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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宫有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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肽诟侍筮刀鳌
说起来这位太皇太后是从做太后的时候就不怎么管事了,这次居然会接受新晋妃嫔们的拜见,一则是礼聘的懿旨出于她,二则怕是真的有点为淳嘉帝的子嗣担心了。
毕竟先帝,也就是太皇太后的亲子孝宗皇帝陛下,就是无子驾崩,这才不得不过继了原本是扶阳郡王的堂侄登基。
而这位年号淳嘉的皇帝承位八载,膝下连位公主都没有,很难不让人担心他会步上先帝的后尘。
“风篁!”一群贵女陆陆续续下了马车,就见面前矗立着一座高大巍峨的宫殿,金漆殿匾高悬“庆慈”二字,正是国朝历代太后所居的庆慈宫……当然这会儿里头住的是太皇太后。
按照寺人的指示排列成行,这期间认识的人免不了互相打招呼,云卿缦就利索的走到云风篁跟前,激动的想说什么——只是话还没开口,不远处寺人就扫来严厉的一眼,云风篁赶紧示意她先排队,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见贵女们都排好队伍了,门口的宫女又进去请示了一回,出来后就让她们分批进去谢恩。
云卿缦毕竟有个国公爹,还是淑妃亲妹妹,是第一波入内的,同她一块进去的想来也是出身高贵,故而被太皇太后留了许久才出来,个个手里都拿了不少赏赐,看面色轻松之中略带矜持,想来太皇太后是极和蔼的。
至少对她们是极和蔼的。
云卿缦出来之后想继续等云风篁的,然而到底被宫人催促上车走了,只能在临走之前给云风篁使个眼色,表示自己有话跟她说。
“莫非是为翼国公的事情?”云风篁对此并不意外,不管自己入宫是云钜有意还是无意,没有翼国公,这事儿都成不了。云卿缦为此感到愧疚,或者为翼国公辩解,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云风篁早就思索过要怎么处理,这会儿也没什么百味陈杂的,心思倒更放在了马上就轮到自己的谢恩上。
太皇太后对待新晋妃嫔们的态度显然跟出身有着直接的关系,云卿缦那一波时间最久,接下来每一波都比上一轮用时更短,所以很快就到了云风篁。
居然是最后一场!
出身真正高贵的都走光了,落下的不是家世踩线过关就是云风篁这种水货贵女,尽管也是穿金戴银的装扮富贵,气势上就透露出怯弱来。
云风篁在心里叹口气,拿出这段时间突击训练的成果,莲步姗姗,低眉顺眼入内。
转过殿门口黄花梨镂刻五福捧寿嵌云母琉璃屏风,猩红地缠枝番莲纹鹤鹿同春氍毹蔓延的尽头是描金丹墀,其上安放了一个雕龙刻凤的宝座,此刻宝座前正垂着一袭明黄素纹百褶裙,裙摆下露着一双青色凤履的云头,金银线绣着富贵牡丹图,边缘还镶了一溜儿珍珠……想来就是神宗皇帝陛下的发妻、先帝孝宗陛下的生母、当今太皇太后了。
这位太皇太后长相如何,云风篁因视线不敢继续上移,匆匆一瞥也没看清楚,恭恭敬敬的行礼毕,就听侍立在太皇太后身侧的宫人清声禀告她们四人的身份,以及入选的理由……入选的理由基本都是千篇一律,不外乎秀外慧中温柔体贴出身高门配得上伺候皇帝。
“都是好孩子。”太皇太后的声音有些疲惫,恹恹的像是凤体违和,似乎视线挨个扫了一圈,跟着就缓缓道,“赏!”
云风篁与同伴连忙盈盈拜倒,温声细语的谢着恩。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接了赏赐就被打发了。
云风篁怀疑,不,她肯定太皇太后根本没记住她们四个人长什么样……
果然姑姑说的没错,给今上做宫妃,没有强大的娘家,简直前途无亮……
她心里唏嘘着,等出去之后,知道自己住的地方在哪后就更唏嘘了:“斛珠宫,惜杏轩?这位姑姑,我听说斛珠宫乃是悦妃娘娘主持?”
宫人看她的眼神透着同情:“没错,悦妃娘娘为人和蔼可亲,宝林去了之后,想必很快就能适应的。”
“……”云风篁抬头看天,片刻,才皮笑肉不笑的点头,“借您吉言。”
当她没听绣芙讲过吗?
悦妃袁氏,论位份仅在皇后以及四妃之下,在宫中地位也不低了,论宠爱也能是名列前茅,但为人……和蔼可亲反着听还差不多!
