁盯着他,忽忽一笑“那你希望是哪一种?”
那少年饶有兴趣道“愿闻其详。”
“若尊驾希望与尊驾有关,麻烦天亮之前悄悄送妾身回去后宫。”云风篁正色道,“日后妾身必有报答;若尊驾希望与尊驾无关呢,也麻烦天亮之前悄悄送妾身回去后宫,妾身只要上了岸,与尊驾就是素不相识毫无瓜葛,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不打扰……未知尊驾以为如何?”
“……”那少年沉默了下,忽然松开她手腕,缓缓坐了起来。
他比云风篁高,躺着的时候还不怎么看得出来,起身之后,看云风篁就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道,“好。”
云风篁微怔,她只是出言试探,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得到了应允?
嗯……
仔细分析下这也不是没道理的,毕竟这少年不似寺人,云风篁需要保证名节清白,他何尝不需要避讳?
所以要么杀人灭口,不然就是息事宁人守口如瓶不是?
然而以上只是正常人的想法,云风篁心里才松口气呢,就听那少年说道“只是宫闱之中波云诡谲,今日不知明日如何,报答也不必日后,就现在吧。”
云风篁一愣,道“但妾身如今身无长物……”
“无妨。”那少年注视着她,眼神冷漠,说的话却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云风篁“……”
她冷静了下,皮笑肉不笑道,“原来尊驾还是位不欺暗室的君子。”
那少年好似听不出来她语气里的嘲讽,安然说道“我从不勉强人。”
这要不是打不过他,云风篁能当场把这人的脑袋拧下来!
她一瞬不瞬的看了他会儿,嘴角勾起个微弱的弧度“既然如此,承蒙照拂,大恩不言谢……告辞!”
说着裹起被子下地,抬手抽了衣架上的一摞衣裙,转身就进了屏风。
须臾穿戴整齐,长发也松松绾起,看也没看仍旧端坐帐幔里的少年,径自朝外走去。
然后没走几步就被明晃晃的刀刃逼回内室。
云风篁于是问“这就是不勉强人?”
“我是说我从不勉强人。”那少年语气平静,“至于我的手下……我当然也不会勉强他们不勉强人。”
云风篁觉得这种不要脸的做派非常值得学习,她踱回正对着床榻的绣凳上坐下,道“妾身素荣宫美人薛氏,敢问尊驾是?”
那少年平静道“家父翼国公,忝为世子。”
……我信了你的邪!
这要是冒充其他世子,云风篁还真吃不准。毕竟她来帝京这两年乖巧的很,除了自家姑父跟表哥外,根本不见任何外男,但翼国公世子云栖客,那是云卿缦的同父异母兄长,她跟云卿缦好歹过从甚密了两三年,怎么可能没照过面?
“云世子。”云风篁面上不动声色,道,“妾身新入宫闱,尚未承宠,若在此处失贞,后果不言而喻。到时候,只怕世子也难逃皇家震怒。”
那少年冷漠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再者淳嘉如今正倚重我家,怎会为你一小小宫嫔计较?”
“陛下纵然宽厚。”云风篁道,“但皇后娘娘素来重规矩。”
那少年道“宫中如今并无验元帕的规矩,淳嘉不说,皇后怎么知道?难道堂堂中宫,还会亲自去素荣宫听壁脚?”
你还真是想的周到啊。
云风篁微笑“世子少年英才,出身尊贵,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何必拿妾身这等蒲柳之姿消遣?”
那少年神情淡然“寻常美人,怎能与大内妃嫔比?帝王禁脔,不拘姿容性情如何,但这一层身份,想想便叫人心生欲念。”
“……”云风篁沉默了下,忽然轻笑出声,“所以这就是陛下鲜少驾幸琼芳宫的缘故?”
琼芳宫住的是瑶宁夫人。
摄政王左膀右臂昭武伯的嫡女。
她这么说,不啻是委婉点出对方的身份。
摄政王世子,公襄霄!
