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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民国春归-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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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的负隅顽抗,看在张景祖眼里不过是一场荒唐闹剧,他鄙夷而不屑的回过头去,只道:“张家男儿的幸福早在日本军炸死我们父亲的时候就没有了,你如今唯一能追求的,就是杀了日本人,为父亲报仇,亦为你自己报仇。”

    设若不是日本人,容家怎敢欺他张家无主,他们张家又何须顾虑李家无敌?

    而今,好容易才有三足鼎立之势,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之,哪怕是他自己的亲弟弟,也不可以。

    张景祖决然的背过身去,对那一众侍卫官下了死命令道:“把他看住了,假如他走出了这间屋子,你们几个也就不必在总统府呆着了。”

    侍卫官们闻言,哪里敢有丝毫松懈,任由张景侗拳脚扑腾,也不敢松开他一分。

    静安官邸,宛春亦是小心地收拾着自己的行囊,她这一次走,不知要多久才回来,四季的衣服少不得都要带两件。又因学业不能耽搁,书本也都须得带上。

    这样一来,小小的行李箱未免显得太过拥挤,她便又蹲在地上将衣服捡拾几件出去。

    正忙活着的时候,不提防曼之已经走到了跟前。

    她慌张的将行李箱往床底下一推,人就站起来道:“大嫂,来找我有事?”

    曼之看着她,良久不曾言语。她昨日已经得知了总统府将景侗拘禁起来的消息,本要提前告诉宛春一声,想来想去,都觉得宛春或许不会答应景侗,便一直拖到今天。

    方才杜鹃过去告诉她,宛春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她还恍惚觉得自己听错了,这会子亲眼所见,心里头却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何滋味。

    她虽不曾被人棒打鸳鸯,却也知道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的道理,更何况她拆的还是自己亲弟弟的婚事。

    宛春瞧曼之心神不宁的样子,隐约有一丝不祥之感,她示意曼之坐下,又亲去端了一盏茶来给她:“大嫂,喝喝茶,坐下说罢。”

    曼之摆一摆手,到如今她什么都吃不下,什么也喝不下,过来也不过是要劝诫了宛春:“四妹妹,你同景侗之间的约定,我已经知道了,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景侗他……是绝对不会赴约的。”

    “大……大嫂,你在说什么啊……”宛春强自微笑,捧着茶的手却几乎抖得茶水都要溢出来,“景侗他赴什么约呢?我怎么听不懂?”

    “你听得懂的,四妹妹,下午三时乌衣巷,他不会去的。”

    曼之狠一狠心,将从曼宜那里逼问来的消息全数的推到宛春面前。

    宛春捧杯的手一颤,当即落了一地的碎瓷,也顾不得同她装傻充愣,只是不信道:“不,他同我约好一定回来的,他说过不会负我的,我不信你,我要去等他!”

    曼之压抑住心里的酸涩,几乎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说一句话,他不会去。”

    宛春深深眨一眨眼,强行忍下要流出的泪水。她冷眼凝视曼之一回,便弯身从床底下拉出行李箱来,拎在手上,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门。

    杜鹃守在外头看她拿着箱子出来,登时一惊,忙就跳进屋同曼之道:“大小姐,这可怎么得了?四小姐拎箱子要走了呀!”

    “她走不成的!”曼之深吸一口气,片刻才轻轻吐出一句话来,“太太那里,咱们还没告诉她呢。”(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五十一章 春迟

    北地春迟,三月时分依然寒风料峭,宛春孤零零一个人站在乌衣巷里,风从巷口灌进来,吹得人衣衫四起,仿佛要随风而去。

    她从早晨出门后,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起先还觉得有些冷,到这会子人都已经冻得麻木起来,不论是思想还是身体,都像是停摆的时钟,僵硬的钉在了原地。

    手中的行李箱沉沉的,坠着人的心亦是沉沉的。

    宛春目视前方,母亲那里已经得知了消息,一早就派着车跟在了她身后,司机是平日里接送她上学的吴哥。

    吴哥的年纪同伯醇一般,因接送宛春的缘故,对待宛春便如同对待自己的妹妹。眼瞅她一人在巷子里站了半天也无一个人影儿来,不由劝她几句:“四小姐,你还是同我回去吧,这天儿眼瞅着就要下雨,再等下去也还是没结果的。”

    宛春没有理会他,亦或者是并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吴哥越发担忧,下车来就要拿她的行李,不想叫宛春给推开了。

    他叹口气,看着这个倔强的起来像是个小姑娘一样的女孩儿,只得陪他一处站着等。

    凡事最怕的就是说什么来什么,且好的不灵坏的灵,吴哥才说过要下雨的话,不多时便听得头顶轰隆隆一阵响,是远处传来的雷声。

    春雨如油,自来是下一场便热一场,吴哥跺着脚,还想再劝一回宛春,忽听巷口有汽车驰来的声响。吴哥一惊,只道不好,设若张家五爷真来了,自己这下子要怎么带四小姐走呢?