说起来这也不能怪袁氏脾气不好,毕竟她是袁太后,嗯,就是淳嘉帝原本的嫡母,扶阳袁太妃的亲侄女,淳嘉帝自幼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按着规矩,她才应该是正位中宫的皇后!
然而淳嘉帝登基全赖纪氏之力,纪氏又正好有着跟淳嘉帝年岁仿佛的嫡女,理所当然掌了凤印,甚至因为袁氏跟淳嘉帝青梅竹马,担心她依仗旧情威胁纪皇后,四妃都没给,初封仅仅是夫人,这妃位据说还是几年前因故才封的。
袁氏心中的愤懑可想而知,她娘家在扶阳封地算是大族,搁帝京就翻不起什么浪花了,所以即使同皇帝两情相悦,也不敢拿纪皇后等高门贵女出身的后妃怎么样,一腔怒火都朝没什么依靠的低阶妃嫔而去。
据绣芙委婉透露,这两年后宫没了的低阶妃嫔,大半都拜袁氏所赐。
现在云风篁被分到这位的宫里,已经不是前途无亮的问题了,这根本就是凶多吉少……
斛珠宫在宫城的西北角,远离皇后所居的延福宫,更远离御寝所在的太初宫,四周宫室不是已然废弃就是空置多年,甚至需要经过一段比较荒凉荒僻的路,方能抵达。
宛如孤悬海外。
足见纪氏做主的后宫里,对这位封号为悦的妃子多不喜悦。
而悦妃娘娘对分在自己手下的妃嫔更不待见。
云风篁在正殿门口足足站了一个多时辰,才有个板着脸的粉衣宫女出来,不冷不热的说:“我家娘娘让宝林进去说话。”
“你就是此番礼聘入宫的云宝林?”云风篁与念萱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小心翼翼的行礼……行礼半晌都没被叫起来,眼看她们站的摇摇欲坠快坚持不住了,上首才有女子冷哼一声,语气很不好的说,“淑妃娘娘的族妹,本宫可不敢得罪,坐吧!”
云风篁忙说不敢,又福了福才在旁边的玫瑰椅上战战兢兢的坐了。
有宫人手脚麻利的沏上茶水,趁着低头道谢的光景她扫了眼不远处的袁氏。
这位悦妃娘娘二十出头的样子,衣着华丽,妆容精致,长相其实没有口碑那么锋芒毕露,反倒是圆脸圆眼身材娇小,若非眉宇之间的戾气,看着其实挺平易近人的,甚至颇为可爱。
她此刻一手撑在小几上,一手漫不经心的拨弄着面前的茶碗,偏着头打量云风篁:“长的跟淑妃娘娘不像。”
“妾身与淑妃娘娘并非亲姐妹。”云风篁心说本小姐……噢不本宝林跟淑妃压根没关系,要是长的像才怪。
“难怪她把自己亲姐妹分在彤霞宫,却将你打发来了本宫这儿。”袁氏嗤笑了一声,仔细观察云风篁,见她保持着低眉顺眼的姿态纹丝不动,像是没听出这话里的挑拨,嘴角扯了扯,转头跟自己的大宫女吩咐,“你同她讲一讲本宫这儿的规矩。”
斛珠宫的规矩多的很,早晚请安是基本的,其他还有一系列按照悦妃喜好来的细节,譬如说不许在宫里弹琴,原因是悦妃不喜欢听琴声,再譬如说也不许在宫里练舞,原因是悦妃不喜欢……你说关起门来偷偷练,不妨碍悦妃娘娘的眼?
那也不行,这斛珠宫,悦妃就是主人,她说不行的事情,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都不行!
另外悦妃不喜欢吃的食物宫里人也不许吃,悦妃不喜欢的摆设,宫里也不能有——简单来讲,这斛珠宫可以说是悦妃的小天地,什么都得围着她转。
“小姐,咱们现在可要怎么办?”悦妃看着大宫女口若悬河教训了半柱香功夫,总算说完了自己的规矩,这才搁下茶碗态度傲慢的送客。
回到云风篁住的惜杏轩,念萱连行李都顾不上归置,就急的团团转,“悦妃娘娘这儿拘束这许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以后可要怎么办?要不咱们请云四小姐,啊不,是云美人帮忙,同淑妃娘娘求求情,让您搬去彤霞宫吧!”