“此乃禁中之事。”公襄霄目光奇异,看了她片刻,方悠悠道,“外臣如何得知?”
云风篁与他对望片刻,试探道“世子若有吩咐,不妨直言?”
公襄霄阴沉沉的笑了起来“不愧是才进宫就让陛下的心尖尖吃了个大亏还无处说的云承闺,这等心思灵巧,果真善解人意……可本世子资质愚钝,却怎么敢轻易差遣承闺?”
这就是要她交投名状了。
最现成的就是公襄霄刚刚提出的春宵一刻值千金……
老实说,这摄政王世子姿容不俗,论年纪比淳嘉还年轻些,若是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云风篁一点不介意送淳嘉帝一顶绿帽子。
但眼下不行。
公襄霄摆明了想让她为己所用,这会儿什么都顺着他,岂不是等于默认了主仆从属?
她可没有屈居人下的喜好。
“……妾身之所以会入宫,全拜姑父以及翼国公所赐。”云风篁沉吟了下,就说,“但妾身那姑姑是一心一意向着妾身的,当年妾身背井离乡,远来帝京,姑姑视妾身如己出,妾身亦视姑姑如母……妾身那姑父官职并不高,就算与翼国公府毗邻而居,以世子身份手段,想做什么,又有何难?”
公襄霄闻言就是摇头“这若是其他人,本世子也就依了。但云承闺么,机敏聪慧,本世子以为还要更稳妥些。”
言外之意你云风篁怎么看怎么不是省油的灯,就一个亲姑姑,比亲爹亲娘到底隔了一层,论感情也是这两年才培养的,谁知道关键时刻是不是拿捏得了你?
“宫禁森严,妾身出入宫闱,身边并无可信用之人。”云风篁对他的拒绝并不意外,从容道,“未知世子可否提点一二?”
实在不放心,你就在我身边放人,贴身盯着我,这总行了吧?
然而公襄霄还是摇头,理由还是那句话“这若是其他人,本世子倒是可以推荐几个做事还算勤勉的宫人,但云承闺你么……而且本世子记得你伺候的人都满了吧?贸然换人,岂非招人耳目?”
这可是才进宫就杠上悦妃的主儿,关键她还占着上风!
公襄霄就算有心安插人手,怎么可能在拿到云风篁的可靠把柄之前明示?谁知道云风篁这会儿信誓旦旦,会不会转手就把他给卖了?
云风篁眯起眼“妾身现在是承闺,过两天可是未必。”
不等公襄霄开口,她已继续道,“其实世子何必存疑?今晚一晤,对世子来说,兴许是意外之喜,对妾身而言,又何尝不是正中下怀?”
公襄霄挑眉。
“妾身入宫是意外,可以说是仓促上阵。”云风篁目光闪动,侃侃而谈,“因此身边并无可信可用之人……如世子所知,妾身在帝京唯一的亲眷,就是姑姑一家。但且不说姑父官职低微,未必能够为妾身安排可靠帮手入宫,就算安排了,以姑父与翼国公的关系,妾身如何敢信敢用?”
至于她的父族,“谢氏久居北地,就算心疼妾身,也是鞭长莫及,有心无力。”
而云风篁呢,“妾身如今初入宫闱,位份尚低,也还罢了。可日后晋位,需要处置的事情多了,却是尴尬!不瞒世子,妾身这两日正愁这事儿呢,今晚得遇世子,可见上天垂怜!”
她越说越高兴,甚至还开始提条件,“……内侍要机灵会看眼色会来事的,长相白净斯文些,带出去也有面子;宫女跟着妾身的时间长机会多,除了聪慧端正,胆子也要大才是。妾身那自幼一块儿长大的丫鬟,忠心是有,却忒愚钝胆怯了些。要不是当初时间紧急没法换,妾身才不带她!”
