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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莲曲-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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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听到醉酒之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笑道:“浣妍姑娘尽管问便是。”
“你来此寻那祁阑箜篌么”
“正是。”
“你要拿祁阑箜篌不止是为了讨你父皇欢心吧”
“你说呢”
“你还想获取它的神力”
“呵呵。”
“为何传言说是你父皇离京来到梁城”
“父皇从多年前痴迷箜篌起,基本已不再过问朝政,皆是我在打理,此前他又要闭关操练箜篌不见任何人,我便放了假消息,让其他人不敢过来梁城坏我好事,我的一些皇兄对祁阑箜篌和程凤迭也颇有觊觎,但总不会跑来与父皇争。”
“今日之前你见过程凤迭姑娘”
“不错。
”
“她也是你此行目的之一,你要将她带回京都”
“浣妍姑娘好剔透的心思。”
“那好,来讲一讲你和凤迭姑娘怎么认识的。”
“便是你今日介绍时认识。”
“别绕圈子,我是说你怎么让凤迭姑娘害上相思病的”
“浣妍姑娘,你跑题了。”
“本次问话,没规定主题。”
“”
“你说过,会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我半个月前来到梁城,提前已打听好了程凤迭的一些习惯嗜好,比如每日正午皆会在凤迭楼最高层处的一间雅室内弹奏一首箜篌曲,我便每日那个固定时辰在白石桥上与之相和歌,歌毕即离去,一连半月,每日皆如此,却并不与她相见,所以真正见到她的容貌的确是今日。
昨日,我正欲按固定时辰前往白石桥上,却在经过茶肆时遇见你们三位,当时只觉三位气质超凡脱俗,不染凡尘,我记起这梁城里的神御观,以前也曾有神仙驾临,彼时我只当是神御观为了壮大声名所杜撰的传说罢了,可是见到你们三位之后,就忽然有些信了。
只是当时,我略有疑窦,直到看到宇公子为浣妍姑娘用法术消滞,我才有些肯定自己的猜测,当时那兀真道长却一定在茶肆时就已识出三位并非凡人,只是并未说破,想是你们仙家不喜泄露身份罢。”
………………………………
第七十五章 寻人
陆离话音刚落,偏门发出响动,却是阿越回来了。
灰布袍子浸着雨水,狰狞地皱皱巴巴贴在身上,脚下一步一片水迹,一张粗犷的脸被雨水泡得发白,怀里抱着烟儿,也是浑身湿透,鞋子只剩了一只,此刻昏迷着,脸色苍白,嘴唇被冻得发紫,嘴里却仍是喃喃地说着什么。
浣妍见状慌忙上前帮助阿越将烟儿放于床榻之上,递了个眼色给陆离。
陆离拉了阿越一并转身背对着床榻站着。
浣妍胡乱从身上扯下藏蓝色的外袍为烟儿换下湿衣,为她仔细将薄毯盖上,之前被程凤迭摔倒地上的手炉也被放进烟儿怀里。
刚想从烟儿怀里抽回,浣妍的手就被紧紧抓住。
俯下身,浣妍听见烟儿断断续续地细弱说道:“小姐寻了许久都未见老爷,就一直往山下找,天慢慢黑得烟儿一眨眼就将小姐跟丢了幸好碰到一路寻过来的阿越哥哥,不然烟儿也回不来了烟儿觉得好累,一双腿好像断了似的,可是小姐怎么办回来路上听到有怪物过来了,那水也越涨越高,小姐万一也昏倒在路上怎么办你是高人,你一定有办法的,求你救救小姐,烟儿求求你”
烟儿说着猛地大力起身,便要下了床榻为浣妍跪下。
浣妍还未反应过来,烟儿又扯了陆离的衣角,见到陆离回身,便继续哀求道:“陆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不瞒您说,小姐对陆公子一往情深,这半月来每日听公子和歌,遥遥看上一眼,思念深重才成了一身病躯,公子就是冲这份相思成疾的深情,也要想想办法救救我家小姐啊”