云风篁脸色也不太好看,之前听绣芙说悦妃不好相处,然而没见到真人终归抱着一线指望,结果现在发现悦妃比绣芙说的还难伺候——但对于丫鬟说的跟淑妃求情她是不赞成的:“你没听悦妃娘娘说?咱们来她这儿,八成就是淑妃娘娘的意思。既然如此,托卿缦跟淑妃娘娘求情又能有什么好结果?”
“之前姑姑也讲了,卿缦跟淑妃娘娘到底不同母,别到时候连累了她……虽然悦妃娘娘规矩多,可咱们小心点,不去犯不就是了?”
然而说是这么说,真正遵守起悦妃的规矩来才知道多难熬:这天傍晚的时候,云风篁跟念萱指挥着惜杏轩这边的一个粗使宫女跟一个跑腿内侍,总算将她们带进宫的东西弄好,结果正殿那边就来了人,让云风篁过去伺候悦妃用膳。
这也就算了,大户人家儿媳妇常要伺候公婆,云风篁这种正统大家闺秀不是没练过。问题是她跟悦妃头次照面,哪里知道悦妃的喜好?
所以伺候的过程里不是被悦妃嫌弃这个就是嫌弃那个,一迭声的尖酸刻薄奚落说的云风篁越发手足无措,最后一个失手,竟将一碗不那么烫的汤翻在了悦妃的袖子上!
“贱婢!”悦妃勃然大怒,猛的站起,抬手就要掌掴她!
但云风篁恰在此时惊慌失措的跪倒在地,哽咽求饶:“娘娘恕罪,妾身不是故意的!”
悦妃一巴掌落空,不肯罢休,甩开宫女的搀扶,从座位上站起来,打算继续教训跟前这小小的宝林,谁知道这会儿外头传来寺人拉长声调的通传:“皇上驾到——”
………………………………
青衫初入九重城,紫阙拂曙红云开。 第四章 这是什么样的神操作???
束发践祚的淳嘉帝虽然已经在至尊的位子上坐了八年,却尚未亲政,每日里除了在后宫消磨时间,不过是去御书房听几位太皇太后指定的大儒讲课。
许是这个缘故,他通身没多少生杀予夺的凛冽气势,望去修眉朗目丰神如玉,眉宇之间一派谦和冲淡。若非刚为贵女们入宫之事祭祀过宗庙,以求子嗣,结束后直接来了这边,身上尚穿着天子衮冕,看着仿佛只是一介饱读诗书的富家郎君。
“楝娘。”进殿后看到狼藉的一幕,皇帝微露讶然,“这是?”
袁悦妃乳名楝娘,自入宫以来,也只袁太后与淳嘉帝还会这么唤她。
原本气势汹汹,听了这话,眼圈儿一红,刚刚抬起来的手臂顿时放了下去,她倒不是要在淳嘉跟前扮贤惠不敢动手了,而是觉得委屈:“恭喜陛下又得佳人!妾身这又老又丑又不会哄人的黄脸婆,合该早早自请而去的,总好过如今当众受一个才进宫的小小宝林的欺凌好!”
话音未落,云风篁已经膝行几步从她身侧出来,给淳嘉帝磕了个头,泣道:“妾身不敢,妾身冤枉!”
因为知道悦妃这主位难伺候,她这会儿过来伺候用膳,穿戴自不敢招展,粗看打扮没准还以为是殿上的宫女,然而女孩儿生的好,泪落纷纷之际愈显肤白发乌,齿皓唇丹,仿佛是一枝春日清晨蘸露的杏花。
娇怯怯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辩解,眼底的仓皇忧恐尤其招人心疼,不止淳嘉帝凝眸了一瞬,原本只是说气话的悦妃低头瞧见,心口也不禁硬生生的一痛,真真正正感受到自己的确不那么年轻了……至少没有跟前这花精似的小东西年轻!
“当着本宫的面也敢勾引陛下,不要脸皮的东西!”悦妃心口痛了,那就更加不肯让云风篁好过了,不假思索就抬脚踢过去,骂道,“就算你家里没规矩,合着这些日子的宫规都学到狗身上去了不曾?!”
悦妃虽然才照面就阴阳怪气的说云风篁乃是淑妃族妹,自己不敢得罪,但其实没怎么把这新晋宝林放在心上。特别是云风篁看起来挺柔顺挺好欺负的,她此刻打骂起来就更加肆意了。
谁知道腿才抬了点,云风篁已经哭天抹泪的扑上来求饶,嘴里说着“娘娘息怒”,手上却一点不含糊的将悦妃的裙摆狠劲一扯——毫无防备的悦妃不但被扯了个踉跄,下一刻,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伴随着嵌宝石镶玉金厢石榴七事坠地的动静,绛紫底绣葡萄牡丹芙蓉裙吃不住力道,哧溜一下滑落下来!
