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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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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瞎子害眼,豁出去了。”夏英杰边上车边说。
  汽车在郊外的公路上漫无目的地行驶,叶红军将云阳公司骗局的背景和江州计划的内容全部讲了出来,包括他负责的执行人人选。最后他说:“现在江州的态势完全成熟了,启动在即。如果江州的工程启动不起来,那后果不堪设想。如果等江州的工程结束之后,秘密还款没有问题。”
  “那要等多久?”夏英杰问。
  “整个周期至少需要三个月。”
  “不行。”夏英杰立即说,“现在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每一分钟里都可能有人上吊、投河,都可能有家庭发生你意想不到的悲剧,这种血债,一天也拖不得。”
  叶红军犹豫再三,还是下了决心:“好吧,置于死地而后生。我现在送你回去,然后马上处理这件事,通过安全的方式让警方获悉存放资金的银行和取款方法,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受害者吃到定心丸。办完这件事我去找你,商量咱们自己的活路。”
  汽车返回公寓,夏英杰取出音乐磁带,下车后再次与叶红军握手,沉重地说:“现在,真的顾不了许多了,考虑越多越容易动摇,置于死地而后生吧。”
  四房间里静静的,只有墙上的电子挂钟发出轻微的“嚓、嚓”声,而这种静更加凝聚了紧张气氛。
  夏英杰头枕着胳膊侧身躺在长沙发上,闭着眼睛,感受着自己的心跳,默默数着钟表指针一格一秒地过去,盼着电话铃突然响起。虽然她毫不怀疑叶红军的承诺,但这个事件非同一般,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之前,一切都像是虚幻的。
  录有她全家人生活画面的录像带就放在桌上,她一直没顾得上看,没有那种心情,她害怕里面出现方子云的身影,会更刺激她,她需要先给方子云的亡灵一个交代,然后才能有勇气面对他录制的这本磁带。
  她静静地躺着,脑子却在高速地运转、回忆、分析、椎断。
  突然,她联想起一件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那就是文稿竞价。八十多万,那简直是一个神话,但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宋一坤做的事情有哪一件不是顺理成章呢?而他那些顺理成章的事情又有哪一件是真正表里如一的?文稿竞价的后面一定有精心策划的文章,宋一坤早在出狱的时候就已经胸有成竹,他在牢房里就算计好了。
  直到现在夏英杰才明白,当初宋一坤为什么要让她写那部作品,那片电脑磁盘不是简单的小说大纲,而是一张名利均等的巨额存单。
  “应该解开这个谜。”她想。
  十一点零五分,电话终于响了,清晰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夏英杰“噌”
  地坐起来,拿起电话说:“我是夏英杰,请讲。”
  叶红军只讲了三个字:“办妥了。”
  夏英杰的心落地了,竟不知该说什么,拿着电话愣着,释放着自己的负罪感。
  叶红军说:“中午饭不要做了,我在凯撒饭店订了一张桌子,午饭一起吃吧。”
  凯撒饭店是意大利人经营的高级餐馆,消费昂贵,华侨一般很少光顾,但谈话方便。
  “你在哪里?”夏英杰问。
  “在路上,”叶红军说,“五分钟后我在楼下等你。”
  夏英杰放下电话,匆匆准备了一下就下楼了,她坐上叶红军的车去凯撒饭店。
  叶红军开着车说:“中国新闻媒体很快会作出反应,说云阳公司事件责任者在警方强大攻势的威慑下以秘密方式主动退还了赃款。对于我们这个圈子而言,这个娄子捅上天了,王海和孙刚得吐血。”
  “我们呢?”