烟儿一番话下来,陆离有些动容,就听一旁的阿越开口道:“烟儿姑娘,我方才跟过去,就是我家公子的意思,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可惜我家公子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如今身边也只是我一个随从,就是想帮你,也无从着力啊不如这样,你先在这里歇着,我现在再出去寻你家小姐,如何”
“阿越哥哥,你也已经奔波了许久了,我真不忍心再让你”
烟儿还未说完,体力不支,昏倒在地。
阿越用眼神向陆离请示了一下,陆离颔首,阿越就立马转身欲走。
“阿越,我与你一同去”浣妍追上阿越脚步,手腕却忽然被拉住。
“浣妍姑娘,你不能去”陆离一脸严肃道。
浣妍回头。
“外面形势乱极,你方才已与我说过,你并无法术,怎可随意去冒险,既然宇公子已为青峨山设了结界,便让阿越在 结界中再去寻找就可,你不必一定跟去。”陆离急道。
浣妍瞧见一双秀目里,此刻没了暖暖的笑意,却满是焦急与担心,往日里那些凉薄而威严的语气,此刻听着却是发自内心的关切紧张,若是程凤迭能看到陆离为她露出这般神色,是否也会开心些
浣妍不着痕迹地从陆离手中抽出手,笑眯眯道:“嘿嘿我是说过我没有法术,但可未曾说过我没有法器哦,我用我那法器寻起人来会快很多,别忘了,我还说过我有一千多岁呢不是个神仙也是个妖怪啦妖怪总是有些本领的”
陆离怔了怔,收回手,回道:“那我也一并前去。”
浣妍眼神飘向烟儿说道:“陆公子,你留下来照看烟儿,顺便等着什么时候程老爷能来到此地,外面鱼龙混杂,这屋内总要留个人照看。”
陆离将浣妍深深凝视着,秀目中闪过莫名的光,半晌,轻声道:“多加小心。”
走出厢房,浣妍才发现观内情景远比之前他们透过窗子看到的情形凄惨许多。
角角落落,方方寸寸皆站满了,浣妍和阿越一度面临无路可走的境地,天色已黑,一个不小心脚下便会踩到一些人,俯下身去看,多是些奔逃路上受了伤便昏倒在地上之人。
有人联合几个人将外袍脱下搭起一个简易布蓬,然后便在其中相拥取暖,或者,抱头痛哭。
方才雨停后,观内零零星星地点起几盏灯笼,昏黄的灯光照亮一些疲惫迷惘的面孔,却照不亮人心底的恐惧与绝望,仿佛一个下午,这场劫难便让所有的信仰和希望瞬间崩塌。
唯一让他们觉得慰藉的恐怕就是,幸好他们一直崇拜信仰的地方是在这高山上,为他们提供了避难之所,不然他们是真的要怀疑一直供奉的神灵是否真的存在,或许根本一切都是虚空,是一种精神寄托。
如今,放眼望去,一片苍凉,哀鸿遍野,便是精神寄托也要摇摇欲坠,所有人都要有所问,还有什么可以给他们慰藉,给他们希望
或许,活着就是希望,很多时候,人首先要信仰自己,给自己力量。
就像,如此劫难中,也会有人自己动手,或是砍了那些大树高草,借了灯笼之中的烛火,燃起篝火取暖,抢来贡品果腹,这些总是比幻想着等待神灵保佑来得实际许多。
浣妍心下感叹,无妄之灾中最可见众生相。
叹了一口气,浣妍与阿越决定只挑有灯笼照亮的地方行走。
两人沉默着在横七竖八地微小过道中走了许久,到达观门口时遇到小圆小方正在发放一些粥饭,问及是否瞧见程老爷,答曰未曾。
两人心头都是一紧。
“浣妍姑娘有什么可以用来寻人的法器为何现在还不用”
“在用啊。”
“那为何我们还是毫无方向地乱走”
“”
“我是说,如果浣妍姑娘有寻人的法器,此刻我们应当有一个比较确定的方向,可是好像不是这样”
“阿越,你有没有看见头顶上有一个泛着红光的透明结界”
阿越抬头疑惑地向天上看了看,答道:“没有。”
“那就行了,我能看见,那是宇兄为青峨山设的结界,你看不见,说明神仙作法,凡人一般是看不到的。”
“原来我家公子说的没错,宇公子就是个神仙。”阿越咧开嘴笑着骄傲地回道。
浣妍眨眨眼道:“我和宇公子一道的。”
“那你也是神仙”阿越憨厚地笑开回道。