斛珠宫正殿顷刻之间杳无声息!
连九五之尊的淳嘉帝都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是怎么都想不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身下骤然一凉、当众裸。露出双腿的悦妃脑中一片空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而始作俑者云风篁,在震惊刹那后,倒抽一口凉气,蓦然起身,直奔殿外而去!
见这情况,悦妃终于回神,顾不得提起裙子,凄厉喊道:“快将那个贱婢给本宫——”
千刀万剐的话尚未出口,就听到殿外传来一道重物落水声,须臾有宫人面色惶恐的进来禀告:“陛下,娘娘,云宝林投水了!”
悦妃正要爆发的愤怒瞬间被卡在嗓子眼里:她顶着淳嘉帝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兼未婚妻的身份,为人处世也跟贤惠可亲半点不沾边,在这宫闱里还能混到现在且稳居妃位,当然不是全不长脑子的人。
所以知道云风篁这个所谓的云氏养女,甩脸色可以,一定的磋磨也成,但真将云风篁逼死、还是进宫第一天就闹出人命的话,彤霞宫的主位就算不为了心疼这族妹,为了自己跟云家的面子,也一定要跟她要个交代!
更何况比起同为妃嫔的云淑妃,六宫之主的纪皇后,对袁楝娘更膈应。
……总之这事情一旦闹大的话,云风篁什么下场且不说,悦妃是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宝林云氏初入宫闱不熟路径,误踩湖石,不慎落水,还不赶紧救人?”宫人入殿禀告的时候,淳嘉帝已迅速脱下外衫遮住悦妃,此刻缓声开口,“云氏年少,听闻朕来,误翻酒菜,弄脏了爱妃的衣裙……”
悦妃听到这儿明白他的意思,不禁怒目喷火!
她肯定是十万分的不想放过云风篁,但思及一旦今日之事流传出去,纵然杖毙了这贱婢,自己也要成为六宫的笑料——甚至还会被太皇太后、皇太后以及皇后这纪氏三代召过去训斥,质问她为何不将腰带系的牢固点?一扯就掉什么的……还是在皇帝跟前掉的,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对于悦妃这种出身而言,这种话脸皮稍微薄点的都可以去自挂东南枝了!
因此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吞,默认云风篁只是在伺候自己用膳的时候笨手笨脚,弄脏了她的衣裙……帮着这贱婢将事情遮掩过去!
悦妃出身扶阳郡望族,自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辈子就没受过什么委屈——而眼下这次的憋屈程度,四舍五入已经可以跟当初被夺走凤位比了!
毕竟纪氏的权势地位真不是袁家能比的,没纪氏原本的扶阳郡王也坐不上天子之位,她输的不冤枉。然而云风篁……这贱婢算个什么东西?!论出身论身份论位份哪一点能跟她袁楝娘比!?
可她偏偏还不得不顺着淳嘉帝的话头大事化小:“陛下放心,我自不会与这不懂规矩的小小宝林一般见识!”
“一般见识”四个字,她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于是,小半个时辰后,进宫第一天就泼了六宫公认最不好惹的妃子一身汤,还当众让悦妃走光的云宝林,已经神清气爽、怡然自得的靠坐在惜杏轩的隐囊上,嫌弃的看着念萱匆忙端来的姜汤:“你家小姐的水性你还不知道?就在荷花池里那么点功夫,能有什么事?拿走拿走!”
念萱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小姐好生命苦,咱们这进宫才一天,竟就遇见了这样的事情……”
哭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感发自肺腑,就好像这会儿快被气疯的人是她家小姐而不是悦妃一样。
而且她还很有以泪洗面的理由,“虽然这次悦妃娘娘为了自己的体面考虑,没拿您怎么样,可刚才送您回来的宫女讲了,娘娘体恤您落水受惊,让您好生休养个几日,明儿个给皇太后还有皇后娘娘的请安您都别去了,她会给您告假的——可谁知道她到了这两位娘娘跟前会怎么说?到时候两位娘娘误会您骄横无礼怎么办?”
“再者,奴婢听说,休养期间也不可以伺候陛下,免得过了病气给御体……”
本来她们主仆进宫就够懵的了,这会儿淑妃指望不上,主位不但人狠路子野,还刚刚被云风篁狠狠得罪了一把。眼瞅着唯一的出路大概就是获得淳嘉帝的宠爱了,结果人悦妃直接拦着不让侍寝,这还怎么弄?