  “我们?”叶红军说,“安河损失两百万,执行人的五十万不能赖掉,一坤还要对江州的运作费用负责,再少也得一百万。如果王海他们不吐血,我们就得跳楼。”
  凯撒饭店的主餐厅有三百多平方米,装潢风格与中国饭店截然不同,每一幅油画、每一处雕塑都会把人带回古罗马的时代,奢华、尊贵。
  夏英杰人座后说:“昨天晚上我和江薇就挥霍了一次,好像控制不住。今天又轮到你了,这该不会是巧合吧?看来都不打算过日子了。”
  叶红军笑了笑,说:“我来罗马几年了,从来不敢涉足这类饭店,现在得见识一回,也许以后没机会了。”
  夏英杰说:“现在绝大多数债务都是记在一坤的账上,你的损失我们还有能力补偿。这样看来,跳楼的应该是一坤和我,你还是有日子过的。”
  “这话见外了。”叶红军感慨地说,“子云死了,虽不是以死醒世,但却是以死醒自己、醒我们。我和一坤现在是真正的生死之交了,这可不是江湖汉子拍胸脯、喝血洒。”
  意大利风味的酒水、菜肴上齐了,夏英杰觉得与其说是吃饭,还不如说是享受艺术,每一杯酒、每一道菜都充满了艺术的美感。可惜的是,这种氛围与她的心情和处境相距太远了。
  夏英杰端起精美剔透的高脚玻璃杯,轻轻晃动着里面唬珀色的葡萄酒,嗅着那醉人的淳香,问道:“叶大哥,我想请你告诉我一点关于八十五万元文稿竟价的背景,过去我傻乎乎的还真以为自己是才子呢,现在才知道那根本不是运气。”
  “算了吧。”叶红军说,“总不能连条裤权也不给他留。”
  夏英杰说:“都到了这个地步,留条裤权也没有意义,还让我心里不敞亮。你现在不说,万一我死了你会觉得对不起我,你会后悔的。”
  “你威胁我。”叶红军苦笑了一下,说,“我已经做了叛徒,也没什么牌坊可立了,索性就全盘出卖了吧。”
  叶红军将文稿竞价的内幕讲了一遍。
  夏英杰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听过之后并不感到惊奇,而且这个事实已经无法推翻了。
  叶红军说:“文稿竟价并没有给哪一方带来损失,双方各得其所,我看不必抓着不放。江州的工程是规范进行的,纯属商业行为,没有任何违法动作。江州的机会是历史造成的,有着深层的社会原因,我们谁也不敢去追究历史,但利用一下是可以的。”
  “我并没有说江州的工程不能做。”夏英杰说,“你想说明现在江州工程是惟一的救命草,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我现在已经知道害怕了,怕死,想活命。”
  “那是因为比死还重要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叶红军说,“在讨论我们的活路之前,我想听听你对子云的后事有什么建议。子云这一死肯定使玉南又成了是非之地,肯定有人希望我们出现。
  从时间和地理上看,我们反应迅速可能会节外生枝。“
  “感情厚重并不意味着感情用事。”夏英杰说,“子云不是平庸之辈,他对我们的期望是在更高的层次上,我们已经做到了,他可以瞑目了。至于整理、出版他的作品,那只是个时间问题。
  我的意见,这事先不要告诉一坤,并且在大局没有稳定以前你们谁都不能去玉南,必须先顾活人。“
  叶红军点点头。他曾担心夏英杰对方子云的后事问题有看法,对保持沉默不能理解。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夏英杰并没有因为情绪波动而失去理智。于是他说:“那么,现在只讲一件事了,活命。江州工程是压倒一切的议题,而六百万元启动资金是活命的关键。六百万元,这个数字太可怕了。”
  凭心说,夏英杰根本没有认真地考虑过这个问题,也顾不上考虑,定下神之后她才感到形势有多么严峻。她想了一会儿,试探着说:“这样大的资金,在一坤的朋友里恐怕只有周立光能够办到,而且一坤在他面前也有一定信誉。如果让一坤出面找周立光,我看不是没有一点希望。”
  “我知道你会提周立光。”叶红军摇摇头否定了这个建议,并且向她解释道:“有一个原则,一坤只能在拿到皮革厂产权之后才能与周立光联系。周立光的资金必须是合理合法地支出,他受乡镇企业局的监督和其他股东的制约,他个人无权将六百万元巨资不明不白地借给别人,即使他想做也做不到。如果一坤在没有取得产权的情况下让周立光的资金介人,然后再把产权卖给周立光,这就有可能被视为欺诈,反而引火烧身害了自己。”
  “那么,能不能再利用一次高天海呢?”夏英杰问。
  “不行。”叶红军再次否定道,“高天海个人拿不出六百万,而铁鹰集团也没有正当理由出资,搞不好,连文稿竞价也会引起怀疑。一旦引发司法部门的兴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这根神经碰不得。从一坤的性格来说,高天海已经帮忙了,再去麻烦人家不够君子之风,一坤不会同意。”
  夏英杰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这么说,一坤死定了?”