见公襄霄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云风篁奇怪道,“难道世子不相信妾身?可世子希望妾身为您传递禁中消息,妾身呢希望在宫闱里平步青云,彼此合作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毕竟妾身位份高了,也更便于为世子通风报信不是?还是世子怀疑妾身没有这样的进取之心?”
公襄霄沉默了良久,方道“倘若你位份高了之后,心向淳嘉呢?”
“妾身若对陛下有那许多真心,就凭方才同榻而眠的一幕……”云风篁嗤笑一声,“这会儿早就该自我了断,以为陛下守节了吧?”
“……既然你无意为陛下守节。”公襄霄沉吟,“那为何不肯与本世子欢好一场,也能更加信任彼此?”
这样大家握着对方死罪的把柄,更便于日后合作不是吗?
云风篁瞥他一眼,忽地一笑“世子方才还口口声声说妾身与众不同,怎么这会儿竟糊涂了?陛下这两日可都在惜杏轩歇着,您看妾身对他有什么信任偏袒么?”
你对本承闺是有什么误会?
本承闺是那么好睡服的?
“……”公襄霄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一阵无端憋屈,良久,缓缓吐了一口气,“来人!”
顿了顿,“送承闺去小蓬莱。”
之所以这么安排,受命的侍卫在路上解释“小蓬莱不似这小方壶,地方极小,差不多一目了然。向来只几个留守的洒扫宫女,连内侍都没有。”
所以最适合云风篁“不慎流落”,既不会被质疑名节,还能光明正大的回去后宫。
当然公襄霄特特兜这么个圈子,也不全是为了稳妥,也是因为,“其中有个叫流虹的宫女,忠勉机灵,模样也算齐整。”
云风篁了然,所以等会儿自己上了小蓬莱,就是寻这宫女安置自己。有了这么一段渊源,日后晋了位,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将人要到身边。
……有着能够将小方壶当成自家别院一般的摄政王世子帮忙,云风篁返回后宫的过程就很顺利了。
她先是在小蓬莱由流虹伺候着沐浴更衣,换上流虹换洗的一套衣裙,末了舒舒服服的在流虹让出来的床榻上睡了一觉。这期间流虹去禀告了岛上的管事宫女,商议前往延福宫禀告。
这一番折腾云风篁是不操心的,她被叫醒的时候,舟楫都在等着了,梳洗更衣后登船,很快就被送到了皇后跟前。
………………………………
青衫初入九重城,紫阙拂曙红云开。 第二十三章 云·报仇不隔夜·风篁
这时候纪皇后已经从绵福宫回来了,换下请安穿的皇后翟衣,只着了一件丁香紫的宫装,青丝松绾,对插芙蓉花嵌红玛瑙宝钿,竹梅二友灵芝点翠簪,领着宫人缓步上阶时,耳畔一对寸许长的赤金坠子几乎纹丝不动,足见端庄。
“可怜见儿的,怎么游到小蓬莱去了?”纪皇后扶着宫人的手,在上首凤座落座了,方抬眼打量底下已经跪的规规矩矩的云风篁,凉凉道,“今早听淑妃说你一晚上不见,真真吓了本宫一跳!万幸你平安无事,不然,本宫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太皇太后交代了。”
这话听听也就算了,昨儿个云风篁才跳下莎绿亭,只怕中宫就得了消息,不然还打理个什么六宫?
“娘娘恕罪。”云风篁一脸的乖巧,磕了个头才怯生生说,“妾身昨儿个不慎落水后,觉得很是尴尬,原本想着游出一段路之后悄悄上岸,稍微收拾下再去给陛下请罪,免得御前失仪。可没想到,游着游着错了方向,若非误打误撞到了小蓬莱,只怕……只怕再也见不到娘娘了!”
纪皇后垂眸看她“不慎落水?可本宫听说,是陛下不慎将佩玉掉进了太液池,你自告奋勇为陛下捞取?”
……淳嘉这个混账!
咱们走着瞧!!!