“额这个暂且是吧我是想说,既然我是神仙,我正在用法器作法,你是看不见的,现在毫无方向,是因为法器现在也比较迷茫。”
“啊法器迷茫”
“咳咳,长久未用,法器也会如同你们人界的一些器具一样,生生锈,出出毛病什么的,一会儿就好啦我们继续找吧”
阿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跟着浣妍没头苍蝇一样到处寻着看着。
其实方才是为了骗过陆离出来厢房,一方面烟儿那般恳求,她便想帮忙寻找程凤迭,另一方面是找煜珩,虽则他交代她留在屋内,虽则她相信煜珩法术高超,可是一想到那两头怪兽,她还是莫名地担心起来。
于是便谎称自己有可以寻人的法器,其实她哪里有,在水明泽之上时,倒是常常顽劣地四处游晃,偏生还常常记不得路,便从来都是被别人找的份儿,也多亏了漓戈送与了她漓水镜,可助漓戈时时能找到她。
嗯漓水镜
浣妍忽然停住脚步,身后的阿越未曾注意,很是晃了晃身才站稳,没有撞到浣妍身上。
从怀里摸出一直带在身上的漓水镜,浣妍有些出神地摸着镜面。
一晃,她已经离开水明泽这么久了,因为当日离得匆忙,她并未能回涟绮居收拾东西,所以她能从水明泽上带走的东西,皆是她平日里时时带在身上的物什,就像洌泉,就像这漓水镜。
漓戈修习水系法术,是新任水神,守护水之心和琅铘琴,或许这次他能帮忙,只是当初她不辞而别,这漓水镜如今还能有回音么漓戈是否还会像从前一样,第一时间找到她,给她最安心的保护
“浣妍姑娘,你看”身后阿越一声惊叫终于让浣妍惊醒过来。
浣妍抬头,一片之上,那只白鹿正停在原地不断用前蹄划拉着波浪,头顶是一足巨鸟在其上空不断盘旋,巨喙之中不再喷水。
正是之前煜珩所说的夫诸和商羊,浣妍记得听漓戈说起过,夫诸和商羊皆是上古神兽,擅长招大水,只是性情乖戾,原本由上任水神洛涵驾驭驱使,安排人界的降水事宜。
可是自从水神洛涵在第三次仙魔大战中陨灭后,这两头神兽就被仙界收了去,因仙界将司水之事交与东海打理,于是这两头神兽如今由东海龙王敖晟驾驭驱使。
漓戈去往人界作法施雨之时,曾经见过这两头神兽出没,性情比以前更加暴戾凶狠,似乎敖晟甚是骄纵它们,任由其到处作乱,不时需要漓戈出手,才能免除人界许多水患劫难。
浣妍思量间,发现夫诸和商羊均只是原地打转,不复起初那般来势汹汹不断向前的模样,凝神细听,遥遥传来一阵箜篌曲,浣妍再抬头,便看见煜珩正站在一朵火云之上,一手执箜篌,一手在弦上弹拨,指尖随之迸发出红光。
煜珩这一首箜篌曲调低沉缓慢,如涓涓细流般绵长,又如蚕丝般轻柔绵软,节奏也是和缓中带着舒张,空灵中带着清越,正是以柔克刚的好曲子。
只见,暴戾乖张的夫诸和商羊,此刻变得温顺,却又好像十分不适应,性子被磨得十分烦躁,每每夫诸欲用前蹄掀起一浪潮水,煜珩便由箜篌处射出一支火箭,浪头触及火箭迅速蒸腾成水汽消弭于空中,而那商羊也是如此,便焦躁得在空中不断盘旋,尖利地鸣叫着。
………………………………
第七十六章 死别
许久,浣妍瞧见煜珩仍是在云端弹拨着箜篌,神色却越加凝重。
随着两只神兽的停止前行,结界里的雨停,青峨山上的水位也逐渐下降,慢慢的,仅有青峨山山脚依然浸在水中。
即便如此,浣妍知道,煜珩此法治标不治本,两只神兽仅是暂时被煜珩的箜篌曲迷了心智,使其不能向前,却不能从根本上驱散它们。
“这就是浣妍姑娘所说的法器么”阿越一脸好奇地看向浣妍手里的漓水镜。
“额算是吧”浣妍含糊回道。
又望了一眼天际,透明的红色结界正如钟罩一般将青峨山扣住,内里虽算不得一派祥和,却总算避开了惊涛骇浪的侵扰。
是煜珩作法所得,她可以看见,凡人却不能,想来她的身份应不是凡人吧她早该明白,她没有法术,只是因为一直未曾修习过。
只是原本修习火系法术的煜珩一边要用法力维持这结界,一边还要作法弹奏箜篌与水系神兽相敌,两厢消耗,虽则他修为高深,却非长久之计。
眼下,只能期望铮远快些从东海回来,或者,她用漓水镜,唤来漓戈相助。