  “下这样的结论为时尚早。”叶红军说,“我之所以找你商量,就是因为我心里很矛盾,我对我的建议所造成的后果无法估计,也无法负责任。”
  夏英杰说:“娄子是我捅的,责任当然由我负,要跳楼我和一坤一起跳。眼下已经在死路上了,哪怕有一线生机也得试试。
  有什么建议你只管说,没人要你负责任。“
  对于叶红军而言,这一步已经迈出去,再回头已不可能。但就这样原封不动地把残局推给宋一坤,他做不出来,至少他得让宋一坤知道,他曾为扭转局面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他说:“银行并不是惟一的贷款机构,经济担保也不是惟一的贷款方式,在商业行为里,风险是最基本的因素之一,无论好人与坏人都适用这条法则。
  按照一般的规律,风险越大回报越高,于是就贷款而言,自古便有了超越法定规则之外的民间贷款方式,就是人们常讲的高利贷。这个圈子有它自身的游戏规则,一种很残酷的规则,因为法律不足以维护放贷者的权益。“
  “高利贷?”夏英杰自语了一句,脑海里掠过一股阴沉的意念。在她童年的记忆里,这个词常常与旧社会联系在一起,与电影里的地主恶霸联系在一起。而现在,高利贷近似黑社会的同义词。
  “在罗马华侨的帮会里借贷?”夏英杰问。
  “那就离死更近了。”叶红军摇摇头,“你记住,如果你在罗马被人出卖的话,那个出卖你的人一定是你身边的中国人。再者,他们谁也无力一下子拿出六百万元,即使他真的想帮助你。”
  夏英杰已经明白了,她想了一会儿,问道:“无担保借贷,放贷一方怎么能相信我们的还贷保证呢?总是有点规则吧?”
  “我们这种情况,对方可以参考两点做出判断。”叶红军说:“第一,对你的计划进行可信性论证,包括调查、取证,确信能够赚到钱。第二,看你的脑袋是不是值钱的那一类,指你的社会阶层、地位、前途。”
  “你是说,把一坤的整个计划全盘托出?”
  “只能这样。”叶红军解释道:“对于放贷者来说,你犯罪与否无关紧要,但是你与他们的合作必须是合法的。这就像你去商店买东西,店家给你提供服务是为了赚你的钱,不管你是好人或坏\,也不管你是男人或女人。,‘夏英杰问:”怎么与他们接触呢?“
  “正面接触,至少我这等小人物是不够资格的。”叶红军坦率地说,“但是你可以,你有资产,你不是来罗马打工的,以你的年龄一本书竞价到八十五万元,你的脑袋是值钱的。另外,你是一坤的妻子,你有资格代表他做出某种决定。而我,除了把脑袋跟你绑在一起之外,充其量是为你们的会谈做引见工作。”
  “这样最好,我也不愿你越陷越深。”夏英杰说,“现在,实际上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一旦合作不成,对方会不会告发我们?”
  “不会。”叶红军肯定地说,“告发你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好处,反而会给自己带来恶劣的影响,会失去投资信誉,这对一个商人等于自杀。”
  “那就决定了,你尽快安排这次会谈。”夏英杰果断地说,“现在不是怕不怕死的问题,而是怎么死里逃生的问题。”
  “依我分析,成功是有可能的。”叶红军说,“我计算过了,六百万元的贷款以四个月为周期,以50%的利息付本息,我们从全局来讲仍能保持收支平衡,不会伤筋动骨。当然,我向对方报出的利息应为20%,弹性由你掌握。”
  夏英杰说:“会谈场所一定要准备录像机、电视,以便介绍情况。另外,会谈一方必须讲英语,如果他们有汉语翻译则更好。在会谈之前,我需要一份有关对方情况的说明资料。”“没有问题。”叶红军肯定地答道。
  夏英杰望着一脸倦容的叶红军,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的生活本来应该是平静的,却被宋一坤从那边拉了一把,又被自己从这边拉了一把,他也成了这个事件的牺牲品。她想说几句道歉的话,又觉得太苍白了,所以什么也没说。
  “下一个题目,该谈林萍了吧?”叶红军平静地问,他的表情,似乎看透了夏英杰的心事。
  “你的意思呢?”夏英杰很感激这个问题由叶红军先提出来,她也要征求他的意见。
  “我没有发言权。”叶红军说,“林萍是你的人,解决林萍的问题是要花钱的,所以决定权在你手里。”
  “我认为,现在是帮助林萍的最好机会。”夏英杰说,“如果我们完了,花在林萍身卜的几个钱救不了我们,不如在我们倒下之前拉她一把。如果我们绝处逢生,以江州的项目所带来的收益我们不会计较花在她身上的那几个钱。退一万步讲,我们既然可以为八十三个素不相识的农民把命都押上去,又怎么可以不救我们的朋友呢?”