云风篁心中愤恨,面上则是一派茫然“陛下的佩玉掉进太液池了?妾身当时光顾着为陛下献舞,却没有注意到……妾身真是该死!”
皇后道“噢?这么说你不曾说过为陛下捞取佩玉?”
就转头吩咐一名宫女,去太初宫请淳嘉帝跟前的内侍姜览过来说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宫可得问个清楚。”
云风篁想趁机提念萱,这一晚上过去了,还不知道这丫鬟如今什么处境……但是等等!眼下这局势固然不算特别惊险,可就念萱那脑子,谁也不知道她来了是友是敌对吧?
她于是没吭声,而皇后则又招手叫过一名内侍上前,低声吩咐几句,目送他如宫女般匆匆离开,方坐直了身体,继续问云风篁昨晚的经历“莎绿亭距离小蓬莱甚远,倒是距离小方壶、小瀛洲比较近,你怎么会在小蓬莱才上岸?若是去小方壶小瀛洲,却还能省些力气。”
“妾身起初是想在怡嘉宫附近上岸的。”云风篁低眉顺眼道,“然而后来天色渐晚,妾身将小蓬莱的草木,看错成怡嘉宫前的林子了。”
怡嘉宫是延福宫附近的一座宫殿,与太初宫隔太液池斜相对望,与烟兰宫、彤霞宫一样,属于历代高位妃子的住处。
不过国朝高位妃嫔空缺甚多,这会儿还没主位,只偏殿分了几个宫嫔。
由于这个缘故,它附近的戍卫严密程度,自然不能跟中宫、烟兰宫、彤霞宫这种有着出身不俗的主位住的宫殿比。
云风篁想偷偷摸摸上岸,选择此处,正是合情合理。
但纪皇后并未完全打消疑心“是么?那你应该是入夜未久就上的小蓬莱,怎么小蓬莱的管事说,发现你的宫女将近天明才去禀告?”
“妾身当时衣裙湿透,也不知道岛上都有些什么人。”云风篁露出赧然之色,“故而上岸后,未敢立刻露面,想办法收拾了一番,这才出去寻人。而那叫做流虹的宫女见妾身当时衣裙未干,冻的瑟瑟发抖,忙不迭的张罗热水让妾身沐浴更衣,围着妾身忙碌了好一会儿,这才去寻管事姑姑禀告……想是这么耽误了辰光?”
纪皇后端起茶水抿了口,淡淡道“这也真是够折腾的。”
“劳皇后娘娘费心,妾身罪该万死。”云风篁赶紧请罪。
皇后正要开口,这时候方才被打发去请姜览的宫女走进来,欠身道“娘娘,姜公公来了。”
“不是说了请?”纪皇后微扬下颔,“怎还这样怠慢?”
皇后话说的非常客气,但举止之间透着疏远。这也不奇怪,姜览是淳嘉帝的心腹,打小伺候,从扶阳郡带过来的嫡系,与皇后原不是一派人。
再加上这人是见证了淳嘉帝跟悦妃的青梅竹马之情的,虽然向来对纪皇后十分尊敬,但私下对悦妃却也很是照顾,纪皇后对他有好感那就怪了。
片刻后姜览进来,他比淳嘉帝大两岁,却比皇帝矮了半个头,粗壮的身材有些孔武有力的意思,紧抿的唇角透露些许执拗,一板一眼的行礼如仪毕,并不抬头,也不看还跪着的云风篁,只恭敬请问皇后召见有什么吩咐?
“也没旁的事情。”纪皇后很是和气的样子,缓声道,“就是昨儿个陛下让云承闺捞的佩玉,云承闺一无所获,本宫方才叫宫人去莎绿亭看了,却只捞上来些许碎玉,不知道是不是陛下丢的那块?”
说话间,之前被皇后附耳吩咐的内侍夹脚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个乌木描金漆托盘,上头垫着块织金锦帕,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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