望见两只神兽的眼神又开始慢慢锐利起来,浣妍再不犹豫,用手在漓水镜镜面的上下左右分别写好四个“水“字之后,一如往常,一道蓝光从镜面上流溢出来。
浣妍又激动又欣喜,这漓水镜还有反应,说明漓戈还未将他那一面漓水镜丢弃。
按捺住心里的紧张,浣妍颤抖着对着镜面说道:“漓哥哥,我在人界的梁城,当下有夫诸和商羊两只神兽在此作乱,发了水患,你快来救救这里的百姓”
说完,浣妍凝神细听了半晌,漓水镜内并无回应,只言片语也无。
镜面里的蓝光第三次消失的时候,浣妍身形顿了一顿,终于木然地将漓水镜重新放回怀里。
虽然曾经设想过这样的可能,但当设想变成现实,还是令她不可抑制的难过,也开始重新反思自己。
她与漓戈于水明泽之上一起生活了一千六百年,却一朝不辞而别。虽然当初是为了不给水明泽带来劫难,可其实终究还是与心底那一点点自私的渴望有些干系,她太想出去看看水明泽外的世界了,于是,任性地出走。
当时的她却并未考虑过漓戈,也许对固定一个人的任性会成为习惯,习惯到麻木,以致有时会不知道自己的任性也许已经伤了那人的心。
她在水明泽上淘气,顽皮,捣乱,撒娇,时时闯祸,无法无天,现在想来,只不过是因为她心底里一直认为漓戈总能包容她,总能笑颜以对。
只是这一回,恐怕再回不到从前。
“浣妍姑娘你”阿越一声问话打断浣妍的神思。
浣妍怔怔回头,有些黯然道:“阿越,我们往山下走吧”
经过山腰处的凉亭,浣妍基本已看不到凉亭的形状,只能看见从凉亭顶就开始密布的人群,一个个神色凄惶迷茫,眼神空洞,亭子周围的那些奈何草已被悉数踩踏得零落成泥。
才一个下午的时间,这世间就好像发生了剧变,怎能不让人凄凉,浣妍瞧着奈何草,很想将它们一一扶好,却想起阆苑里的戕蚀,终于忍住,继续向山下行进。
一路上浣妍决定认真寻找程凤迭,每一个歪在路边的人都不放过,哪怕眼见穿着男装,还是会翻过来将那人的脸仔细瞧一瞧,夜间山风阵阵阴冷,浣妍将外袍给了烟儿,此刻已是冷得发抖,却仍是在奋力翻找中脊背上冒出热汗,被山风一吹又愈加寒冷。
浣妍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停住,不去想对于漓戈的歉疚。
直到露出水面的最后一级石阶,浣妍依然未寻见程凤迭,却发现了她白日里身上所穿的紫绡翠纹裙和一只绣鞋。
浣妍心上顿时一紧,怔怔地望着沿着最后一级石阶边上缓缓浮荡的水面, 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
看见身后阿越就要凑上来,浣妍立刻挥手止住。
因为煜珩此前设结界之时,水面还较高,因而此刻水面降低,新露出的十几级石阶并未在结界范围之内,也就是说这十几级石阶并不是安全的地方,因为那两只神兽不知何时会冲破箜篌曲的捆锁,重新让水面淹没了这些石阶。
浣妍示意阿越一直退回到结界内方才止住手势,回头又看了程凤迭的衣裙,它在最后一级石阶上出现,那很有可能程凤迭方才已被淹没在水中
浣妍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猜想,新露出的石阶因为在水中浸泡了许久,有些湿滑,浣妍恍神间跌坐在石阶上。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松手,程凤迭便不会趁众人不注意从侧门出去,如果她没有出去,便不会被水淹没。浣妍甚至开始想,如果当时她陪着程凤迭一起出来找,是不是一切会不一样。
望见阿越一脸不解,便要出了那他看不见的结界来寻她,浣妍拾起程凤迭的衣裙站起身,一步步地向结界内走去,每一步都觉得那样沉重。虽然她与程凤迭交情不深,甚至还因为煜珩和她那晚的幽会对她有些小不满,可是却真的不想看到她死。
在水明泽上的一千六百年,她从未经历过生死,直到在妖界,细柳之死,她初次体会,眼睁睁看着一个不久之前还在自己身边活生生地言语笑谈的人,转眼间就在自己面前永远消失的感觉是多么的心如刀绞。