    他还未及动步,宛春听到动静,人却已经就往巷口处跑去了,急的他忙也几步追过去。

    二人一前一后才到巷口,便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里,车窗缓慢的摇下来几寸,宛春刚叫了一声景侗,便见的匆匆车窗里露出一张带笑的面孔道:“抱歉的很,四小姐,我不是景侗。”

    宛春笑容当即僵在脸上,冷冷看着来人道:“赵纯美?你来做什么?”

    赵纯美微笑地回眸:“我来自然是替景侗传一句话给四小姐你,实在对不住,四小姐不要白费心机等下去了,景侗他……是不会来的了。”

    宛春失一回神,直觉不信:“当真是他叫你来的?”

    “这还有假么?”赵纯美笑意更深,看着宛春仿佛如同笼子里的困兽,犹在做最后的挣扎,便又火上浇油一把,“若不是景侗告诉我,我怎会知道你在这里呢?”

    “张景侗……”

    宛春咬着唇,腥甜的气味,从她唇齿间直漫到心里。她狠狠闭一闭目,良久方缓缓睁开,直视着赵纯美道:“你回去告诉张景侗,他若要反悔,就请他亲自来告诉我,我不会缠着他,亦不会责怪他,我只要他来,我要亲口听他说一句话。”

    她无畏的孤勇,让赵纯美看得心头一惊,面上却仍是讥笑了道:“四小姐,可不要不识好歹呀,当真叫景侗亲自来同你说的话,往后你们李家还有何颜面可言?趁现在无人,我劝你还是乖乖同你的家里人回去为是。”

    宛春蓦地冷笑:“你劝我?你有什么资格来劝我?”

    “你!”赵纯美杏目微张,想不到至如今的田地,宛春还能这般藐视自己,她亦是冷笑一声,向宛春道,“就凭我是景侗的知交好友,我也有这个资格来劝说了你。四小姐,你好歹也是大家出身,如今既是有了婚约,便当好好遵守着,岂可做出这等与人私奔的不耻事情来!你不要脸,也不想想你们李家还得要脸呢。”

    “赵纯美!”宛春银牙紧咬,她不怕等,不怕冷,最怕的不过是有人负心而已。张景侗与她之间如何,是她们两个人的事情,与她赵纯美何干,凭她也配指摘李家!她已经在前生欺负过她一次,这一回,哪怕是背负一身骂名,她也要拉她下马,叫她生不如死。

    “你别以为你在这里胡言乱语几句,我就会信了你!更别以为,没有我,你就会堂而皇之地在张家登门入室!我告诉你,你想要的,我永远不会让你得到!你这一辈子都别想要嫁到张家去!”

    “李宛春!”赵纯美简直气红了脸,按在车窗上的手哆嗦个不停,“你就在这里等到死吧!他不会来的,景侗他永远都不会来!”说罢,便喝命了司机道,“开车!”

    司机嗡嗡的发动起车子,宛春漠然看着赵纯美远去,眸光里唯有一丝水光,极快的闪了过去。

    头顶的雷声愈发响亮起来,风从头顶吹过,带来潮湿的水汽,乌云也似是得了指令,团团聚拢在了一起。

    眼看便有一场大雨,吴哥忙将车子启动起来,搁下车窗冲宛春喊道:“四小姐,要下雨了,快些走吧。”

    宛春岿然不动,眼帘外朦胧得仿佛另一个斑驳世界,豆大的雨滴从她的头顶,落到她的面颊,歪斜着又从面颊上滑落到嘴角。咸咸的,涩涩的,像是眼泪的味道。

    原就冷得僵硬的身体,让雨水一淋,更觉冰凉入骨。吴哥撑了一把雨伞,急急跑到她面前,为她遮挡住一方风雨,再三的劝道:“四小姐,回去吧。”

    宛春缓缓擦掉脸上的雨水,问他道:“什么时辰了?”