  “需要我做什么?”叶红军问。
  “给江薇提供必要的帮助。”夏英杰说,“我知道江薇很忙,公司刚有点起色,但救人更重要,她必须先放下手头的工作。有一点是非常明朗的,如果我们垮掉了,江薇的公司支撑不下去。现在的重心在江州,在一坤身上。大局稳住了,其他问题会迎刃而解。”
  叶红军说:“通过侨会组织之间的联系,让伦敦的朋友接应江薇,这方面没有困难。他们可以提供向导、负责她的安全。至于林萍的问题用什么方式解决,那要等江薇见到林萍之后才能商定。”
  “那就决定了。”夏英杰说,“我今天晚上就和江蔽谈这件事。”
  “申请签证和订机票都需要时间,应该抓紧。”叶红军说,“现在是非常时期,多事之秋,江蔽动身越早越好,她不适合在我们身边活动。另外我有个建议,应该让江蔽先去巴黎,找杨小宁讨个说法。当然,我会充分考虑安全问题。”
  “找杨小宁?”夏英杰问,“你认为会有结果吗?”
  “问题不在结果,而在过程,在时间。”叶红军解释道,“我们这边的局势会发生什么变化,谁也无法预测。如果江薇留在罗马,我们的事情很难瞒得住她,而且还可能引起猜疑、误会。所以,眼下她走得越远越好,走得时间越长越好。多扔几个路费,少添几分麻烦。”
  “有道理。”夏英杰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么,我们的午餐可以结束了。”叶红军放下手中的餐具,并不轻松地笑了笑说,“但愿,这不是最后的午餐。”
  “上帝保佑,我们会交好运的。”夏英杰半开玩笑地说,“上大学的时候我在地摊算过一卦,卦相上说我命长,能活到九十岁。那就是说,一坤能活到一百岁。
  一切都会过去的。“
  “好,就托你的福了。”叶红军极认真地说了一句。
  第十二章
  人处绝境,求生就成了最简单的本能。
  当初,夏英杰临危决断也罢,本能的抉择也罢,总之事情是做了,娄子是捅了,当时根本顾不上考虑后果。局面搞到这种地步,她是有责任的,但她根本没打算负责,因为她的行为早已超出了她的责任能力,她只对天理良心负责。而现在,生与死全看天意了。
  这两天,她脑袋都要炸裂了。
  江州那边,一切谈判程序都结束了,只等双方正式签字。王海一拖再拖,似乎再也找不到拖延时间的理由,而他又不能打电话请示宋一坤,他的焦急可想而知。
  海口那边,叶红军根据夏英杰的意思,完全中断了与宋一坤的联系,宋一坤得不到任何情况,其焦急更是可想而知的。
  资金,救命的启动资金。
  最焦急的当然是夏英杰,她的每分钟都像是在天塌地陷里度过的一样。她曾想过,让叶红军给维也纳的孙刚打电话,通知王海与对方签字,并规定三个月内付清款项,这样可以争取一些时间。但是,现在江州工程能不能啃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如果失败了,违约一方必须支付的违约金将使王海和孙刚的损失更为惨重,这个责任,不是她夏英杰只凭良心就可以承担的。
  这天晚上家里来了十几位客人,全是江薇在罗马结识的新朋友,有中国人,也有意大利人,都有工作上的来往,江薇按中国习惯请他们到家里吃饭,加深了解和感情。明天,江薇就要启程去法国了,她也希望放松一下。
  自从来到罗马,家里还是第一次这样热闹,客人们谈笑风生,谈话中掺杂着国语、英语和意大利语三种语言,不时有愉快的大笑声传进厨房。江薇总是充满了活力,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凝聚一批青年朋友,她是幸运的,虽然她也有烦恼的时候,却没有超乎常规的心理负担,她的幸运在于:她永远安于做普通人。
  夏英杰理所当然地担任了大厨的角色,因为江薇烧菜的手艺远不如她。她在厨房里手脚不停地忙着,不时还看一眼手表,她想赶在八点钟之前把主要的菜都做出来。