当初离开水明泽她未有强烈的离别苦,因为心里隐隐觉得总是还能再见,可是细柳之死却是死别,她再也见不到那个妩媚妖娆却痴情千年的女子,正如同此刻她可能再也不能见到那个端庄娴雅,相思成疾的程凤迭。
如今,那样一个昨日还活生生地谈着箜篌并尊称她为高人的女子,只剩了眼前这件紫绡翠纹裙和一只绣鞋,她要如何对阿越说,如何对烟儿说。
想至此,浣妍只觉无论如何已抬不起脚步,抬头望向青峨山顶,一片黑暗,只能零星看见几盏灯笼在夜风中摇摇欲坠地晃着,什么也照不亮,哪里都是这样冷,这样黑,吞噬着所有的信念和坚强。
正如现在她的脚下原本的白色石阶,此刻却像被泡在墨汁里,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能一点点摸索着抬步,她好累,方才费力寻找所积压的疲惫,趁着她悲伤心绪所撬开的阀门,一瞬间涌了上来,头好沉,好想在一级石阶上坐下。
恍惚间,手腕被人抓紧,拽着向上奔跑,抬眼看去,竟是一脸急色的陆离。
浣妍回头,只见,不知什么时候,水面又开始慢慢上涨,又望向远处,夫诸和商羊好似已挣脱了箜篌曲的捆锁,正试探着往青峨山方向继续前行,不过神色痛苦,像是被什么人操控着被逼忍痛前行。
云端上的煜珩眉头紧锁,狭长的眸子里汹涌起怒色和狠戾,原本轻柔和缓的箜篌曲,在他加快弹拨的手指下变得铿锵激越,并且越来越响彻云端,振聋发聩,好似每一个曲调都化作利剑刺入耳朵,浣妍忍不住用一只手捂向耳朵。
离结界处还有不到十级石阶,浣妍就见陆离紧皱着眉,牙齿紧咬着嘴唇冒出血丝,额角冒出冷汗,一手拉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却紧紧地捂着她的耳朵,而因为心急陆离奔出来的阿越刚一出了结界,便也十分痛苦地捂起耳朵,蹲在原地站不起身来。
煜珩用法力奏出的绝杀曲,又怎是一般凡人可以承受的
浣妍忍痛大声呼喊道:“阿越,快退回两个石阶,回到结界中,我们马上就过去了”
看见陆离偏头,浣妍急道:“我们快些回到结界,再有不到十级石阶,此刻这个曲子不是凡人能听得了的。”
眼看水面还在继续上涨,两人遂加紧速度继续登石阶,奈何石阶湿滑,加上一片漆黑,几次两人刚踏上却无法踩稳,只能略作试探再继续,不到十级的石阶两人行了半晌也不过等了五级。
一路上浣妍总觉得脑中晕晕沉沉,浑身滚烫,喉咙似正被火烤一般,意识也越来越不清晰,只能倚靠着陆离。
终于,离结界还有两级石阶,阿越忍痛出来将陆离一把拉进结界。
浣妍放心地笑了一下,却发现突然没了倚靠,昏昏沉沉就要向后倒下,眼看着阿越惊恐地睁大了双眼,一只手悬在空中,只抓住了她头上的一截飘带,而那水面终于要没过来了。
便就这样躺下吧好想睡一觉,哪怕是被淹没在水里,浣妍刚一闭上眼,就忽觉腰上一紧,还未及反应就被一个大力甩到结界中。
有一瞬间的清醒,浣妍转身紧紧抓住那人的手,随即就又一阵猛力带动,被拖出结界,滑行了几级石阶,浣妍便见陆离半截身子已淹没在水中,接着,水没过了他的肩膀,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一双秀目紧紧闭着,牙关紧咬,不住地晃着头,以求能撇开那些尖利的乐声。
“陆离”浣妍伏在石阶上惊声尖叫,同时双脚被阿越捉住,使得她和陆离不再继续下滑。
“殿下”阿越也忍不住惊慌出声,出了结界,湿滑的石阶使得他也只能匍匐在地上,一手抓住石阶旁的一株树干,一手尽最大力量抓住浣妍的脚腕。
黑暗中,陆离在一片狠戾的绝杀曲中缓缓睁开眼,眼神暖暖地流淌着温情,专注地看向浣妍,虚弱道:“浣妍姑娘,今日我恐怕难逃此劫,此刻,我有一个问题,想要你老老实实地给我答案。”
“陆离,我不要你说这样的话,你一定会平安无事,一定可以渡过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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