    “都要到五时了,天都快黑了。”

    已经五时了吗?宛春蓦地长笑一声,她真是傻极了,前生就已经叫男人骗过一次,今生却还不肯长教训,竟被骗了第二次。什么要带她走,什么必不负她,这世间最不能信的,就是男人的一张嘴。

    张景侗,是你负我!

    宛春冷冷回望一眼悠长昏暗的乌衣巷,这才提上行李箱,头也不回的钻进车子里去。

    她的私奔最终以失败而告终,回到家里,但见房门洞开,灯光从大门一直亮到前厅里去,春雨如丝在夜幕与灯光的交织里,勾出漫天的银丝帘。

    吴哥撑着伞一路送她到前厅里,余氏曼之等人皆在屋里坐的整齐,一看他们回来,曼之和芳菲的心才放回原地,齐齐去看余氏的神色。

    余氏却像是早就知道会回来一般,仍是一如既往的安然平淡,看着小女儿一身是水的进来,一面叫人去给她拿了换洗的衣服,一面道:“囡囡,你想通了吗?”

    宛春望着她母亲的眼睛,良久,才慢慢地跪了下去:“妈妈,女儿知错了,容家,我嫁!只求母亲让他们通融,允我将学业完成。”(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五十二章 回信

    她于感情上已无多少奢望,而今只盼能够学业有成,也不枉她当初奋力一搏选择了医科学校。

    对于她这一点卑微的要求,余氏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只是话传到容家,得来的回复却委实不妙。

    原来容家那边亦是鸡飞狗跳闹得一团糟,容绍唐自得知要与宛春结婚的消息之日起,就没有一日安生过。他原还要再请出琴姑娘来演一出戏,哪知琴姑娘还没到容家,半路就叫顾纬派出去的人截了胡,直接命人将琴姑娘送回她的老家山东去了。

    他一计不成,又施一计,妄图要领一队兵,连夜出逃,往广州找白博喜。孰料顾纬神通广大,在他们火车发出的前一刻,就直接从南京军区拉来一个营,团团将火车围住,挨个车厢的搜查,到底把他挖了出来。

    容绍唐走投无路,不免在容国钧面前大发脾气:“家里那么多兄弟,为何一定要我娶李家那丫头?”

    容国钧挥毫泼墨,丝毫不为他所动,老神在在笑道:“叫别的兄弟娶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肯交出你手里的兵权给他。”

    “爷爷!”

    容绍唐怒火更盛,他手里的兵权那是父亲以死换来的,都是父亲的旧部,岂可轻易送人?

    容国钧知他不肯,也不强逼,只道:“身在其位,便谋其政。你如今领着我们容家泰半的兵马,若想在抗日之前不做无谓的牺牲,那么同北地交好就是你的责任。你说,我为何一定要你娶李家的小姐?”

    容绍唐默不作声,他并非不知三足鼎立的好处,只是相较于同张李两家平起平坐,他更愿意挥师北上,将整个华夏都收入囊中。唯其这样,才可使南北一统,结束内战,还民安宁。

    只是他的想法虽好,但如爷爷所说,必将会有流血的牺牲。

    但古往今来,哪一个王朝的建立,不伴随着“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呢,纵使他今日娶了李家的宛春,来日他们还是要针锋相对。既如此,又何必结盟?

    容绍唐不解,亦不想解。可惜容国钧主意一定,又有那神出鬼没的顾纬相助左右,容绍唐愣是憋着一股子气无处可发,只得恨恨甩门回自己房中静思去。

    容绍宋倒冒着生命危险,赶着这会子来给他出主意:“六哥,你要当真不想娶李家四小姐,不如先叫人去林家那里提亲,赶在爷爷给你订婚之前先把林家大小姐给娶了,这样一来,李家必不肯送女儿来做小,岂不如了你的意?”

    “放屁!”容绍唐一口唾沫星子直喷到容绍宋脸上去,“你当可如是什么人,当我又是什么人?我们两个清清白白知己关系,岂能毁在婚姻一事上?你这主意馊到家了!”