  八点钟,叶红军将准时来接她。八点半,她将准时到约定的地点与有可能提供临时贷款的一方进行会谈,争取启动资金。今晚,无疑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印在她的记忆中。毕竟,她是第一次与具有黑社会背景的外国人接触,她在做着一件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关于不规范的高息贷款,叶红军提供了三家曾有过此行为的意大利公司,三家经营均是夜总会,均在罗马有一定的知名度。
  夏英杰在反复比较了三家的资料后,决定首先与“索兰特夜总会”接触,因为这家夜总会曾经有过七次向中国移民放高利贷的先例,贷款期限从三个月到半年不等,利息在18%到33%不等,最低贷款额为十万美元,最高贷款额为二十一万美元。
  据资料显示,这家夜总会无论是贷给中国移民还是贷给其他国籍的移民,都没有突破过二十五万美元的记录,而且都是以私人的名义,从来没有失过手。
  关于“索兰特夜总会”的背景,谁也说不清楚。据叶红军推测,它可能隶属于某个大财团,是个介于黑白之间、介于底层社会和上流社会之间的机构,起中介和隔离的作用。
  六百万元人民币折合七十多万美元,以四个月、30%的高息计算,它将产生二十多万美元的利息,这对一家夜总会而言不能说没有吸引力。
  然而,这是一次没有任何经济担保的贷款,贷款能否成立完全取决于施贷一方对投资结果的信任与否,取决于投资项目的特殊性和高标准的安全系数。也正是因为如此,这种贷款形式的签约率往往非常低。
  但是,这毕竟是一线希望。
  江薇正在用一块雪白的餐巾擦着酒杯,对夏英杰说:“今天难得放松一下,你有什么大事非要今天晚上办不可?你不在,这里就少了一半的气氛。能不能跟叶大哥解释一下,有什么事情放到明天再办?”
  “不可以。”夏英杰说,“今晚是谈方子云专利产品投资的事,这事本来是让你去办的,叶大哥实际上是在给你帮忙,你该支持才是。”
  江薇说:“你交代的事我都记着呢,但是真的忙不过来。你看,现在公司的事情一大堆,你又让我去巴黎。不过,公费去巴黎可是趟美差。”
  夏英杰说:“林萍的事不办不行,早一天解决早一大心安。
  这几天我什么也写不出来,没情绪。“
  “假如,”江薇强调了一下,说,“假如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把林萍接到罗马的话,你让她干什么呢?我绝对没有歧视的意思,我是讲实际。在我的印象里,林萍是一个期望值很高的人。”
  江薇讲话很有分寸,点到为止。夏英杰明白江薇要说而又不便直白道出的那些话,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因为整个大局都没底,只能是走一步说一步,顺其自然。
  她想了想,说:“罗马,不是我们吃饭的地方。我们来这儿干什么呢?说不清楚,即使在这里生活,支撑点也在中国。我们不是闯欧洲,我们根本不具备闯的实力。
  资本主义国家是投资饱和,资本过剩、资本输出,这里只有我们打工的位置,只能做点小本生意。所以,包括林萍在内,我们的发展潜力在中国,在需要资本输人的地方。我们的欧洲居留权充其量只是一块好看的牌子,是拿给国人看的牌,不能真的当饭吃。“
  “这个题目太大了。”江薇笑着说。夏英杰的心情她是无法理解的,她是坐车的人,而夏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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