念萱越想越觉得自家小姐岌岌可危,哭哭啼啼没完没了,弄的原本挺得意的云风篁笑容渐渐消失,觉得自己当初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把这专业败兴十年的丫鬟带进宫,早知道不如打发了她临时买个嘴甜的新手!
她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贴身丫鬟,整个背影都在散发着嫌弃。
“真不知道翼国公是怎么想的。”念萱压根没意识到主子已经后悔带她进宫了,还在忠心耿耿的绞尽脑汁,“既然指望您进宫来给淑妃娘娘做帮手,却不叮嘱淑妃娘娘护着点您,这到底是几个意思?还是淑妃娘娘在宫中能力有限,有心无力?”
云风篁面朝墙壁翻了个白眼,心里呵呵哒。
念萱继续:“小姐,要不这样,明儿个奴婢打听下彤霞宫在哪,去找云四小姐,啊不,是云美人求求情,请她在淑妃娘娘跟前为您美言几句?”
“你当皇宫是咱们家,由着你到处乱跑?”云风篁受不了的扭头提醒这蠢丫鬟,“尤其你家小姐我刚刚得罪了悦妃娘娘,你是觉得悦妃堂堂一宫主位,玩不死我这新晋宝林,也玩不死你一个才进宫就冒冒失失的下人?况且你不去找卿缦,难道她就不帮我求情了?”
见蠢丫鬟眼巴巴泪汪汪的看着自己,那神情沉痛的仿佛自己现在不是高床软枕,而是身处冷宫,指不定哪天就会获赐鸩酒的那种,云风篁受不了的扶额,“你少在这儿犯傻了:咱们没分到彤霞宫,来这斛珠宫才是对的。要是真去了那彤霞宫,那才叫糟糕!”
“为什么啊?”念萱迷惘。
云风篁正要解释,她忽然眼睛一亮,开心问:“是不是悦妃娘娘其实跟淑妃娘娘是一伙的,今天为难您只是做戏?奴婢就说嘛悦妃娘娘的名声那么凶狠,就算为了她自己的面子着想,顶多不当众罚您,怎么可能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
云风篁:“……”
这么蠢的丫鬟现在打死还来得及吗???
深吸口气,忍住手刃近侍的冲动,云风篁面无表情:“因为咱们并非自愿入宫,乃是被云家坑进来的。甚至云家还强行更改了我的姓氏……你觉得若是咱们被安排到彤霞宫,从开始就有淑妃娘娘的照拂,咱们会对淑妃娘娘,对云家感恩戴德?”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皇权不曾旁落的时候,也不是人人都想入宫蹚浑水呢,何况如今皇室式微,外戚、宗室、权臣、宦官斗成一团,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淳嘉帝的后宫有多不好混——云风篁莫名其妙被推进这个火坑,不恨死云家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感激?
“心不甘情不愿进宫的咱们或者会对云家、对淑妃的庇护泰然接受还满腹怨气,但经过这斛珠宫主位的各种折腾之后心惊胆战诚惶诚恐的咱们……”云风篁说到这儿嗤笑了一声,“面对淑妃娘娘伸过来的援助之手,只怕会喜极而泣吧?”
假如,她只是个寻常娇养到十五岁的女孩儿的话。
念萱脸上的神情渐渐从懵懂化作惊恐:“他们……”
“他们应该没想着过河拆桥,至少暂时没这么想。”云风篁拿食指点着自己的腮畔,边思索边说,“不然根本不需要兜圈子收服我,毕竟以淑妃的位份跟资历,还有翼国公府的分量,我纵然诞育了皇嗣,又能如何?所以咱们来斛珠宫,看似前途叵测,实际上淑妃应该还是盯着的,譬如说今儿个陛下来的那么巧,八成是我那便宜族姐的手笔!”
否则她方才也不敢那么对悦妃……?
嗯,摸着良心想了下,云风篁收回这句话。
是的,就算没有淑妃这个后台,她刚才的操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毕竟在庶姐偷人事发之前,她从落地就是被整个家族乃至于未婚夫家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心头肉,一大票长辈眼瞎似的偏心厚爱下,别管在外的名声怎么个知书达理贤淑温柔,都掩盖不了内里专横跋扈不肯吃亏的本质。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对于云风篁来说,不搞事情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尤其如今她改换身份成了云氏女,都不会连累真正的父族谢氏,那就更加可以放飞自我了!
“赶紧的去睡吧!”此刻所以一身轻松的挥手,“咱们以后的热闹,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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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初入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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