    “嗨,我这……”容绍宋抹一把脸,直觉自己真实不懂他六哥的想法,他成天的闹腾不愿娶李家四小姐,难道不是为了娶林可如吗?这会子倒又装起正经,啐,懒得管他。

    容绍宋气呼呼的出去,徒留容绍唐一人在屋子里大发闷气。

    偏生这个时候李家来信儿说要将婚事推迟,待宛春毕业之后再做商议。容国钧把容绍唐重又喊回来,顾纬将信拿出来,话才说到一半,容绍唐气得鼻梁都要歪了,也不管是否失态,一拍桌子就怒道:“李家简直欺人太甚!说嫁的是他们,说不嫁的也是他们,当我容绍唐是什么了?招手即来,挥之即去?”

    顾纬失笑,还不待他开口,容绍唐的手指便已经指到了他的鼻尖:“你即刻告诉他们李家,要嫁就现在嫁,要不嫁就永远不要嫁过来了!我容绍唐还不到找不着媳妇的地步!”

    他话一落地,便从顾纬手中将信一夺,当即撕个粉碎,转着身就大跨步走了。

    顾纬无奈的一笑,指着那一地的纸屑,同容国钧道:“都是您老惯得六少,越发没个规矩了。”

    容国钧朗声大笑,拍一拍顾纬的肩膀道:“没规矩就没规矩吧,他既是答应要娶,你就即刻安排下去,再着人告诉李家,就说是我的意思,婚期不能拖延,就定在四月初二。”

    顾纬回过神来,当即也是一阵大笑。

    余氏接到南京方面的消息,愁眉深锁,少不得要同李承续商量:“这容家也太过霸道,哪有娶媳妇如同买家具一样,也不同我们商量,就擅自定了时间?”

    李承续看一看回信,没有回答她,却先问起宛春:“囡囡最近怎么样了?”

    余氏叹了口气:“看着还好,这两天照常去上学,只是每日饮食清减了些。”

    李承续点一点头,复又将书信看了一遍才道:“是我们李家对不起她,这信先放在我这里,等囡囡回来,我亲自同她说。”

    “是。”

    余氏答应着,等到宛春下学回家,即刻命人带她去了李承续院里。

    李承续先问过了宛春的学业,才将信拿出来给她看了。宛春此时已经没有了生气的余地,她经历过生死,经历过背叛,对于容家的咄咄逼人,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看罢信后也不过是沉默着将信叠了两叠,照旧塞回信封里道:“爷爷,我要亲自给容家写一封信去。”

    李承续望了望她,随即叫李达备下纸笔,由着宛春坐在书案前,一笔一划的写了。

    他没有看宛春信上的内容,容家欺他们李家至此,也该是他们李家还手的时候了,待宛春封好了信封,遂让人给寄送到容家去。

    容国钧接了宛春的来信,看那泛黄的笺纸上,银钩铁画一般地罗列了许多内容,其中最为主要地两条,便是要一栋**的房子归在她李宛春名下,再有一辆**的车子和司机,供她差遣。

    他观之失笑,提笔便回了一个“好”字,命顾纬寄回给宛春,又嘱咐他按照宛春说的去预备。

    顾纬尚惊讶于宛春的大胆,见容国钧毫不犹豫就要将玉兰山房赠送给宛春,饶是他冷静也不由咋舌:“那可是你花费心思建立起来的,如今说给人就给人了?”

    容国钧笑道:“本就是要给她们家的,给了她也一样。”(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五十三章 醉酒

    两家吉时已定,剩下的就是安排结婚典礼的事情了。》乐》文》小说

    出于对宛春的亏欠,李家当真是付出了倾国的代价,来操办她的婚礼,仪仗车马自不消说,都是最隆重的,男女傧相方面,因为宛春特意点明要季元和张景侗做男傧相,赵纯美和曼宜做女傧相,李家自然也派人出面请了这四人来。

    季元从部队赶回来,初初得知宛春与容家婚讯的时候,简直大跌眼镜,再听得李桧说起宛春被张景侗毁约之事,他气愤不过,自然要为宛春打抱不平,少不得找到总统府,与张景侗大打了一场。

    张景侗心里何尝不难过,他被他的大哥张景祖囚禁了两日,再出来的时候,李家那边已经开始预备宛春的婚事了。他来不及解释,更羞于再见宛春,这些天除了饮酒度日,便剩无尽的忏悔。

    季元出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望着烂泥一般躺在那里的景侗,不免喘息着道:“我以为,咱们两个不仅是兄弟,更可成为亲戚,如今看来,是我想多了。”

    “呵呵……”张景侗微微的苦笑,他的嘴角已经被季元打成了青紫色,然而他的心里却比前些日好受许多。稍稍的偏过头,张景侗望着季元道,“是我对不起囡囡。”

    “你也知是你对不起她!”季元直觉心里堵得慌,不由长舒口气,“囡囡是我们家最小的孩子,打小就备受宠爱,几乎没受过委屈,景侗,你这一回当真伤着她的心了。”若非如此,囡囡也不会一连多日都把自己关在了屋里。

    张景侗不再言语,他知自己这一生都走不出对宛春的愧疚,面对宛春邀请他做傧相的请求,已经完全没有了拒绝的余地,更何况,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光明正大得见宛春的机会了。

    从此以后,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只怕此生再无交集。

    季元眼睁睁看着他和宛春缘起,又眼睁睁看着他和宛春缘灭,心里不无感慨。一时念及自己尚未开花便已凋落的初恋,越发惆怅满腹,倒生出与张景侗“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遂又握手言和,一道出去喝起了闷酒。

    直喝到月上柳梢二人方回。

    景侗离家近,挥一挥手走两步就到总统府了,静安官邸就难免远了些,偏巧季元早把司机打发回去了,这会子夜深寒重,四处不见黄包车,只好打着酒嗝,一摇一晃地步行回去。

    只是他的这一场酒喝得实在是多,人走出去,脚下弯弯曲曲的,几乎不成个形儿。

    恰此时周湘从静安官邸刚陪伴宛春吃了晚饭回参事府去,沿途正叹息着宛春遭遇的时候,眼角不意瞥见晃晃悠悠仿佛乌龟漫步的季元,不觉叫司机道:“停车,停车。”

    司机踩下了刹车,周湘忙开了车门奔出去,还未走至季元跟前儿,便闻得阵阵酒味,直窜鼻孔里来。她赶紧抽出帕子掩住口鼻,走得近了,才一拍季元的肩膀道:“你这会子在这儿晃荡什么呢?”

    季元才琢磨着这天上怎么多出一个月亮来了呢,冷不丁让周湘一晃,登时嗓子眼里咕噜咕噜吐了几口泡泡,还不待回头看,人就已经弯下身大吐特吐起来。

    周湘让酒糟味儿熏得几乎要晕了过去,幸而神志还清明得很,忙伸手在季元背上轻轻一拍,低声斥了几句道:“到底喝了多少酒,吐成这个样子?真是的,不能喝就不要喝好了嘛。”

    她难得言语温和,季元吐完了肚子里的酒,闻得鼻端上一阵兰麝香气,不由顺着香气转过头来,在灯光与月光的相映下,但见一个素衣美人儿俏生生立在眼面前儿,白净面孔上乌瞳闪烁,几乎与他记忆里的那个人重叠在了一起。

    季元心中大喜,猛然间就拉住了周湘的手,傻兮兮的笑问她:“你回来了?是几时回来的呢?”

    周湘一怔,只当他是认出了自己,便道:“前儿回来的,听说宛春要嫁人,我就过来看一看她。你这做人家哥哥的也好不晓事,宛春都成那样儿了,你还有心思出去喝花酒?”

    “谁喝花酒了,你又诬赖我。”季元攥住了周湘的手不放,泛着酒光的眸子里满含委屈,“你总是这样诬赖我,起先以为我是白相,后来又说我是骗子,是纨绔,这会子又诬赖我喝花酒。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看待我?”

    “好好好,你没做错好吧,是我诬赖你。”

    周湘直欲哭笑不得,想不到他醉酒成这个样子,还不忘同自己辩解,遂递过帕子去,吩咐季元道:“把嘴巴擦一擦吧,都是残羹冷炙,多难看呀。”

    季元摇一摇头,仍是不松手:“我不擦,要擦你自己擦。”

    “哎,你这人……”周湘气笑了起来,想着他如今是个十成十的酒鬼,自己同酒鬼能有什么道理可讲呢?无奈只好将帕子收回来,替他擦了擦嘴,又道,“你没有坐车出来吗?天色这样晚了,你倒是要怎么回去?”

    “回去?我干嘛回去?”

    周湘奇怪起来:“你不回去,要去哪里?”

    季元呵呵傻笑:“当然是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真是个傻子,难道我要回家,你也跟着我回家?”周湘顿觉好笑,她要当真带了他回家,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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